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时尚达人的江绪对他的观点极其不屑,总是变着法儿的给他买那些名贵的衣服,强迫他穿上,他不愿意,就换成另一种不正经的,寻个刺激。
但林观砚今天破天荒穿上了黑西装,配上了前不久在商场高价买的那条领带,做了现下最时尚的头型,还喷了夏景逸最喜欢的香水,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站在街边格外惹眼。
没办法,谁叫今天是他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呢。
林观砚笑笑,他来的时候买了一束栀子花,里面藏着他定做的男士对戒,想着到时候送给夏景逸。他俩都是男人,本不存在什么谁娶谁的问题,可一直以来都是夏景逸在给他制造浪漫,自己偶尔也得主动一次嘛。
他是早上民政局一开门就来了,今天在黄历上是个好日子,华国人嘛,多少还是信这个东西,所以来领证的小情侣们络绎不绝,林观砚坐在民政局门口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进去,出来时带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自己很快也能体会到这种幸福了。林观砚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满是期待和羡慕地盯着路口。
夏师兄什么时候来啊?
因为当时夏景逸只跟他说了日子,并没有具体说几点,他害怕错过,干脆直接来等他。
可一直等到中午,林观砚都快被太阳晒焦了,走进旁边的咖啡店里给自己买了杯冰拿铁,有些疑惑地看看手机,可和夏景逸的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夏景逸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不会是忘了吧?
林观砚有点失落,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系他,但又怕被夏景逸的父母和爷爷知道,他说过,让自己只要等他就好。
那就等吧,他相信夏师兄,他一定会来。
太阳爬到正空,又缓缓落回山坳,只留下一片染血的残云。
林观砚僵坐在长椅上,旁边是已经有些发蔫的栀子花,脚下是已经不知道第几杯的冰拿铁。
他把藏在栀子花束里的diy钻戒拿出来,愣愣地看了又看,里面刻着夏景逸和他的名字,用银丝镶嵌的,在光下熠熠生辉。
“您好,请问是来登记结婚的吗?”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关门出来,看见外面还坐着个人,再看看他手里的钻戒,不免有些惊讶,“先生,您怎么不早点进来呢?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我们下班了,您明天早点来吧。”
林观砚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连忙站起,尴尬地挠挠头,“抱歉,我......爱人,他今天太忙了没过来。”
民政局工作人员惋惜地笑笑,“这样啊,太可惜了,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很多小夫妻都来登记呢。不过明天也是一样的,现代社会了嘛,不用太迷信的。”
林观砚机械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鼻尖涌起一阵酸涩。
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落,林观砚摸了摸,啊,原来是自己哭了。
他难以置信地攥着戒指盒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路口车水马龙,有点不敢相信,夏景逸居然没有出现。
不可能,他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儿绊住了。
林观砚顿了顿,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失落,拿出手机给夏景逸打了个电话。
“嘟嘟——”
夏景逸没接,林观砚不信邪,又打了一个。
“嘟嘟嘟......”
一连打了好几个,夏景逸那边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林观砚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起伏,堵的他近乎窒息。
半晌,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夏景逸发了条v信。
【夏师兄,你在哪儿呢?】
等了几分钟,仍是不见回应,林观砚的心越来越冷,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电话不接、v信不回,夏师兄他......
林观砚紧咬下唇,差点哭了出来,难过地抬头看着街口,仍是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个身影。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涌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夏景逸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放弃了。
他想结束这段关系了。
林观砚摇摇头,失魂落魄地盯着手机屏幕,一遍遍刷新着和夏景逸的聊天记录,试图从之前那些温暖的话语里汲取些许力量,以至于支撑自己不瘫倒在地。
其实夏景逸跟他说过自己的难处,他也明白,如果夏鸿卓和夏长青不松口,自己很难和夏景逸有什么未来。
可夏师兄当初抱着他颤抖的双臂,以及伏在他耳边坚定的话语犹在眼前,他说过,身后就是自己的爱人,他绝不会后退,也让他不要后退。
他听了,也相信了,夏师兄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人,他绝不会骗自己。
一定是被家事绊住了,林观砚逼迫自己这么想,他妈妈现在病重住院,家里长辈看的严,他不能及时赴约......也情有可原。
“叮叮——”
手机猛地响起,吓得林观砚差点把它丢出去,待镇定下来后,连忙打开和夏景逸的聊天界面,激动地整颗心都在颤抖。
可当看清夏景逸发来的消息内容时,林观砚犹如当头冷水,被浇了个透心凉。
【小桉,我想,我们不合适。】
【我的家人,他们非常抵触我和你在一起,也明确说了,不允许我娶一个男人。】
【小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明知道自己婚事做不了主的情况下招惹你,我跟你道歉。】
【以后,两相安好吧,不要再联系了。】
看到最后,林观砚不禁捂着嘴哽咽出声,心里针扎一般疼,触碰屏幕的指尖都不敢下滑,生怕再多看到一点夏景逸冰冷的话语。
【夏师兄,你说过,要我和你共同进退的。】
我也一直很相信你,所以无论外界怎么对我俩的关系指指点点甚至恶意丑化,我都没有想过要退缩。
那边的“夏景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是我不自量力,我没法改变父母的想法,我妈妈,你知道的,她现在重病在床,难道我还要硬给她添堵吗?】
【小桉,两个男人结婚终归还是不现实,我迟早要成家立业,为夏家传宗接代的,这是我永远没法逃避的责任,希望你能理解。】
林观砚深深吸了一口气,哭得鼻尖通红,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避免被路人看出他的崩溃。
也怪他,太痴心妄想了,早在和夏景逸确定关系时就该明白,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对于感情的试错成本远远低于自己,哪一天玩腻了,可能也会像江绪一样抽身离去。
【我明白了,夏师兄。】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你,四年前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照顾我康复,让我继续在国外进修......】
【如果没有你,小桉活不到今天。当初你和我表白,我其实又高兴又担心,我知道,你和江绪一样,迟早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但我当初就是不信邪,痴心妄想,觉得能和你有一个未来。】
【抱歉夏师兄,我们几经波折,终归是遗憾收场。希望你以后能够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小桉祝你余生幸福。】
发完这些,林观砚把手机关机,抱着头缩在长椅一角,泣不成声。
对于这段感情,就像他自己说的,满是遗憾。夏景逸就好像......好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天神,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手,在他即将走上康庄大道时离开。
好在,跟夏景逸相处这么多年,他仔细数了一下回忆,发现两人从哪方面都很合拍,几乎全是甜蜜,连简单的争吵都没有发生过。夏景逸大方、开朗,做事不拘小节,跟江绪形成鲜明对比,像一束光一样,引导林观砚走出被江绪侮辱虐待的阴影。
林观砚无奈地笑了一声,喉咙口满是苦涩。
他原本以为,自己漂泊半生,终于要有家了呢。
林观砚低头看看自己准备的对戒,颤抖地拿出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静静地欣赏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轰隆——”
豆大的雨点打湿了林观砚脚尖处的一小块石砖,林观砚错愕地抬头,这才发现,如墨的天空落下一颗颗晶莹的雨珠,正巧砸在他戒指的钻石上,溅起点点水花。
凉凉的触感蔓延开来,林观砚感觉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冰冷。
雨越下越大了,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打开雨伞,要么就是戴上帽子急匆匆地走着,路边昏黄的灯忽闪忽闪的,在雨里格外朦胧。
林观砚本也想去躲雨的,可不知怎的,他竟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只是呆愣地坐在原地。
半晌,胃里剧烈翻涌起来。
“唔......”林观砚难耐地弯下腰捂住肚子,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疼!他好久没犯病了,已经忘记之前胃疼起来的滋味儿,像被雷击中了似的,连稍稍移动身子也成了奢望。
药,要赶紧回去吃药......
林观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挣扎着站起来,冒着雨往家走去,可还没走两步,胃里第二波剧烈抽搐接踵而至,疼得他一个踉跄,身子止不住地往前倒去。
“啊!”
林观砚差点磕在墙边的尖角上,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几乎是不费一丝力气的,将他稳稳地拉了起来。
一股清冽的冷杉木香水儿味萦绕在鼻尖,林观砚一愣,不可置信地向后看去。
江绪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眉眼淡漠,嘴角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对什么事儿很不满。
“当初你和我分手,也没见你这么难过。”
林观砚被他噎了一下,冷冷地别过头去,“不用你管。”
说罢,便捂着胃,一只手扶着墙壁,咬牙缓慢地向前走去。
“等等!”江绪深深叹了口气,大步追了上去。他真是拿林观砚没有办法,这个人脾气死倔,怎么劝都不肯回头的。
小臂被抓住,林观砚胃中剧痛,实在没法挣脱他的束缚,回过头来盯着他,眼里满是疏离和戒备。
江绪被他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几乎不敢直视,低下头,闷闷地说道:“你在民政局门口坐了一天,我在后面看了你一天。”
“你怎么那么傻?他不给你打电话,也不给你发消息,那肯定就是不会来了啊!你何必这么苦苦等着?连饭都不舍得去吃?”
林观砚别开头,他虽说和夏景逸分手了心情极差,但也还轮不到江绪这个人渣来安慰他,只会让他更加膈应。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夏师兄分手,你高兴了,得意了,觉得我又可以做你的囊中之物?”
江绪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没有,我没这么认为。”
“我只是心疼你。”
林观砚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嘴角不自觉抽搐。
“我不需要你心疼。”
说罢,林观砚打掉江绪的手,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林桉!”江绪终于忍无可忍,冲他大吼一声。
林观砚步伐顿了一刹那,可依旧没有回头。
“该死的......”江绪实在气不过,直接三步并两步上前,俯下身将人横打抱起,雨伞上的水溅到了林观砚鼻尖上,他有些恼怒地瞪着江绪,“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江绪冷哼一声,目光直视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做梦!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了,那个姓夏的终于露出本性来了吧?我早就说过,你和他不合适。”
“我跟你也不合适,江绪,别自作多情。”林观砚死死掐着江绪手臂上的肉,迫使他停下脚步。
江绪微微垂眸,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小桉,我劝你把他忘了吧,夏景逸不值得。”
“我跟你说过,夏景逸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林观砚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戏谑地看着他,“你能给我什么?一堆情人和一个未婚妻?江绪,你别恶心我了,把我下去,我和夏景逸成不了,跟你更没有可能!”
江绪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夏景逸因为什么狗屁祖训不敢娶你,我敢,他觉得你是个男人不能传宗接代,我不在乎,他舍不下夏家几十年基业和荣华富贵,我早已把遗产写了你的名字。”
林观砚震惊不已,半晌回不过神来。
江绪眼里寒光凛冽,像一把刀狠狠嵌进林观砚心里:“小桉,我说过,我比他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看着江绪近乎狰狞的脸, 林观砚头一次为他的痴狂震惊。
“小桉,把他忘了吧,我可以不计较你们之间的一切。”江绪低下头凝视着怀里的林观砚, 深沉地说道。
林观砚静静地看着他俊秀的眉眼,忽的嗤笑一声,挣扎着从江绪怀里下来, 冷冷地乜他:“江绪, 我跟他上过床了,你不知道吗?为着这事儿, 你还在沈清安他们面前羞辱我, 默认他们骂我是婊|子。”
江绪浑身一震,拳头登时攥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当日是我不对,我......我介意你和他发生那种事儿, 一时失了理智才......”
“闭嘴!”林观砚恨不得狠狠抽他一巴掌, 正巧忍过了胃中那阵疼痛,便直起身子, 微微抬头, 阴沉地直视着他, “江绪,别再纠缠我。”
江绪彻底呆愣在原地,僵硬地目送着他走远,内心万分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林桉!那时是我糊涂,是我做错了,但是请你相信, 我会一直弥补,直到你原谅我。”
林观砚听着后面他恳切地言辞, 脚步缓了一瞬,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
人呐,千万别往后看,无论是江绪也好,夏景逸也罢。
回到出租屋,林观砚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拿出曾经买了很久舍不得喝的老班章,掰碎一点放进紫砂壶里,洗了两遍后,倒进茶杯里,看着金黄透亮的茶水发愣。
半晌,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回甘醇厚,茶香悠长,只不过不像酒一样能把自己灌醉,还容易睡不着,徒增烦恼。
可林观砚有胃病,他偏偏还不能喝酒。
又过了两壶茶,看看钟,已经快一点了。林观砚仍旧毫无睡意,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先前那股心痛的窒息感荡然无存,弄得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别人失恋都又是喝酒又是打电话倾诉,要么就跑到街上鬼哭狼嚎,结果他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居然在这里喝茶。
林观砚抽了抽鼻子,目光忍不住又落到v信上,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和夏景逸的聊天记录,那些伤人的话语仍旧还在那里,刺的林观砚睁不开眼。
【小桉,两个男人结婚终归还是不现实,我迟早要成家立业,为夏家传宗接代的,这是我永远没法逃避的责任,希望你能理解。】
林观砚轻轻叹了口气,成家立业,江绪也是要成家立业,他有些时候不明白,既然已经选择当gay,为何还那么贪心,既要又要,非得祸害一个女孩子才好?
沉默半晌,林观砚也只能苦笑一声,目光落在窝里睡得香甜的元宝身上,走过去摸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家伙,你看你,过得多快乐,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从来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儿。”
不像他,怎么没一件事儿是顺遂的呢?
林观砚挑了挑眉,左右也睡不着,忽的很想出去走走,便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硬生生骑了快二十分钟,才赶到京城西侧的和府墓园。
大晚上墓园里万籁俱寂,极其渗人,只不过林观砚素来在这些事儿上胆子大,敲醒了看门保安的窗户,表明自己曾在里面买过墓地,保安随意瞟了一眼,便放他进去了。
林观砚拿出手机打开照明,顺着熟悉的小道一路向里,不久便来到一座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轻轻坐下,好像生怕打搅里面安睡人的好梦。
“外婆,小桉来看您啦。”
林观砚的眼眶微微红了,拿手仔细拂去外婆墓碑前的落叶,呆呆地凝视着“显妣宋刘氏老孺人之墓”几个大字。
他外婆在国外意外离世,很多东西来不及料理,就连火化也是草草进行,原本遗物骨灰都是江绪收着,可后面被夏景逸使了些手段抢过来,重新运回京城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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