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为您服务，先生。”
平静的带着机械音的女声在托尼耳边响起，这一系列操作甚至没有超过十秒，在托尼的指示下，Friday快速扫描整个宴厅。
“已锁定目标，未发现更多未知生物。”
推进器一瞬间开到最大，金红色身影朝着那几个被触手掳走的身影追去。
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在意托尼斯塔克私自将战甲带上船，此时这个金红色的身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布鲁斯原本就站在门边，在托尼穿上战甲时他就闪身出门，在确定自己不在任何监控设备的镜头下后，他不再伪装成有伤的模样，快步跑向自己存放蝙蝠战甲的地方。
当黑色身影出现时，第二波触手已然来临，而布鲁斯也发现这里的通讯彻底被切断了，他无法联系上远在蝙蝠洞中的阿弗。
他迅速引着企图进入宴厅中的触手来到甲板上，并一一解决。
“看来我解决的这是第三波触手。”
大致交流完情报，金发魔术师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几个被掳走的家伙不知道被这些玩意拖去哪里了。”托尼皱着眉说道，“这些该死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萨洛尔沉默了几秒。
他想起在梦中所到的诡谲之地，所听到的那模糊的，晦涩而险恶的可怖祭文，所见到的那充斥着鬼祟而扭曲触手的巨石城市——
“这些是‘那位’邪神的眷族之一。”
莫里斯最后确定地说道，“它们想要召唤出它们所信仰的邪神，而现在大概是为了那场禁忌的仪式在做准备——它们需要祭品。”
以活生生的人作为祭品，召唤出不知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危害的邪神，得知这个结论，无论是托尼还是布鲁斯，此时都微微皱眉。
“掌心炮的滋味还没尝够么。”托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和那些触手僵持，一波波只是击退那些触手不能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蝙蝠侠突然开口，他哑声说道，“而且这艘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它的动力系统被破坏了？”
“发动机室遭到了破坏。”
托尼快速扫描了整个船体，而后说道，“我可以修好，但这需要时间——还有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白雾到底是什么情况，它能阻挡信号？”
“是的。”莫里斯说道，“我可以阻挡这些触手不让他们进入船体，但我不能保证宴厅中还会不会有其他危险。”
“我去宴厅。”蝙蝠侠说道。
“——几个小时就好。”
简单分完工，托尼说道，而后就迅速飞向被巨大触手贯穿导致损坏严重的发动机室，而布鲁斯则朝莫里斯微微点头示意。
他准备回到宴厅，一方面是防止有其他可怖而邪恶的东西进入，伤及其他人的性命，也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去确认，此时的七海是否在宴厅之中。
此刻的莫里斯出现在甲板上，如果七海不在宴厅中，那么他大概率是——
“砰——”
布鲁斯的思绪被一个猛烈的撞击声中止。
甲板上，另一扇门被狠狠踹开，熟悉的金发男人从中缓步走出。
七海此时已将西装脱下，他白色的衬衣上沾染这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他手中拿着一把用布包裹着手柄和后端的砍刀，刀上也滴落着血迹，而他的身后，一段被砍下的触手在地上微微蜷缩着。
他的平光镜大概是由于战斗的激烈而碎在地上，那双一贯没什么干劲的黄绿色眸子此时没了平光镜的遮掩，将一贯隐藏着的认真和锐利尽数显露出来。
“你们看到布莱德先生了么。”
他淡淡地说道，眼前的蝙蝠侠和魔术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萨洛尔：……？
萨洛尔：！！！

当七海此刻与莫里斯同时出现在甲板上时, 布鲁斯终于确认了这点。
但七海建人所表现出来的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这些触手的威力自己见识过，而眼前这个金发的“上班族”居然凭借着一把并不起眼的砍刀将其硬生生斩断而自己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布鲁斯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金发男人，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眼镜的遮掩, 又或许是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他略微狭长的眼中, 那双黄绿色的眸子透露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锐利。
萨洛尔·布莱德, 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他的身边似乎都是这种拥有能力的人, 无论是当时他表示自己不知情的魔术师, 还是此刻冒着危险前来寻找他的七海。
布鲁斯微微眯了眯眼。
萨洛尔知道他的员工有这种能力么？
——萨洛尔当然不知道。
正在打量着七海的布鲁斯和正在寻找萨洛尔的七海都没有发现, 此刻站在一旁的, 一向优雅而淡定的金发魔术师，此时瞳孔微缩, 正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诧异和惊讶。
而他此刻又想起为什么七海一直坚持要跟来保护自己——这次上级给自己的助手出乎意料的靠谱！
“你不用担心，萨洛尔没有事，他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
用着魔术师身份的萨洛尔此刻已经将所有的惊讶掩饰起来，而后开口说道。
七海看向远处的莫里斯——他的眼睛很好, 曾经带那种有些奇怪的眼镜是为了遮盖住自己看向咒灵的视线,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 咒灵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戴眼镜的习惯仍然保留了下来。
他认识这个金发魔术师，在萨洛尔在哥谭遇袭时，就是这位金发魔术师救了他, 并且将隐藏的敌人解决——他大概是认识萨洛尔, 并且和萨洛尔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有关。
于是七海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兜中掏出了手帕，将那柄细长砍刀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而后将其重新背于身后。
“我想——布鲁斯·韦恩应该此时也已经安全了吧。”
最后，他看向笼罩于漆黑蝙蝠战甲之中的蝙蝠侠确认道——所有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资助者，而蝙蝠侠出现在这里大概率也是为了保护这位哥谭阔佬，而布鲁斯毕竟是自家老板的朋友，七海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
“当然。”
最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那么——这艘船上的船员呢？”
在确认了两位阔佬都没有事，而另一位阔佬自己就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存活下来，七海也放下心来，他四下看了一圈，突然问道，“我在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一名船员，他们都躲起来了？”
“控制室中也没有人。”蝙蝠侠补充道，“现在这艘船基本处于无人掌控的状态。”
“我想我们该去问问那位埃德加先生，但现在——”
莫里斯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皱着眉，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注意的那人。
略显灰绿色的皮肤和那双微微凸出的双眼——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萨洛尔很熟悉。
诡谲而令人悚然，那是沾染了邪神的气息。
而此时，船体突然开始随着周围的水波上下剧烈起伏——即使是这种巨大的游轮，在整个大海浪潮面前也无法保持往常那般平稳。
甲板上三人很快稳住身体，他们朝船周看去，仍然是一片白茫茫地浓雾，能见度仅仅只有几米，根本无法看清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产生了这不寻常的浪涌。
而即使拥有着超乎常人能力的莫里斯，此刻也无法感知周围，这浓密的白雾似乎连同他的敏锐灵感一同封锁起来。
他思考片刻，而后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一轮巨大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猩红色火球在游轮的远处的半空中汇聚而成，而那烧灼而成的热度似乎随着光线一同穿过浓重的白雾袭来。
此时，甲板上的三人才看清，周围发生了什么。
在这猩红色光芒的照耀下，周围的雾气似乎稍稍淡了一些，近处的浓雾似乎变成了白色细纱，但远处的雾气依旧浓郁。
而后，光芒似乎被什么巨大而扭曲的东西所遮掩。
是同样猩红色的诡谲触须。
船的周围，巨大而扭曲的触须自船周海底钻出，它们一个个有着高层楼房般的高度，在肆意扭动着，似乎是在进行着一场疯狂至极的狂欢。而随着它们剧烈的动作，周围的水面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波浪。
隐于蝙蝠面甲下的布鲁斯瞳孔微缩。
这场景过于熟悉了——在那个破晓将至的黎明，同样也是这样的触须出现在了哥谭四周，它们将那座深陷于黑暗泥潭之中的城市紧紧压下，拯救其于分崩离析之际。
——不，不一样。
那时的触须是通体漆黑色的，没有诡谲，没有疯狂，就像那永远隐于黑暗之中的少年，是有力而柔软的。
它们不会破坏，只有守护。
而眼前的触须，它们是可怖的猩红色，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它是疯狂的，是诡谲的，是邪恶的。
布鲁斯将这突如其来的联想按压下来，他从蝙蝠腰带中取出几枚威力巨大的蝙蝠镖，预防着突发状况。
而七海也重新将那柄砍刀拿在手上，他并不介意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事实上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好萨洛尔·布莱德，而在一切结束后，他将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身份的暴露并不是他所在意的。
之前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一方面是因为没有真实遇到需要他出手的场合，另一方面因为——
这是另外的工作，算加班的。
——自家老板的出行果然总是伴随着随时而来的危险。
七海紧紧抓着刀柄，警惕着周围的同时，无奈想道。
而莫里斯看向四周，他轻轻挥了挥手，那轮巨大的耀眼火球自空中消散而去，随着光芒的消失，高耸而扭曲的触须也重新隐没在浓浓白雾当中。
但它们并没有消失，仍然晃动着的游轮足以说明一切。
——这太危险了。
无论是哪一根触手突然的落下，都会让这艘船永远葬于这里——即使它们此刻只是在疯狂的狂欢当中，没有在意这艘对它们来说小小的游轮。
“你们看好甲板。”
金发魔术师说道，而后，轻柔的风吹起他的白色西装下摆。他一跃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迎面而来的海风将他铂金色柔软发丝向后吹起。
站在甲板上的人看不到，此时那双漆黑的眼眸早已悄然变成了危险而可怖的猩红色，如同远处那不断挥舞扭动的触须一般。
于甲板处仰望，只能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浓郁的白雾中，只剩下那抹铂金色，最后与白雾融为一体。
甲板上站立的二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也同样靠谱。
他们站于甲板两侧，手中同时持着各自的武器，随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巨大的刺耳声音从浓郁的白雾深处传来，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声音，仿佛从未在这颗星球上出现过，更像是某种不明生物饱含着痛苦的嚎叫声。
而后是一声重物入水的声音。
水面的波涛摇晃得更加厉害了，而巨轮也随着这起伏的波涛剧烈摇动着，但这剧烈的晃动很快消退而去，水面很快重归平静。
金发魔术师从浓雾中归来，他轻轻落于夹板之上，而后缓缓吐出口气。
“……结束了？”
蝙蝠侠看向莫里斯，哑声问道。
“暂时应该没事了。”莫里斯说道，那优雅而自信的笑容重新挂于脸上，似乎解决这一切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布鲁斯并没有被轻易蒙骗过去，他深深看了一眼金发魔术师，没有说话。
“我们可以先回到船舱当中——我想埃德加先生应该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些解释，比如这艘游轮为什么突然彻底断电，又比如那些船员都去了哪里。”
莫里斯抚了抚白色西装下摆说道。
而七海收起了那把砍刀，他环着臂靠于船沿：“你们去吧，我就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我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他们转身走入船舱当中。
一直走于莫里斯侧后方的布鲁斯一直观察着金发魔术师，隐于漆黑色的蝙蝠面甲之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莫里斯还在思考着那个隐于灰色兜帽和长袍中的怪异男人，他虽然拥有着人类的特征，但似乎有携带者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他到底是谁。
他的左手手腕手腕突然被身旁的黑色身影紧紧扣住，在这之前他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动作了，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方的动作太快了，那几乎是人类的极限速度，莫里斯虽然拥有强大的法术，但身体素质也只能算人类中的佼佼者。
他自然没有躲过。
“你在做什么？”莫里斯皱着眉，看向紧扣着自己手腕的蝙蝠侠，似乎是在不解他的动作，同时也在质问他的失礼。
“你的手，怎么了？”
蝙蝠侠并没有理会莫里斯的话，他嘶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那只被遏制住的隐于白色手套之下的左手正微微颤抖着，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漆黑色战甲，布鲁斯也能够清晰感受到。

莫里斯愣了一下。
他已经刻意掩饰自己左手的问题了, 但眼前这个隐于黑色战甲之下的蝙蝠侠洞察力强得惊人。
他发现了。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莫里斯跃于高空之中，他将法力汇聚于眼部，但这无边的白雾似乎蕴藏着什么可怖的力量, 浓重地阻挡着莫里斯的视线，此刻的他只能隐隐看到无数高耸地扭动着的巨大触须。
它们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预兆, 进行着一次疯狂的狂欢, 从而迎接一场盛大的归来。
莫里斯回想起梦中所听到的那段从未知土地下传来的隐隐嘶嚎声，混沌而模糊, 但仍然能努力分辨出——
“Cthulhu fhtagn”
当时的萨洛尔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只是记下了这种诡谲的音调, 甚至都记不太清——那种信息的传递不是通过声音, 抑或是其他媒介，而是通过意识的对接, 只有想象力丰富的人能够捕捉。
而当萨洛尔此时以“魔术师”的身份位于此刻时，当他再次回想起那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在深海的拉莱耶之中，长眠的克苏鲁在等汝入梦。”[1]
那是一句祭文, 但在这诡谲的嘶嚎当中, 似乎又混入了其它什么东西, 像是在呼唤着召唤着什么一般。
“——我们在海中的克苏鲁, 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拉莱耶, 如同在伊哈·恩斯雷。”[2]
这繁杂的声音无数次重复, 愈来愈快, 愈来愈快。
萨洛尔突然明白了这些触手到底在为什么庆祝，在为什么狂欢——它们大概是得到了预示, 那伟大的克苏鲁，拉莱耶之主，将于不久的将来甦醒，而它们也是为此而疯狂。
他并没有发觉，此时的自己，那铂金色发丝的年轻魔术师，此时眼中盛满了诡谲可怖的猩红色光芒，一如那正在挥舞扭动着的巨大触须。
而一向温柔而绅士的金发魔术师，此时看向那些触须时的眼神和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漠视，不同于【圣职者】拉斐尔的是，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像是上位者毫无感情地俯视着一切存在。
他双手合十，磅礴的力量自他的指尖倾涌而出，他的左手在此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白色手套掩盖下的黑色裂纹一直传来隐隐的疼痛，而此时在力量的流转下，这种感觉更盛——但很快他强压下这种痛感。
如果此时没有那浓厚的大雾，站在甲板上的人一定能仰头看到——
白色的身影浮立于半空之中，白色西装下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的双手合十，灼眼的猩红色火焰自他指尖喷涌而出，汇聚成一个长达十几米的巨型光剑。
这巨型光剑将附近映得通红，它与金发魔术师眼中此刻的颜色遥相呼应，愈发诡谲，而周围的触手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道来自于半空之中的威胁，在磅礴的喷涌而出的力量之下，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一齐汇聚着朝向那半空中的存在。
金发魔术师仿佛没有看到这齐齐涌向自己的巨大触手，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漠然，看向那朝自己袭来的触手不带一丝感情。
而后，他的臂膀轻轻向前挥下。
那巨大的令人颤动的猩红色光剑随着他的动作向前斩去，在与那带着粘稠绿色黏液的光滑触手接触时丝毫没有停顿，仿佛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刃斩下。
顺着光剑的轨迹，冲在最前面的那根触须身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而当金发魔术师的手停顿之时，那巨大的触须被齐齐斩开，最前端的一截自高空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