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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为Enigma的笼中雀)(旺仔点点)



不该去妄想能和平常人一样的。
时玖凛仰头,抬手掩住自己眼睛,顺势遮盖住那抹平常不易流露的,说不清的颜色。
他刚想扯出一个笑容跟电话里说不用了,他现在就往回走。
可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便听到电话里那个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伴随着门和地板摩擦的声响。
略显低沉的嗓音几乎要和猛烈的风声融为一体,交杂在一起听的很不真切。
他说:“回头。”
时玖凛触电一般猛的将手拿开,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四处环顾,可除了空荡荡的车厢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果然,是骗人的吧。
他又不会瞬移,怎么可能说到就到。
时玖凛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车窗便发出“梆梆”的声响。
是指骨敲击玻璃的声音。
时玖凛回头,茫然的神情格外清晰地印在江池渊深到令人发怵的瞳眸。
他啼笑皆非,声音穿透玻璃窗落入时玖凛耳中时已被削弱了不少:“让你下了车再回头,谁让你在车里到处乱看了?”
车门被他一把拉开,浓烈的信息素在那一刹那将他的身体紧紧笼罩。
蛊人的气息。
时玖凛大脑一片空白,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要在他信息素中被一点点麻痹,最终彻底沦陷。
他张了张口,几乎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抬手抚摸他被自己抽肿的嘴唇,似在对他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也许我真的会魔法呢。”
幼稚死了。
可时玖凛眼底那团水雾还是翻了上来,费了好大劲儿才生生压下。
“伸手。”
他的命令向来强硬,可这次的语气却出乎意外染上了些柔和。
时玖凛抿唇,把手递给他。
附近唯一的建筑物是一家小药店。
江池渊手中还提着个白色塑料袋。
不用想也能猜到他刚刚在哪。
他眼睁睁看着江池渊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盒创口贴,仔细拆开,小心翼翼贴在他那时被刀划破的血痕处。
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是怜惜。
时玖凛按理说早就该习惯了他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惯用套路,可每当在这种时刻的时候心脏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江池渊这个人,恶劣的很。
他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他的心脏扎到鲜血淋漓,知道该如何让他一步步臣服麻木——
——宛若训狗那般,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来恶心自己。
时玖凛盯着他专心致志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神情,车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发丝上,仿佛泛着光。
时玖凛看出了神,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个举动刚做出来时两个人都愣了一瞬。
动作僵在原地,时空仿佛都被静止了一般安静到可怕。
大胆至极。
甚至可以用放肆来形容。
时玖凛猛的将手缩回,眼底恐惧渗出,磕磕巴巴的为自己辩解:“先,先生,对不起!我刚刚出神了,下意识就——”
“嘘。”
江池渊却好像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将食指轻贴在他的唇瓣,在上面轻轻按压蹂躏,以此示意他闭嘴。
时玖凛瞬间噤若寒蝉。
棉花沾了酒精,划过伤口时会带来细微的痒意和冰凉的触感。
可更多的还是疼。
尤其是唇角处,那里破皮见了血。被酒精触碰后几乎能感受到那股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刺激大脑,蛰得人生疼。
他不敢躲,甚至不敢让江池渊看出他哪怕仅是一丝的不情愿。
直到手和脸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完毕,江池渊才上了车。
他把那扇门用力摔住,声音大到也许会令不知情的人以为他这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没了风声干扰,时玖凛甚至能清晰听到他每一次的呼吸,感受到他心脏每一次跳动的频率,以及不容置喙的口吻:“裤子脱了。”
时玖凛咬牙,垂下头时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在汽车昏暗的暖光照射下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一定要在这里吗……”
江池渊歪了歪头,疑惑似的“嗯”了一声,对他的迟疑不满,蹙眉冷声道:“后面不需要上药是吗?”
时玖凛倒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车内空间实在是太小,他和江池渊又坐在同一个座位,身体和身体之间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倘若他身上再什么也不穿……
那会有多么容易擦枪走火时玖凛已经不愿意去多想了。
这是江池渊的意思,是他不能违抗的命令。
腰带和布料摩擦的声响在格外寂静的车厢内是那么刺耳,时玖凛紧闭双眼,呼吸都在打颤。
如果这时候有路人过来,就会看到他衣不蔽体,毫无羞耻心的双腿大开坐在男人腿上。
恬不知耻,令人作呕。
“上个药而已,别搞得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行吗?”
江池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不满时玖凛对自己的防备,哪怕他那点傲气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违抗自己一下。
可他沦落至如此地步,可这些事情本就该是他该受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情不愿。
“还是说,#########?”江池渊掌心覆住了他红肿的臀部,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
时玖凛骤然睁开眼睛,颤抖着低头去寻他的唇瓣,含糊不清道:“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本意是讨好江池渊好逃过这一遭,却不曾想到这副模样想反倒勾起了对方的征服欲,撕扯过程中原本说好的“只是简单上个药”早就变了味,正在朝他最害怕的方向逐步发展。
他是疯了吧,那时才会想让这个变态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他在刚见到江池渊时那份惊喜不是假的。
哪怕转瞬即逝,哪怕微乎其微,哪怕这有可能只是心灵上一点点的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慰籍。
没有理由。
也许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也许只是因为他身边只剩下一个江池渊,也许是因为莫子黑他们幸福的模样太过刺眼……这才让他那颗本该封死的心脏出现了一小条裂缝,让所有难过和委屈都通过那条小裂缝倾泻而出,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身上。
江池渊在他耳边轻声道:“亲爱的,你上面这张嘴道过的歉太多,我数都数不清了呢,看来还是下面这张嘴更诚实可靠些。”
关灯——
江池渊箍着他的腰,信息素暧昧缠绵。可偏偏说出来的话是那么刺耳:“你的小情人马上要结婚了,你还不知道吧?”
时玖凛还没从余韵中回过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小心翼翼的反问:“什么……小情人?”
“乔萧睿。”
江池渊戏谑的道出这个名字,抬手帮时玖凛整理了他的衣领,转而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挖掘些什么别样的情绪。
可时玖凛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是近乎空白的麻木。
乔萧睿啊……
时玖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在脑海中搜刮出那张早就在记忆中模糊的面孔。
是那个很久之前带他逃跑的Omega,是小心翼翼护着他的Omega,是仰望他的人,是为了他敢和江池渊正面对峙的人。
不该这么轻易就忘了他的。
可时玖凛哪怕用尽全力去回忆,却也只能想起那天深到出奇的夜晚,小腿几乎被子弹贯穿,血与泥混杂在一起时别样的妖冶。
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的后背在刹那间起了一层冷汗。
直到江池渊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温声问他怎么了时他才从梦魇中挣脱,扶着他肩膀的指尖轻颤。
那不是梦魇,是他的曾经,是他刻在骨子里比噩梦还可怕的人生。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声回应道:“挺好的。”
诚然,他不喜欢那个Omega。
可在得知他即将彻底放弃自己,转而奔向没有他身影的新人生新生活时,心底却又会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感叹。
江池渊鼻尖轻触他的腺体,笑容张扬:“不想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许是看江池渊刚餍足心情好不轻易跟自己计较,又或是今天实在是神志不清……时玖凛不知怎的就想起莫子黑那时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一定准备了很久吧?
刻意的微醺,刻意的微笑,刻意的动作……准备了那么久却看到来者不是江池渊,他一定伤心透了吧?
真是,好忠心的一条狗。
他开口,语气怪异:“我见他做什么,人家生活的那么好,看到我不是糟心么?反倒是您,莫子黑今天没看到你都快哭了呢,你怎么没去哄哄他?”
江池渊挑眉,似是警告:“你的脸刚上了药,我现在不想动你,别逼我。”
时玖凛咬牙不出声,睫毛翕动数回,终究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他又能怎么办?
反正无论他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只要有一丁点忤逆江池渊的意思,就会受到他的惩罚,接受他的暴虐。
这一点也不公平。
但他也只能受着。
除非有那么一天,他能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洗掉身上所有有关江池渊的印记,纹身也好标记也罢,把所有有关江池渊的东西全部从他的世界里删除……
然后杀了江池渊,让这段屈辱的回忆被时间彻底掩埋。
也许真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
可他,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现在的他别说是杀了江池渊,就连自保都难做到。
江池渊抬手轻轻撩拨他的眼睫,感受细碎的毛发在指腹轻轻摩挲的触感,低声询问:“总闭着眼做什么?”
是就连自己也不忍看到自己的现状了吗?
时玖凛被迫睁眼,欲盖弥彰般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掩住锁骨处的淡红色牙印。
“没有什么理由,如果您不希望我这么做的话……我下次不闭眼就是了。”
温驯至极。
时玖凛在心底嗤笑一声。
他哪有资格说莫子黑是忠心的狗?明明他自己才是江池渊一手调教出来的宠物。
每一寸骨骼都按照江池渊喜好所生长,引诱他的技术也不过是他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靠自己逐渐摸索出来的经验。
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江池渊似乎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总算是点了点头,转而却又把话题又拉了回去:“再怎么说乔萧睿也算是帮了你不少呢。”
他倒是想要看看时玖凛麻木的眼睛下究竟还藏着些什么,是不是当真淡薄到什么人都不在意?
对,他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不是向来都只爱自己吗?
时玖凛咬牙,仍旧摸不清江池渊到底想听他说些什么。只能模棱两可答道:“是,我知道。”
只不过最后好心没办成事不说,反倒让他被江池渊打到半死不活。
可是说到底,他们又喜欢自己什么呢?
时玖凛扪心自问,他之前对外也是一直宣称自己对Omega无感,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至极。
他对Omega做的那些恶事就算不是人尽皆知也是稍微一打听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的。
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会是那例外,以为自己有资本凭一己之力就让他改变对Omega的看法?
他们算什么东西。
时玖凛眼底划过一抹轻蔑,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消散。
不行的,要是让江池渊窥见他的想法,怕是又要被吊起来抽了。
反正他的目的不就是无时无刻提醒他自己现在已经是垃圾了么?
江池渊觉着无趣,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臀肉,清脆的声响回荡:“继续。”
继续什么江池渊不用明说时玖凛也能猜到。
他大腿都在打颤,却又不敢反抗,小心翼翼望着江池渊的眼神像极了被猎人骗过后又看到一块散发着诱人味道肉的小兽。
他似乎斟酌了许久话术,观察着他的脸色道:“先生,能不能用嘴……”
江池渊没有回答,却又把他脱到一旁的裤子还给了他,眼底噙笑:“算了,放你一马。”
他想起了那时自己待在药店买药远远望到时玖凛时的场景。
以及他走过来时刚打开车门所感受到的气味。
他身上有泪水的气息,泪水和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像是无声的哀悼。
哀悼什么,自己已经死亡的灵魂吗?
具体是什么味道他形容不出来,只是能感觉到它很淡很冷,甚至还带着浓厚的生人勿近意味。
也许是标记的隐形作用,亦或是Enigma的什么特殊属性……他对时玖凛的情绪总是格外敏感。
那时他强压着的难过,悲戚的味道格外浓烈,几乎要翻涌奔腾着将身为旁观者的江池渊想彻底吞噬。
是什么使他不过是送了莫子黑一趟的功夫就难过成这样?
江池渊心底格外不满。
时玖凛竟然在为了别的人别的事掉眼泪。
跟他无关的东西。
他的疼痛和伤口都由自己所赋予,那眼泪也该一样才对。
可既然泪水已经掉落了,他总要再从时玖凛身上讨回些什么。
反正这具身体早就是他的了,他想做什么都无可厚非。
时玖凛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他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神情似是疲惫至极。
可惜江池渊不许他抽烟。
“回家吧。”时玖凛叹了口气。
语气说不清是在请求还是建议。
他要远离这条小巷子,远离那个小白莲以及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
他瞥了一眼掌心的创口贴,扯出一抹极淡的苦笑。
“先生,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有莫子黑的联系方式吗?”
他本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的。
可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
既不像是恋人,也不像是单纯的员工和老板,反倒是像莫子黑这个小贱人想要攀上高枝变凤凰,这才对江池渊穷追猛打似的。
江池渊显然是没想到时玖凛心里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随手指了指那条黑巷子,应道:“这块地要拆迁,公司需要这块地皮。原居民不管说什么都不愿意搬走……那些人中以莫子黑为首。”
时玖凛沉默。
怪不得莫子黑会突然入职,怪不得他们最近走得那么近。
他在脑海中设想了那么多种可能性,却没想到最后真正的答案竟如此简单。
他感叹:“先生,莫子黑是真的爱您爱到不择手段。”
江池渊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对方是Omega,他又不好直接跟他动手,明确拒绝了那么多次对方也仍旧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着实是令人心烦。
最起码他在名义上还有时玖凛这么个“爱人”,也不知今天刻意让他去送莫子黑回家能不能让莫子黑日后收敛些。
不过时玖凛现在这个态度也确实是让他不怎么舒服。
江池渊带着玩味的看着他,恶劣道:“下次在你被绑在椅子上双腿大开时我把莫子黑叫过来,怎么样?”
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张不食烟火的面孔在他胯下哭泣着求饶时的模样啊。
可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怕是又会舍不得吧。
那样的场景理应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才对。
时玖凛低着头不出声,也许是因为冷空气太强,亦或是刚哭过的缘故,他鼻尖处还透着一层淡红,看上去惹人怜惜极了。
可他不值得任何人去同情。
他这种东西就活该该被所有人踩在脚底。
时玖凛抬眸,睫毛根部湿漉漉的:“别那样……先生,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嘁,倒是会捡好听的话说。
江池渊蹙眉,没再回应。
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沾满烟尘的人,一时间竟觉得陌生。
现在的时玖凛有了跟他之前完全不沾边的媚俗和低声下气,却唯独少了那股傲气。
那他还是他吗?
江池渊不知道自己初见时觉得惊艳的那个人现在究竟还配不配得上这两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的调教到底算不算成功。
时玖凛仍旧是那个时玖凛,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自以为是和腐烂到极致的灵魂。
只是他再也找不回从前那个自己了而已。
他费劲心思留下的烙印哪有那么轻易就被抹除?
身体上的暂且不谈,光是时玖凛看到他拿出鞭子时眼底流露出几乎要失控的恐惧便足以证明他的印记早就打在了时玖凛的灵魂深处。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东西。
江池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发丝弄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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