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赵元绪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把人打横抱起来,一言不发大步往前迈。
“宋先生?”
钱老爷子不放心他这么去,扭头望见商昀秀也在,心急了,有心想和他好好解释自己的身份,奈何现在实在不是时候,两人对视点点头没说别的。
“我自己走,这样被人看到要怎么解释。”宋灵聿不想闹得难看,抗拒的动作幅度很小,呼吸乱了套,深一口浅一口憋的慌。额头上的伤在冷静下来后才慢慢开始有疼的感觉。
“解释不了就不解释,你怕什么?还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赵元绪低头看人,宋灵聿脑袋上的血淌得满脸都是,混杂着面颊上艳丽的戏妆,触目惊心的可怕,“真有本事,那么大个戏台也能从上面摔下来。”
宋灵聿闭闭眼:“和你没关系。”他挣扎着下来自己往前去,一路都是人,他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笑话。
特别是身后那个人,宋灵聿自觉高傲了半辈子,偏生总在这个人面前丢尽脸面。
“我开车过来的。”傅荣卿说,“就近去我的医院,先把血止住。”他说着瞥了赵元绪一眼,“你也要去?”
“我就是跟着他来的,怎么不能去?”
宋灵聿却疏离道:“不用你去了,既然都来了肆林公馆,就去做你想做的事。赵元绪,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我再也没有瓜葛……愿你一切都好。”
他走到门口,唐轶吓着了,麻溜开了车门扶他上车。
商昀秀回头琢磨了一眼赵元绪,怎么觉得他和宋先生的关系有点微妙。
抛开这点微妙,他算是弄明白赵元绪来肆林公馆的目的了,想当钱老爷子的孙女婿。
“你送宋先生去,我回祥乐汇。”商昀秀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傅荣卿,打算去路边看看有没有黄包车。祥乐汇离得不远,实在没有也能走过去。
“等等。”傅荣卿一股心酸漫上心头,好说歹说先把人哄进副驾驶,唐轶留在肆林公馆照看爹娘,他自己开,一路赶得及先把人送到医院处理伤口。
二人站在静悄悄的走廊,傅荣卿再也憋不住,搂着人先认错:“我错了。”
商昀秀靠着窗,抬手也拥着他,“二爷怎么突然这样说?”
“宋灵聿那脑袋再多流点血就出大事儿了,我没怎么顾得上你,你有没有怪我?”
“我知道,也没有怪你。”商昀秀定定看他几秒,叹气如实说:“是有一些,但还没到我气你的地步。你和宋先生认识那么多年,情同家人了,关心,着急才正常啊。”
“我抱一抱你,”傅荣卿搂紧人,“你又还外套,又要自己回祥乐汇,我只当你生气不要我了。”
“不是。”商昀秀有点想笑,看在他那么认真的份上声音软了些,“我今天的安排原本就要回一趟店里,不是生你的气。”
“我不信。”傅荣卿松了手,转而捧着秀秀的脸,按着唇恋恋摩挲“你今天在梨园就怪怪的,现在让我怎么放心。我要放你走了,要我上哪去找?”
“荣卿…”
“你要折磨死我,”傅荣卿要亲他,才凑过来商昀秀连忙将脸别开,拒绝了这个吻。
傅荣卿心一沉,“秀秀,你……”
“不是不是,不是和你亲,”商昀秀脸一红,突然觉得解释不清了,手抬起来圈着他的脖颈,“我喉咙疼,病严重了,你亲我也会把病染上。”
傅荣卿不管,压下来贴着他的唇,细腻照顾到每一寸,良久彼此呼吸重了,秀秀错开脸喘气,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真会无理取闹。”
“还不准我委屈了?”
“准。”
“我送你去店里。”傅荣卿说:“晚上回杨林别墅,我看着你喝药,也要抱着你睡。”
“嗯。”商昀秀松开人,理了理衣裳,“还是我自己过去,你等宋先生出来,他一会儿出来一个人都没有,心里会不好受。”
商昀秀好不容易说通了自己下来,在门口碰见赵元绪,坐在一楼大厅,还是只穿了一件米色衬衫,皱巴巴的,上面有宋灵聿落下的血印。
彼此看见了,商昀秀不好直接无视,主动过去和他打招呼,“在三楼,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看看。”
赵元绪不认得商昀秀,倒是听说过这个人,也相当于认识了。他有些意外,道谢上了楼。
祥乐汇算是彻底交由洪齐柏管了,这个人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上进心,天天守在店里,面上看着很勤奋。
刚到店门口,福祥从楼梯上下来,“洪锦文来了,在办公室和洪齐柏说话,您来得正好。”
商昀秀意外:“他怎么有空来?”
“不知道,就先您几分钟,来了也没问您,直接去了办公室。”
商昀秀顿住脚步,“算了,等他喊了再去。”他脚下拐了弯,一边思索一边去了后台。
林婉君这个头牌一走,店里重新捧了个新人,长得漂亮,年纪小却肯吃苦。商昀秀进来小姑娘在上妆。他拿了桌上的外套给姑娘披上,坐下说:“我听说,有客人敬你酒?”
小姑娘说话轻声细语,视线躲闪不敢多看商昀秀,她回道:“好几个,不喝不行。”
“店里有规矩,客人递的酒不能喝,你别怕得罪人,这就是祥乐汇的规矩,没规矩的客人店里不欢迎。”商昀秀顺手递唇膏给她,又说:“那酒不能乱喝,你怎么知道里面干不干净,那几个打手认钱不认人,给得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你死活。”
“……我这回记住了。”姑娘受宠若惊抹上唇膏,稚嫩的脸成熟不少,她红着脸刚要说什么,洪齐柏推门进来。
“你去肆林公馆了?”
商昀秀心里咯噔,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么快……先点头承认了。
“那没冤枉你,去吧,我爹喊你。”洪齐柏语气不太好,瞥一眼歌女,长得没商昀秀半点好看,没兴趣扭头就走。
二楼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商昀秀叩了两声推门进去。又是满屋子的旱烟味儿他憋着气,一点一点地吸进鼻子里适应这股味道。
“洪老板。”
“你和傅荣卿怎么样了?”洪锦文随手翻开桌上的书,略略翻看几页,抬眸看商昀秀,“你和他,有感情了?”
“洪老板这话……什么意思?”
“肆林公馆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洪锦文话音冷淡,莫名带着一点警告:“要是让我知道你和他假戏真做,我会很伤心的。”
“洪老板怀疑我?”
“为什么怀疑,你心里该有数。”
商昀秀摇头:“我不知道。”
“这么说吧,你要我怎么信你?”
“应该问洪老板,怎么做您才肯相信我。”商昀秀面露难色,“当初是您说让我依着傅荣卿,我才不得已留在他身边。傅家和我有仇,这一点我比您更清楚,只要能把傅家扳倒,就算委身于人我也是愿意的,做到这种份上,洪老板还是怀疑……”商昀秀就好似乎真被冤枉了一样,垂眸望着地,委屈得不再辩驳。
“身为男人,却要极力哄着另一个男人,我知道你心里苦。”洪锦文吐了一口烟雾,一改刚才的严厉,放下烟斗温和了语气,又问:“昀秀,你跟在傅荣卿身边这段时间,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小事都会依着我。洪老板,需要我做什么您…”商昀秀喉咙痒,话说一半只顾着咳嗽。
洪锦文亲自给他倒热水,慢条斯理道:“傅荣卿几次推脱租赁货船的事,我猜这单生意他就没打算和我做,你能不能帮帮叔叔?”
“您是说,他和别人签了租赁合同?”商昀秀蹙眉,摇摇头:“傅二爷这段时间没怎么管家里的生意,我大部分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什么时间去了哪里我知道一点儿。”
洪锦文点头,“对,他确实没管,这也是你帮我这次忙,比较难的地方。”
“您尽管说。”
“傅瀚林拿了合同没签,你想办法去一趟三景园,把合同拿出来,我会另给你一份,你只需要把它放进去,其他的事都不需要你管了。”
洪锦文说:“至于合同会放在哪里,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第49章 识货
商昀秀亲自把洪锦文送回宅子,回来路上开始浑身发热,直接滑下来,躺在后座睡了。
福祥将车开出老远,扭头喊他几声,听到答应才放心继续开。
他说:“您别去店里了,傅少爷正好在医院,您去看一看医生。”
商昀秀没吱声,疲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边,宋灵玉有赵元绪照看,二爷没事做,估着时间从楼上下来,在门口抽支烟的功夫,黑车拐进医院大门。
“秀秀呢?”傅荣卿一眼望不到人,掐了烟拍拍衣裳的味道,问福祥:“他没和你来?”
“来了来了,”福祥将车停稳熄火,开门下来,“在后座躺着,不舒服了。”
傅荣卿弯腰,隔着一面窗看后座的人,看清了拉开车门坐进去。把商昀秀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一摸额头,简直像个烫手的热水袋,“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烧得这么严重,他干什么去了?”
福祥道:“在店里呆了会儿,之后送洪锦文回宅,折回来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了……”他似乎见怪不怪,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说商昀秀睡一觉就好,奈何这话听着没良心,他不敢说。
“荣卿。”商昀秀还有一些意识在,手伸过来攥着傅荣卿的衣袖,不想躺着,想让他抱。
傅荣卿搂着腰把人拢到怀里,唇贴着发烫的额吻了吻,“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许你回店里。”
“要回去,而且回去得正好。”商昀秀又热又冷,两只手缩在二爷胸口,悄悄抬眼,在二爷脸上停住,问:“宋先生怎么样了?”
“头磕破了,缝了七针。”
商昀秀轻嗯一声,脑袋又重又乱,顾不了别的先闭了眼。傅荣卿找薄毯裹着人抱出来,一点凉风都不让受。他的心啊揪作一团,觉得对不起商昀秀,先前就咳嗽有端倪了,还带着去肆林公馆胡闹。
福祥跟上楼梯,边走边说:“傅少爷,这是老毛病,商老板每年换季都要结结实实病一场,反反复复的,等温度稳定了才能彻底好。”
傅荣卿说:“反反复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有这么难缠的烧热?”
“……”福祥声音小了,“商老板以前不吃药,都是生挨过去。”
傅荣卿听在心里半点也不好受,“什么都不做,干病着,直到病自己好?”
“商老板说吃药容易犯困,记性也不好,他不吃。”福祥也不赞同商昀秀的做法,奈何劝不住,商昀秀执拗起来十头牛都难拉回来。
“我知道了。”
傅荣卿把人安顿在之前那间病房,拉开一点窗通风,帮着换了一身宽松病服,烧得太重,物理降温不见效,索性在他屁股上打了退烧针。
这一针疼得秀秀蜷成一团,睡梦里都在哽咽。
“疼也得扎,再烧真成傻媳妇儿了。”傅荣卿拉上他的裤头,心里有负罪感,拍着脊背哄。
醒来人在杨林别墅,商昀秀稍稍一动,屁股一半酸痛用不上劲儿。二爷搂着他还在睡,外边天倒是亮了,下雨不见停,光看亮度摸不准是什么时候。
他微微抬下巴,撞见二爷眼睛下边一圈淡淡的灰青色,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只听着就知道一夜没睡安稳。
“醒了?”
他一动,傅荣卿就睁了眼,收紧手臂,再用唇贴着他额头试温度,没烧起来才放心。
二爷亲了一口,抬腿搭在秀秀身上,“今儿哪也不许你去,安心养两天。”
“疼,二爷…”商昀秀想推开腰上的腿,或者往上挪一些也好,不偏不倚压着疼的地方,不好受。
“疼?我看看…”傅荣卿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明知故问就算了,放下腿伸手过去,贴着打过针的那团肉捏了一把。
“嘶,疼…”商昀秀身子一缩,脑袋缩到了被子里,团着企图避开那只手。
傅荣卿不逗他,捏着后颈把人捞出来,“昨儿半夜,你又哭又闹不在医院呆,说了不少胡话,回来路上也折腾,我真恨不能两边都打,看你老不老实。”
“我?”
“就是你。”
“我会这样?”商昀秀没有半点印象,看傅荣卿表情确实不假,理亏所以不应他的话。
他仰下巴凑上去讨要亲吻,浑身亲热了,直接趴在傅荣卿胸口休息,“我真可恶。”
“知道就好。”
商昀秀故意撩拨人,主动赔不是,衣裳褪了大半,他想要了。傅荣卿不给,只抱着亲,别的什么也不做,商昀秀身上添了几处牙印,憋得脸都红了。
“洪锦文叫我去三景园拿合同,那个租赁合同。”商昀秀反被傅荣卿撩得欲求不满,犟着自己坐下去,太莽撞了,疼得一缩。
“那一针看来是不疼了。”傅荣卿掐着他的腰,提起来些,挪正位置,故意警告说:“你要再折腾出别的毛病,我下手是不会轻的。”
“这能有什么毛病……”商昀秀圈着他的脖颈,看表情应该是适应了,但是坐着没动,“说回刚才的事儿,如果我想让你带我回一趟三景园,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媳妇儿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可能。”傅荣卿揉捏的手避开打针的地方,指腹轻轻摩挲秀秀腰上的软肉,“那合同想拿就拿去吧,省得他揪着你不放。”
商昀秀啧一声,慢慢有动作,揪着他的脸掐了一把,“傅荣卿,你真不怕你爹揍你。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我贪心点,你把傅家都给我好了。”
傅荣卿笑了几声,竟然也答应,招来秀秀几声骂,心里舒服了。
傅荣卿问:“租赁的事儿其实拖了有一段时间,你知道为什么迟迟没签合同吗?”
“洪锦文没让我管,这事我知道得不多。”
傅荣卿问:“鸿福造纸,听说过没?”
“嗯,春熹路那家民办纸坊。”
傅荣卿再问:“你觉得那个纸坊用得着六条商船吗?”
“六条,这单生意这么大?”商昀秀觉得不妥。自己动得满的汗,靠着他攒力气,一边分析道:“洪锦文一直想和傅家合作,你之前高价也不干,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竞者,傅家不会放着生意不做。更何况还能给洪锦文难堪。”
商昀秀看他一眼,“纸坊会不会是洪锦文找来的?他气不过,想看你们会不会修改合同。他现在求的也不一定是合作,说不定也想看傅家难堪。傅家一旦同意签合同,鸿福纸业可以就各种理由推脱反悔,可那时候船已经空出来了,放着白损失…”
“不仅要看你们改了哪些内容,他还想修改合同里的违约条款!”商昀秀恍然大悟,“洪锦文真会算计,到时他装好人来接这个烂摊子,租赁价格一压再压,白捡便宜。”
“是了,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傅荣卿连声啧啧,道:“谁能把一个小小的民办纸业和洪锦文联想到一起?八竿子打不着,我爹也想不到。但是多大脚穿多大鞋,也不能有生意就做吧,风险也要评估嘛。不能赚的钱,我不才不要。”
“你才不要。”商昀秀学他傲娇的语气重复这句话,”忽然问,“是谁传二爷花花肠子不务正业?应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告他们诽谤。”商昀秀两手捧着傅荣卿的面颊,越看越是喜欢,“二爷明明有的是本事,越挖掘越宝贝。”
“识货。”
商昀秀被他这两个字逗得笑出声,接着被对方翻身压着干正事,热汗顺着鬓角一路往下滑,二爷说生病的人是要多发发汗,以后也这么发,一举两得。商昀秀却含糊央求,下次不在屁股上打退烧针。
傍晚来的三景园,傅老爷和夫人不在,佣人说去了督军府。傅荣卿了然点头,走进来碰见他哥在花园修花,一起的还有林婉君。
“荣卿,”傅荣城喊住弟弟,一并看见商昀秀,微微点头,招呼他们过来,“留下吃晚饭,”不等回答,扭头叫佣人去通知厨房。
“爹娘说今儿不回来,就我和婉君吃,多没意思。”傅荣城搁了花剪,“来来来,我们上楼说。”
傅荣卿打趣:“哥,你和林小姐相处得挺不错啊。”
其实之前就不错,傅荣城是书呆子,林婉君偶尔也看书,两人喜好差不多,能聊到一起。傅荣城不藏着掖着,点头兴奋道:“婉君还懂怎么养花,我刚才跟她学了不少。”
“养花?”傅荣卿狐疑:“浇水施肥剪枝,你不会?”
“……”傅荣城一顿,好像是这么个顺序,“会。”
商昀秀说:“应该有讲究,不只是这些。”店里的花草从前是林婉君在打理,确实都照顾得很好,她一走叶子都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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