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包厢里空间不小,可密闭的环境和江绪共处一室,林观砚总觉得后背发凉,警惕地缩到了墙角。
“江绪,你这是要干什么?”
江绪静静地盯着他,看林观砚如此戒备又疏远的样子,心里仿佛在滴血,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夏景逸,可还有自己半分影子?
亏得他如此费尽心力想讨好,可林观砚把自己围的像铜墙铁壁一般,任凭他怎么掰撬,都不能打开他的心房半分。
他怎的这么狠?
江绪红着眼上前两步,如山岳般的阴影笼罩在林观砚身上,后者冷冷地抬头望着他,可不自觉抵在两人中间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小桉,我能容忍你喜欢夏景逸,我能容忍你对我冷嘲热讽,可我不能接受,我在你心里一点点流逝,直到没有一丝痕迹。”
林观砚舔了舔嘴唇,有点惊慌,透过那双如水般纯澈的眸子,他看见了隐藏在江绪内心深处彻底的疯狂。
“小桉,你别逼我太狠了,否则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会做出让你、让我都后悔的事。”
林观砚微微垂下眼帘,尽量不去看他扭曲的脸,刚刚怼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之前千百次吃亏的经验告诉他,江绪偏激起来,最好不要激怒他,否则就是在他没患上精神疾病的时候都异常可怕,患上精神分裂后,他真不知道,江绪会疯成什么样儿。
江绪咬咬牙,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林观砚的脸抬了起来,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阴沉地说道:“小桉,跟夏景逸分了吧,他家老爷子雷霆手段,如果我不护着你,后果不堪设想。”
林观砚嘴角微微抽搐,迫于淫威,只能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果然,他一服软,江绪的态度瞬间柔和了下来,几番踌躇,轻轻地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触感让林观砚条件反射般的想推开他,可双手杵在江绪结实的腹肌上,感觉像是碰上了一堵铁墙,纹丝不动。
“别反抗,小桉,我真的,我真的太久太久没抱过你了......”
江绪埋首在他颈窝边,近乎痴迷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林观砚气得长眉微挑,刚刚“不能在江绪发疯时激怒他”的考量顿时喂了狗,狠狠踩在他的皮鞋上,讥讽的语气冰冷彻骨。
“江大少爷,原来你是想让我疼你?”
“好啊,现在就去把夏师兄救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在我身边伺候,等我高兴了,便时不时来宠幸你一下,如何?”
“小桉,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观砚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服, 面不改色地说:“那是最好。还请江大少爷自重,不要纠缠有男朋友的,否则传出去不好听。”
江绪的脸抽搐了几下, 尴尬地扯扯嘴角。
林观砚看看手腕上的表, 语气凉凉的:“时间不早了。江绪,你开了条件, 让我陪你拍什么电视剧, 我也答应了,现在你该兑现承诺,帮我把夏师兄救出来了吧?”
江绪见他又在关心夏景逸,气不打一处来, 酸溜溜地抱着手, 乜了林观砚一眼:“别着急,总得一点点来。”
林观砚一听, 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在骗我?”
“没有没有, 我答应你的事儿,怎会骗你?”江绪连忙摇头,心里却是对去救夏景逸一万个不乐意,他巴不得夏景逸被他爸和爷爷关在家里一辈子才好呢。
林观砚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依然戒备:“那你说,该怎么办?”
江绪无奈地打开手机, 从里面翻出和小助理张栋的聊天记录,“我早就派人去夏家打探了, 今天正好夏景逸他爸妈和爷爷要去京郊祭祖,庄园里只有夏景逸一个人。到时候你跟着我的车进去,就说是去看望夏景逸,他家保镖认得我,不会阻拦,但时间也不能太长。”
林观砚顿了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叫救他出来?”
江绪苦笑一声,戳戳他的脑门,“小桉,你也太得寸进尺了。现下夏老爷子怒气未消,千山庄园围的跟铁桶一般,能进去看他一眼叫你安心已经是万难了,想救他出来还得从长计议。”
闻言,林观砚落寞地低下头,只能无奈接受。
罢了,只要能去看夏景逸一眼,看到他平安,就已经足够了。
吃过午饭后,林观砚拿口罩帽子卫衣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跟随江绪进了夏家庄园,门口的保安见是江绪的车,也只是朝他恭敬地弯了弯腰,确实没有阻拦。
林观砚望着愈来愈远的白玉石大门,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进来了,心里激动不已。
“对了,我提醒你,到时候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跟在我身后,听到没有?”江绪紧张地盯着四周,一边开车一边嘱咐道。
现下毕竟是在夏家的地盘,要是林观砚被认出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软禁夏景逸的别墅在庄园最高那座山的山顶,原本夏家拿来避暑用的,想要下来必须坐车,否则光靠双腿是很难跑下山的,更不用提环山公路上还遍布监控,着实是个关人的好地方。
林观砚看着远处树木青葱、林海莽莽,又看看没有丝毫人气的公路,不免有些心惊。这里虽然环境好,但如果真让他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他非发疯不可。
江绪看他满眼心疼的样子,气得脸颊涨红,后槽牙咬的咯咯响,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放心,你的夏师兄是夏家的独苗苗,你真以为夏老爷子会亏待他?顶多是爱之深责之切,随便打几顿罢了,你至于这么担心吗?”
林观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不想理会这个无聊的人。
“如果不是我,夏先生和夏爷爷哪里舍得打他?”
林观砚说着说着,不免眼眶一红。夏景逸跟他讲过,他爸妈和爷爷虽然从小对他严厉,可那也只限于他的课业,其余只要是他喜欢的,从来都是想要啥要啥,被娇纵的无法无天。
想当初夏景逸为了更好地照顾他,抛下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一走了之,夏家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只要夏景逸说一声“我喜欢,我乐意”,就算再觉得他叛逆,最后也遂了他的愿。如今被折磨成这样,看来夏老爷子是真的气急了气狠了,必须要他回头不可。
江绪偷偷瞥见他内疚的神色,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小桉,这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是夏景逸的错。我说过了,你跟他不合适,夏家人情太复杂了,观念比我家还封建百倍,你俩要想成,得历经多少艰难险阻啊?说不定,连命都得搭进去。”
林观砚微微垂了眼帘,第一次在江绪谈到这个话题时沉默不语。
车很快到了山顶,林观砚眼前出现一栋气派的别墅,墙壁上覆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花圃里还盛开着一丛丛娇艳欲滴的玫瑰。
“下车吧,注意别让人认出来。”江绪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又把他的帽子压低了些。
林观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跟着他一路坐电梯上去,别墅里的保姆不多,且都是认识江绪的,除了对眼生的他有点戒备,不过碍于江绪的面子,也没有过多盘问,只是让他们快些,不要耽误少爷养伤。
江绪礼貌地道谢,带着林观砚进了顶层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厚重的实木门上,还残留着点点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被人拿什么东西砸的。
“你的夏师兄,为了能出去找你,跟他爷爷和爹杠上了,被打得头破血流,还不死心的拿锤子砸锁砸门。最后夏老爷子实在气不过,就把他锁在了床头,那链子,啧啧,短的只能到卫生间上个厕所,也是够可怜。”
江绪嘴上说着夏景逸可怜,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露出讥讽的笑容。夏景逸这种一辈子活在家族的荣光下,被迫承担起唯一继承人责任的太子爷,是最没有资格做主自己的婚事的,他不考虑自身情况就招惹林观砚,日后,有的他后悔。
林观砚听着江绪说的话,越听越心惊,不免舔了舔嘴唇,眼底涌起一阵浓重的苦涩。
踌躇半晌,他轻轻敲了敲门。
“滚出去!”
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怒吼,伴随着一阵摔杯子砸碗的哐当声,林观砚微微一愣,贴着门小声道:“夏师兄,我是小桉。”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便响起急促的拖鞋踩地的声音,实木门被猛地拉开,夏景逸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小桉?”
夏景逸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连带着眼睛也肿成一条缝,右腿半瘸着,远没有平日里潇洒帅气,怔忡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是在做梦吗?”
“没有,夏师兄,没有做梦,是我。”林观砚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伸手抱住了他。
江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强忍住想上去把他们拉开的冲动,直接将抱在一起的两人都推进了屋,然后反手“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叙旧归叙旧,要是待会儿让别墅里的其他人发现不对劲儿,他们可就遭殃了。
夏景逸欣喜不已,一遍遍抚摸着林观砚柔软的头发,还是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小桉,你来看我了?你怎么进来的?我爸,我爷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林观砚紧紧抱住他,摇了摇头,“没有,是江绪,江绪带我进来的。”
“江绪?”夏景逸犹如兜头一盆冷水,立马就清醒了,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脸黑的吓人的江绪。
“你怎么会跟小桉在一起?”夏景逸将林观砚死死护在怀中,厉声喝道。
江绪指指自己,气得瞪大了双眼,“你脑子被打坏了吧?要是没有我,小桉能进来看你么?”
夏景逸这才冷静了些,但眼神依旧如狼般机敏,照他对江绪的了解,这人无赖又无耻,万不可能帮着林观砚来看自己,该不会......
“小桉,他又强迫你了?!”夏景逸死死抓着林观砚的双臂,焦急地盯着他问道。
林观砚被他箍的生疼,连忙笑着解释:“夏师兄,你别紧张,他没强迫我。”
那就好,林观砚应该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骗自己。夏景逸松了口气,这才握着林观砚的手,带着他一齐坐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眼角微红:“小桉,能再见到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连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林观砚心疼地点点头,夏景逸一个月前瘦了太多,连肋骨都突出了,抱着硌人,看来是吃了不少苦。腿上、脸上、头上到处都是伤,青青紫紫的没一处好肉,手腕上一条不粗不细的铁链,磨得平日里不沾阳春水的白嫩肌肤破皮出血,一动就疼得厉害。
“夏师兄,你好傻,怎么能顶撞你爸爸和爷爷呢?我之前听过夏老爷子的威名,知道他手段最是狠厉,你作为他的亲孙子,难道就不知道服个软吗?”
林观砚关心则乱,指尖抚过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大颗大颗的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滑落。
夏景逸笑笑,余光瞥到眼神冷的好像要杀人的江绪,就更高兴了,撒娇似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身后就是你,我无路可退,也绝不会服软。”
“嗯,你不服软,难道等你家老爷子伤害小桉吗?”江绪讥讽地扬了扬嘴角,抱着手看他。
夏景逸被他踩到痛处,恼怒地大吼一声:“江绪,这没你什么事儿,能不能滚出去?”
他居然敢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要不是他,夏景逸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林观砚!江绪气得不轻,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好了,江绪,你出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林观砚赶紧制止,他们今天来已经很惹人注目了,要再闹出点动静来,别墅里的人肯定会怀疑。
“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儿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江绪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摔门出去了。
见这个煞星终于不再打扰自己和林观砚,夏景逸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把林观砚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好像一件珍宝般爱不释手。
林观砚静静地由着他闹,能看到夏景逸没事儿,他心里真的比什么都高兴。
但余光落在他那些可怖又狰狞的伤疤上,林观砚怔愣几下,心疼和苦涩在心里蔓延。夏景逸从小千宠万爱长大,别说挨打了,家里像宝贝似的呵护着,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疼吗?夏师兄。”林观砚轻轻触碰他那条有点瘸的腿,上面还裹着纱布,点点血迹从里面洇出来。
夏景逸一愣,旋即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害,这算什么?当年我在国外的时候,跟几个哥们玩翼装飞行,有一次出意外,腿磕在岩壁上了,打了好几个钢钉呢。”
林观砚见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心里根本不信,来之前江绪跟他说了,是因为夏景逸不老实,几次三番想跑出去找他,夏鸿卓那个暴脾气,一怒之下把亲儿子腿打断了,害得夏景逸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你骗我,肯定很疼。”林观砚盯着他头顶的纱布,这打的一定很严重,连他的右眼都红肿充血了,可见他爸和爷爷下了狠手。
只是因为要和自己在一起,就得遭受这样的毒打吗?
林观砚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可以接受自己受委屈,可以接受所有人都抛弃他,但唯独不能接受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夏师兄,因为自己被这样虐待。
他那么好的人,应该像他的前半生一样,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如同草原上的骏马,而不是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子,整日里为了自己对抗家族。
可他真的不甘心呐......
林观砚扯扯嘴角,勉力朝他笑了笑,心里好像在滴血,面上却云淡风轻:“夏师兄,如果你的家人实在不愿意你跟我在一起,我觉得,其实......我们做朋友也挺好的。”
夏景逸闻言一怔,张着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啊?你说什么?”
林观砚内心里天人交战,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夏师兄,我觉得,既然这段感情得不到你家人的祝福,我觉得,这么苦苦坚持,可能也没什么好结果。”
“我们可以继续像之前那样,做知无不言的朋友,不好吗?”
夏景逸眨了眨眼,终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嘴唇轻颤。
“你......小桉,你要和我说分手吗?”
听到那两个字,林观砚崩溃地低下了头,眼泪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
“夏师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明白,感情不是像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你情我愿就可以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同意!”夏景逸怒吼一声,林观砚眼前一黑,便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夏景逸手足无措地抱着他,带了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的味道,哽咽地说:“小桉,求你,信我一次,我可以给你一个未来!别跟我分手好吗?我已经跟我爸和爷爷对抗了那么久,只要再坚持坚持,小桉,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啊!”
林观砚在他怀里颤抖,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无声地哭泣。
“我信你的,夏师兄,我真的很相信你。”
可我真的好怕你再受到伤害。
夏景逸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想通了,旋即破涕为笑,捧着他的脸,轻声安慰道:“小桉,我向你保证,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的今天,你在民政局门口等我,我们领证结婚。”
林观砚不禁浑身一震。
“小桉,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在国外疗养的时候?”夏景逸笑着亲吻他的额头,眼里满是爱意,“你那时候刚做完手术,全是并发症和后遗症,折磨的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度想轻生。”
林观砚点点头,那段日子真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化疗、吃药,每一项带来的剧烈疼痛都让他难以忍受,加上走不出江绪带给他的伤害和外婆去世的阴影,他一周之内暴瘦了二三十斤,整个人像一具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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