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伤疤处长出新肉时都会生起一股痒意,时玖凛总是抑制不住去按压它好缓解那股奇痒,可按的按的不知什么时候加大了力度,直至伤口被挠到血肉模糊才停下动作。
江池渊发现后也不恼,又拿着鞭子在同样的地方抽了一回,然后等它再次结疤长出新肉……周而复始,直至他再也不敢碰那些地方一下。
江池渊睫毛颤了颤,俯身,虔诚至极轻吻他小腹处的伤口。
这个部位实在是太靠下,也太暧昧了。
时玖凛有些不自然的挣扎了一下,却被江池渊一个巴掌抽在了臀肉上,听到他带着威胁气息的警告:“别乱动。”
时玖凛撇过头不去看他,闭着眼感受他细碎的吻逐渐遍布全身,直至停在胸口的位置。
尖锐的牙齿刺入,时玖凛身体猛的抖了抖,双腿也随之不自然地蜷缩起来,妄想能躲过这些磨难。
可没想到他的妄想竟然也会成真。
江池渊一路向上,报复似的在他腺体上咬了一小口。
“好好养养身体,看看都被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哀伤。
时玖凛疼到说不出话,却仍觉得好笑。
被他自己糟蹋成这样的?
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有几处不是江池渊所赋予的?
还真是,会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头上来啊。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讨好性的跟江池渊道了句“谢谢先生”。
他们俩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虚伪。
时玖凛扯了扯唇角,放任自己的意识在困倦感作用下逐渐模糊,消散。
几乎是在他昏睡过去的同一时间,江池渊收到了一条长达五个小时的视频。
那个人极少主动联系他,而每次联系都准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次也不例外。
他皱了皱眉,将那个加载许久的视频点开。
是白曦。
江池渊心底泛起一股恶心,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把视频退了出去。
他看到了那个人给他发的消息。
【给他看看。】
【真想知道他看到时会是什么表情啊。】
江池渊心底那股恶心更甚。
他给对方拨过去一通电话,语速极快地逼问:“杀了他做什么?这人可是Alpha,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就这么有信心把后续工作全都处理好?”
那边“嗤嗤”笑了两声,极其坦然:“没有啊,所以只能劳烦您帮忙收拾烂摊子了。”
江池渊想起时玖凛那副疯癫的模样,更心烦了几分,又重复了一遍:“杀了他做什么?”
电话里的人被他的态度搞得云里雾里:“杀了他有问题吗,他难得能有个在乎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江池渊脸色都因为这句话更阴沉了几分。
爱人,在乎的人。
江池渊眉眼间充斥着戾气,那一丝怜悯也彻底烟消云散。
时玖凛再次醒来的时候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脚腕处那有一条铁链。
江池渊见到他醒了毫不意外,上前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给你看。”他神秘兮兮道。
厚重的窗帘被拉住后,屋内昏暗到可怕。时玖凛无意识咽了咽口水,心中不好的预感蔓延爬升。
为防止他做出过激举动,江池渊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把他双手也缚在身后。
投影仪亮起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白曦被绑在椅子上,血肉模糊的样子。
果不其然,时玖凛瞳孔骤然紧缩,尖叫出声。
这个季节的海风总是很柔和,带着湿润的水汽吹在人身上,散着微微凉意。
他喜欢这片海。
只是来这里的大多数人平日里也不过把它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旅游景点而已。
所以在得知那个Omega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喜欢这里时,白曦是惊喜的。
哪怕喜欢这里的大有人在,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始终无法把时玖凛和其他Omega划上等号。
他应该是最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他从未见过如此肆意张扬的Omega。
像一匹被困在笼子里的雄狮,暂时性的收敛了所有脾气和爪牙,可一旦解开牢笼,他也仍旧是那个拥有着杀戮之力的王者。
那是他第一次被Omega这么直接,毫不掩饰的求爱。
他不知道对方话语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却依旧会在他带着撩拨挑逗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哪怕时玖凛玩味的神情已经摆明了告诉他——他是猎物。
一只心甘情愿步入牢笼的猎物。
他抑制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他的欲望。
他一直很想能有个拥抱他的机会。他想,他一定会避开他身上的疤痕,做他黑夜中唯一的曙光。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再漫长寒冷的夜晚应该也不会太难熬了吧?
可当他鼓起勇气,想了各种各样套路去接近时玖凛时,对方却又会不动声色的退一步避开,让他抓个空。
他急得心痒痒,却又没有丝毫加快进展的办法。
于是他有些自负的认为,时间会改变一切。
等那个男人玩腻了,把浑身破损的他扔进垃圾桶后,他再去把他捡起来,拥在怀里好好去爱也不迟。
他有信心自己能带时玖凛走出深渊。
哪怕在那件事之后,他们再没有一个再好好说话的机会。
没关系的,他可以等。
他始终相信,等待会是最长情,最浪漫的告白方式。也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神会聆听到他的祈祷,在冥冥之中帮他们走上正轨。
如果一切都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他们之间早已陷入死局,没有如果。
那天海边人很少,似乎是在无声昭示着什么。
哪怕他看不出一丝异样,却也仍能感受到那股威胁气息正在朝自己不断逼近。
可当他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时,却已然丧失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那是一群他不认识的人。
他们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互相对了下视线。
他听见其中一个人对同伴的询问:“是他吗?”
以及另外一个人肯定的回答。
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些什么。
却被对方一拳头止住了话音。
五六个同等级的Alpha,他身上没有武器,根本没有丝毫打赢或是逃跑的可能。
他被人绑住手脚,装在麻袋里一路拖着往前走。
皮肤和粗砺的地面摩擦,很快便见了血。
他试图挣扎,可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他们半分。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违法的!!!”
他听见那些人嗤笑一声,嘲讽道:“瞧瞧,这人还能把那几张废纸当做保命的手段呢。”
白曦眼眶通红:“你们想要什么,钱吗?”
那人摇了摇头,笑着道:“要你的命。”
那间小屋子阴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微弱,聊胜于无的白炽灯。
而这对于他刚从麻袋一片漆黑中解脱的眼睛来说也是那么刺眼。
他看到有人拿着摄像机对准他的脸。
要做什么?
曦后背骤然起了一层薄汗。
拿摄像机的人朝他吹了声口哨,戏谑道“看镜头啊!跟你被*烂的对象打个招呼。”
难道是……
他猛的扭过头,将头转向摄像机看不到的角度,厉声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不行,不能让他看再一次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我们哪敢动他啊。”他们笑声刺耳,惹得白曦心乱,“就让你先走一步,提前下去等着他吧。”
“你们……”白曦眉头紧缩,却是连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朝他逼近。
他甚至没有闪躲的机会。
“坚持坚持吧,看你能能不能多抗几个小时再死。”那些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大家都不容易,你死了变成鬼以后可别怪我们呀。”
“要怨,就怨那个把你也拖进地狱进去的人吧。”
白曦痛到浑身颤栗,死死咬着牙关。
身上那一块皮肉被烧焦,在烙铁刚贴上来时甚至能听见“滋滋”声响。
他大脑却异常清醒。
那些人的话摆明了就是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时玖凛才变成这样,最后沦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果然,他也难逃引火烧身的宿命。
但他不怪时玖凛。
曦深呼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力冲那个摄像头呐喊:“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带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我不怪你,你听见了吗?我说我不怨你,我……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深陷泥垢也别放弃向上的希望,哪怕全身的骨骼都被打碎了一遍也别丧失再站起来的勇气,哪怕是遍体鳞伤,哪怕被磨灭所有傲气,也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可能,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愿你安康,愿你幸福,愿你在每一个日子里向阳生长。
白曦眼泪瞬息滑落,快到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错觉。
他这举动反而让那些人愣了愣。
他们面面相觑,忽的爆笑出声。
“来来,看镜头,多感人啊哈哈哈。”
“不知道一会儿舌头被拔了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
白曦垂眸,眼神透露着一股说不清的哀戚。
他最终,也没能做那道让时玖凛逃出深渊的光。
这个视频他会看到的,对吗?
白曦抬头,直视摄像机上不断闪烁的红点,目光好像在与时玖凛对视那般坚定。
他张了张口,无声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没有什么理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控制不住想在生命最后一刻表明自己心意的念头。
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就好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身为Alpha,却是一个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的废物。
他看到这个视频时会哭吗?
白曦四肢骨骼已被一寸寸敲碎,他脸上毫无血色,却仍旧在朝着摄像头微笑:“可千万别哭啊。”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要多笑一笑啊。
蚀骨的疼痛。
哪怕他已经用尽全力装出一副无所谓,他感受不到疼痛的模样,理智却也还是被疼痛逐渐吞噬殆尽,控制不住的失声哀嚎。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出神的想,明天会有一个好天气吗,他……还会去那片海吗?
时玖凛胸膛剧烈起伏,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又沉又重,失声痛哭。
江池渊缄默。
他没有事先查看过视频内容,对白曦那些“刻骨铭心”的告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静静看着哭到喘不上来气的时玖凛,心中泛起一股莫名酸涩,说不清的情绪蔓延。
时玖凛紧闭着双眼,试图不去看这一切,试图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
可视频中白曦压抑不住的闷哼声又在不断刺激这他的耳膜,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江池渊很想走上前抱住他,抚摸他仍在不断细细颤抖的脊背,温声跟他说“不看了,不看了,别哭”。
可心底又兀的升起一股恨意。
尤其是在看白曦撕心裂肺对时玖凛告白时,那股恨意更是到达了顶峰。
时玖凛的反应让他心烦。
他这个没有心的人终于学会去爱,学会去为别人的死亡而哀伤了。
只是那个对象不是他而已。
——也许时玖凛装作自己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反而还能让他舒心些。
江池渊眼底狠意更甚,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道:“睁开,好好看着,别逼我扇你。”
沾了泪水的眼睫泛着极淡的光泽,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江池渊确信,他在时玖凛睁眼的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其中一抹转瞬即逝,却又那么清晰深刻的恨意。
清晰到甚至让他有一瞬以为他会扑上来杀了自己。
于是他没再犹豫,扬手给了时玖凛一个极重的耳光。
清脆的声响。
甚至震得他自己的手都在隐隐发疼。
时玖凛手被绑着,甚至连捂脸的动作都做不到,脸被扇破,唇角那抹殷红的血丝刺眼万分。
他心底嗤笑一声,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最后一滴眼泪挤出眼眶。不用江池渊威胁,自己便主动直起身死死盯着屏幕。
可竭尽全力控制却仍旧发抖的身体出卖了他的无助。
好想逃。
离江池渊远一些,越远越好。
他也想好好活着,但,他的命从来都不由得他自己说了算。
不管能不能坚持,只要江池渊不愿意,他哪怕是长出翅膀了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他眼睁睁看着屏幕中那个主人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迹扩散。
看着他的眼睛是怎么被那些人生生剜掉,那画面血腥到让人直觉着恶心。
这才是地狱。
那些人才是真正恶鬼。
时玖凛垂头,忽然觉得身上像是背了千钧重物一般,压的他喘不上来气。
他看到了白曦对自己认真的,甚至可以说是虔诚的告白。
这是他以生命为代价,鼓足勇气说出的话。
可时玖凛却并未觉得这有半分荣幸。
他在想,白曦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喜欢这个深陷沼泽,却干干净净的自己。
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白曦知道了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还会像现在这样把他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Omega?
也许,他在知道一切后会主动离他远一些呢?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一定会很讨厌像他这样肆意践踏别人生命,把恶事做尽的人吧?
这样他就可以独善其身,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吧?
整整五个小时。
时玖凛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连眼睛也没怎么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毫无生气。
他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会把自己名字比做黎明的人了。
也再也不会遇到一个会把他每一句胡扯挑逗都当真的傻子了。
都结束了。
江池渊帮他抹掉脸上还未擦干净的泪痕,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了。”
时玖凛咬牙,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是,先生。我知道。”
他当然恨。
可他没有丝毫办法。
江池渊吻他,他也不躲,任由他的唇瓣在自己嘴唇上研磨。
随后感受他的唇瓣一路往下,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处轻轻撕咬。
直至上面印满的暧昧的红印才讪讪松了口。
时玖凛闷哼一声,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体便凭借本能发出一声闷哼,四肢不由自主发软。
江池渊垂眸,细数他的伤口。
细小的,密密麻麻的,深可见骨的血口。
都是拜他所赐。
是他留下的痕迹。
怕是早就跟那个死人走了吧。
想到这,他眼底那抹怜惜消失的一干二净,尽数被偏执嫉妒所代替。
有什么好心疼的?
心疼他为其他Alpha付出一颗真心,撕心裂肺的跟他作对吗?
江池渊伸手,抚摸他的伤口,逐渐加大了力度。
时玖凛颤抖,却只是因为疼痛,心底没有丝毫畏惧。
他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那些骇人的手段,残忍的刑法在他眼前时时闪现,如同梦魇一般压的他头脑发昏。
时玖凛开口,哭哑的嗓音极其疲倦:“江池渊,你放过我吧。我们别再相互折磨了……你觉得是我害死了江溪俞,好,我赎罪。那曦呢?你分明知道他是无辜的。他的命又由谁来赎?”
“结束这场游戏吧,我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多了。我们相互抵消,两不相欠好不好?”
江池渊愣了一瞬,心脏缓缓下沉。
他看着时玖凛,抚摸他被自己亲肿的唇瓣,毫不意外地回答:“痴心妄想。”
先不说结不结束的权利根本不在他身上,单说他们之间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时玖凛竟然还妄想着能逃脱他的束缚。
不可饶恕。
“都这么久了,你也还是没学会守规矩……”江池渊像是在喃喃自语,看向时玖凛的目光愈发狠戾。
时玖凛已经说不清自己现在对江池渊到底是恨还是失望了。
他不想去思考这些。
太累了。
甚至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他看着江池渊从墙上取下一条鞭子,缓缓走在他身前,将鞭子对折轻挑起他的下巴。
时玖凛微笑,竟有几分从容赴死的气势。
可心理建设哪怕做的再好也还是会在身体上货真价实的疼痛下彻底崩塌。
血与泪交糅,满地污秽。
他看到了从门缝处透出的暖光,也许是趋光本能作祟,他拼了命似的想要往那边爬。
却被江池渊抓着脚腕拽回去,惩罚性的在臀肉处狠狠抽了几下,身体也随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