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阿特拉克在这里织网，说明深渊的尽头，有着通向幻梦境的缝隙——阿特拉克无法将网织过去是因为实物是无法连接现实人间与幻梦境。”
埃利特解释道，“所以，那群钻地魔虫现在大概是跟着那枚卵进入了幻梦境，而它们也无法再出来了——这里的入口可是被阿特拉克控制着。”
他耸了耸肩：“阿特拉克难道会放过这群破坏了自己蛛网的混蛋么？”
埃利特显然没有将自己算在这“混蛋”当中。
彼得：……
“不管怎么说，我们阻止了一场大地震。”
彼得感慨道，而后又有些后知后觉地沮丧：“可惜，那个伊斯人估计不会再来了，不知道下一次碰到他会是什么时候……”
“不会。”
埃利特眯了眯眼，露出一个笑容，“在洞穴里的时候我就将追踪器贴到他身上了——虽然有些远，但幸好我发射的准头很好。”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彼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么！埃利特先生！您简直太——天才了！我是说，我们现在就追过去吧！”
“但在那之前，先等等，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
埃利特环着手，斜倚在树干上，古旧的黑色毛毡爵士帽下，漆黑的眼睛正看着眼前身穿红色紧身服的蜘蛛侠，他的眼中带着审视，又或者有些不解。
“我想，这个世界还没有到需要未成年人来拯救世界的程度吧，彼得·帕克。”
一向慵懒的嗓音此时格外低沉，年长的枪械师看着年轻的超级英雄，说道。

第90章
当自己掩藏于蜘蛛战服下时, 彼得就默认自己与那个皇后区的高中生没有关系了——他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不会让那些被自己抓进监狱的恶棍们有机会实施报复。
自己有能力将他们再次获得应有的下场，但却没办法全天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与好友。
所以当眼前的调查员先生喊出自己的真名时, 彼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但他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托尼·斯塔克直接来到他的家中, 天知道自己进家门时看到崇拜的偶像与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梅姨侃侃而谈时，他有多惊讶。
然后当两人独处时, 托尼直接揭穿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蜘蛛侠。
好吧, 他知道他们总有自己的办法, 同时彼得也在反思自己隐藏身份的举动难道还不够么。
“好吧, 埃利特先生。”彼得挠了挠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自己只和埃利特先生见过一面——在复仇者大厦附近的酒吧中, 以彼得·帕克的身份。
而后的联系中，彼得一直是通过蜘蛛侠的身份与埃利特共享情报，也都是以文字消息的形式，按理说自己应该没有会暴露身份的地方。
埃利特能够认出彼得, 纯粹是巧合——他使用【仿生人】人物卡时, 在复仇者大厦里听到过蜘蛛侠的声音, 他们的日常声音其实已经有所不同了, 但作为仿生人，声音是通过声纹数据的方式进入仿生人的计算核心中，这让他轻而易举地认出了蜘蛛侠的真实身份。
于是埃利特耸了耸肩：“也许你应该使用一下变声器, 就像哥谭的蝙蝠侠一样。”
彼得想了想印象中蝙蝠侠的声音, 陷入沉默。
而埃利特叹了口气：“我还是认为, 作为一个还在上学的未成年，你不应该陷入这些危险当中。这个世界的秩序尚且存在, 有政府、有警察，超级英雄也层出不穷，说实话，我认为让未成年人陷入这种情况，是成年人的失责。”
彼得还在读高中，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学校中烦恼作业与成绩，烦恼恋爱与朋友，而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中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个世界。
彼得看向眼前的调查员。
埃利特一向是那种老派绅士的风格，他看上去比其他几位调查员更加年长，或许是年纪的原因也更加慵懒，他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但此时，黑色毛毡爵士帽下，那双黑色眼眸认真地看着自己，郑重地说下了这些话。
彼得也经历过这种事，复仇者一向是他向往的组织，但当真正成为了复仇者的预备役后，在面对危险时，他们却总是撇下自己，认为自己不该牵扯到这种危险当中。
彼得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有人在我面前遇到了危险，其他的超级英雄不能第一时间赶来，没有超能力的警察没有办法组织，而我恰好在那里，难道我能当做没有看到么……”
“我拥有超级英雄的能力，有着别人没有的能力，那就更应该承担起责任，这并不是为了名声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只是我觉得……”
彼得垂眸，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坐在车里的本叔对他说的话。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现在，或许他可以郑重地说出这句话。
埃利特微怔，眼前的少年给出的回答让他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手，隔着头套，轻轻拍了拍彼得的头。
“好吧，你说服我了，小孩，我知道奥斯本是你的朋友，今天你可以跟着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冒险的事情——还有我呢。”
彼得点了点头，这种类似于长辈的关怀让他无法拒绝，而他同样想起了埃利特的身份。
他是在各个宇宙之间对抗邪恶的调查员，他们所面对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光在这个宇宙就已经有好几位调查员失去了性命。
而埃利特，他的年纪大概已经见证了很多同行者的离去，包括之前的仿生人康纳，而他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习惯于用酒精麻痹自己……
大概也正是因为见证了太多同伴的死亡，却又无能为力，所以他才如此重视身边的人。
彼得小心翼翼地开口，努力不去触碰这位年长的调查员的伤心之事：“埃利特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保证道。
只是单纯嗜酒，也是单纯不愿看到未成年人陷入危险当中的埃利特并不知道彼得脑补出了怎样悲壮的感觉，他很满意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愿意听自己的劝告。
而后他抬起手，微触位于左眼处的金丝单片眼镜，那看上去复古的装饰，实际上是一个多功能的高科技设备，而此时，它能够监测定位器此时的位置。
此前埃利特的一系列操作惊险万分，却只是过去了短短十几分钟，定位器上的目标仍然处于移动的状态，埃利特并不着急。
而彼得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阿特拉克——那个大蜘蛛，不用管祂了么？”
他指了指洞口，看向埃利特。
“只要没有人会误闯入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危害，阿特拉克只会永无止尽地织祂的网。”
埃利特想了想，还是用裂缝之中拿出的设备，将这个洞孔做了掩饰与防护，确保没有人会闯入这里。
“虽然这么想，但一位邪神就在这里织网一心一意地织网——听起来还是怪吓人的。”
做完这一切，埃利特耸了耸肩说道。
追踪器目标定位在此时停了下来，埃利特踏上飞行器，示意彼得上来，而后朝着定位快速飞去。
占据着哈利身体的伊斯人应该已经和诺曼·奥斯本建立了联系，埃利特想道，当时哈利踩着的绿魔滑板就是他的父亲，诺曼·奥斯本当初逃出奥斯本企业生物实验室时使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埃利特决定等定位器停下时才前去。
对付蜘蛛侠或许只是他的临时起意，而那些钻地魔虫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制造一场巨大的灾难，大地震会带来死亡，而诺曼·奥斯本掌握的技术需要人们的死亡——当人们对于死亡有了更真切的恐惧时，他们会选择诺曼·奥斯本创造出来的东西——即使那会沾染无数人的鲜血，即使那道力量来自更危险的邪神。
他想利用这个来东山再起。
在奥斯本生物实验室暴露后，诺曼·奥斯本逃跑，哈利·奥斯本失踪，奥斯本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别列入监控之中，而埃利特和彼得来到的显然是一个刚被买下来的工厂。
两人悄然进入。
这里经过了许多改造，巨大的工厂当中昏暗无比，没有其他的工人，机械自动运转着，巨大的半透明管道里，不知名的绿色溶液被搅拌着冒泡。
工厂的主控台在这片场地的中央，埃利特很快就锁定了它的位置，而失踪许久的诺曼·奥斯本正坐在工作台前。
他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曾经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精神抖擞的模样，但此时他瘦弱不堪，皮肤紧贴着骨头的模样，让整张脸显得尤为可怖。
人类本身的身体无法承受住来自邪神的力量，对于他现在的状态，埃利特并不意外。
他正死死地盯着大屏幕，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熟悉的被灰色长袍裹着的人影。
道恩·迪塞尔！
埃利特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家伙也参与进这件事当中，但他很快移开视线，借着利用光线折射而隐藏自己身影的设备，埃利特飞快地朝大屏幕看去。
大屏幕上是供给纽约自来水管道的路线，而奥斯本的计划是将他研制出来的药剂稀释后注入通往纽约的自来水管道当中，让大量地人喝下去，而后制造巨大的地震，造成大量的死亡。
而那些喝下这些水的人会存活下来——稀释过的药剂并不能让他们不受任何伤害，更大的可能只是吊着性命，而接下来，他制造的药剂开放出售，在这种状况下，他能够大赚一笔。
埃利特抿了抿嘴。
那些入侵到这个宇宙的邪神物品，造成的伤害甚至比不上奥斯本的计划。
真正可怕的究竟是那未知的力量，还是贪婪的人类？
道恩·迪塞尔在这时看了过来，灰色兜帽之下的双眼与隐藏着的埃利特目光相接，一瞬间，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埃利特立刻用力推向彼得，自己也借力朝一旁跃去。
黑灰色的烟雾在下一秒将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包裹起来，其中蕴含着的是让人悚然的威力——埃利特能够分辨出，那是来自邪神的力量。
来不及操控的飞行器随着烟雾的包裹而一点点爆裂开，像是经历了大力的挤压一般。
彼得迅速在半空中调整姿势，他朝一旁的墙壁喷射出白色的蛛丝，借着力让自己四肢粘在墙壁上，而后下意识地朝道恩·迪塞尔和诺曼·奥斯本的位置发射出强力的蛛丝。
而这蛛丝在快要接近两人时同样被一股骤然聚集起来的黑灰色烟雾阻挡，最后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黑灰色烟雾悄然散去，而道恩·迪塞尔捂着嘴，发出一阵闷闷的咳嗽声。
他的状态看上去也并不好，在刹那间对视时，埃利特能够清晰看到他眼中的血丝，而他此时的皮肤青白而干枯，与他身边的诺曼状态十分相似。
——这就是以人类的身体直接承接来自邪神力量的下场。
埃利特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却不知道他嘲笑的是谁。
迪塞尔看到埃利特出现在这里，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他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他只是冷冷地对诺曼·奥斯本说道：“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一半了。”
“——怎么可能？”
诺曼·奥斯本皱着眉，脸上露出狰狞而疯狂的神色，虽然他此时甚至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但却让人心惊不已。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了——问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迪塞尔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冷冷说道。
“如果你们说的是钻地魔虫的话——”
埃利特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那群大虫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你们看新闻，或许还能看到纽约遭遇了四五级的地震——如你们所愿，只是威力降了一点，不好意思哈。”
黑发男人摆了摆手，并不走心地随意道歉道。
这让诺曼·奥斯本更加震怒，原本狰狞的神色此时更加扭曲不已。
而埃利特此时，虽然一幅慵懒的模样，但他捕捉到了迪塞尔的话语。
你的好儿子……
似乎事情并不像自己和彼得所想的那样。
埃利特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一旁穿着红色蜘蛛战服的彼得，心下有些担忧。
彼得并没有注意到迪塞尔的话语，他此时正看着诺曼·奥斯本。
他曾经见过这位已然性情大变的长辈，他和哈利·奥斯本是同学，也是挚友，诺曼·奥斯本对他颇有照顾，自己也当他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和蔼长辈。
原本和蔼的男人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彼得有些难过。
但现在并不是什么认亲的好时候。
迪塞尔对身边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怜悯，他甚至没有将诺曼当做自己的同伴——只是一个可以被利用，但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个废物的垃圾罢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埃利特，而后如同当初在哥谭一般，圆形的纯黑色空间从他身后骤然凝成，迪塞尔微微挥了挥手，像是在朝埃利特打了个招呼，而后跃入黑洞当中。
那吞噬了所有试图照射进去的光线的黑洞将迪塞尔的身影吞食干净，而后凭空消失在半空当中。
埃利特并没有立即追上，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迪塞尔离开。
按照屏幕上的计划，那些药剂即将会被注入到管道当中——他需要阻止这一切。
“……该死的。”
对于迪塞尔的离开，诺曼低声骂道，但他也并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迪塞尔的身上。
彼得的蜘蛛感应猛然被激发出来，他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下意识地向一旁翻去。
下一秒，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绿色的绿魔滑板狠狠撞击过来，嵌入墙壁当中。
哈利的身影从一旁悄然走出，绿魔滑板随着他的操控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轻轻跃上。
“该死的伊斯人，快离开哈利的身体！”
彼得忍不住喊道。
哈利此时古怪地看向蜘蛛侠所在的位置，他咧了咧嘴。
“我不是什么伊斯人，我就是哈利·奥斯本。”
他说道。

这不怪他。
此时的哈利平日里精心打理柔顺的头发此时干枯泛黄，向上竖起，额头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 他的五官此时诡谲地狰狞，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曾经那个少年的模样。
彼得想质问哈利那深埋于地穴之下的钻地魔虫, 质问哈利知不知道这个计划如果实施会有多少人因此失去性命, 质问哈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卡在嗓中, 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从哈利的眼底只看到歇斯底里的疯狂。
哈利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的超级英雄是昔日的好友, 事实上就算知道, 这对他来说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他喝下了父亲为他准备的绿魔药剂, 继承了父亲的意志——带领着奥斯本企业东山再起。
他的父亲为此付出了自己的身体与生命力，而他喝下的是完成品。
他现在只知道, 是眼前的两人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眼前的两人。
计划失败可以重来，只需要之后不会再出现破坏他计划的人。
他踏着绿魔滑板缓缓升起，在他的操控下, 绿魔滑板前段伸出几个发射器, 从中发射出数枚子弹, 飞向此时看着他的蜘蛛侠。
埃利特一直观察着哈利, 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埃利特就在彼得身周布置了一个防护罩，子弹尽数撞击在防护罩之上, 淡蓝色的防护罩上晕起一圈圈痕迹, 最后碎裂开来。
就在埃利特准备继续出手时, 一直瘫坐在椅上的诺曼·奥斯本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他的面前，一拳朝他砸来。
“你的对手是我。”他嘶哑着嗓音说道。
他的外貌此时更加可怖, 皮肤的颜色也更加青灰，几乎和道恩·迪塞尔一般，原本奄奄一息的状态不复存在，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埃利特。
他透支着生命力，进行着最后的爆发，被邪神力量加强过的身体力量极强，埃利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挡住了他一拳的攻击，但整个人仍被距离冲撞着砸到墙上。
巨力冲撞下，墙上出现龟裂的细缝，埃利特闷哼了一声。
“埃利特先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彼得来不及前去，他赶忙喊了一声，而后试图朝诺曼·奥斯本攻击。
他想前去帮埃利特，但他的动作很快被哈利拦下。
脚踏着绿魔滑板的哈利移动速度很快，他迅速拦在彼得身前，绿魔滑板发射出的子弹与炸弹让彼得应接不暇，短时间内他无法越过哈利的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