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虽然叫帝台春,但其实越到后期越着重冬天下雪意境,它的意象简直到了与文本不能剥离的地步……(也可能是湖南降温变冷入冬的影响)。
有一个事情,早上五点更会不会影响到宝们的作息,我后面打算改到晚上八点更新了,调整一下,这样结束一天的疲乏就能看到更新辣≧≦
那么帝台春正式进入追妻卷了,已经能感受到寒无见同志的非常、非常的疲倦和无奈,最终他选择牺牲自己苟全所有人——(为了加快进度我删掉了角色很多心理侧写,包括他服毒的一整段全部删了以作大面积的留白然后仅仅托付给角色对话,我会进行适当地调整然后以片段的方式加进番外合集)——而这个时候的谢兰因也终于进入了彻底疯魔的状态
第256章 血书
寒无见嘴里不断流出黑色的鲜血,他再说不下去,撑住桌沿,最终还是向后倒了下去,一身红衣落在雪地里,刺目地很。人群哗然退开,想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谢兰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冷淡的眼神僵直住了,他站了起来,又无力地坐了回去,血液倒流。
有人叫起来,想去扶谢兰因,有人也往寒无见那边去;谢兰因手忙脚乱推开挡住自己的人,颤着手在面前的桌上游移,好像突然失明的人要在这上面寻找什么必要的东西;他一把掀翻了桌子,从上面翻过去还被绊了一跤,近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寒无见面前,把倒在雪地里的寒无见抱起来,抱在怀里,死死护着,毫无体统地叫着“太医”“把太医叫过来”“都叫过来”,一边用力捂着寒无见的嘴,希冀他不要再流出让人惊恐万分的黑血;但是寒无见眼睛里也涌出了血,谢兰因抬袖子反复帮他擦干,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一双手染得血红,不敢蹭在寒无见衣服上,但其实寒无见衣服上早已被血染透,一身红衣浸到发黑。
寒无见神志勉强还算清醒,还能说话,剧痛令他的身体一起一伏,他强忍着那股灭顶的绞痛,“我,我求你,”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封血书,强硬地塞进谢兰因手里,“我死以后,世家维系在朝中的旧权势,就算真正告一段落了,这是,这是我想来想去最后能做的,这样你就再也不必为我感到为难……不止为你,你也要答应我,他们无法再以寒氏的名义挑动纷争,不能以我寒无见的名义为谢余讨伐你,我不会向你出兵,我死了他们也才,也才不能以我的名义,利用我,你也不……不能开战。”
谢兰因抓住他的手,滑腻的血液蹭在两人手心,总是滑脱,叫他无法将他的手握紧。
“先别说话,不要说话,攒着力气,我们不说话了好不好,忍忍你会没事的,太医,该死的太医怎么还不来!”他朝熙攘的人群焦急万分地吼了一句,看着这群人,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依靠,他干脆揽过寒无见的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寒无见蜷缩在他怀里,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
谢兰因一边跑一边安慰他,更像安慰自己:“没事,我带你去太医院,我带你过去,我们很快就到了……”
忽然几只箭射过来,有人高喊:“有刺客!”
“保护陛下!”
“御林军呢?”
谢兰因对这周遭一切浑然不觉般,他抱着寒无见用尽全力往前跑,突然出现的蒙面刺客横刀向他而来,他险险避开,抱着寒无见继续往前跑,混乱之中背上被人用力踹了一脚,他摔倒在地,头上的金冠跌下来没进雪地里也全然不顾;这是个斜坡,寒无见脱开他滚了下去,躺在雪地上,向谢兰因艰难伸手,血向周围蔓延。
谢兰因叫着他的名字向他爬过去,重新把他抱进怀里,捧住他的脸让他醒醒,寒无见睁开眼,谢兰因高兴得跟什么一样,语无伦次说着什么,寒无见在他怀里痉挛起来,抓紧他的衣襟:“不要跑了,我疼得紧,不要跑,听我说,还有一件事……”
寒无见继续呕出黑血,看着他痛苦万分的模样,谢兰因的情绪激涨到可怖:“哪里痛,告诉我哪里痛,谁给你下的毒,是哪个混账杂种,我要让他全族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去死,都给我去死!”
寒无见摇摇头,竭力道:“我死得其所,但是有一件事,关于景行……你要答应我,无论他未来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杀他,咳咳,我求你看在我们往昔的情分上……我想把他托付给你,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些情分可言,我求你答应我。”
谢兰因听着他的话,凶狠的神情一下子软弱下来,眼泪在他血红的眼里聚集,打转,他使劲摇头,哽咽不断:“我不答应你,我不答应,你要自己看着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好起来的,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
他想重新把寒无见抱起来,但是寒无见已经痛得难以自抑,阻止了他:“不,不要了,我好不起来了,你答应我,你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谢兰因发出狠劲,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我不准你死,你死了我就把寒景行碎尸万段,我诛你九族,我屠城,我谁也不放过,他们都要给你陪葬,他们都得死,所有人,我说到做到,你听清楚了没有,我问你听清楚了没有?”他最后的尾音都在明显地摇晃颤抖,带着哭腔。
“不……你不会的,你不会,你要当个好皇帝,就算没有人……”寒无见摇摇头,泪水从他眼眸里往外渗,“就算没有人喜欢你,他们也都会敬重你,你要好好地……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答应我,没有我,好好地活下去。”
“不,不要,我不当好皇帝,我根本就不在乎当什么样的皇帝,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他们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有你,我只在乎你,他们所有人都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我不要,”他扶着他的头哀鸣起来,“没有你,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无见,我只有你,一直以来都是你,无见哥哥,只有你才真正在乎我,我不能没有你。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往前都是我做错了,往后我会对你好的,一心一意对你,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不当皇帝了好不好,我不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下来,我求求你活下来,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去那个农家小院过日子好不好?”
“来,来不及了。”寒无见咳嗽着,血溅到了谢兰因脸上,他抬手想帮谢兰因擦干,最后放弃了,茫然地看着谢兰因血红的眼睛,寒无见的瞳孔一点点变得灰败,覆上一层软膜,“兰因,我,我不恨你的,你也不要……”
他话没有说完,抬起的手落了下来。雪地上,一只垂下的沾满鲜血的手,苍白的雪花落在掌心,在哭声中消融了。
“不要,无见,不要死,不要抛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啊——”
刺客已经被解决完毕,在狼狈不堪的现场,披头散发的皇帝紧紧搂着一身红衣的男子哭得撕心裂肺。
“我叔父服毒自尽了!”寒景行抓住陈相因的袖子,慌不择路,“我叔父,你们救救他,救救他,你去帮我求公主,救救他吧!”
陈相因也为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不过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你叔父真的是……他怎么这么想不通。他真以为能凭自己的死保全所有人吗?”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被我逼死的,我不应该那么逼他,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杀谢兰因,他宁愿自己服毒,也许还是因为我,都是为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定得救救他,求你了,我不能没有我叔父,我不能没有他。”
“少哭哭啼啼的,你们叔侄都这么烦人的吗?”陈相因把自己袖子拽出来,“我知道了,我去求求公主,你们真的是,烦都烦死了。不过你也别抱什么期待,公主不是说过这药没有解药的么。”
杀人的毒药,如果还有解药岂非贻笑大方?
但它确实有解药。陈相因没有去见公主,她不清楚公主是不是早有预料到这个局面,她不想揣度她的意思。但是寒无见,寒无见确实很烦人,一个见怪不怪的老好人,可是他也曾救过她的命。虽然她一度因李暮哥哥的事迁怒于他,对他心存芥蒂,但他确实救了她。就当还他这个人情,人为之事做尽,剩下的就全看天意了。
她推开徐半瞎房门的时候,后者吓了一跳,看着她穿裙子的模样,装瞎的半只眼睛都直了起来。
谢兰因坐在寒无见床前,紧张地握着他一只手,太医轮番进出,掀看病人眼眸,把他的脉,克制住摇头的欲望,出去和其他太医商量措辞,怎么好让陛下容易接受一点。
谢兰因不停摸着寒无见尚在微弱跳动的脉搏,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敢松手,害怕它突然断掉,害怕这只是短暂的错觉。
“怎么样?”谢兰因望着寒无见苍白的脸,却是在同太医们说话,不断催促,“你们快来治他啊,都站着做什么?谁把他治好了朕重重有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太医道:“陛下,他已毒入骨髓,微臣恐怕无力回天,陛下还是早为寒公子准备后事的好。”
“你不治有的是人治!”谢兰因愤怒地转过脸看着他们,“医好了加官进爵,医不好就都给他陪葬,你们听清楚了吗!”
太医和宫人皆跪了下去,另一个太医道:“陛下 真的是治不了。哪怕您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寒公子现在还活着,其实只是承受余毒痛苦,这种稀有之毒不立刻取人性命而是故作拖延,很可能就是给下毒者逃跑的时间,若不是当时所见,我们甚至很难猜出寒公子是服过毒的。这种毒不过为刺客行方便,对公子则是极大折磨,服毒者会在极其缓慢的过程中死去,如果陛下还要忍心公子熬过这最后五六个时辰再死去……”
“闭嘴,给我闭嘴!你们撒谎,他服毒这么久了还活着,他还活着就说明还有救。他明明还活着,你们瞎了狗眼了说他只能活五六个时辰了,你们放肆!”谢兰因一手打飞案旁瓷瓶,碎片飞溅,众人吓了一跳,“他还活着,你们偏偏咒他去死。我知道了,你们都巴不得他去死,你们杀不了我就对他下手,你们想让我放弃他,这样你们就能回去躺下休息了,他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你放心,我不会叫你一个人孤单的,我会陪你,永远陪着你,”他垂头对怀里安静的人深情万般地说出这句话,又抬脸对下面跪着的一片人挥袖吼道,“你们也要给他陪葬,全部给他陪葬!一群废物庸才,他的眼睛治不好手也治不好,你们还想让他去死,你们做梦!”
他重又俯身下去,把毫无意识的寒无见抱在怀里,紧挨他微弱的心跳,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微笑保持着癫狂的乐观:“没事,我们会没事的,不要听他们的,不要疼,也不要离开我,你哪里痛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很快就不痛苦了,很快就不会了。”
第257章 倾尽所有
寒无见似乎动了动,谢兰因小心护好他,抬手擦了擦寒无见额角的血,发现原来是自己刚刚砸花瓶时划在手心的一道口子,血不小心弄脏了寒无见的脸。谢兰因于是毫不介意地换只手,用袖子替他揩掉血渍,小心翼翼,“你们看,他还活着,他会好起来,是不是?”
但是谁也没看见什么,当然谁也不敢说什么。
敢说的人来了,李静踏了进来,望着这般令她深感陌生与可怖的谢兰因,慢慢走到了他跟前:“陛下,您要节哀。”
“节什么哀他还没死呢!”谢兰因突然暴怒起来,指着门口,“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知道你一心想他死,他现在这样子你满意了?滚出去,除了太医其他人都给我滚出去!”
李静瞪大眼睛,抿唇,还想说什么,面已然如同纸白。她的侍女上前将她扶了下去。
虽然无药可医,太医还是熬了一些无济于事的汤药过来,谢兰因亲力亲为,自己先尝一遍再吹了喂给寒无见,全程虔诚又真挚,好像这是什么致命仪式,好像这样做的话寒无见就能醒过来一样。但最终寒无见的手还是越来越冷,身体也逐渐失去温度,离太医说的时间又近了一些,只是到时究竟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无可自拔的桎梏,谁又说得清,或许仅仅因人而异吧。
谢兰因把寒无见抱在怀里,就这么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摸他的头和他低声说话,一边不断催促太医,一边又要求其他人都保持安静,不要吵到怀里人,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我们很快就会好了,你会没事的,你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不闹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以后好好听你的话,只听你一个人的;我知道你爱我,你最舍不得我,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的?”
寒无见的情况一点点恶化,谢兰因的情绪也愈来愈糟糕,变得越来越偏激,没人能劝,也没人敢劝,任何人都别想把他从将死的寒公子身边拉开,他抱着寒无见,任何多余的风吹草动都会叫他立刻警惕,似乎对方要把寒无见从他怀里夺走,近乎到了疯魔的地步,在他眼里只有寒无见一个事实,其他所有人都是觊觎他的敌人。
他把寒无见抱得越来越紧,用沾满泪渍的脸不断试探他愈来愈冰凉的额头,求他不要死、别丢下他一个人。太医已经束手无策,看着谢兰因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都面面相觑,感到既为难又难堪,正是进退维谷之时,门口一片白茫静寂之地,忽然传来一阵渺渺的笛声。
他是怎么进到这戒备森严的深宫来的,无人知晓,一袭落拓灰布衣,白须发,半瞎的眼睛,这无异都给他增添了不少神秘气息。
他横笛而来,踏着草鞋在雪地里穿行,门口的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突然冒出,左顾右盼,甚至还往上看了看,想判断他是不是从天上下来的,但就是从天而降的仙人也是要讲规矩的。他们终究还是迟疑地拦住了他,不确定地盘问:“……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我是什么人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屋里的又是什么人。”
他把笛子别回腰带,不知道哪里又取出一把羽扇,就在这冰冻三尺之地众目睽睽地晃了起来,“而第二个问题就更简单了。你从何处来,我便从何处来。你往何处去,我往何处去;我们,所有人,聚散有时,却总归是要去往同一个地方的。”
侍卫神经质地看着他:“什么你们我们神神叨叨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他停下扇子,指了指门:“贫道有感天召,特来泅渡他人。今日所见,原是冥冥之中早为陛下所注定。”
“什么乱七八糟,你不是瞎子吗,还能‘今日所见’?”
门开了,一位太医带着鄙夷和半信半疑的神情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瞎子弯起嘴角,路过门口那个侍卫的时候,道:“有时候,只有瞎子才能看得清。”
徐瞎子走进去,谢兰因抱着寒无见坐在巨大而花纹繁复的黑木床上,一盏灯微弱地飘忽,屋里或站或坐的都像是滞留世间的幽灵。
就在一根针落地都能闻音的空当,谢兰因血红的眼睛盯着这个刚刚进来的神棍失明的眼睛:“救活他,你要什么朕都能允你。”
不是命令,不是哀求,不是吩咐,也并非威胁,又好像全部都有。太医们望着这荒诞不经的一幕,皆没有声息。众所皆知,陛下一向不相信怪力乱神,只有人为之奇迹,若有神明也是位列下等。他甚至罔顾礼法,不从祖制,神佛无惧的人,却为了一个垂死之人如此轻信?
瞎子开口了,不紧不慢:“命在天定,运在人为。命,运尚可一夺,贫道不过要求同病人独处一室,结果很快见分晓。”
谢兰因有些激动了:“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能救活他吗?”
“陛下,贫道说了,命运,人天各一半,结果并非是完全注定,也不一定就完全不注定了,”瞎子实则手心也捏了一把汗,防止这个疯子皇帝突然站起来拿剑砍他,他赶紧又装模作样道,“贫道有话直说了,公子情况不容乐观,若不再让贫道快些作法,这生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好好好,都出去,都不要在这里,”谢兰因小心放下寒无见,他半个身体已近乎麻痹,仍然跌跌撞撞扑到瞎子跟前,吓了后者一跳,“大概,大概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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