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助理,我能问问,你要这些是干什么吗?”
连笑雪顿住了步伐,沉默片刻,说:“与你无关,林教授只要保守秘密就行。”
她越是这样说,林观砚便越觉得有鬼,而且极有可能和秦素有关,怎能不多问一句?
“你不说,我就告诉秦总,让她亲自来捉贼。”
闻言,连笑雪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着他,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半晌,她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秦素偷税漏税,我要收集证据举报。”
偷税漏税?林观砚有些震惊,赶忙问道:“是真的吗?秦素偷税漏税?”
连笑雪脸上扬起戏谑的笑容,“当然是真的!我做她的助理那么多年,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秦素很精明,她赚的钱从来不从公司账上走,还开了很多工作室来逃税,金额巨大,被监管部门查过好几次了。”
林观砚心中震颤,几乎要按捺不住喜悦,“照这么说,秦素为何没被封杀呢?”
一提起这个,连笑雪便气得牙根痒痒,愤愤不平地说:“还不是因为秦成荫家大势大,又跟上面暗中勾结,贿赂监管部门的主任,这才被一次又一次瞒下来了。不过这回,我收集的证据足够多,且都是秦素抵赖不掉的,直接举报到电视局,我不信,他们会不封杀秦素。”
林观砚听了,深沉地点点头,看连笑雪的眼神也变的敬佩起来,秦家在京城根深蒂固,秦素又是娱乐圈的红人,而连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敢做这么冒险的事儿。
“秦素是你老板,你为什么要告她?不怕以后没工作了吗?”
连笑雪讥笑一声,扬扬手里的账本,“林教授,想必你应该听过,当初我是怎么退出娱乐圈的吧?”
林观砚愣了愣,“略知一二吧,好像是因为秦素恶意抢占你的资源?”
连笑雪冷哼一声,眼神却不由得透露出心酸和难过:“对,而且不只是抢,她要活活逼死我。林教授,记得大学时夏导那部话剧吗?那个女主的角色,是我准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去现场试了几十次戏争来的。我当初很需要参加国赛的机会,因为只要参加了国赛,我就能拿到五万块奖金。”
“可秦素知道男主是江绪后,到学校那边又哭又闹,硬生生把这个角色抢走了,还叫所有人都不许告诉我,甚至我去现场参演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女主早就换人了。”
连笑雪说着说着,脸上不由得涌现出些许苦涩,“我爸当时出意外,从钢筋架上摔下来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把钱借遍了,还差五万块,我是铆足了劲,把那个机会当做救命的机会,那五万块钱当做救命钱。”
林观砚听完,衣袖下的五指不禁微微攥紧了,虽说对秦素的刁蛮无耻早有准备,可居然恶劣到公然抢夺别人的机会,还拿强权压制所有人不准说真话,真是不要脸到闻所未闻。
“那......你爸爸?”
“他死了。”
连笑雪抽了抽鼻子,微微抿唇,声音颤抖着说:“所以这个仇,我必须报。可就算我放弃一切来给秦素做狗那么多年,可她根本不信我,除了一些打杂的活交给我干,其余只要涉及到商业、工作室资金流水这些东西,从来不让我知道。”
“但时间一长,我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开始悄悄着手去查。果然,就给我抓到了秦素偷税漏税的证据。我也匿名举报过几次,可都被秦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没能彻底扳倒她,不过这一次,我决定实名制直接举报到电视局,绝不能再让秦素得意下去。”
林观砚心内五味杂陈地看着她,有些唏嘘这姑娘为父报仇的不顾一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失败了,秦素会怎么报复你?”
连笑雪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乎,大不了死嘛。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法再实现自己的演员梦了,就算是因为这个事儿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回老家刷盘子洗碗我也能活下去。”
林观砚被她的决心震撼,身子微微一侧,为连笑雪让开了路。
“连助理,你着实令人钦佩,如果可以,说不定以后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连笑雪错愕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快速地抱着账本逃离了屋子。
林观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开始激烈地燃烧起来。
自从死里逃生后,他一直想找机会报之前秦素虐杀团子,以及大学时将自己拐卖进色|情场所的仇,可毕竟经济、地位实力悬殊,他一直没有机会。谁知秦素多行不义必自毙,居然养虎为患,把连笑雪留在了身边。
那他必须要助连笑雪一臂之力,也当是成全他自己的心愿。
不过这件事想做到,靠他自己是不行的,必须仰仗某个人。
林观砚笑了笑,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当晚,林观砚便约了江绪到明大旁边的学府餐厅吃饭。
因为是林观砚主动相约,江绪欣喜若狂,哪怕下午要和一个重要的客户谈合作也不顾了,直接甩下一切工作马不停蹄地赶来,还不忘给他带了一束白玫瑰。
林观砚看到那娇艳欲滴的玫瑰,心里扬起一丝厌恶,强忍着不快说道:“你不要再送我这些花了,我不喜欢。”
江绪怔愣几下,“啊?抱歉小桉。大学时和你约会,我每次出来都给你带一束白玫瑰,我看你很喜欢,以为你就是喜欢白玫瑰的。”
林观砚看着他,轻轻叹气,说道:“江绪,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俩不适合在一起了吗?你从来都是这样高高在上,觉得只要是你送的,我就是喜欢了,其实我只是不想拒绝你的好意而已。”
江绪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苦涩地干笑两声,“对不起。我记得你应该是喜欢栀子花的,只不过当初......算了不提也罢,总之是我的错,我没能让你真正高兴。”
林观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菜。
忽的,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放进他盘子里。
林观砚抬起头,正对上江绪满眼小心翼翼,只敢轻声说:“吃点鱼对胃好,我都已经把刺去了。”
林观砚嘴角抽搐了一下,夹起那块鱼肉扔在地上,一脚就跺了个稀巴烂。
“我嫌你的筷子脏,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自己来。”
江绪失落地看着地上碎成泥的鱼肉,低低地“哦”了一声。
林观砚冷笑一声,他居然还委屈上了,能给他个面子和他一起吃饭,都算自己便宜他了。
“江绪,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江绪正闷闷不乐地喝着汤,听他这么说,立马仰起头,不顾着嘴边汤渍,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
“好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林观砚被他这诚挚的目光烫了一下,猛地咳嗽了一声,想到一会儿自己要让他去做的事儿,莫名觉得有些卑劣。
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好自责的,天经地义而已。
“秦素貌似涉及偷税漏税,你去查查,把证据带回来给我。”
闻言,江绪顿时愣住,怔忡地摸摸后脑勺,不明白林观砚要他查这个做什么。
不过只要是林观砚开口要求的,他断然没有拒绝之理。
“好,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可以,我回去就让张栋去查。”
见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林观砚怔愣几下,狐疑地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江绪笑了笑,摇摇头,“你只管吩咐,我只管做,其余的,我不想知道。”
林观砚被他噎了一下,冷冷地别过脸去,心里却不由得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江绪又夹了一块排骨到他碗里,笑着说:“多吃点小桉,你太瘦了,要好好养养。”
林观砚盯着那块排骨沉默片刻,终归是没有拒绝,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江绪变化太大,一时间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跟他朝夕相处了五年,别说是对林观砚言听计从了,就算是林观砚一些卑微的小请求他也不屑一顾,现在却像林观砚的仆人似的,说什么是什么,听话的像小狗。
林观砚有些不信邪,继续试探道:“秦素不是你未婚妻吗?你竟然能帮着我整她?”
江绪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有未婚妻。江福海定下来的婚事,跟我江绪无关,若说真的要娶一个人,小桉,这个人也只会是你。”
他目光炯炯,说这话时掷地有声,认真又深情的模样将林观砚看愣了,一时间甚至忘记嘲讽。
江绪给他倒了杯茶,面不改色说道:“小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大概清楚你想做什么。秦家跟我家世代交好,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多年老友,但只要是你想做的,就算是要我把江家和秦家都置于死地,我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江绪只会是林桉一个人的江绪,不是秦素的未婚夫,也不是江家的继承人。”
林观砚望着他,满脸错愕,酸涩从心底蔓延开来,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茫然无措地低下了头。
江绪只会是林桉一个人的江绪。
若这句话出现在四年前,林观砚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会死心塌地的跟江绪好一辈子。
他是个很缺爱的人,年少时父母意外离世,家里只剩外婆一个人,他看惯了那些叔叔伯伯来抢夺家产时的凶神恶煞,也见过大学里那些因为他贫穷而刻意疏远嘲讽的同学,除了还不错的成绩,他那时几乎一无所有。
直到遇上江绪。
江绪真的太耀眼了,优秀的外貌和极好的家世,人又浪漫又舍得在他身上花心思,除了有些专横霸道外,几乎是完美的情人。林观砚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外婆对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爱,浓烈又炽热,让他心甘情愿的沉沦。
直到沈清安回来,替身的事情被捅破,痛苦绝望之余,林观砚竟然感受到一丝释然,在他心里,江绪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看上自己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那么好,沈清安的出现,终于消除了他心里多年的疑问,也让他彻底看明白了江绪的面目。
除了你的亲人外,没有谁会不求回报地爱你。
因为年少时的遭遇,林观砚对这句话的感触更深,同时也极度敏感自卑,渴求能够拥有一个名分待在江绪身边,可江绪那时不愿意在事业上升期横生枝节,迟迟不愿给他答复。
林观砚很失望,同时也骂自己痴心妄想。
后来遇到夏景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开头,只不过拼着对夏师兄人品的信任,这种温柔乡他又跳了一次,结果同样摔的鼻青脸肿。
这群放浪形骸的京圈太子爷啊,温柔起来,怎的一个比一个会哄人呢?
林观砚自嘲地笑笑,把刚刚那点感动从心里剔除,他不会再相信江绪了,什么只是他一个人的,都是想再骗他回去的假象。
没有谁能抛弃自己的一切,奋不顾身地喜欢另一个人。他如此,夏景逸如此,江绪作为娱乐圈的红人,家境极其优越,他不可能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不要再说这些废话,我和你是来谈生意的。我知道,秦素现在拍的这个电视剧不是你想拍的,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可以免费出演你筹备的电视剧。”
江绪微微扬起嘴角,眼里爱怜的光仍未消散,“好,我答应你。”
林观砚怔了怔,有些泄气。他原本还想着江绪会像之前那样,蛮横地跟他讨价还价,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答应了。
说实话,秦素的新洛传媒,有大半股份都是江绪的,北耀和明辉也牵涉其中,若真是要查了,那岂不是自己查自己?没偷税漏税还好,但凡有了,秦家和江家哪个能脱得了干系?
他是不是疯了?
林观砚狐疑地吃着排骨,看到桌对面的江绪气定神闲,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罢了,只要他愿意帮忙,那就是最好的。
吃完饭后,江绪送林观砚回家,一路上,两人难得没有争吵,只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江绪专注地开车,林观砚欣赏窗外的风景。
“小桉,你待会儿有事吗?想不想去海边玩玩?”
江绪忽的开口,林观砚愣了愣,当即拒绝:“不去。”
“今晚北外滩有烟花秀。”
“不去。”
“还有你喜欢的喷泉表演。”
“不去。”
“小桉......”
林观砚忍无可忍,转过头来狠狠剜了他一眼,“江绪,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说了不去不去,你是聋了还是傻了?”
江绪顿时噤声,有些委屈地抿了抿下唇。
“好,你不去,我就送你回家。”
林观砚冷冷地靠回到座位上,心里余怒未消。
等拐进了他租房的小区,天空微微下了点小雨。
江绪停好车,出来时,被一颗雨滴砸在了鼻尖,从后车座上拿出一把伞,撑在了刚迈出副驾驶的林观砚头上。
“马上就到了,打什么伞。”
江绪望着他,眼眸深邃,“我有话想跟你说。”
果然要提条件了么?林观砚冷笑一声,抱着手抬头看他。
江绪呆呆地用目光描摹眼前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曾经和他亲密无间,后来又形同陌路,看着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却无计可施。
也许是上天怜悯,让夏景逸那个懦夫被家族困扰,这才又给了他重新追求小桉的机会。
他绝不能再让林桉失望,也不会再看着他从自己指尖溜走。
“小桉,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林观砚登时怔住。
江绪苦涩地笑笑,攥紧了手里的伞,“像信任你的夏师兄那样信任我。像......在他怀里撒娇那样对我撒娇,满含笑意看他那样看我。”
“......江绪,你也不看看,你配么?”
一句话犹如钢针一般扎入江绪心底,疼得他几乎站不稳,只是仍然笑着,温柔地说:“我现在不配,可将来的几十年,我一定能配的上你的喜欢。”
“小桉,我希望你重新做回四年前那个心思单纯又真挚的林桉,但我会变成一个永远以你为先、永远事事为你考虑、永远不背弃你的江绪。”
林观砚心里犹如小刺扎了一下, 莫名有些触动,却很快冷静下来,转身上了楼。
“别忘了我让你去做的事情, 越快越好。”
江绪淡淡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嗯”了一声。
接下来几天,林观砚都过得非常平静。
跟申大联合培养的学生来明大了, 他抽了个空去见了一面, 除了一开始定好的那三个成绩名列前茅的,还让他在名单上看到了某个惊喜的名字。
“季酒, 你当初不是说, 读完研绝对不读博吗?怎么现在又去申大读博了?”林观砚和季酒并排走在明大的明镜湖边,笑着问这个昔日的学生。
季酒比四年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稳重多了,也不是一头蓬乱的短发,梳了高高的马尾辫, 穿上精致的连衣裙, 画上好看的妆,妥妥一枚高知女精英的模样。
季酒勾了勾嘴角, 眼里却带了些疏离, 语气有些生硬道:“明科大的硕士, 在京城拿出去太不够看了,更何况读研三年我没有任何论文和成果,投了好几百份简历都没有公司回应,没办法,这才决定接着读博的。”
林观砚一愣,有点愧疚地低下了头, “抱歉,当初我突然离职, 想必给你毕业造成了很大困扰。”
一提起这个,季酒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当时她正值毕业季,明科大的实验室太落后了,机器也老,几次实验数据都不过关被打回来,林观砚明明说好给她联系明理工的老师,最后却不声不响地抛下她突然离职。
结果就是,她都快毕业了,却被迫临时更换导师,又延迟了好几个月才毕业,耽误了实习和找工作,招聘高峰早就结束了,以至于季酒只能继续顶着家里的巨大压力,继续往上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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