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他被一把揽住，原本自己的跟踪对象身体靠过来，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传来，而略带磁性的懒散嗓音在耳边响起。
“嘿，小伙子，要来喝一杯么？”
彼得：？！！！
彼得差点没一个激灵整个人跳起来，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先生。”
——太幸运了。
萨洛尔想道。
真的太幸运了。
正当他还在为钱发愁时，他突然想到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人——这不就是送上门的钱包么？
于是他凭着直觉，目光瞥向人群，而来自一位百发百中的枪械师所具有的极佳的视力与洞察力，让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张在斯塔克博览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熟悉的面孔。
彼得·帕克，或者可以叫他蜘蛛侠。
于是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便稀里糊涂地跟着埃利特进入了酒吧当中。
“一杯干马提尼。”黑发调查员指节敲了两下桌面说道。
“我也——”
“然后再来一杯橙汁。”
埃利特看了一眼身旁明显还在上中学的彼得，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
“嘿，不能这样——”
彼得在一旁抗议道，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很快一杯酒和一杯橙汁端来，埃利特靠坐在椅上，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把台上，一只手拿起杯子轻抿一口——酒精入喉的感觉让原本浑身没什么干劲的他感觉终于得到了能量的补充。
而一旁的彼得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调查员。
黑色风衣和毛毡爵士帽都显得有些老旧，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是他左眼上架着的那副单片眼镜，看上去并不富裕，但虽然懒散，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绅士感。
这种矛盾的感觉在他身上尤为突出，但彼得更在意的是……
他此时正一口口喝着杯中的酒，而很快酒杯就见了底，而他半阖的黑色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特殊的情绪。
彼得知道，就在昨天，调查员的团队中又失去了一位队友——为了阻止奥创的阴谋，仿生人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是在——悲伤？
黑发调查员的表情永远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似乎内心的情绪永远不表现在脸上，他也会悲伤，所以他此刻是在借着酒精麻木自己……
想到这，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彼得，这让他有些悲伤，他连忙低下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橙汁。
完全不知道身旁的男孩脑补了什么，埃利特沉浸在酒精的快乐之中，很快饮完了第一杯，总算过足了瘾的他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再来一杯后，他看向身旁的彼得。
他的模样显得有些悲伤，这让埃利特有些诧异。
——发生了什么？
埃利特微微侧身，手托着下巴，微微扬了扬头。
“那么，男孩，找我有什么事？”

“什——什么？”
对于埃利特突然的话, 彼得内心猛然跳了几下，他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着眼前的黑发调查员，“不……不是你邀请我来喝酒的么？”
他的确有事情想询问埃利特, 但那是他原本准备换上蜘蛛侠的战服后的事情，埃利特突然的动作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从复仇者大厦门口一路跟到这里, 男孩, 别告诉我你只是顺路。”
埃利特抿了一口手中的第二杯马提尼说道，辛辣而锐利的口感让他餍足地眯了眯眼。
被无情戳穿的彼得尴尬地搓了搓手指, 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 我的确有事想问你, 关于伊斯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看向黑发调查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的朋友, 他现在被伊斯人操控着思想，身体被伊斯人所占据——我想帮助他，救回他，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彼得和埃利特此时坐在酒吧的角落中, 无论是彼得的敏锐直觉和埃利特极强的观察能力, 都确认附近并没有人能够听到两人的谈话。
黑发调查员没有接话, 他依旧慢悠悠地喝着酒, 置若罔闻。
“我——”
彼得顿了一下，手有些紧张地紧紧握起，“如果您肯帮助我,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一切代价？”
黑发调查员像是终于听到了感兴趣的事, 他扬了扬眉, 深黑色的眼眸看向面前这个眼神坚定的男孩，“你确定？”
“只要不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彼得说道。
哈利和内德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 他更加珍惜这份友谊——他必须要救回哈利。
而彼得敏锐地发现，在听到这句话后，埃利特的嘴角明显上扬了几度。
“很好，交易达成。”埃利特说道，“等我说完，我会告诉你我需要你做什么。”
埃利特没有继续为难彼得——比如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就算知道了这些他又能做什么——不要再去为难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了。
“那么——伊斯人到底是什么，是个人的名字吗？”
彼得挠了挠自己微微翘起的褐色卷发，问道。
“——当然不，他们是一个种族，伊斯人只是一个统称。就像你在大街上看到随便一只狗，你不会去想这只狗叫什么，是谁，它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一只狗一样。”
伊斯人，是邪神所在的宇宙中存在的一类族群，它们通过精神与其他种族进行交换，占据其身体，了解并学习其他种族的知识和风土人情，并凭借着这个能力来延续自己的种族。
也正因为拥有这种能力，他们成为了宇宙中存活的最久的种族之一，同样也被称为“伟大的种族”。
当邪神的力量渐渐入侵着此时萨洛尔所在的这个宇宙时，这种奇异的种族也同样建立了和这个宇宙的链接，当时哥谭的小丑也是通过特定的方法召唤出了伊斯人，才找到了针对守夜人的方法。
——但到底是谁给他的召唤方法？此刻又是谁蛊惑哈利·奥斯本获得了这样的方法？
或许可以从已经被治好的小丑口中问出一些线索，但直到现在，作为已经是“普通”人的他无法面对这几年无数自己曾做过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他仍然处于后遗症当中。
等他真正缓过来后，自己需要拜访一下他。萨洛尔想。
而此时，他将伊斯人的信息简要地告诉了彼得。
“如果伊斯人死在了交换的身体中，他的精神也会随之消散，无法重新回到本体之中。”
黑发调查员缓缓说道，“这对于精神近乎永生的伊斯人来说，也就是迎来真正的死亡——所以当他受到生命威胁时，会选择迅速回到自己的身体，而如果没有特殊的召唤手法，他们也无法再次来到这个宇宙。”
彼得眼神闪烁了两下，他听懂了埃利特这几乎是明示的提示，而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得先找到，使用你朋友身体的伊斯人在哪。”埃利特最后说道。
“我知道了。”
彼得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么，埃利特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不违背道德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
看着眼前褐发少年认真的模样，黑发调查员最后一口将杯中剩下的酒饮尽，对于酒精的瘾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付钱。”埃利特将酒杯轻轻放在吧台上，微微扬了扬蓄有淡淡胡渣的下巴。
彼得：……？
看着彼得此时有些茫然的神色，埃利特内心的顽劣因子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抑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丝毫透露出因为这一幕而产生的愉悦心情。
“你来付钱。”黑发调查员淡淡说道，“这就是我的要求。”
彼得：……
“可……可是……”
彼得磕磕巴巴地说道，“这消息太重要了，这比两杯酒的价格重要得多，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谢谢，埃利特先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请一定要找我帮忙，我会竭尽全力的。”
“放心，以后想喝酒了我会来找你的。”
黑发调查员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而在下一瞬间，他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两杯已然见底的空酒杯证明之前曾有人坐在这里过。
彼得连忙回头四下张望，在确定这里足够角落，没有人注意到黑发调查员凭空消失的一幕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调查员都喜欢这么离开的么？！
另一边取消了人物卡后，萨洛尔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中。
他展开自己的人物卡，此时的五张人物卡已然全部解锁，然而其中有两张已然失去了其原本的颜色。
萨洛尔对此只能微微叹息一声。
他能做出的已经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用一个马甲换取无数无辜的人的生命——而即使一切重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旧会按照这条路走下来。
萨洛尔收拢心思，看向此时还能够使用的三张人物卡。
【魔术师】仍旧是那样精致而绅士的模样，只是那只搭于胸前的左手此时戴上了白色手套，而原本纯黑色的眼睛自获取了来自万物归一者的“知识”后就一直泛着危险的猩红色。
萨洛尔知道，在那白色手套下布满了象征着不详的诡谲而可怖的黑色裂纹。
而【圣职者】的卡面上，恢弘的教堂前，银白色碎发的青年身着镶嵌金色花纹的白色丝质面料圣袍，他的一只手捧着封面精致的书册，另一只手则竖起一根指头贴于唇前，作噤声状。
他的外表圣洁而温和，但即使透过卡面，那双漆黑色眼睛中仍然迸发着他的冰冷和骄傲——那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而是自灵魂深处所自带的高傲感，遥远而疏离。
相比于前两张人物卡，【枪械师】则随性得多。
这个蓄着淡淡胡渣的懒散男人支着下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于沙发上，他的黑色毛毡爵士帽则随意地挂在扶手旁。
摘下帽子的他露出了一头黑色碎发，其中有一缕如同挑染的白发搭在额前，而微长的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
他的眼神中有着历经岁月后沉淀下来的沉稳，但嘴角所露出的是一抹足够顽劣的笑容。
和他的性格一模一样。
此时的萨洛尔已经不再受【枪械师】人物卡所带的顽劣性格影响，他突然想起——彼得那孩子付得起酒钱么？
虽然他有着蜘蛛侠的身份，但超级英雄救人又不收钱，更何况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他并不怎么富裕。
萨洛尔努力回忆在使用【仿生人】人物卡时获得的关于彼得的资料。
中城中学的学生，成绩优异……
布莱德集团资助中学中的优异学生发放奖学金，似乎是个不错的宣传企业的机会。
萨洛尔·计划通·布莱德如是想道。
两个月风平浪静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
期间，萨洛尔也多次切换【枪械师】人物卡搜寻奥斯本父子的下落——一个成为了变异的僵尸不知所踪，一个被伊斯人占据了身体消失不见，这两人不知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蓄谋着什么事情。
但都一无所获。
【枪械师】人物卡的能力不仅仅是其名字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生于未来，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很久的科技和技术，这让他能够如同康纳一样视以科技加密的地方为自家后花园——只是比起康纳直接能够将自己意识投入数据当中，枪械师的操作还是需要借助电脑作为媒介。
但在战斗方面，枪械师的能力完全不弱于【魔术师】。
极佳的视力和洞察力能够让他快速地找准和定位目标，而他最为特殊的能力是拥有一个高于这个位面所独立存在的空间。
他能够从那个空间中随意地拿出各式各样的只能由他一人使用的枪械或其他军火武器，枪械师之名也由此而来。
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
对于最后一张人物卡的能力，萨洛尔十分满意，但即使是通过枪械师的能力，在这两个月中他也没有搜寻到诺曼·奥斯本和占据着哈利身体的伊斯人的下落。
仿佛他们两就凭空地消失在了这个地球上一般。
但这两个月来，萨洛尔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也没有遭遇任何危险，他仿佛提前过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退休生活。
其间，萨洛尔也去哥谭探望过那位玩极限运动把自己玩进医院的韦恩先生。
这位平时如同花孔雀般散发着自己魅力的哥谭阔佬此时只能可怜巴巴地窝在床上——继赛马摔断了两根肋骨后，他又摔断了自己的腿，在失去了宴会和美女的他看上去无聊透了——至少萨洛尔是这么认为的。
在表达了自己的万分同情后，萨洛尔沉痛地拍了拍这位哥谭阔佬的肩膀，表示等他身体好了后自己一定和他好好把这段无聊的时光弥补回来。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只是来得有些太早了。
在这两个月中，萨洛尔尝试过无数次方式都未曾触发的半透明光屏像是终于记得自己的职责了一般，闪烁着蹦了出来。
【水上的“不夜城”，跟随着船只驶入禁忌的深海之中吧。】
水上的不夜城？
枪械师的技能让萨洛尔很快搜寻到了这模糊线索所指的方向。
一场每年举办一次的海上宴会，不同国家的军火贩子们会在这天一同踏上一艘据说是继泰坦尼克号之后最大的游轮，在海上进行为期三天的宴会和交易。
海上的复杂环境保证了军火商们之间交易的安全性和隐私性，而无数军火间的交易都是在这里达成的。
而今年的“不夜城”还有一周，此时邀请函都已经发了下去。
萨洛尔：……
等等，布莱德企业有没有军火生意来着？
萨洛尔拨通了七海的电话，而当听到自家老板的问题后，这位打工人先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能否告诉您可怜的员工——这次又想做些什么？！”
七海一向波澜不惊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质疑和一丝极难察觉的怨气，让萨洛尔不由得心虚起来。
“可——奥斯本企业的事情是个意外，拜托，那张邀请函还是你给我的！”
萨洛尔试图解释，而这让七海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知道了。”
七海沉声说道，他并不准备继续深究这位自己要保护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是和自己一样，并不属于这里的人，他或许也有着自己所要完成的事情，七海并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和辅助萨洛尔，如果再牵扯到更远的，那就是属于加班了。
“那么，接下来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跟过去——为了您的安全。”
萨洛尔：……
“布莱德集团涉及军火行业，但只是在行业的外围获得一些利润，并没有深入，真正的大头都在曾经的斯塔克工业那里。”
办公桌前的七海回忆着资料，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海上不夜城’，只有老牌的家族和企业才能收到他的邀请函。”
萨洛尔听懂了七海话中的意思——才建立不久的布莱德企业并没有进入宴会的资格。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参加这次宴会？”萨洛尔问道。
——难道自己只能够切换人物卡混入船中了么？
“有资格进入‘不夜城’宴会的人有资格每五年推荐一人进入受邀名单当中，而斯塔克家族一直都是他们的座上宾。”
七海缓缓说道，但萨洛尔叹了口气。
“斯塔克工业早就宣布了关闭军火部门，而且我和他并不熟。”
虽然自己的马甲之一康纳和托尼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但作为萨洛尔，他甚至没有真正和这位钢铁侠见过一面。
“那么，您的好友韦恩先生同样也有资格。”七海补充道。
萨洛尔：……？
“韦恩？”萨洛尔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对此，七海不得不提醒道：“是的，他可是哥谭人。”
萨洛尔：……
的确，如果不特意提起，萨洛尔甚至都快忘了哥谭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布鲁斯·韦恩的性格似乎不该出生于哥谭，但却又仿佛他就该是属于这座深陷于黑暗泥潭之中的城市，他就好像在淤泥当中生长出来的漂亮花朵，从不会选择离开这哺育他的地方。
“我明白了。”萨洛尔说道。
但当萨洛尔拨通了布鲁斯的电话后，他又有些犹豫了。
自己这位友人摔断的腿不知道有没有痊愈——不是说骨头上的伤要想痊愈需要至少三个月么。
或许自己只需要一个推荐名额，而布鲁斯在家中好好养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