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逸见他整日以泪洗面,很怕他会想不开,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他床边,一刻不停地跟他说话、给他唱歌。等他病好了些能下床了,就带着他逛街、去游乐园、出海钓鱼,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他去爱。
林观砚的心结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纾解了,甚至愿意主动跟他谈起江绪的事儿,苦笑着对他讲述自己从前受过的种种委屈。夏景逸听得震惊又气愤,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给林观砚一个家。
“你跟我说过的,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定下来,在漂泊无根的京城有个依靠。”夏景逸埋首在他颈窝,眼泪洇湿了他的领口,又哭又笑。
“小桉,你再陪我坚持坚持,求你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觉得遗憾。”
林观砚心脏震颤几下,抚着他后背的手微微攥紧,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挣扎涌上心头。
“......好。”
他最终是妥协,不是因为夏景逸,而是因为自己。
他这辈子过得已经够遗憾了,不想再有更多。既然夏景逸不愿意退,那就算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陪着他不退。
人总是贪心不足,又不甘命运的。
从千山庄园别墅出来时,林观砚异常沉默,江绪开着车,偷偷斜眼看他,只见人鼻头红红的,羽睫上还挂着泪珠。
“你都见到你的夏师兄了,为什么还那么难过?”
江绪难得没有话里带刺,语气平和地问道。
林观砚扯了扯嘴角,“夏师兄说,下个月的今天,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他,我们领证结婚。”
闻言,江绪猛地愣住,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登时脱力,车身差点失控。
“你......你说什么?”
林观砚知道他听见了,也听明白了,并不想再赘述。
江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侧脸,“夏长青和夏鸿卓怎么可能同意?你和夏景逸也想的太美了!我打赌,那天他绝对来不了。”
林观砚无所谓地笑笑,眼底露出一抹江绪从没见过的笃定,“我相信他。”
“夏师兄说,他会给我一个家,就像我几十年如一日期盼的那样。”
江绪感觉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哽的他无法呼吸,“小桉......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可你有没有想过,夏景逸他实现不了这个承诺。”
江绪顿了顿,他已经出离愤怒了,自己从没见过林观砚那样期盼又渴望的神情,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不禁嫉妒的快要发疯。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你难道觉得他会为了你抛弃夏家所有的一切吗?他会像我一样,为了你彻底跟家里决裂吗?他不能!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苦苦哀求,只要夏家长辈不点头,他永远没法儿走到你身边。”
林观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生气,不禁有些迷惘。自他回国,他越来越看不懂江绪,明明是冷漠到极致的性格,偏偏要在他眼前演出深情,而且都快把自己给骗了。
“江绪,我真不明白,你可以一边跟情儿厮混,一边跟女人结婚,如此深情大爱,又不是非我不可,这样苦苦纠缠到底有什么意义?”
江绪忽的安静下来,抿了抿唇,认真又悲恸地直视着林观砚的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非你不可?”
林观砚眨眨眼,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夏师兄说这话我尚且不信,你说这话,我就当放狗屁了。”
江绪像是料定他是这个反应,也不辩驳,只是阴沉着脸说道:“没关系,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
林观砚长叹一声,江绪这话听得他耳朵起茧子,不耐烦地别过了头去。
车子驶回市区,江绪把林观砚送回了明大的出租屋,还死皮赖脸地要跟他上来坐坐,一进门就嫌弃地摸摸已经受潮发霉的墙壁,“小桉,你这个房子,我上次就想说了,真的破的不能再破,住在这里迟早要得老寒腿。”
林观砚懒得理他,直接将人推到门外,毫不客气地说:“那就请你江大少爷出去。”
江绪闷闷不乐地站在门口,“我在明大新校区投资了一个小区,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宽敞大平层,你下次跟我去看看,喜欢哪套直接去住,都是精装修的。”
林观砚被他卡着关不上门,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扭头去给元宝弄猫粮了,嘴里愤愤不平地说:“不需要,只要你不来打扰我,就算让我住在地下室我都乐意。”
江绪被他怼的没脾气,尴尬地撇撇嘴,心道林观砚这嘴皮子厉害了不少,估计是跟夏景逸学坏的。
忽的,他余光扫过门楣,在贴着横联的红纸后面,好像夹杂了一个什么东西,像个镜子一样微微反光。
江绪一愣,伸手将那东西抽了出来,是一张光碟,连包裹的盘子都没有,只是在表面写了“林观砚”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小桉,有人在你家门口放了这个,你要不要看看?”
江绪朝里面喊了声,林观砚缓步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光碟,有点疑惑地翻看,“这是谁寄来的?怎么连个快递地址都没有?”
“谁寄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有什么内容。”江绪趁他不注意进了屋,又无比顺畅地把门关上。
“我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电影或者CD啊,更何况这个年代谁还买碟片?”林观砚捏着那张光碟,满腹狐疑。
突然,两人皆是一愣,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
“该不会是,那日在酒店......”
第六十四章
“小桉, 你先别急,先看看内容。”江绪的脸色瞬间阴沉,自从酒店林观砚出事以后, 他就锲而不舍地追查那个国外账号,一直没有大的证据和收获,现下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观砚微微皱眉, 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那天岑富生要掐死自己时眼里的凶恶历历在目,他是真的怕......
“小桉, 你不是说这件事像颗定时炸弹悬在你头上吗?既然迟早要面对, 不如大胆一些。”江绪伸手扶住他的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林观砚身上,莫名让他安心了些,怔愣地望向江绪。
“用裸|照或者黄色视频来威胁别人的人才是最无耻卑鄙的, 你作为受害者, 不应该感到羞耻,更应该去嘲笑犯下如此恶劣行径的禽兽。”江绪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闻言, 林观砚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
江绪见他情绪稳定了些, 这才轻轻抽走他手里的光碟,来到那台有些破旧的电视机前,把光碟放进CD机里。
“滋滋滋......”
一阵白光闪过,林观砚和江绪都屏住了呼吸,忽然,视频里出现了一条白花花的腿, 脚腕处还有数条暧昧不清的红痕。
下一秒,那个令自己遍体生寒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哟, 小哥儿,醒啦?”
“身材不错嘛,要不要玩玩?”
林观砚如遭雷殁,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光碟里果然是之前酒店那人偷偷拍下的视频!
江绪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后槽牙咬的咯咯响。视频里的林观砚赤|身|裸|体,在床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挣扎:“滚!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进来的?!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岑富生则是一脸油腻,猥琐地耸耸肩,奸笑道:“小哥儿,你搞清楚状况,你现在这样,能报警吗?”
“我从你一进酒店就注意到你了,可惜你男朋友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这才没法下手。刚刚我看到他出去了,这才偷偷溜进来,小哥儿,为了跟你见一面,我可是煞费苦心呢。”
“小哥儿,你放心,叔叔有的是经验,保证不会让你疼的。”
林观砚和江绪看着,都被恶心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冲进去暴打岑富生一顿才好。
谁知,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后面林观砚询问岑富生他是如何进入酒店房间的那段话没有录进去。只不过前面如此香艳,加上林观砚的脸拍的如此清晰,没有谁会往好的方面想。
江绪偷偷瞥了一眼气得发抖的林观砚,捏了捏他的衣角,冷静地分析道:“小桉,你先别急,我原本对这个事情是日夜忧虑,唯恐那个幕后黑手把这些东西传播到网上,可现在他既然选择直接把视频发给你,那说明还有的谈。”
听他这么说,林观砚才从窒息里稍稍回过神来,走上前打开CD机,默念着光碟上的那串电话号码,“那个人,如果是要钱还好,如果是要别的,那可怎么办呢?”
江绪愣了愣,微微沉思片刻,扶着下巴道:“其实我手下那群工程师已经破译了那个ip地址,再给我些时间,我也是能找到他的。被我们拦截追踪那么多次,他肯定也很惶恐,索性直接反客为主,趁我们还没彻底揭开他的真面目,捞一笔就跑路。否则那人要是铁了心害你,他是万不可能跟你谈条件的。”
林观砚不相信地看着他,“当真?”
虽然江绪说的振振有词,但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先按照这个电话给他打过去吧,到时候他到底要什么,也就知道了。”江绪用眼神指指那个光碟上的号码。
林观砚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电话号码,他特地换了家里的座机,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嘟——”的一声,那边传来了一个机械电子男音。
“林教授。”
因为经过变声处理,男人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林观砚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打起十二分警惕:“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收到那个光碟了吧?”
林观砚眼神冰冷,“我就知道,岑富生后面肯定有让他卖命的老板。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把原数据销毁?”
男人极其做作地拉长音,“嗯......钱吧,我想要很多钱。”
林观砚不禁皱眉,很多钱?别是什么天文数目,虽说他现在比之前富裕了许多,但也绝对掏不起几千万上亿的赎金。
男人嗤笑一声,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放心,我不贪,两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百万也不是小数目......林观砚感觉心在滴血,他攒了小半辈子,也就存了那么点钱,要是为了这种腌臜事儿全都泼出去了,真真是不值得。
“这还叫不贪?你也算狮子大开口了!为了这么点啥事儿没发生的颜色视频,你觉得值这个价吗?”
男人笑了笑,语调轻松,似乎胜券在握,“怎么不值?我们只要有了这段视频,那后面你被油腻大叔强上的香艳画面,完全可以拿AI合成出来。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是一个team,有很多虚拟账号分散在世界各地,警察根本追查不了。到时候国网外网疯传,我保证,不到一天,浏览量就会破亿。”
“林教授,你觉得网上那些吃瓜的粉丝民众,是会在乎这段视频是真是假,还是会嘲笑他们的‘新晋红人’‘清冷教授’被人压在身下蹂|躏呢?”
林观砚衣袖下的五指微微攥紧了,娱乐圈也就算了,毕竟他也没有当明星的想法。可最主要的是他是公职人员,还为人师表,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学生和同事看到这一切,即使是假的,可他总不能一个个去解释吧?
都说受害者无罪,但更多时候,受害者都是有罪的。
江绪见林观砚的脸色脸越来越黑,心都揪了起来,但他又不敢开口说话,怕打草惊蛇,只能朝林观砚做口型比手势:“先答应他,问他在哪里接头。”
林观砚咽下心里的屈辱,冷冷地问道:“算你狠。好,我同意给你两百万,你说在哪里接头?”
男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就城西旧火车站口那里吧。不过林教授,我奉劝你一句,别耍花招,我知道你那个姘头夏少最近被关在家里了,不过你身边还有一个江影帝,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难缠角色。你要是敢告诉他,我立刻遥控团队把视频发到网上,他也护不住你,听到没有?!”
林观砚愣了愣,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江绪身上,内心激烈斗争。
“好。”
随着电话挂断,江绪像是被打开了封印,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他说了在哪里碰面了吗?我提前带人手去堵他,顺便报警,奶奶的,反了天了!”
林观砚迟疑片刻,看向江绪的眼神意味不明,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儿告诉他。
可那人说了,如果告诉江绪,他便立刻把视频发到网上,这种网络犯罪,还是跨国作案,警察根本没法追查,江绪......他又怎么能护住自己呢?
说实话,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上,他第一次轻信了江绪,结果差点丢了性命,第二次......他实在不敢赌。
“他说他考虑考虑,等确定了告诉我。”
江绪一愣,狐疑地盯着他,“当真?”
林观砚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当真。我何必骗你?”
江绪这才放下心来,嘴上却仍然执拗地说道:“等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观砚心情不佳,淡淡地点头。
江绪抿抿唇,垂下眼帘心疼地看着他,“小桉,你千万别瞒着我,四年前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真的不能再忍受失去你第二次,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平安喜乐。”
林观砚心里微微一震,抬起头望着他绝望又悲痛的脸,莫名有些触动。
“......好。”
把江绪送走后,林观砚抱着元宝坐在沙发上,头一次感到无比孤独。
按理说,去千山庄园看了夏景逸,见到他尚且安好,又得到了视频的消息,至少能拿钱解决的事儿,自己也不用每天再担心受怕的睡觉,心里应该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松快感,可他却失魂落魄的,无比烦躁。
“喵喵。”元宝爬上他的胸膛,拿小脸蹭蹭他的下巴,歪着脑袋傻乎乎地看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林观砚被逗笑了,摸摸它的小脑袋,“元宝,你说爸爸真是个没用的人,喜欢的人一个也留不住,自己的事情还搞得一团糟。”
有些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叮叮——”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林观砚愣了愣,拿过来一看,旋即倒吸一口凉气。
【下周三晚上八点,带着钱来,我只要现金。】
林观砚有些震惊,他明明是拿座机给那人打电话的,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
【Ps:自己一个人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跟随,我这里可以视频监控,若是让我看到了,我立刻把视频发到网上。】
看到这话,林观砚不由得后背生寒,立即站起来四下搜寻,担心家里藏了隐形摄像头。
【你监视我?】
【呵,林教授,我监视你很久了。】
林观砚有一瞬间的溃败感,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有些时候,大数据给时代带来的不仅是便利,还有给犯罪分子偷窥人们日常生活的工具。
【行吧,我答应你。】
没办法,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林观砚只能先妥协,但想想也真是一阵后怕。如果告诉了江绪,以他的性格,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肯定要自作主张地帮他去围堵那群人,成功了倒好说,要是没成功,他可就彻底在互联网上出了名了。
不过两百万,真不是个小数目,林观砚咬咬牙,他不是没有,只是手头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理财存的死期,原先以为自己物欲不高,基本用不到钱,所以都拿去投资了。
如果要借的话,自己没什么熟人朋友,也只能向江绪借,那就肯定得露馅。
那该怎么办呢......林观砚踌躇半晌,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立马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
对面一个稚嫩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疲惫,林观砚嘴角轻扬,“一听就是昨晚出去蹦迪喝酒了,一觉睡到这个时候都不醒。”
叶季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出是他砚哥,立马来了精神:“砚哥?好久不见啦!之前你还给我发v信聊天,这段时间都不理我了。说!是不是跟夏导浓情蜜意玩的太激烈,乐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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