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后悔了吧,哪怕猫咪变成了哥斯拉也不可以弃养啊人类!”黑猫愤怒拍爪,检讨什么的都烟消云散。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容时解开腕表,把这块儿他曾经连包装盒子都宝贝地收起来的手表像是丢垃圾般,看都没看一眼甩手丢在地上。
“不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容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能概括他现在的情况,他下意识想将黑猫抱起来撸一撸,然而刚低下头,一股头晕恶心的感觉就扑面袭来,叫他险些站不住。
“电视里的怪物不都是刀枪不入的么,怎么我还会贫血?”
“能重生就很不错了好吧。”黑猫慢条斯理地舔爪子,“只有有人爱你,理论上来说你就可以无限复活哦。”
容时看着自己染了血的手指,抬手把脱臼的那根接回去,自嘲地笑笑:“原来还有人爱我吗?”
黑猫顿了下,把本要说出的话咽回去,甩甩尾巴道:“又不是非要爱到山无棱天地合,不过老大说你需要靠别人的爱意为食,不想一直饥饿虚弱就得有更多人非常爱你才行。
你可以先回陆家,毕竟还是有点感情基础的嘛。”
“那不是贱得慌么?”容时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他摸了下心口的地方,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想到那家人。
原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连心跳都不会变快半拍。
其实很多还算是聪明的人做出一些莽撞的、不那么明智……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行为时,都是因为那样让人脆弱的情感作祟。
他从前顾念过去的温暖,对那家人抱有爱与期待,刻意地、自欺欺人地忽视了许多细节。
所谓旁观者清便是如此,一旦剥离了这些会让他判断失常的情感,之前深陷其中时很多问题都有了答案。
陆家人其实也并非全然不爱他,只是人只有一颗心,用在别的地方,再给分他的就很少了。
不过这样的话咪咪说得也没错,确实回到陆家是个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况且……他最宝贝的就是他这条不怎么值钱的小命了,他用尽全力、一手一脚地挣扎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活下来么?
他咬住下唇,手指由于过于用力甚至有些痉挛,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愤从心底张牙舞爪地钻出,伴随着骨子里溢出来的饥饿,叫他眼眶都有些发红。
但那并不是难过所致的,而且纯粹的恨意。
他恨他那个生理意义上父亲的冷心冷情还要伪装好名声,恨他母亲的假意温柔、两间游离,恨他两个哥哥出尔反尔、盲目听信,更憎恨那个曾经抱着回忆固执留在原地,像狗一样祈求他们回头的自己。
或许是陆家人基因上都有点问题,又或许是幼年时那种被反复惩罚折辱的经历导致,他骨子里就带着点非黑即白的偏激。
还对陆家人抱有期望时,哪怕他们看了他一眼,他都能自顾自地分析出点温情来,如今没有了爱意的遮掩,这些日积月累的不满与怨恨又是那样的清晰浓烈,甚至他对陆曦都没有过那样厌恶憎恨的时候。
他们之间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斗争,成王败寇而已,如果下次陆曦输掉的话,他也公平的死掉就好了。
可陆家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血肉相连,总归是不一样的。
原来这么长时间,在每一次被抛弃、被无理由的责备时,我心里其实也是恨他们的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看来,他就更没有理由不回去了。
反正现在又不会死,那所有得罪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才行,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他所受的痛苦,对得起他被放血时,那煎熬的二十分钟呢?
“非也。”黑猫还不知道容时已经做好了决定,跑到他脚边摇头晃脑地劝说道,“你单方面向他们索取感情只是在讨债而已,没有欠债反而是大爷的道理。”
容时伸手摸了把黑猫柔软的毛,平静地看着曾经挣脱不得的绳索,他将错误的感情期待投注到了错误的人身上,所以一直到死,都没有得救。
“是啊,想要用爱意去交换爱意是最愚蠢的做法了。”他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还是要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才行啊。”
黑猫纠结地盘起尾巴想要安慰他两句,然而这厮词典压根搜不到相关词汇,正当它想得毛毛都要掉下来时,容时突然瞥了他一眼。
这种王的凝视把黑猫都唬住了,它讨好地嗲叫几声,完全没有成年雄性猫的自觉。
“你不会变成人吧?”容时突然问道。
黑猫松了口气:“我真的只是一只小猫咪。。”
“那就好。”容时也松了口气,如果突然发现每天亲亲抱抱的小猫咪成了个大汉,那晚上睡觉说不定都会做噩梦。
容时在绳子上划了两下,遗憾地发现自己果然不具备黑猫那样的能力,摄像机仍然闪着红光,他走过去,把后半段彻底删除掉后拔走了储存卡。
“你躲在门后做什么?”黑猫疑惑地看着他。
“你也过来。”容时对它招了招手,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等他们进来你就用爪子割断他们的喉咙。”
“我?”黑猫后退半步,“那个,杀人犯法的,我们妖怪也要遵守法律啊。”
容时看起来十分失望的样子,这个工厂里除了绑他的架子和摄像机看起来还有点杀伤力,不过前者拔不出来,后者没办法一击毙命,他自己又是个两步一喘的体质,黑猫不配合,只好遗憾地收回了在法律边缘试探的脚。
他抱起黑猫,从后窗翻了出去,这座废弃多年的工厂后面竟然有一大片开得浓艳的花朵,随着晚风的吹拂带过阵阵芬芳。
“你走反了,往右边走才是s市。”
“我们先不回去。”容时平静道。
“为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抱着猫,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将那片花朵、那座城市以及城市里面曾经他求不得的亲人都遥遥甩在身后……
他不要再是留在原地的那个人了。
林慈恩带着束向日葵来到了病房,陆父有事要商讨没有和她一起,然而一家四口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陆宗都没有来。
陆思衡的心越来越沉,就在他坐不住要去找父亲时,陆宗打来了电话。
陆思衡做了个手势,走到病房阳台上关好门。。
陆宗说话向来是开门见山,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得了,电话一接通,就听他严肃道:“容时不见了。”
陆思衡终于想起自己忽视了什么。
对于容时被父亲软禁起来这件事他其实是知情的,不过他没有阻止,容时行事越来越过分,这次直接把小曦从二楼推下来,给他个教训也好。
陆思衡清了清嗓子,脱口而出:“他逃跑了?他伤还没好,能跑到哪里去?”
仿佛一道闪电打在天灵盖上,他死死握住床沿,指节都泛出青白色。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一个问题,容时和小曦一起摔下来,及时就医住在豪华病房每天专人看护的小曦尚且天天喊痛,那被强硬带回房间,只趁昏迷时做了简单包扎的容时呢?
这个弟弟虽然是个beta身板却比omega还要脆,风吹吹都要病上一场,真的经得住这样的软禁么?
“他一小时前被绑架了。”陆宗沉声道,他送走施鹤后去取指尖血,却发现房间门打开着,容时已经不见了。
他起初以为是这孩子自己逃跑了,不过瘸着腿又发了烧也走不了多远,他地毯式把家里搜寻了个遍,确认真没在家,这才逐帧查起监控。
尽管绑匪像是对陆家很了解似的入侵了大多数摄像头,但有些隐蔽地方和明面上的并不是一条线路,由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就连陆思衡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陆宗没有说是怎么发现的,他们这种发号施令的人追别人进度都是只看结果,到了自己这边,就更懒得解释过程了。
陆思衡还是很了解父亲的处事风格的,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手段,不是已经百分百确定的事他是不会这样下定结论的。
但他还是徒劳地报着微弱的希望问:“您确定是真的绑架了吗,会不会是有朋友接应?”
放在平时陆宗就要劈头盖脸地把这个大儿子骂一顿了,但今天或许是真的弄丢了小儿子的缘故,他破天荒地解释道:“我查了监控,他们是把小时打晕了带走的。”
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沉甸甸地砸了下来,他用力捏了捏眉心,仰头看向天花板:“绑匪打电话了么?”
一般以敲诈勒索为目的的绑匪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给家人打电话,但能在陆家附近把人绑走的绑匪显然不是什么小毛贼,容时现在的身体情况要是再被绑匪折磨——别说一天,打两拳说不定就要进icu躺着了。
为什么就像是被蒙蔽了心智一样,才注意到他的虚弱呢?
“没有,我派人去找了,你也……”陆宗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几岁,“先别告诉你妈,我怕她受不住。”
“我知道了。”陆思衡感觉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积淤在胸口,卡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深呼吸了几次,才面色如常地拉开阳台门。
“大哥,是遇到什么事了么?”陆曦看向他,眼底藏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忐忑。
但陆思衡思绪都在可疑人员上,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他拍了拍陆弘景的肩膀,声音发紧:“爸找我和弘景有点事,你和妈先吃吧,陆二,你跟我出来。”
陆曦有点可怜地扁扁嘴:“不能吹了蜡烛再走么?”
“叫妈陪你吧,抱歉。”
等出了门,他那点掩饰才彻底崩塌了下来,不过医院里都是病人和家属,比他悲伤痛苦的不知道多多少,崩溃痛哭的也比比皆是,他这样已经算是镇定的那批了。
陆思衡匆匆解释了经过,陆弘景再混也没到盼着弟弟去死的地步,他那些讨厌的话大多数都是小孩斗嘴的程度,这个时候,他反而比他大哥镇定,安慰地拍了拍陆思衡的肩膀:“没事的,弟弟不会有事的,他又没结什么仇,我们先找着,等绑匪打来电话,只要别伤害小时,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就行了。”
在这个平和日丽、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下午,S市一半的势力都纷纷出动,楚家甚至还调出了一些早就分家了的,拿不到明面上说的人,听说是楚小少爷在家威逼利诱,签了点协议的缘故。
但那辆载着容时的面包车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一个十字路口消失后再没出现在任何一处监控里。
林慈恩做了这么多年陆夫人,到底不是真正的傻白甜,她在吃上蛋糕前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容时被绑架的消息,她手猛地一抖,那块漂亮的小球装饰终于还是滚到了地上。
“妈妈,不祝我生日快乐吗?”陆曦笑盈盈地双手合十,仿佛没注意到林慈恩的失神。
“是你吗?”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林慈恩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是太伤人、太无厘头了,就算不是亲生,她又怎么能去这样揣测亲手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呢?更何况为了不让小曦觉得亲生儿子被认回来后自己就是外人,他们凡事都更偏向陆曦一点,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呢?
“发生什么事了?”陆曦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这件事和我有关么?”
“没什么。”这时候要是直说陆时被绑架了那傻子也能猜出自己是在怀疑他了,更何况陆曦这孩子心思其实挺敏感的,林慈恩压下情绪,“没什么,许个愿吧。”
“好。”陆曦在蜡烛闪烁中闭上眼,心想:祝我新生快乐。
直到凌晨两点,他们都没有收到绑匪的任何消息,此时距离容时被绑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s市周边可疑的地方基本都搜了个遍。
陆宗又去找施鹤算了一卦,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人不能算太频繁的缘故,卦象乱得像蜘蛛的网一样。
林慈恩起初还能在陆曦面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到了后半夜简直到了百蚁挠心、坐立难安的地步了。
陆曦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的那样镇定,他找得那群人已经整整十二个小时没再联系过他,要录的视频也不知所踪。
不会是被陆家人抓到了吧,他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要不是昨天撤了心电监护,恐怕此时病房都要震天响了。
终于林慈恩翻来覆去了半天,轻手轻脚地从陪护房间穿戴整齐走了出去,陆曦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来地迹象,从床垫下抽出一个破旧的、早就被淘汰的诺基亚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嘟嘟声响了整整一分钟,对面没有接听,等再打过去,这个号码已经关机了。
为了交换一手信息,陆家四人都聚在客厅沙发上,陆思衡心里越来越不安,难得失了稳重,起身在客厅里绕了两圈。
等到第三圈时,陆宗突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够了,团团转的什么样子,他真死了你还陪葬不成?”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哪有当父亲的在儿子被绑架时候咒人家死的,林慈恩抹了把眼睛,都被激起了几分火气:“你是他爸爸啊,怎么能这么咒小时!”
陆宗向来说一不二,本来话出口他自己就意识到不对了,但向来温柔温顺的林慈恩竟然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谴责他。
陆宗眉毛一横:“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他要是不跑出去绑匪还能入室把他绑走,自己呆不住连累家人都为他操心。行了,都去睡觉,你把地板转漏了就能找到了么!”
“陆宗,你怎么这么冷血!”林慈恩猛地站起身,她身体本就不好,这么突然地一起身,接连踉跄了几步。
陆弘景连忙过去扶住她,半扶半推地送她去休息。
陆思衡在陆宗地注视下走回房间,他直直地望着房顶的吊灯,不知怎么,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连他自己都以为忘记了的过去就这么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其实陆时绥刚出生的时候,他是不太喜欢这个弟弟了,主要是因为在此之前有个皮猴子似的陆弘景,给陆思衡一种弟弟都很烦的印象。
不过陆时绥这孩子就和傻一样,明明他不怎么欢迎,每次见面都板着张脸,结果和他比和天天逗他玩的二哥还亲,见了他就蹒跚着走过来要抱抱。
陆时绥小时候就长得玉雪可爱,陆思衡虽然像个小大人似的,但幼年时候有点外貌协会,再加上这个弟弟比上房揭瓦的陆二不知道要乖巧多少。
这么一来一回几次,尽管陆思衡嘴上不说,但身体倒是很诚实,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弟弟。
不过至此为止陆时绥在他心底还是个柔软可爱的小团子,就像邻居养的那只小猫一样,而且还很脆弱,容易养死。
直到陆思衡十岁、陆时绥五岁那年,他跳级上了六年级,虽然陆思衡发育很好,但架不住同班那些孩子比他多吃三年米,特别是几个刺头,壮得和高中生一样。
陆思衡这个跳级上来的臭脸菜瓜头显示不是那么受人欢迎,他放学带着陆时绥在公园玩的时候,被这几个人笑着硬拉着去了角落。
保镖也都知道这几个孩子是合作对象家的,和大少爷是同班同学,站在远处没多留意,倒是玩沙子的陆时绥却发现了端倪。
他离这群人怎么也有六七米,就算小孩子对陌生人的恶意比较敏感,那也太敏感了吧。
陆时绥跑上来,一口咬在带头孩子的手上,简直像是小狼一样,痛意之下那个孩子把分寸、合作什么的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甩手就把陆时绥砸到了地上。
小孩子骨头脆是经不起这么摔打的,况且陆时绥早产了两个月,出生先在保温箱住着,身体一直不大好,当即就吐出口带血的唾沫。
虽然事后发现这个血是因为咬破了腮帮子,但当时陆思衡魂都要吓飞了,可陆时绥却还是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站在他面前。
保镖看到出了事连忙跑过来,一片混乱之中,陆思衡却只看到他的弟弟抬起小胳膊护住他,说:“你们不许欺负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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