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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霍戍道:“马价可以商量,不过我自南往北开了一条商路,接下来货物中希望多一样瓷具。”
陈普笑了起来,笑容甚至有些爽朗畅快。
霍戍的直言,让他觉得不费劲:“瓷具价格也好商量,只是不知北域运回来的马,往后我还有没有荣幸先行观马。”
“好说。”
外在,霍戍趁此机会,要一间在城里的铺子。
倒不是霍戍见着这些商户在城里都有十分体面的铺子眼热,属实是自行需要。
往后他倒卖货物,从布行茶肆以及像是瓷坊等地方拿了货物以后,再从城里运回村里不便,声势浩大,人多口杂。
若是在城里有个落脚点,也不必如此折腾了。
陈普倒是没觉得霍戍的要求过分,毕竟这些东西于商户而言都很容易弄到,甚至是最基本的。
虽然他不是买地建造房舍的营商,但自也有不少铺子产业。
他一口答应了霍戍的要求,并与之说谈了要哪个地段什么样的铺面,若是没有合适的,他识得营商,可以与之牵线。
不想霍戍却只要一间大的铺面,对地段等都没有要求,这就很好办了。
两厢谈得很融洽,最后霍戍以为一百五十两一匹中等马,二百五十两一匹上等马的价格将二十五匹马全数买了下来。
与此同时,霍戍此后在嘉堂瓷坊可以让商户满意的低价盘货。
陈普想早些把马提回去,毕竟这批马到了他的手里用处会更大。
届时是进达官显贵的手上,又或是何处,他心里已经有些得了宝物想要让熟识之人观赏的心已经很重了。
于是他很爽快的一次性结清了霍戍钱。
马匹钱四千二百五十两,不过霍戍要铺子,折扣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陈普承诺会让霍戍看一间满意的。
如此一举便进账了四千。
陈普来时没有想到会一举买那么多马,带的人手不够。
霍戍要去城里接桃榆,便叫范伯几人回来,帮着安生把马送到陈普那儿去。
天边的晚霞烧得有些厉害,日头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山峦线前,最后一抹强烈的阳光反射而来,仍旧刺激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这时辰里同州城一半已经日落归于阴色,一半还有晚霞的赤红光芒。
今年夏月比往年好似热了些,今日医馆里有些忙,除却寻常来开暑药的人,还有些摔断了腿脚的伤症。
医馆里忙,桃榆帮着跑前跑后,等忙完的时候发现已然日落西山了。
中午一点他就得到了跑腿的消息,晓得霍戍去忙马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生意谈的如何。
他站在门口,咬着新从水井里捞起来切开的寒瓜,脆甜又冰镇过凉滋滋的味道让寒瓜变得更可口了。
不过现在咬着也不太能尝出味道来,似火的晚霞,让他不免想起了四月底方才抵达北域府的那天黄昏。
漫天红霞落在北域那道充满风霜的城墙上。
那天的晚霞也和今天的一样。
“要是有些人再不来接,那今晚就只有在城里住了。”
桃榆正心不在焉的,听到身后传来带着揶揄又似乎有点遗憾的声音,回过头去。
他看着人,语调拖得有点长的唤了一声:“阿祖~”
黄引生闲下来,也端着一块寒瓜,看见站在门口眼巴巴的人,不免好笑。
“霍戍要是不来接你,要不要在城里住一晚?”
桃榆咬着寒瓜没说话。
他当然是想回家的,两人成亲以后就没分开过,以前在城里住他不会觉得任何不适应,这朝光是想到不能和霍戍一起睡,他都觉得睡不着了。
“趁着时下还早,我自去城门口坐板车回去吧,到家里天也应当还没黑。”
桃榆如是道。
黄引生晓得留不住人,也便没多说什么。
“打定主意要回去就早点去,别路上耽搁黑了,要是城门口没有板车了就折返回来。”
桃榆乖乖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
叫黄引生得空了去村里吃饭,随后便沿着街往城门口去。
街上已经不如白日热闹了,青石板街上残留着白日里摆摊时散落的菜叶瓜皮。
再晚一些城中灯笼亮起,夜市就要开了,届时会再度热闹一番。
桃榆踩着夕阳,快要到牌坊时,便听到一阵马蹄声朝这边来。
他潜意识的望去,就见背着一身霞光的人微紧着眉头,扯着缰绳把马驱得有些快。
马好似识得人一般在桃榆身侧停下,马上的人也立刻翻身下来:“我来迟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桃榆声音有点微微埋怨的嗔。
霍戍认真解释道:“马都卖给了瓷商,我让阿守范伯他们把马帮着妥善送过去,耽搁了些时间。”
他看着面像是抹了一层蜜色的桃榆,伸手去牵他:“不高兴了?”
“阿祖说你不来接我让我在医馆住一晚。”
桃榆由着霍戍握着他的一只手,微微抬腿示意霍戍把他抱上马,他已经想回家了,忙活了大半日肚子了。
霍戍微曲了下身体,轻巧的把桃榆抱上了马,他从桃榆的腰侧穿过扯住缰绳。
“再晚都会来接你的。”
桃榆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高兴,把手里的寒瓜往后递,凑到了霍戍的嘴边。
霍戍没客气的咬了一口。
他没立即去城门那边,反而是驱马返回了医馆,去跟黄引生打了一声招呼,示意他把桃榆接走了,省的天色不早让他担心桃榆有没有到家。
“范伯他们呢?”
“我叫他们先走一步。”
两人迎着夕阳回去,路上与桃榆说了今天生意的情况,以及铺子的事情,说过两日带他一同去选一间。
知道桃榆饿了,如今又已经习惯了骑马,霍戍便把马速放的稍微快了些。
不过须臾想到什么,他转又空出一只手托着些桃榆的腰。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桃榆听说生意的事情心情很舒畅,老实的道了一声。
霍戍闻言若有所思:“那今晚回去继续吧。”

家里的几十匹马一下子卖出去了二十五匹,瞬时便松快了。
蝉鸣蛙叫,夏时白昼长,又天旱燥热,时间过得好似格外的慢些。
虽是慢慢悠悠的,但很快也到了六月中下旬里。
六月稻田里的秧苗长得快,抽穗飞花,待七月里就能成熟。
这些日子村户都精细的盯着稻子,种植庄稼从撒稻种到分插秧苗,再到后头的收割,没有一桩一件是马虎得的。
只是飞花结稻的关头上,已是离丰收庄稼临门一脚,万万是出不得一点茬子。
若此时有所损害,那今年可就白白忙活一场了。
只要是稻苗夜里不被“鬼火”烧,成熟时天气稳定,没有狂风骤雨的,那就是顶好的天时了。
否则成熟的稻谷撒落,连雨遭霉坏,农户的心思全然被糟蹋。
六月里村里会集点薄资做祭祀,祷告天神,保佑风调雨顺。
这日一大早上纪扬宗连早食都没吃就去忙活祭祀的事情了。
桃榆见过祭祀,祷台上摆着猪头,一些果子祭品,神婆念念叨叨,一群农户捏着香跪拜。
虽然他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每年都在做这些祭祀,可该落雨还是落雨,该天晴还是天晴。
他也不晓得村里的人到底是真的深信不疑这么做有用,还是说与他的想法一致,只是未曾言明。
不过想来大家应当都是经年累月的在夏时祭祀祈祷,形成了此般风俗。
早上吃早食的时候,黄蔓菁同桃榆说了会儿村里的闲。
“孔家的三哥儿定人家了。”
桃榆喝着南瓜粥,今年的南瓜长得老,切一点煮进白粥里面,即使没有放糖也甜滋滋的。
他觉得味道很好,吃了一大碗,霍戍在他旁侧沉默着给他剥煮鸡蛋。
两人吃了以后今天要去城里看定铺子了。
不过与陈普说定的时间有些晚,他们并不急赶着去城里。
桃榆挑起眸子看向他娘:“和谁啊?”
“和萧家老二,你俩晓得的嘛。先前跟着你们出去跑生意咧。”
桃榆听到这话不免意外,不过又觉得情理之中。
他用手肘轻轻戳了身旁专心拨着鸡蛋的霍戍一下:“他动作还挺快,这才回来多久啊。”
霍戍应了一声,确实是快,回乡还没半个月。
黄蔓菁道:“村里人日子安定,都指着早日成家。他去年就弱冠了,但是亲事一直没定下,算来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也是着急。”
“你们去走商了,家里就在给他物色着,先时就托媒人说了孔家,只是那边没有答应。你三姑也瞧中他们家哥儿了,一样托得有媒人过去。”
桃榆闻言眉头挑高了些,这倒是也不奇怪,毕竟他那表哥年纪也很不小了。
先时他三姑仗着母家这头不错,眼睛拔得挺高,给他表哥说的都是很好的人家,只是那些人家并瞧不起袁飞,一户都没给说成。
许是一回回的碰壁,他三姑也认清了些事实,这朝认命的把眼光放低了下去,开始从清贫些的人家里物色了。
黄蔓菁继续说道:“萧家家境不好,比起来到底不如你三姑家,只不过你袁飞表哥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晓得,孔家不是傻子也是有考虑。”
“今年你表哥出去挣了点钱,好似看着要像点样子了,媒人又说得天花乱坠,孔家估计也是有些说动了。不想这当头你们回来了,孔家扭头就定下了萧家。”
孔家在村里家境一般,几亩薄田,日子只能说过得走。
不过孔氏夫妇俩性格敦厚,在村里人缘还成。
这朝也算是一家有哥儿百家求了。
黄蔓菁有些好气又好笑道:“你三姑生气着咧,话里话外的倒是觉着是咱们家搅黄了他的婚事一般。跑去你大伯那儿诉苦,你大伯倒是难得明理些,帮着你爹说话,斥了她几句。”
霍戍把鸡蛋剥好,白嫩水滑,朝着桃榆递过去了些。
桃榆的心思还在这桩闲事儿上,偏着脑袋凑上嘴咬了一口鸡蛋。
“大伯他可精着,他以前最是惯着三姑了,这朝会说她,只怕也是看阿戍出去挣了不少钱,这是不想得罪我们家。”
黄蔓菁也笑:“谁说不是。”
以前家里和尤家那个读书的定下亲事,大房那边嫌尤家的孤儿寡母的落魄,没少瞧不上,尤凌霄中了秀才后,大房那边对他们这一房便是肉眼可见的热切,处处顺着向着。
后头婚事毁了,也便没了以前的那般热切,纪望菊每每无理取闹之时,那边也向着纪望菊。
现在看着这新女婿也是强干的主儿,又热络起来了。
这人情冷暖的,不是旁人,就是自家人也是一样。
你好了,举家都向着,你落魄了,别说是说话权,举家谁都能说训你。
“不论怎么说,又是有喜酒喝了。”
桃榆托着脸,他还挺欢喜去吃席面儿的。
黄蔓菁应声:“村里有这些欢喜事,大家都高兴。”
吃了早食以后,桃榆跟霍戍一道去了城里。
天气有点闷热,不知道是不是下雨,避免路上被雨淋,他们快着手脚到了城里。
陈普一个大瓷商,也是忙碌,除却铺面的生意照料,还得去自家的瓷窑巡看,看铺子这等小事,也便差遣了个人过来带着两人去看。
不过来的也是个管事,倒是可见得陈普对霍戍的重视。
他们看了几家铺子,地段好的铺子都不大,且也就是一个铺面,内里未有可供住宿的地方,若要住的,还得自隔些空间出来,这么一来铺子就更小了。
不过二百多两的铺面儿,属实在闹市也难有宽敞的。
虽说两三百两已经能在城里置办个一二进的宅子了,但照样也得看地段,且商铺和民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霍戍不如何知道同州这边的铺面价格,桃榆却是晓得。
闹市里看的这几间铺子,即便是不甚满意,可也不是寻常人二三百两可以拿下的。
若在营商那儿看问,没有点门路,得喊到三四百两去。
陈普已然很给面子了。
于是两人都舍弃了闹市的铺面。
抛却了地段后,可选的几间铺子就大了,最后选定了远离闹市,有些靠近城边,营商才建造不久的铺子。
虽只一层楼的,不过这边跟黄引生那头的构造差不多。
外头的铺面算不得大,和闹市的铺子差不多。
但后头有个天井院子,还有好几间屋子,挺是敞大的。
这头冷清,不远处营商的工队还在建造新的房舍,白日有些吵闹,周围也没有开几间铺子,生意十分寡淡。
他们不是冲着开门做生意要的铺子,倒是全然不必多思虑什么即可定下。
见霍戍和桃榆满意了,管事的也去了一桩事。
他把钥匙交给了两人,道:“掌柜的出去前交待,拿了两套瓷具要送给纪里正,二位今日看了铺子,我整好把瓷具给二位捎带回去。”
霍戍没拒绝,应了一声。
他让管事先去忙,他们走的时候自行前去瓷坊里去取。
管事的自是笑着应承告了辞。
桃榆抱着一挂长钥匙挂了三圈:“这头属实新,还能嗅着新木的味道。”
木头用的都是寻常成年木,这般价钱也指不上营商用名贵木头来建造了。
不过他们也不曾讲究这些,桃榆给霍戍盘记着要买挪些什么东西来。
这头全然就是个空唠唠的铺院儿,什么家具器物一应是没有的。
虽是个囤货的地儿,可宽阔又有院子,可以好生拾掇着弄个落脚地儿,在城里也算是有了个住处。
“需要什么你录下,到时候叫家里的人过来安置。”
霍戍想的是等秋收以后,范伯他们便可以转搬到城里来守着铺子。
铺子没有卖什么,倒是没什么可以守的。
只不过是让他们转一个住的地方。
时下同州来的老乡都住在纪家,纪扬宗和黄蔓菁倒是没什么意见,家里也住得下。
可到底是觉着他也不过是作为女婿在纪家,一行人总有不便之处。
再者他们一行人看面相便可见是外乡人,个个魁梧高大,落在村里始终叫村里人不安。
说嘴的多,传来传去的不成样子。
并非以恶意揣测,凡是村里要丢落出点什么事儿,届时定然会栽在他们头上。
地方村乡排外,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霍戍可以不在乎,但入乡随俗,始终要顾忌纪家的颜面。
还有一则,纪扬宗最为一乡里正,虽算不得什么官吏。
终究也是常与官府打交道的人,要让官府的人知道他豢养一帮子强健劳力在家中,又意欲何为。
多番考量,让范伯一行人住在城中的铺子,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两人在铺子里收拾了一阵,又去了一趟吴怜荷那儿,把赵盼的马给他送了去。
并把铺子的位置告诉了母子俩,往后有什么事情就能直接去铺子那头了,也省得再费功夫把口信儿传去村里。
这一趟忙活下来,天色又已经不早。
两人带着嘉堂瓷坊的瓷具回了家。
好在是马速快,两人前脚刚到家里后脚院子里就砸下来了大颗的雨滴子。
伴随着声声闷雷,雨越下越大,天边的闪电扯着昏黑的天色。
桃榆站在屋檐下,看着落下的雨滴溅在晒的焦干的地面上,一瞬间像是水溅滚铁上一样。
鸡咯咯咯的蹿回了圈里。
这时间快到饭点了,忙活一日的农户几乎都回了家,来势汹汹的一场雨倒是没有袭击到多少人。
纪扬宗在屋里赏玩着新得的茶具,非拉着范伯一行人叫他们试茶。
黄蔓菁在做晚饭。
等晚食过后,天已经暗了。
闪电便愈发的明亮起来,又是风又是雨的,没什么可忙之事,大伙儿洗漱了都早早的回了屋去。
桃榆回到房间发现窗子没关,雨水飘进来把窗棂都打湿了。
他赶忙过去关窗,才到窗边晇嚓一声巨大的雷鸣炸开,吓得他手一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打个雷都怕。”
一只大手贴着他的肩膀处过去将窗子合上了。
桃榆偏头,看着灯影下高大的霍戍刚从净房里走出来,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穿上衣,只套了一条宽大的裤衩,古铜一般的皮肉上还有未曾擦干的水渍,一股子野性。
霍戍关了窗也没立即走开,就那么站在桃榆的身后,两人没有贴着,但很近。
“身上有皂角的味道。”
桃榆折过身,凑上前在霍戍的手臂上轻轻嗅了嗅。
两人同立着,桃榆只能到霍戍肩膀上一点。
霍戍顺势便将人抱到了怀里,埋下了些头,也去嗅了嗅桃榆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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