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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惊世柴)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谢兰因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眼泪夺眶而出,几乎不能成声,他手掌小心地抚上寒无见的面庞,好像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品,“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你叫我怎么重新杀了你,你就是在故意报复我,折磨我,你说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
“好了好了,”寒无见偏头避开他手指的轻蹭,拍拍他臂膀,“我不说这种话了,我随口诌的,你别往心里去,不要再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听话,实在难受的紧就在这里静一静吧,我出去走走醒神,睡太久了。”
谢兰因仍不死心,泪眼朦胧地拉住他:“你昏迷那些天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第261章 谢兰因。
寒无见回头瞥了他一眼:“纠结这些事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吧,陛下,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一个待一会儿吧,草民告退。”
寒无见出去,顺便把门合上,然后长久地叹了一口气。谢兰因太容易激动了,他把房间让出来,希望他能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对他们都好,一切总会过去的。
皇帝近卫三两步跑了上来,不太习惯地冲寒无见点点头,继而进去了。寒无见看着他,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他想起来之前一直是顾影跟着的谢兰因,现今换了暗卫。想到顾影,他内心添上一抹始终无法排遣的忧愁。
龙大力进门,小心翼翼:“陛下?”
谢兰因坐在案边,扶着头。龙大力道:“我方才撞见寒公子了,没有您的允许,我不敢派人贸然跟上去。”
“不要派人跟着他……不,你去跟着他,只是远远的,重要的是注意有没有什么别的人会侵害他。”
“好的,其实,”龙大力道,“我觉得他自己也足够提防很多危险了……”
“你也觉得我多此一举了?”
“不不不,”龙大力冷汗涟涟,转而又嬉皮笑脸道,“陛下,我也有一事不算太明白。”
谢兰因偏头瞧他。
“这寒公子既已经醒了,为何还不告诉别人呢,难不成他还有什么隐秘的打算?”
“也许是不想让人担心。”谢兰因道,“他不想,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那,属下能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顾影呢,因为我看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
随着谢兰因的目光逐渐阴翳,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打着哈哈站起来:“好的,属下啥也没说,属下这就滚。”
入夜,寒无见发现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或木制或铁皮,种种不一,夏知忙前忙后,瞧见他,露出喜悦的表情:“寒公子好,陛下叫人抬了赏赐给你,单子在这边,陛下特意说了不用您跪下接,你看看,这都是无上恩宠啊。”
寒无见不喜欢这么多人进出,不像他大病初愈,倒像是他第一次大婚前夜,他坐下,并没有看清单,他知道谢兰因是想补偿他,但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方式多少有些荒谬,却也叫他有些心酸。
赏赐先过来,谢兰因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他自己拎着篮子,脸上的表情云出月般明朗,仿佛与白天的是分明的两个人。
看到没有开箱的东西,他也并不惊讶,“你要不要看一看,我知道可能没有多少你喜欢的玩意儿。但它们堆在库房也是堆着,我想着给你陈设也很好。这个鎏金香宝子我挺喜欢,它的工艺很别致,我记得先太妃有过一只,但少了些精巧的掐丝。”
他给寒无见看,寒无见看了一眼,道:“挺好的,只是我并不需要这些陈设,说到底都是摆设罢了。”
“你没想好摆在哪个殿,我们就先送到寒府去,如果你觉得这也为难,我们就先记在你账上。”
“倒也不必如此为我特设一个库房,”寒无见道,“那些东西我既带不走,也不会碰的,到时你自己都收回去吧。”
“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呢,我就是有一天把大魏亡了,该是你的东西还是你的。”
寒无见听这话有点不喜欢,谢兰因笑笑,打开食盒,“就当我说错话了。你用点东西吧,我问过太医,这都是你可以吃的东西。”
寒无见把头探过去,几色小菜,别致淡雅,一时间叫人看不出原材来,“豆腐吗?”
“你尝尝。”
谢兰因给他递箸,寒无见拈起,看了他一眼,谢兰因道:“放心,试过毒了,不用问我,我也吃过了。”
寒无见尝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已经猜出是谢兰因亲手做的,还是问:“这么好吃,是哪位御厨手笔?”
谢兰因满足地看着他吃,笑:“你猜。”
确实做的很好吃,只是寒无见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谢兰因做的饭菜了,常年久居深宫,谢兰因手上不是手执长剑就是沾着人血,杀伐决断之际,谁还记得他们也曾有过这般烟火气息的岁月。
岁月不饶人啊。
“谢谢你,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比我好多了。”寒无见放下筷子,“趁这个机会,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答应。”
谢兰因的笑容凝住,他低垂下目光。
寒无见微笑道:“我记得陛下说过,只要我活下来,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这个话还作数吗?”
谢兰因的手指掰住了桌沿,用力之大,似乎想把它生生掰下。谢兰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皇帝没有回话,寒无见只好等着。
好一会儿,谢兰因低垂着头,闷声,“你能不能别走。”他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桌子上。
寒无见递过去一块手帕:“我是时候离开了。”
谢兰因没有接他的手帕,“没有你,没有你我会受不了。”
“陛下,没有谁离开谁会受不了,”寒无见道,“过段日子一切就都会好的。”
风轻云淡的日子,梅花也白。寒无见牵着马,徐瞎子一路送他出宫门。
寒无见道:“我少年时曾读,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当时当作寻常,如今深以为然。”
“你就这么离开,从此不过问世事了,”徐瞎子把手揣在袖子里问他,“那陛下怎么办,真的放弃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昏迷那几天他就跟疯了一样。我实在没法现象你走了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跟他谈过,他是有点放不下吧,但其实疏通过后,他也是个识大体的人。”
“识大体?你能安慰他?”徐瞎子笑,“他真的非常爱你。”
寒无见亦笑笑:“死了才爱,活着只会日渐厌弃。”
“不成想你竟是个堪破红尘的圣人了,”徐瞎子打趣他,“只是这天底下,多的是人,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他们走过一个拐角,正要出宫道,谢兰因赫然立在那里,他站在梅林尽头,梅花落在肩头,依次被风吹落,在雪地里翩然翻涌。
徐瞎子帮他牵马,叫他有机会和谢兰因作最后的独处。
谢兰因脸色很差,他是刚下完朝就跑过来了,今天这朝下得早了些,他来得也仓促,问寒无见:“怎么样,你手疼不疼,我给你带了手套和护腕,到时候要骑马。”
“不了不了,”寒无见连忙摆手,害怕琐事和麻烦,“我左手勒住右手辅助就好,不会骑太快,戴上反而妨碍。”他温和地看着谢兰因,语气柔软了许多,“我不像你,冬天手上不会因寒生疮。”
因为他这突如其来恰到好处的关怀,谢兰因反觉他离自己更为遥远,又险些落下泪来:“我知道我过去老是伤害你。可是我现在——”
“你现在只是在伤害你自己。”寒无见接口道,“兰因,我不想折磨你,也没有要报复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经过了这么多事,也许放手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人生的意义并不完全在于我,而我,也不想再止于此了。”
“你终于又叫我兰因了,”谢兰因露出一个尤其难看的笑容,“你说的对,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你要离开,我给你自由,只要这是你想要的,”他重又哽咽了,问,“我还能再抱你一次吗。”
寒无见张开手抱住了谢兰因,就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朋友那样。
谢兰因慢慢环上寒无见的腰,箍紧他的腰背,险些没把他抱起来。
他们抱了很久,谢兰因迟迟不肯松手。周遭寂静,只能隐约听见梅枝落雪的声音。
谢兰因的肩膀一块被融雪打湿了,寒无见贴着它,把脸颊蹭得湿漉漉的,“你不要难过了,我,”寒无见叹了口气,推开他,谢兰因抱得那么紧,但其实轻轻一推就松开了,拥抱显得那么拘谨又小心翼翼。
谢兰因的神情难以形容,仿佛一度被抽离魂魄,又仿佛他一时间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依赖地望着寒无见,隐隐希求他会改变主意留下来。
寒无见习惯性拍拍他的臂膀,“好了,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嗯,”明明走的是自己,他嘴里却在念叨,“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就此别过了。”
再无别话可说了,都是不尽之言,人生终于还是走到了离别的交叉口,高居庙堂也好,远去江湖也罢,以后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寒无见牵着马远去了。他没有回头,人生里大多数的选择都是没有回头的余地的,不能,也不可以。
他不知道谢兰因是不是还站在那里,也许吧,也许走了,也许会独自站上很久。其实与他已经无甚关系了。
兰因,谢兰因,兰,因。舌尖往下,有一个音无法收尽。我们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度过这个无法消尽的尾音。终于还是离开了,无法履行我有可能向什么人许诺过的什么相伴一生的诺言,因为那就是我的一生,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寒无见,你还是谢兰因,而我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影子,一个残缺不全的人,我离开我所曾拥有的一切,离开地位,尊荣,我的家族,从我为这所有服毒自尽的那一刻起,我就同这里的一切斩断关系了。
活下来的人始终承受着无与伦比的伤痛。寒无见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由衷地觉得死而复生对自己的人生来说无疑更像是尴尬而可笑的狗尾续貂。
他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一边走一边用袖子反复擦拭着断珠一般的眼泪,笑着抬头,泪落不止。你不要再难过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感到难过。

轮子坏了。
辐条梗在那里,像个破箩筐。苏殊看了烦心得很,自己下车拿铁棍撬,结果一个不稳栽进了泥坑里,还崴了脚。
一只手伸到了面前。于是话本故事里的情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我是这边的教书先生,刚刚在南坡那边采草药,你没有看到我很正常。”
采草药的背篓靠在一旁,男人半跪在苏殊跟前,低头查看她扭坏的脚,正脱掉她的鞋,要帮她正位,但她毕竟是个姑娘。男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抬头,苏殊好整以暇地扯开自己束起的头发,露出皎洁明丽的面庞,冲他一睥睨:“怎么,惊到你了,你这个登徒子?”
骨骼复原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响彻旷野的痛呼。
西州提督苏牧的掌中明珠,苏家苏殊大小姐,在结束对上一个返京穷翰林的恋情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上了南坡村里新来的穷教书的。
如果细究这二者有什么共同之处,除了两者都来自京城,有一副不错的容貌之外,那就只剩下穷了。这位聪明机警而又以冷峻著称的苏家大小姐是有几分悬壶济世的心在里头的。
许乔可不这么认为。
“鬼迷心窍的家伙,”她拿着剑去了南坡村,誓要看看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姐妹又看上了什么牛鬼蛇神。抓起一个小孩儿问他,“嗨,小家伙,你那个姓韩的先生呢?”
小男孩看着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寒无见走出来:“什么人……”
许乔不情不愿地掏出了所有的糖和蜜饯,就为了哄那几个毛头小子,她的剑被寒无见收起来了,“你才多大,就这么舞刀弄枪的,伤到怎么办。”寒无见给她添热茶,催促她多喝点热的,外头这么冷,女孩子不要冻坏了,诸如此类不住地絮叨。来这边这些天,居然能遇到熟人,比起尴尬,他更多的是高兴。
许乔好奇地观望他,坏主意一个接一个地涌现,“无见叔叔,可是苏殊只比我大两岁诶。”
寒无见只怕要当场石化再裂给她看。
苏殊知道了这件事也就“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帐簿,挑挑眉:“我就喜欢老男人。”
好容易把许乔送出去,好说歹说让她答应了帮自己守住口风,结果她转头就告诉了自己好姐妹,恐怕还不止。不过寒无见也没指望她能守口如瓶,他已经在打点行李,准备教完书过段时间就走。
“过段时间就又要下雪啦,”许乔蹦蹦跳跳的,“无见叔叔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死而复生的秘密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她拿五个指头发誓,装模作样要把自己嘴巴合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寒无见,可爱而充满期待。
“哪有那么快。”他说着,望了望天色,又自我感叹,“日子过得真快啊。”
她掰着手指头:“是啊,没有几个月今年就又要结束了,无见叔叔你是去年从京城过来的吧?”
寒无见只是微笑着,帮她拿着包了蔬果的篮子和她的剑,一路送到城门口。他看着她,想,这个年纪的女孩要是都跟她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没能等到回答的问题,很快就都会抛到九霄云外。
但有一件事她可始终惦记着,“无见叔叔,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哇,小乔求求你了,拜托你,不然殊殊会骂死我的。”
她摇晃寒无见的胳膊,寒无见没办法,只好连声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快回去吧,天黑了小心危险。”
“你都送我到这里了能有什么危险?你才要小心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好像比之前瘦些了,”她真诚而同情地仰视他,“你要好好吃东西,好好照顾自己呀。”
寒无见连道几声好,她这才去了,寒无见又冲她喊:“注意脚下。”
“好哦!”
女孩儿消失在来往的人流中。
寒无见唇畔的笑意慢慢消融,他转身,往相反的、人迹稀少的巷子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来,注视着不远处高楼的灯火,道:“出来吧。”
谢兰因自拐角的阴影处慢慢走出,一身靛蓝色锻袍,料子没有皇宫特制的那么精致,正是寻常出行的打扮,看上去仿佛还是王府里的世子一般。
寒无见看着他,神色淡淡;谢兰因朝他走过来,打量他,好像想看看他有什么变化,没有。还是跟从前一样。有些东西似乎变了,说不上来,也不要说,无关紧要,是他的无见就够了。谢兰因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稍许试探,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紧接着就被寒无见一句话钉在原地。
“好久不见。”寒无见道。
谢兰因伸出的手蜷回去,“真巧,你在这里。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你跟我很久了,”寒无见打断他,“天黑了,我要回家了,如果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完吧。”
寒无见对待他的姿态友好平淡,好像两个人只是路上不小心碰到就暂且停下随便寒暄两句的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朋友。
谢兰因望着他,深深望着他,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寒无见觉得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了,礼貌点点头:“那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当心别待太久。”
寒无见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快到巷子口,身后一阵脚步声,谢兰因快步追上来从后抱住了他,简直像是撞上来一样,如果不是腰被那双手有力地箍紧,寒无见恐怕会被撞倒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松开,外面有人,”
外面零星几个人路过,嘴里细碎地谈论着什么。谢兰因松手,后退一步,把寒无见带进墙壁拐角的阴影里,回身紧紧抱住他,气喘吁吁,热气喷洒在寒无见脖颈。寒无见被他抱在怀里,紧贴他坚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狂跳不止的心跳。
“我好想你。”谢兰因调整姿势,能更好地把寒无见整个抱住,让外面万一来的人看不到他,“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死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看你,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我以为也许可以像你曾经说的那样,等一段时间,几个月,兴许等上一年,就好了,但是我一个月都受不了。刚开始最难熬,是很难熬,后来也慢慢习惯了,但是我还是止不住地想你,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味,每天不是痛苦就是乏味,我还是想你,我原本想等一年再来找你的,但是我根本忍不了那么久……我这次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伤害你,有没有人陪着你,有没有叫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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