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办法,停电了肯定监控摄像头也用不了,真要追究也不知道上哪里找人。”
“话说这是临时起意吧?不然怎么知道停电,人本来就心术不正,逮到机会就马上作案了。”
似乎是刚发现有客人,店员立马恢复工作状态,问邹北期有什么需要。邹北期只是笑着摇头,说自己随便看看,并没把店员说的话放心上。
衡时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视线没有离开他半分。邹北期对面恰好走来一对夫妻,其中一位还牵着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孩子,似乎是一时没看路,手里的饮料不小心泼到邹北期身上。
大人连忙让小孩子道歉,邹北期自然没有计较,接着问店员有没有洗手间,他打算简单处理一下。
店员给他指了方向。他刚到洗手台前,就从镜子里看到身后衡时的身影。“我来。”
衡时没急着处理,而是对着邹北期污脏的T恤打量片刻,确认污渍面积太大无法挽回,便提出带邹北期到隔壁的服装店,直接买新衣服换上。
污渍确实很显眼,一时半会处理不好,邹北期接受对方的提议。
进店之后,衡时很快替他挑一件款式相近的宽松上衣,塞进他手里。
邹北期接过衣服进了试衣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衡时就跟着挤了进来。“忘了我要跟着你?”
“我知道。”
他确实差点忘了。小程固然不会跟着他进试衣间,衡时也只是今天有空才来亲自盯着他。
原来在别墅以外也有自由的地方。
“怎么了,期期?先换衣服。”大抵是见邹北期半天没动作,衡时出声提醒。
邹北期这才反应过来,将脏T恤脱下挂在一边,直接穿新衣服出门,衡时结账之后,很快跟了上来。
“刚刚那个店员是不是在看你?”衡时语气冷冰冰地问。
“我不知道。”
就算看他估计也是在看身上的吻痕。邹北期特地上网搜过,痕迹大概要三到七天才能消失,他的脖子一时半会干净不了。
“可惜不能把你关起来。”衡时目光显然停留在痕迹上,“要不然别墅这么多房间,随便哪里都可以,我让保姆给你收拾好。”
“……我不要。”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当然不要,不呼吸新鲜空气对宝宝不好。不过别墅也有后花园和露天泳池,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不能,正常人都不会受得了。”邹北期没忍住反驳。
衡时食指指腹轻轻划过邹北期侧脸:“乖,听话就不关你。”
车子停在商场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衡时走在邹北期身侧,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还没等他坐进驾驶座,旁边蓦然开进来一辆白色轿车。
“衡先生,北期。”
邹北期回过头去,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谢景渊。
不过谢景渊有份参与衡时的项目,这里离公司不远,碰上也不算特别稀罕的事。
“小谢,不要随便称呼人。”邹北期觉得衡时的笑就像刻在面具上的一般,“叫邹先生。”
“那,邹先生,你好。”谢景渊观察一下邹北期的脸色,大抵是见对方无动于衷,便后退一步,生疏地打招呼。
“……你好。”
衡时往旁边踏一步,横插在邹北期和谢景渊之间,将邹北期的身影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从公司过来?”
“是的,今天去观察学习,帮忙记录了一点数据。”
“嗯,不打扰你。”衡时生硬地截断话题,“期期,上车。”
“那你……”邹北期觉察出来,衡时对谢景渊的态度显然说不上好。
衡时像是失去耐心:“我让你上车。”
邹北期点头,公共场合应该不至于怎么样。
“北……邹先生最近都还好吧?孩子也安分吗?”或许是身为医生的某种天性,他随口关心一句有孕在身的邹北期。
“他很好,没事。”衡时回过头,发现邹北期脚步停在车门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眼神朝对方一刺,“上车。”
“……我知道。”他只是听到自己名字,条件反射停了一停。
有种不好的预感。
邹北期坐进副驾驶座,车窗外部看不进里面,但他可以看到外面的状况。
衡时和谢景渊之间没有多余的话题。谢景渊也觉察出来对方并不想在自己身上耽误时间,匆匆告别几句便离开。
很快衡时进了驾驶座,抬手捏住邹北期的下巴,逼对方看向自己:“你们在X国相处几天,关系这么好?”
“没有的事,只是能说上两句。”
衡时指腹摩挲着邹北期的侧脸:“说上两句?你跟他原来还有共同话题。”
“只说过有关你的事。”
“是吗?那你几个月前说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是什么意思?”衡时逼近对方,“你上次去X国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见你。我调查过了,你们不是同一所大学,甚至不是同一所初高中,顶多是在同一所小学毕业,期期,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小小年纪就会注意学校里的男同学。”
“我……”邹北期不由得顿住,真实情况他肯定没办法向衡时解释清楚,正当他企图随便找个缘由搪塞过去之时,对方却先于他开口。
衡时指尖向后滑去,落在邹北期耳廓上,触碰过自己替对方亲手戴上的耳夹。“那就是说,有我不知道的情况了。我的宝贝怎么能这么憋屈地暗中关心别人?”
“我不关心他。”
“那你关心谁?”
邹北期知道衡时想听什么。“我关心衡时,我最重要的人是衡时。”
“再说,你最爱的人是衡时。”
“我最爱的人是衡时。”
“你只偏心衡时,其他人都没有衡时重要。”
邹北期按照原话,改换人称跟着念了一遍。
“乖。”衡时这才满意地放开邹北期,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以后不要再见他,我不喜欢。”
“……好。”反正若不是偶然,他和谢景渊本来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事实证明,邹北期想错了。
谢景廉一如往常在别墅里的检查室,观察邹北期各项指标是否在正常范围。
就在邹北期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正要坐直身体,谢景廉却出声阻止:“请稍等一下,邹先生。有一项指标尚未检查,仪器我昨天送修了,今天才能修好,我也不好失约,所以还是按时过来,让其他人帮忙跑一趟送仪器来别墅。”
邹北期应一声好,重新躺回到床上。谢景廉离开检查室,大抵是到别墅外去等送仪器来的人。
本以为只是十来分钟的事,结果邹北期在床上等到睡着,也不见谢景廉回来。
“出了什么问题吗?”邹北期这么想着,控制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别墅门外,只见谢景渊手里拿着仪器,随后交到谢景廉手上。
兄弟两人看上去聊了几句,谢景廉这才抱着仪器回到别墅门边,见邹北期出门连忙道歉:“是我耽误太多时间吗?抱歉,景渊只是跟我说了一下器械的问题。”
“没什么,回去吧。”邹北期记得衡时的叮嘱,刻意避开一旁谢景渊的视线。
“不好意思,邹先生,耽误你的检查了。”谢景渊跟着道歉,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门票,塞进邹北期手里,“作为补偿,这是有关怀孕的科普讲座,是我之前认识的专家开的,很有权威性,有兴趣可以和衡先生一起去听。”
邹北期怔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收,思前想后还是没好意思拒绝:“……谢谢。”
谢景廉替邹北期完成最后一项检查后,离开检查室和谢景渊一起乘车离开。
门刚被关上不久,又再次从外面被推开。邹北期本以为是谢景廉忘了什么没取走,结果却看见衡时在他身旁的床上落座。
“又食言了,期期。”衡时从邹北期手里抽过讲座入场券,当面将东西撕成碎片。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
“你好奇心太重了。”衡时状似随意地抚摸着邹北期鬓角,“还是说,你还是这么喜欢关心别人?”
“我关心你。”
“说只关心我。”
“我只关心你。”
“很好。”衡时转了转手上的腕表,“其实谢医生替我工作几个月,我猜他也差不多累了,让他好好下岗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换新的医生。”
“可是谢医生没做错什么……”
“他怎么样很重要吗?你是在替他求情?”衡时语气一冷,“可是他让我不高兴了,你说,选他还是选我?”
“……我选你。”邹北期无奈。
“选我,然后?”
“谢医生去哪都可以,我不关心。”
“乖。”衡时拉过邹北期方才接过入场券的手,“他刚刚是不是碰你了?”
邹北期没太在意。“我不知道。”
“不知道?”衡时将那只手递到自己唇边,“装傻可不是好习惯。”
指尖被衡时轻轻吻着,到后来被含进湿润的口腔,像是要彻底消除上一个人留下的温度一般,唇舌的炽热从他指腹游走到掌心,难以控制的痒意惹得邹北期几乎想将手收回来,却被衡时牢牢攥住。
“你不能躲。”衡时的力道让他没办法抗拒。
牙齿轻轻磨过食指指节,留下一个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咬痕。邹北期最后被亲吻一下手背,本以为事情就算这么揭过去,衡时却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现在手上都是我的痕迹,没有别人。”
“嗯。”
“但你这次不算乖,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让你记住才行。”
“我会记在手机里的。”
“怀孕了怎么能总是看手机?”衡时指尖点在邹北期胸口,“我是不是说过,惹我不高兴就要写字?”
“我记得。”
衡时从来不让保姆进房间,笔是他亲自回去从抽屉里取出,再回到检查室。
“这次想写在哪里?”衡时手掌一路往下滑,经过孕肚落在邹北期的大腿上,“这里怎么样?”
“……我听你的。”甚至有这么一瞬间,邹北期觉得自己只是任由衡时摆布的娃娃而已。
裤子被往下褪到膝弯处,衡时将笔尖落在内侧,比起之前只写名字缩写,这次他特地多加了几个字,皮肤上用刺眼的黑色字迹写着只爱衡时这几个字。
衡时故意将邹北期两条腿分开,让对方本人能更清楚地看见上面的字。“写着什么?”
“我只爱你,”邹北期想要别开视线,却被衡时预判动作,捏着脸阻止,“我只爱衡时。”
“说得很好,也要做得好才行,期期。”
“我会的。”邹北期没有办法,只能出声讨好。
嘴唇再次被吻得发肿,邹北期被擦干净身体,随后衣物也被衡时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看上去就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发泄过一次,邹北期显得有些失神。衡时面无表情地用刚才那只帮助过对方的手去触碰床上人的嘴唇:“我手上也沾过你的痕迹,扯平了。”
指尖重新从嘴唇落到方才的位置:“只有我这样碰过你吗?”
“……是。”
“以后也要只有我。”衡时一吻落在邹北期的嘴唇上,“你那样很可爱,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邹北期任由对方摆布,直到衡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动作才尽数停止。
衡时走出检查室接通电话。邹北期靠在门边,企图得到一点信息,却偏偏碍于房间隔音太好,他只能从没关紧的门缝里听到对方在说英语,听不太明白。
邹北期猜得出是在和X国那边的合作伙伴通电话,但怎么也想不到这通电话会和谢景渊有关。一直到谢景廉在微信上和他交代工作结束的事,对方无意中向自己透露自己要送谢景渊去机场。
邹北期:【又要出国了?】
谢景廉:【对,很突然,说是有事必须回那边一趟。】
邹北期:【一切顺利。】
谢景廉向他道谢。新来的家庭医生姓江,是衡时朋友介绍的老熟人,很信得过。邹北期和对方见过面,简单做过检查和了解过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离开别墅。和之前一样,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
邹北期对着微信会话框,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之后……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谢景廉:【回医院工作,衡先生替我安排好了,准备好就可以去上班。】
邹北期一怔,他还以为衡时话到那个份上,不会再管谢景廉的问题。
他本以为谢景渊回X国只是巧合,直到衡时下班回来,脱下西装外套,搂着他在沙发上接吻,半晌才松开他的唇舌,在他耳边开口:“不管你对谢景渊是怎么样都没有用,我给他在X国制造了点麻烦,你和他一时半会不会再碰面。”
能让人特地回去一趟,所谓麻烦恐怕不止一点。
“我知道。”
“知道就好。”衡时亲吻他的额头,“看着我就行了。”
吻从额头一路游走,最后在脖颈处流连。邹北期口袋里的手机恰在此时此刻振动,一直等到衡时结束动作,他才摸出来看一眼微信。
原来是花店进了新品种的推送。
邹北期连现在的玫瑰都照顾不好,自然没兴趣购买新品种。之前听过花匠的建议,尝试调整照料的方式,却还是收效甚微。
去问问花店的建议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邹北期戴上耳夹,换上宽松衣物,让小李开车送自己去花店。自从衡时上次带他来之后,他也时常光顾这边。
上次来的时候,衡时找借口,送了他一束玫瑰。
邹北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和花店的店主简单聊几句,得到不少有用的建议,准备离开之前特意买了一点营养液。
还没等他重新坐上小李的车离开,余光恰好扫到陆非凛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之前衡榆发烧的事,毕竟自己没有亲自照顾,心里多少有些放不下,见对方靠近,他打了声招呼。
“是你啊,你也来买花?”
“只是营养液,我在养花。”邹北期直接将话题拐到小姑娘身上,“衡榆最近没什么吧?”
“没什么,病好了,还能参加学校的演出,今天开放日,我买点花送给她。”
邹北期正想再多问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让他无法忽视。
“抱歉。”邹北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衡时:【衡榆没事,期期,问我就好,我什么都知道。】
【回来。】
【你还是要选他不选我吗?】
邹北期手上一抖,迅速截断和陆非凛之间的对话:“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啊,好。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衡榆,你来她应该会很高兴,活动一直到下午五点。”
手机持续振动。
【回来,期期。】
【和他就这么多话能说吗?】
【乖,回来,我没什么耐心。】
“……我知道,谢谢你告诉我。”邹北期连忙摆手,“我必须回去了。”
陆非凛没有强留他,邹北期顺利坐上车后座,让小李开车回别墅。
他抽空回了条消息:【我只是问他衡榆的状况。】
衡时:【你可以问我。】
【想知道什么,我不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告诉你,期期。】
【不要和他走这么近,你这样我会想弄疼你。】
邹北期:【这只是合理的交际。】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就算生日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认为这段时间的补偿还不足够。】
衡时:【这段时间讨好我,听我的话是因为愧疚?哦。】
邹北期:【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愧疚?不在乎你为什么讨好你?】
衡时:【那为什么不继续证明一下你有多在乎我?】
【好了,你快到别墅了,当面谈。】
小李将车停稳,邹北期走进别墅,衡时早已坐在沙发上。“过来。”
邹北期也不知道自己这把火是怎么突然点起来的,他违抗衡时的命令,只是坐在对面。
“过来。”衡时的语气顿时降到冰点。
“我也有自我,不是你的附属品。”邹北期攥紧拳头,“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听你的话,这不是正常的感情状态。”
“为什么一定要正常?”衡时转动自己手上的腕表。
“扭曲的关系走不远。”
“不试试怎么知道?”衡时站起身,在邹北期旁边坐下,捏着眼前人的下巴逼对方直视自己,“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自我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出门口,然后这辈子都不要回来。选爱我的话,像之前那样,继续留在我身边。”
邹北期内心苦笑。
邹北期不可能硬得下心肠离开,实际上他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或者说,即使他没有心软,衡时也会强迫他选择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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