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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桃榆见此,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口风紧,我不太能问出什么来。且我也未曾亲耳听到村里人是如何传言的,不好判断。”
“你摸不到线索也是寻常,若真是他所为,自便有些心性,不会三言两语被你套了话。”
即便是这样,桃榆还是有点焉儿气:“那怎么办呀。”
“别急,会找到线索的。”
话音刚落,霍戍忽然眸光一变,冷斥道:“谁!”
桃榆下意识的要躲开,偏头却发现是余家哥儿在不远不近林子里,不知是想偷听他们的谈话还是要从这里过,却又很怕霍戍,微末的动静竟也被霍戍发现了。
余夏确实很怕霍戍,被发现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不敢看霍戍,只低声同桃榆道:“我、我有话想同你说。”
桃榆不明所以,自从上回落水孙娘子带着余夏来家里致歉以后,他好似就再没见过他,不知今日怎的忽然找上了自己。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霍戍,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桃榆想有霍戍在他也不敢如何。
“你说吧。”
余夏扫了一眼身侧的霍戍,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作罢:“村里现在都在议论你和表哥的事情,你、你知道吗?”
桃榆应了一声。
“我前两日见到简沟的王娘子鬼鬼祟祟的进了尤家,来往还不止一回。”
余夏道:“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婆,谁家长短都会说,和村里许多人家都起过争执,名声极差。”
“姨母昔年虽然穷苦,可是性子也十分高傲,便是讨好也只会指着好的人家,定然不会和这样的人来往。”
余夏低着头道:“我先时害你了你,说再多对不住的话也无用,就当是我的弥补吧。”
话毕,余夏便小跑着走了。
桃榆叠紧眉头,看着人消失在了村道上。
他嘴里发苦,有些张不了口,不敢相信,这么阴险毁人名声的事情真的是尤家做的。
两家从姻亲关系走到各不相干这一天,虽有些不尽人意,可到底昔年的情分是真的,不想尤家过河拆桥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害他,害纪家。
即便是如霍戍所说,尤凌霄因为妒忌想要挽回,可何至于是用毁了他的方式。
桃榆有些站不住,霍戍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角:“他说的可确指尤家?”
桃榆眼睛发红,点了点头:
“孙大娘子确实如夏哥儿所说,她性子高傲,尤凌霄又在读书,是断不可能和王娘子那样的人家来往的。王娘子的丈夫是个地痞,在城里混时丢了命,留下个儿子也子承父业是个地痞,时常欺负乡里人。”
“昔年孙大娘子名声不好,王娘子也没少与人茶前饭后闲说过,孙大娘子厌她都来不及,断然不会再尤凌霄中举以后和她来往。”
像这样对村里各家长短如数家珍的妇人,大伙儿不屑与之为伍,打心眼里瞧不起,可平素日子寡淡又喜欢与之逗闷子,听听闲话,左右不是自己说的,有人顶锅。
为此王家这妇人皮面上人缘儿还不错。
若要散布流言,让这样的妇人去做正合适,可与之相对的,也容易遭这样的人反咬一口。
霍戍闻言,道:“既已经知道了是谁人起的头,去抓住姓王的让他交待清楚便能还你清白。”
桃榆担心道:“可是她哪里能那么容易承认,他们家一贯是不要面皮的,简直便是地痞流氓户,只怕没叫她承认传人胡话,反被咬上一口。”
“你觉着流氓敢冲我咬么,我这样的人,专克地痞。”
话毕,霍戍看了一眼桃榆:“回家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不出两日,我定然让尤家还你清白。”

“先前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但时下还需再扇大些风。”
“还不够啊?不是已经把周家的说退了么。”
揣着手的妇人看着面容白皙的书生同她发号施令,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我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尤凌霄瞪了妇人一眼,似乎那句不够刺痛到了他的心一般。
他原本也以为纪家人听到村里的传言便会回心转意,不想见到桃榆他却如此冷淡。
想着昔日里两人的和睦,现在桃榆对他的态度简直要让他发疯。
不管用什么法子,他现在只想让桃榆重新回到身边。
妇人缩回了脖子:“听你的成,但得再加钱。”
尤凌霄嫌恶的嗤了一声,丢了一锭银子过去:“把事情办好,亏不了你的。但是你若嘴不严实些,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妇人捡起地上的钱,登时眉开眼笑的应承道:“晓得,晓得的。能给尤举人办事儿,是我的福分。”
尤凌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出去的时候注意着些,别叫人看见了。”
“嗳。”
妇人把银子揣进了兜里,喜滋滋的退了出去。
“凌霄,你怎的又把王婆子给叫到了家里来,娘不是说过别同这样的人家来往么。”
见着妇人出了家门,孙鸢娘不大高兴的进了屋子。
“这毒嘴妇人,当初没少编排咱们家的长短,咱们娘三儿在村子里举步难行,也多半拜此人所赐。害得你姐姐在村子里相不到合适的好人家,被迫嫁到县城下去。”
尤凌霄道:“娘,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人而今只有巴结奉承咱们家的份儿,你何必还挂记着那些往事让自己心头不舒坦。”
“娘也不是记仇,只是王婆子嘴长,他儿子又是个地痞,虽是拿钱给他们办事,可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起旁的心思。届时那王婆子拿着替你办的事为要挟,要你给他那儿子寻个好营生,痴缠上咱们家如何是好。”
尤凌霄却道:“到时候事情办成,桃榆嫁给了我,她再多嘴说什么皆然无用已成定局。她要是如此不识好歹,我也不会容下他们家。”
孙鸢娘默了默,现在村子里传什么话她自也晓得,知道这都是凌霄的手笔。
她心里总说不起来是何滋味,说到底当初纪家确实也有恩于尤家,他们自识相没有闹腾退了婚,两家以后在村里也还能打个照面。
原也落得个好聚好散,她确实也没想还要踩纪家。
纪桃榆身子本就不好,寻人家不如一般康健的小哥儿姑娘容易,现在还坏了名声,必定是没有人家再瞧得上了。
当然,她知道这也就是凌霄想要达到的目的,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过了:“桃榆毕竟是个小哥儿,要是纪家执拗着不肯低头,逼得桃榆想不开到时候就结下生死之怨了。要不然……”
话还未说完,尤凌霄有些暴躁道:“若不是当时纪家前来退亲娘哄骗我说这亲事退不了,我又何至于再费这许多的心思。”
“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娶到桃榆的,他本就是我的夫郎。若没有娘从中胡乱筹谋,桃榆如今也不会对我冷言相待。”
孙鸢娘看着儿子一口气吐出好些的埋怨来,一时间惊的开不了口。
尤凌霄历来温和儒雅,自己说什么也多照办,连两句重话都不曾与她说过,何时有过此般奚落。
她心里顿时委屈了起来:“娘也没想到纪家会那么轴,竟然放着那么好的婚事不要。我知桃榆的事情触到了你的逆鳞,可是娘也全是为了好啊。”
尤凌霄也自知自己话重了些,缓和了语气道:“是儿子太急了,娘勿要把方才我的话放在心上。总之,后头的事情娘就别管了,儿子会处理好。”
临近午时,村里没什么人,王婆子觉着不是办事的最佳时机。
今儿拿了不少钱,她心头高兴着,预备先回去吃过午食,眯一会儿再慢腾腾的出去。
“阿虎,你回来啦!”
方才到院门前,就见着自家院子的门敞着,她一边加快步子往里走,一边便忍不住说道:“你可回来的正是时候,娘今儿可又大赚了一笔。今年可能过个痛快……啊!”
王婆子走进屋,话还没说完,便见着自己儿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桌前的长凳前,正劈腿坐着个吃人凶相的陌生男子。
她一眼便对上了双瞳仁上移的三白眼,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门槛处。
“这就是你老娘?”
霍戍抬腿对着凳子一脚,鼓着一双牛眼一样的男子便连人带椅子扑倒在了地上,虽不是什么石砖地板,可在霍戍的脚力下还是疼得够呛。
男子却还不敢叫嚷,连忙应承:“是,是,霍哥,这就是我娘。”
霍戍得知沟里王姓妇人的住址后,便直接过来蹲人。
不想没先蹲到她,倒是先蹲到了她儿子,且还是相熟之人,竟是先前他才到村子时去赵家闹事逼迫元慧茹卖地的男子。
霍戍二话没说,自是先进来会了会老相识。
李金虎在外头晃荡了几天,今儿回家来正预备好生躺上两日,不想前脚进家门后脚就见着了直接翻墙进来的霍戍,吓得差点直接便给人跪下了。
可自认这些日子都没再惹跟霍戍相关的人,当是没有招到这尊大佛才是。
“不、不知霍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有什么是小弟能效劳的,小弟必为霍哥肝脑涂地。”
霍戍冷眼看着李金虎:“村子里近来流言四起,说纪家哥儿和尤家那个举人过从亲密。听说你老娘对村里的闲话如数家珍,我来问问。”
李金虎闻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老娘什么德性他自是晓得的。
可老娘们儿说点闲话的事儿他一概是不管的,说两句闲话不痛不痒的能把人怎么着,哪里想会有人真借此找上门来。
旁人也就罢了,竟还来了块踢不动的铁板。
他怵霍戍的很,上回挨打也就罢了,后头听人说他是北方人,还是前线回来的士兵,更是心里发寒。
凶悍的人可以惹,便是像村里乔屠子那样的也能与之分辨几句,可霍戍这样的人却惹不得,他是杀人杀惯了的,即便是晓得不是在战场上,可那杀性起来,谁又晓得会不会忽然错手。
得知霍戍上门的原因,他只默默求着不是他老娘四处胡说的。
霍戍懒得与人周旋,索性绑在了屋里等着王婆子回来。
王婆子见着自己儿子这般受人欺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见得这个,她结巴着骂道:“元慧茹那、那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一个村子的人,你、你可别欺人太甚。”
霍戍未置一词,只是收回的脚重新踩在了倒着的椅背上,底下的人随之叫唤出声来:“啊,啊!娘你可别喊了!”
王婆子登时傻了眼,她儿子是地痞,一贯是吆三喝四的,只有旁人被他欺压的命,何时这么叫唤过。
她连忙闭了嘴。
李金虎连忙道: “娘,你是不是在村里说里正家的哥儿和尤凌霄私通了?!”
“他、他们两家不是定亲的么,私通什么。”
王婆子一听这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当着人她自是不敢承认,心虚的嘀咕了一句。
然则话音刚落,李金虎的惨叫声立即便又传了出来。
李金虎贴着地面,后背一施力来赶紧感觉骨头都要从板凳上分开了一般,他喊道:“娘,你快说啊!”
“别,别!”
王婆子见自己儿子喊痛,连忙上前想把霍戍的脚给挪开:“你别踩了,是我说的,是我说的。我嘴贱,该打,你要打便打我,别动我儿子!”
霍戍冷淡的看着想要把泼皮无赖那一套使在自己身上的王婆子,丝毫没有要把脚挪开的意思。
“为何要传两家是非。”
“纪家和尤家是村里大户,我们日子过得这样苦,他们倒是吃香的喝辣的,我心里就是不痛快,这才、才说些酸话想排解一二。”
霍戍看向地上的李金虎:“我原是打算好好谈,既你娘要同我东拉西扯说些不着道的话,那也也懒得废话了。”
他倏然站了起来,眼见便要冲着李金虎踏去,李金虎吓得哭了出来:“娘,他真会杀人的!你要我死是不是!你赶紧告诉他怎么一回事,我要是死了谁养你下半辈子!”
王婆子一下子身子瘫软了下去,扑倒在地上护着李金虎:“我说,我说!是尤家举人喊我过去叫我对外这般宣扬的,他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败坏尤家哥儿的名声,今天又喊我去了一趟,说是让风声更大些,外又给了十两银子!”
“钱,钱还在我身上揣着,我方才从尤家回来。”
霍戍闻言,收回了脚,地上的母子俩见势皆松了口气。
见着霍戍未有动作,王婆子试探着给李金虎解开了绳子。
“霍哥,我娘也、也不是有心如此的,纪尤两家都是村里的大姓儿,咱们得罪不起,要不是尤家胁迫我娘如此,她断然不敢的。”
李金虎爬起来,连忙同王婆子开罪。
“是啊,是啊。我平素嘴是多了些,可我哪里敢说他们的不是。”
霍戍懒得听两人聒噪,他直言了此行的目的:“我不管你是不是被尤家胁迫,又还是贪财,现去澄清事情始末。”
王婆子闻言身子后仰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同村里人说那事儿是尤家让我说的?”
“我、我怎么敢。尤家本就是村里的大姓人户,现在尤二郎又是举人老爷了,哪里得罪得起。要是事情传了出去,尤家非剐了我不可。”
王婆子不住的摇着头:“不行,不行……”
霍戍微垂眸子,看向两人:“若是不去澄清,尤家敢不敢剐人未可知,但我刮人却是家常便饭。我看你半截身子也都入土的人了,也费不着剐,倒是你儿子年轻力壮的,许是不一样些。”
李金虎闻言连忙告饶:“霍哥,我娘就是个乡野村妇,我爹去世的又早,她一个寡妇拎不清事情。尤家找上来门来她也没法推拒,时下要她揭发尤家,往后他一个寡妇怎么过得下去。”
霍戍见此,道:“我也可以同你们指条路,不过就要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霍哥你说,你说。”
霍戍道:“你们澄清事情始末,还纪家哥儿清白。届时我同纪家商量,给你们母子俩一笔钱到外头去避避风头,尤家如此品性,势必是走不远,到时候风头下去了你们再回来。纪家念你们的恩,不会刻意为难,到时候该怎么过照样过。”
见母子俩思量,霍戍冷淡道:
“倘若是你们一意孤行,坚持要为尤家守口也行。到时候我会通知纪家事情是你们做的,并告诉尤家你们口风不严,如此一来把村里的大姓户都得罪,便是再没有了活路。”
“是得罪一边,还是全数得罪,你们自选。”
正常人都晓得该作何选择,王婆子看了李金虎一眼:“我们听你的,但,但银子……”
霍戍从身上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本欲丢给王婆子,疏忽又想起某些小哥儿苦口婆心的训诫,以及尤家的手笔,他又把二十两换做了十两。
“这些钱作为定金,事成之后纪家会给你们剩下的。”
李金虎见此立马保证道:“霍哥放心,我们定然照你的意思办。”
“最好如此,若是半路反悔,又或者私下里做什么小动作。”
霍戍扫向李金虎:“我的耐心很有限。”
“是,是,我们决计不会再犯糊涂。”
霍戍未再多言,折身而去。
看见走远的高大男子,王婆子心才缓缓落回了肚子里。
她点头哈腰的腰背都疼了起来:“这兵鲁子真吓人,动不动就是要打杀。也没见得纪家和他有什么来往,他怎还肯愿意帮着纪家跑腿,来咱们家里一通恐吓。”
埋怨间,王婆子忽又悟得了什么一般,眼前一亮:“莫不是他也瞧上了里正家的哥儿?”
李金虎又气又恼:“我的老娘,可别再胡乱猜胡乱说了,你的嘴倒是痛快了,害得我挨了一通拳脚。这人拳脚跟铁打的一般,我血肉躯体哪里挨得住他的打。”
王婆子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背,偏着脑袋问:“那咱就真的听他的,去揭发尤家啦?”
李金虎吃惊的看着他娘:“方才霍戍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娘也真是糊涂,去帮尤家干这种烫手事情,不是铁定了要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的下场么。儿平素都晓得柿子挑着软的捏,您是能啊,冲着尤纪两家的争斗去。”
“事前先办了,赶紧出去躲躲风头吧。”
王婆子见自己往日里大话连天的儿子姑且这么忌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娘晓得了。”
纪家此时气压极低,平日里气氛融洽的一家三口,如今是各有心事。
桃榆回家以后便不太坐得住,他尚且有些沉浸在尤凌霄真的雇人散播流言败坏他的名声,得知事情真相,他既是气又是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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