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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桃榆睁大了眸子,亦是有些不可思议。
霍戍赶紧将桃榆放玉岩征里t在榻子上,点了烛火。
“别怕,我去给你请大夫。”
桃榆捏着自己的鼻子,把医药箱给摸了过来,赶紧取了一点棉花出来,把鼻子先给堵上。
他微微扬起些下巴,倒了点冷茶,轻轻拍在了自己后脖颈上。
等他再一个抬眸时,霍戍已经冲出去了。
夜色凄凄,本还嘈杂的客栈今也已经静下来了,只听得见外头呼啸的风声,可见时候已经不早。
桃榆虽想叫住霍戍,他觉得自己身体好似也没太不舒服。
可自也不太敢乱动,自己身子骨儿一直不太好,但也没有遇见过流鼻血的状况。
他安静的坐在榻子上,独自待在这屋里不免有些心里悸悸的。
棉花也换了好几团,鼻子里的血堵住了竟又有些往嘴里流,连带着一嘴都是血腥味。
好在是霍戍动作快,不过一刻钟间,便扯着个老大夫来了。
“慢点,慢点,那马跑得要把人心肝儿肺都给颠出来了。我喘口气先。”
老大夫扶着门气喘吁吁,面色有些发白,瞧着竟是比桃榆还弱些。
霍戍见着浸满了血的棉花,眉头紧的能夹死只苍蝇,本就吓人的面向,眼下是更瘆人了些。
“先同他看看脉。”
老大夫似是也怕了他,连忙应承:“好好好。”
霍戍连忙前去拉起桃榆的胳膊,将他的袖子给挽起。
老大夫坐在榻子前,给桃榆摸了摸脉。
桃榆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等待着大夫的结果。
要是在同州,阿祖在的话,他自是不会此般紧张。
不论是身子哪里不对,他阿祖立时即可开药,再坏不过躺着吃药就是了。
可如今这远在他乡,本就是来做买卖的,他要是身子有个好歹,只会横生事端。
他偏头看了身侧的霍戍一眼。
平素里肃着一张脸的人眉头可见的紧蹙,微微弓着高大的身躯,以便随时能听清大夫的诊断结果。
这人将才连衣服都没披上一件便跑了出去,胸口间还斑驳着他淌的血,瞧着跟个修罗一般,竟也没说擦上一把。
可见他比倒是比自己还紧切了。
桃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来,轻轻抓住了霍戍的裤管。
霍戍抬手拦住桃榆的肩,正欲宽慰:“没事。”
然则这话却先从大夫的嘴里出来。
两人同时看向了收回手的老大夫。
“天气干燥,心火旺。是不是又吃了燥热之物?”
桃榆连忙点了点头:“昨儿吃了烤羊肉,今儿又吃了羊杂汤。”
“那便是了。入夏天气本就炎热,又还接连饮食滋补生热的羊肉,哥儿身子本就算不得强健,也是有些虚不受补了。”
老大夫慢悠悠道:“近来清淡饮食,泻泻火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霍戍吐了口气。
“没旁的病症?”
“除却体弱外,老夫姑且没诊断出有什么不适之症。”
老大夫也是无奈,见着霍戍来请时一身是血,马都要跑脱了蹄子,他当是出了什么生死大事,不想竟不过是个上火流鼻血的症状。
年轻人真当是浮躁,难为他一把老骨头。
既见无事,霍戍这才送大夫出去。
深夜叨扰,霍戍也多给了些出诊费用以做补偿。
“不必开药吃?”
霍戍送大夫出去,想着桃榆的模样,不免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药三分毒,吃多了药物也不好。这般上火简单调理一二即可,犯不上再吃药。”
多收了钱,大夫也是难得耐心:“二人既是夫妻,自行调节便好。”
霍戍顿悟。
“不过,也得有所克制和保护才好。夫郎身子孱弱,若有孕自比常人辛劳。”
霍戍闻言眉心一紧:“大夫意思是他不能生孩子?”
“倒也不是,孩子能有,只不过不易生产。若多生产一回,自多一重危险。”
神色不太乐观的送了大夫走。
回来时,他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心绪有些复杂。
生意做成,桃榆才同他说起过孩子的事情,问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说等这趟回去以后就给他生个小崽子。
听到他的打算,他比什么都高兴。
只是何曾想到……
“回来啦,快把身上擦擦。看你一身是血的还晃来晃去。”
桃榆拧了张帕子,偏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大块头,过去将人给拉了回来。
见着人一言不发,似乎还在突然发生的事情上有些回缓不过来神一样。
桃榆不曾见过霍戍这样,不免有些心疼,他温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没流血了嘛。”
霍戍这才应了一声,从桃榆手里接过了帕子,自把身上抹干净。
又给桃榆擦了擦脸,给他喝了一点冷茶,转将人重新抱回了床上。
北域昼夜气温相差的大,一番折腾桃榆身体都有些发冷了,睡意全无。
他钻到霍戍的怀里,重新枕着身体总是热乎乎的人。
“我害你担心了。”
霍戍拍了拍桃榆的后背:“不妨事,等回同州就都好了。”
“嗯。”
桃榆摸了摸霍戍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幸好你留在同州了,要是带着我回来北域过日子,我定然得好长时间才适应得了这边的天气。”
霍戍抓住让他胸口发痒的手,攥在手心里又舍不得放开,索性握着盖在自己胸口前。
即便是桃榆愿意跟他留在北域生活,他也未必会答应。
这边民风彪悍,他怕自己即便有三头六臂也看不过来。
“睡觉吧,明日还得早起。”
重新哄睡了桃榆,霍戍却是一整晚都没合上眼。
北域天亮的比南边早许多。
虽是有心早起,大伙儿习惯了南边的起身时间,按照南边早起的时辰北边也已经是大早上了。
北商清早就过来等着了,只待收拾完毕一同出发。
马场在地方上,霍戍的意思过去了就不必再折返回府城,如此周折浪费时间。
在地方上看选好了马匹之后直接返程即可。
倒也没有太多可以收拾的,卖了几大箱子的绸缎,只有更轻松。
想着带来的箱子空了,霍戍也考虑过要不要再盘买些北域的东西带到南边。
昨日夜里和葛亮商谈,发觉还真没什么可装箱倒卖的。
北边本就物资匮乏,吃喝花样单一,能带的无非是羊肉。
这天气生肉是带不了的,只能带羊肉干,可似乎也未曾在同州太受欢迎,只怕不好出手。
鉴于此,索性装了些盘缠,把目光全然放在马上。
拉着剩下的茶叶,出发往马场去。
桃榆昨儿夜里醒了一场,后半夜里没太睡好。
又上火流血,早上起来哈欠连天,面色也不太好。
一行人见到他这样,怪是有些担心的,让他待在马车里好好在睡会儿。
桃榆也没拒绝,没和霍戍一道骑马观光。
听闻马场在北域府城下一个叫渴水县的地方,他们得大半日的路程才能到,他睡会儿起来也还能再看看北域的景色。
不想霍戍却也没骑马,与他一道塞在了马车里头。
桃榆看着瞬间变得窄小的空间,不由得与霍戍大眼瞪小眼。
自昨晚上那事儿以后,桃榆便觉着霍戍格外的把他盯得很严实,好似时时自己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行似的。
“我真的没事儿,大夫不都已经说了么。”
他耐心又有些无奈道:“你这样倒是叫我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一样。”
霍戍道:“我知你没事,不为旁的,只是想多陪陪你。”
桃榆眉心一动,这话说得怪叫他觉得好听的。
他抿了抿嘴,也便没再多说什么,将脑袋靠在了霍戍的腿上。
“阿戍,你的家在哪儿呢?”
霍戍闻言将目光从桃榆的侧脸转到了窗外。
越往府城的边缘地带走,树木草皮可见的愈发稀少,取而代之是裸露的土石和黄沙。
“就在渴水县下,最为边缘的一个乡里。”
桃榆听闻此忽而坐起身来:“那我们这朝去看马你岂不是能回乡看看?”
霍戍将桃榆重新揽回到自己腿上:“许是看不到了。”
“乡里靠近边境,黄沙漫天,不似旁的乡落草皮茂盛,能做马场。村里人都过得苦楚,躲避战乱,为谋营生,时有迁徙。我当年离乡之时村落里的人便不太多了,这么多年过去,村子还在不在都未可知。”
北边不似南边宗族观念强盛,也是因着生活动荡不安定。
他们不求什么落叶归根,毕竟一来好似就没有根。
桃榆轻声道:“那爹娘在哪儿呢?”
霍戍看向桃榆,他确实也没跟他如何提过自己的爹娘,既今回到了这片土地,与他说说也无妨。
“其实我没见过我爹,据闻他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皮囊有功,生性浪荡。我娘鬼迷心窍和他有过一夜情缘,后来就有了我。”
“我娘在府城里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不易,后来找了个男人成亲,便嫁到了渴水县的乡里。日子虽然也一样过得苦,不过那个男人对她还算不错,后来又生了个儿子,也便踏实的过了十余年。”
这十多年里,他逐渐长大成人,他娘说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爹,不知是悔恨于年少时的决定,见着他这张脸时觉着痛心,又或者说是现在有了丈夫儿子,总之待他可见冷淡。
后头他娘病逝,他那后爹本就有些膈应他,原先看在他娘的脸面上,虽不曾太过为难,这朝唯一的纽带断了,自也不必再装什么。
朝廷前来徭役,不是他上还能是谁。
霍戍自能有吃饱饭的本领,原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到底这家在他无力自保的年纪曾庇护他一场。
他也便未曾多反抗,于是顶了这徭役,当是回报了。
“过了没两年,我在军营里遇见同乡,听说那个男人也死了。”
桃榆见霍戍语气平淡,好似说的是什么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他以为他性子看起来淡漠冷硬是因为在前线上十年,原来还有一半自小家境不睦的缘由。
“为此也无需再回去看什么了,本也不是我的家,他们也只当我早就死在了沙场上。”
霍戍摸了摸桃榆的头发:“如今我有了你,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桃榆的眼睛有些红,他抓住霍戍的手。
早先晓得霍戍父母皆已亡故,他没说自己也没过多追问,怕叫他想起过去的伤心事徒增感伤。
今儿多此一问,才知他昔年的不易。
“不必伤怀,昔时村里人待我倒还不错。我长大些学会了骑马射箭,外出猎狐打兽在府城售卖,手里有些散钱,倒是也不必全然仰人鼻息过日子,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而且霍戍觉着在同州,很好。
桃榆很好,岳父母很好,赵长岁的一家人都很好。
这已然是上天对他的弥补了。
桃榆泪眼汪汪的应了一声。
他心情有些沉重,不敢想象霍戍小时候在那也的一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马车摇摇晃晃,他靠着霍戍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睡着的。
下午些时候,桃榆睡醒时,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
车里的霍戍没了踪影,他从马车里出去,发觉竟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原上。
初夏的草皮正是草绿的时候,宽阔平坦的地视野开阔。
远处正有成群结队的羊和马在吃草。
桃榆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地方,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头似乎是马场的宅落,周遭有住的屋子,桃榆转着看了看,还有不少马棚。
或黑或棕的马儿甩着尾巴,正在喝水。
棚间还有些小马驹,眼睛湿漉漉的很有灵气。
桃榆哪里见过这许多的马儿,虽是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马粪的味道,却也忍不住趴在马棚外头观看小马驹。
正当他想伸手摸摸吃草料的小马驹,恍然觉着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回过头,见着个个子有些高,但是微微佝着背的老人家提着一大桶装马粪在看着他。
“公子喜欢小马,这边有关在马棚外头的可以摸。”
桃榆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宛若是被刮伤的树皮一般。
可眼睛却是有神,力气也与自己的体格相符。
他看着当是这里的马奴,于是转头跟着他去看小马,也就在敞亮的草院上。
桃榆摸着出生没多久尚且还很温顺的小马驹,很是喜欢。
他正想问老人家霍戍他们在哪里,忽然啪的一声长鞭厉响:“看什么看!收回你那双贼眼,这可是前来茶马交易的商人,扰了公子便滚,少求着在此处求活儿混饭吃!”
只见不远处的马棚前有个灰头土脸的男子佝着背,连连揉搓着自己的后背,当是鞭子甩过时弹在了身上。
他缩着身子畏畏缩缩同拿着马鞭的男人道:“我、我只是诧异如何来了眼生的人,没、没想别的。”
话音刚落,鞭子这朝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身上:“竟还敢跟老子顶嘴,反了你!”
老人家见着持鞭人舞着鞭子一通往人身上抽,连忙上前去道:“邱爷,他就是个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您别动气,别动气。”
谁知那男子却是半点情面不留的,一脚便踹在了老人家的后背上:“滚,老子做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眼见着势头不妙,桃榆道:“可见着与我同行之人去了哪儿?”
正在怒气上的男子见着桃榆说话,立改了嘴脸,笑着迎上:“都在那边那个马棚里看选马匹咧,我引您过去。”
桃榆应了一声,偏头看了老人家和那马奴一眼,示意两人快走。
两人也识趣的拿着东西赶紧去了另一头。
“我们马场的都是些好货,北边战事停了,马匹用得不急,这些马都养得彪。耐力又好,养得糙,是草料就吃,赶到南边也一样健硕。”
霍戍行走在马棚之间,手底下的人也都跟着看新鲜。
农户人家,家里有头驴子都了不得了,何曾是有过马匹,头回见着这许多的马,心里也怪是热血沸腾的。
想着回去以后能带上一批马,更是得劲儿。
虽不太会挑选看马,不过跟着霍戍和葛亮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桃子哥,你醒了啊。”
纪文良看见桃榆,跳着脚过去。
“哥夫选了好些马,他说回去的时候让我也骑一匹。”
桃榆笑了一声:“你会骑?”
“哥夫要教我的!”
霍戍听到桃榆的声音,顿下了步子。
桃榆见状上前去:“也不叫醒我。”
“见你睡的熟就没喊你。”
霍戍指了指马棚并着吃水的两匹马:“你选一匹吧,届时带回去给阿盼。”
桃榆眉心一动,看着两匹马除却一个是棕,一匹是黑,旁的是再看不出什么来。
“我不会选。”
葛亮笑道:“霍哥把两匹都看好了,是好马。选一匹顺眼的就成。”
桃榆松了口气,指了一匹黑的。
跟他们家的大黑一个颜色,到时候两匹跑起来很好看。
二百五十两成本价的茶叶,霍戍换了五十匹马。
其中多为中等马,在马场熟人有门路的价格在五十两左右的马匹,他选了四十匹。
另外只选了十匹上等些的马,这些马的价格高,他们拿价也得上百两,到时候带回去自己用或是送要紧的人。
马场上还有中等和低等的马,价格贱。
带回同州照样是能卖,且也能翻价格。
他在同州见到的马都不如何好,也就是马场里低次的马匹。
可他们到底还要路行两个来月的时间,到时候低次的马耐力不行,在道上生病或是旁的折损,就有些得不偿失了,白亏了买马的钱。
再者马匹太多,回去路上也不好管理。
除却马匹,空了的箱子又都换满了草料,到时候路上马儿消耗。
算下来这批茶叶的钱不如零卖的布匹。
不过一半货物换马匹,一半货物换钱,已然很合适了。
“这朝有么那么些强健的牲口,回去行程可就快了!定是再费不得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到。”
“咱这来的牲口一下子瞧着便不顺眼了,要不是北域骡子驴的不值钱,当在这边卖了,也省得再扯着回去。”
“好了,好了,大伙儿赶紧去帮着装草料,咱们今儿能赶些路算一些。”
葛亮同大伙儿招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连忙去帮忙。
帮忙事小,还得是盯着马场的人把草料装够,到时候偷工减料耍滑头可就亏了。
霍戍借此也给大黑拿点草料吃。
北域别的不说,养马地喂马的草料还是不错的。
霍戍方才抽出一把草料,一道沙哑的声音忽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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