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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虽矣)


“你看待世界的方式有点太过悲观……而且这真的是一个童话作家该说的话吗?对小孩子们温柔一点啊你。”
“我的书本来也不是写给小孩子看的!是大人们自以为是地买回去给小孩子看,长大之后要是能读懂里面的东西,恐怕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吧。”伊芙琳说着,突然摇头,“爱丽丝从我这里拿了一套精装书,说是要送给认识的小女孩。好惨哦,那个女孩子,读这种东西长大,是无法培养出健康向上的心态的!”
“爱丽丝?”雅各沉默片刻,大惊失色,“什么?夏洛克和约翰有孩子了?!他们生了个女儿?”
“不是啦。我问过了,爱丽丝说是个哥谭的女孩,我想哥谭的话应该不要紧吧。”伊芙琳说,“我还额外附赠了未发表的同人故事哦!连你都没看过!”
雅各难掩嫉妒:“连我都没看过。”
“啊,不是因为不想给你看啦,但雅各的话,肯定会觉得那个故事莫名其妙,特别烦人吧。雅各不喜欢直面心中的弱点,雅各喜欢逃跑。”
“喂喂这也不是在夸我吧。”
“那个故事是敏感的小女孩的自白书哦。生下来就被困在监狱里的小女孩每天都在幻想外面的世界,为此非常努力地寻找逃脱的道路,却在成功出逃后发现监狱其实并不是用来锁住她的地方,而是一个她其实很不情愿离开的家。她也不是内心‘想要’逃走,而是不得不逃走。”伊芙琳说,“成长的阵痛,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
“你说是同人。”雅各提醒。
“是《基督山伯爵》的同人啦。故事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但对照原文去看的话会很有趣。”伊芙琳思考了一会儿,“很奇怪呢,原本我是不打算把原著改动那么多的,至少不会连主角的性别都改掉。但是写这个同人的时候,就好像感觉到有那么个小女孩一样,顺理成章地就写下来了。”
“名字也改了吗?”
“嗯,”伊芙琳说,“她叫Wing。是个神经质的小女孩,快乐又不负责任,最喜欢玩耍。”
“从你口里得到这种评价,”雅各发出虚假的笑声,“总感觉本质上说是个糟糕透顶的混世魔王。”
伊芙琳和雅各对视了十几秒,若无其事地别过了头。
“你都不反驳一下吗!我有很糟糕的预感……总觉得真会有那么个人……”
“真,假。真真假假。”伊芙琳深沉地说,“那不重要,雅各。我们活在梦里。”
“至少她有一个好结局吧?就像真正的伯爵那样?”
“我不这么认为,雅各。我想她会认识到世界的无序,规则的不可违背和命运的荒诞,她会像我们一样认识到自己活在故事当中。这对你来说算是足够幸福的结局吗?”
“和你在一起就算。”
“那么她会过得很幸福。”伊芙琳说,“我们这些人很容易找到完美的对象,找到无数个世界线中独一无二的真爱——主人总会为我们找到一个,送到我们身边。或者送我们去真爱身边。”
“我觉得他认为真爱能治愈一切的想法还挺幼稚的。”
“难道我不够治愈你吗,雅各。”
“……”雅各争辩道,“但我说的依然很有道理。”
“宇宙从不和我们讲道理。”伊芙琳耸耸肩,“接受它,然后活下去。想开点。”
她牵着雅各走进图书馆,为自己挑选了一本插画集。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雅各!雅各!”她尖叫起来,“我姐姐生了!”
“谁?伊薇?她生了?生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雅各脱口而出。
“是另一个姐姐。艾德琳姐姐。”伊芙琳盯着手机,发出被可爱的小东西萌到的声音,“是个小女孩。噢她真的好可爱~好漂亮~”
雅各凑过去,看到视频里一个眯着眼睛打呵欠的小婴儿。很小。一般的婴儿这么大点时根本看不出美丑,它却长得异常精美,水汪汪、雾蒙蒙的深蓝色大眼睛,头顶一层黑亮的胎毛,活生生一个玩偶——甚至美丽到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又一个怪物出生了,雅各想。
“她叫温蒂。”伊芙琳甜滋滋地说,“咦?爱丽丝?你怎么在姐姐那里?”
当机立断的,雅各伸手盖住手机,挂断了电话。
伊芙琳并未反抗。
她失神地看着四周,雅各陪她一起静坐。他想蝴蝶的宿命就是婚飞,生育就是死亡的前奏,当然他们无论如何总可以选择不去生育,但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抵抗那种欲望就像饥渴的人抵抗食水……
“她肯定遇到了真爱。”雅各对她说。
伊芙琳摇了摇头。但似乎并不是反对这句话的意思。
“Wing。”她轻轻地说,“温蒂。温。”
这下连雅各也说不出话了。
“你这还挺灵。”他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写个故事还被你写中了。”
说到这他不由悲从中来,心说什么叫天赋,这才叫天赋啊!他有个什么天赋?顶多的顶多算是有个语言天赋吧,身为情报人员,精通七八门外语属于基本操作……这个他倒确实是局里最好的。同一门语言,他能把不同地方的口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伊芙琳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就这样吧。代代传承的故事,终结在这里。”伊芙琳说,“三只蝴蝶,三种归宿。主人为我们写了完整的剧本,起承传合都很完美。我想这就是他爱我们的方式。”
她点点头,握紧雅各的手,对命运感到满意。

第218章 第七种羞耻(21)
离开牢笼前亚度尼斯检查了一下这个小房间,为洛基添上了酷似阿斯加德的植物。他尽量将此处布置得符合洛基的心意,尤其选择了为他留下美好印象的花园作为基调。洛基对此倒是没说任何反对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在亚度尼斯这里,洛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的心路历程。他的恨与爱。亚度尼斯早已梳理得一清二楚,甚至远比洛基本人都更清楚。
“你到底想要什么?”在亚度尼斯离开前,洛基问他。
亚度尼斯心说我只想要你和托尔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而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和人类不同,长生种几乎不需要太多的外部手段做推动,就算什么也不做,事情也终将走向同一个结局。
而他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宽容,更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再说洛基也实在是很好用,好用到简直让亚度尼斯怀疑他是否就是被放任成这种工具神性格——在这方面,他们的父亲并不算无辜。
洛基是个完美的对照组。相比起来,托尔的年轻气盛和思虑不周都算是小毛病了,迟早会随着时间补足,洛基的任性、冷酷和不负责任,反倒更加衬托出托尔的好来。
不过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亚度尼斯搞不太明白。洛基存在或者不存在都不会影响到托尔,从这个角度说,奥丁也可能就真的只是不擅长教育。
还好他们家的孩子都不需要教育,亚度尼斯颇有些冷幽默地想,母亲生下的那些后代除了味道和营养上优点卓越外,最大的用处就是被召唤出去受人驱使。
他朝着洛基摆摆手,语焉不详地回答:“我的所求,在达成的那天你自然会知道。”
洛基若有所思。
想去吧。他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猜到亚度尼斯的思路。再聪明再洞察人心也没用。
这一点上,亚度尼斯对自己还是很自知之明的。他清楚他的行事有一种既事正常人又一点都不正常的风格,主要突出一个时而理智时而神经质。
也只有和他相处时间足够久、足够深入,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到他计划中,并且保留了大部分与之相关的记忆的康斯坦丁,偶尔能猜中他在想些什么,又计划了什么。
曾经的布鲁斯其实也……
算了。够了。
“就这样?”康斯坦丁说。
听完案子后他并不是不失望。坦白说整个事件的曲折程度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根本排不上号,哪怕真的能被写出来,估计也就只够个短篇的,情节更是排不上前列。
也就案件波及的范围广泛,涉及到的人员又十分高贵而已。
“案子通常都这么无聊。”福尔摩斯平静地说,“不论死者是谁,失踪了什么,一旦案件解开,给人的感想总是失落。哪怕是那些较为离奇、罕见的案子,最终的结局也一样俗套,无非利字而已。”
康斯坦丁想吐槽你不是办过不少和感情纠纷有关的案子吗,不过又忍住了。他觉得福尔摩斯口中的“利”可能也包含了感情的部分。
华生说的对,福尔摩斯确实是个很有感情的人,但这位大侦探很愿意用纯粹逻辑的方式去解释这些感情。
……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不过行,都行。
谁叫他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呢?别人这么干是自欺欺人,福尔摩斯这么干就是妥妥的人格魅力。
另一边的华生,同样是听完了整场分析秀——康斯坦丁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福尔摩斯滔滔不绝地说那么一大通其实就是专门说给华生听的——此刻已满眼闪着星星,满脸写着崇拜,满身都是与有荣焉。
“太厉害了,福尔摩斯!”他兴冲冲地说,“难以置信,你竟然能从这么多琐碎又杂乱的线索里找到唯一的正确解答。你的智慧实在是无与伦比!”
康斯坦丁:“……”你说的是实话,可我听着怎么那么浑身不得劲儿呢。
“那没有什么困难的,华生。”福尔摩斯温和地说道。
康斯坦丁决定暂时性地打断他们。
“事情既然完了,我就动身去罗马了。”他说,“你们呢,想好了没,到底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回家等新案子?”
答案不出所料。福尔摩斯毫无兴趣,而既然福尔摩斯没有兴趣,华生的兴趣也没有强烈到和福尔摩斯分别的地步,那自然就只有康斯坦丁一个人去了。
康斯坦丁对此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他忍住了。
我说什么呢,他想,人家天生一对,你情我愿,互相磨合成了这样的结果,也没有什么谁忍着谁、谁让着谁的说法,起码人家自己不这么觉得。而有些细节,既然别人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旁人说话只是多管闲事而已。
康斯坦丁虽然经常多管闲事,可绝对不喜欢多管这种闲事。
于是他背过身,挥一挥手,告别了这两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他没说自己还会不会再返回贝克街221B,福尔摩斯和华生也没有问。
罗马,倒是个新鲜地方。
康斯坦丁不记得过去来过这里,或许他也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天知道事实如何。他现在已经非常能对自己的无知保持视若无睹的状态,因为真相的价格往往是极其昂贵的,昂贵到他情愿不去承受代价。
他转动着眼睛,研究壁画浑身赤裸的美人。洁白的身体,长到腰际、如同海浪般微微打着卷的金发,脚边丢落一捧白布,严严实实地遮盖过她的脚背,却又欲说还休地暴露出一部分脚踝。
站在康斯坦丁本人的立场上说——他觉得很难不怀疑这些代表了艺术的画作实际上展示了一些放在现代相当大众的XP。
毕竟,如果浑身上下真的片缕不着,那肯定是艺术,令人心中生不出亵渎;可倘若稍微遮住了某些地方,到底还是不是艺术,就实在是难说……
也可能是他的心已经脏了。
没有要事在身,康斯坦丁好好地参观了一通。
城市本身并没什么可说的,尽管踏足其上时能分明地感受到历史的余韵,可换个角度,也能说明这地方的现代化做得极其糟糕。
街道走起来硌脚,道路的规划一团乱麻,空气中飘荡着不知从哪里传来又无处不在的诡异酸腐气息,令思路畅通的康斯坦丁高度怀疑附近的民居指不定就藏着食尸鬼和几具尸体。
但一切糟糕的观感都在见到万神殿的那一刹那消失殆尽。
古往今来,一切象征着伟大事物的建筑都必然会被建造得足够庞大。庞大,那本就是伟壮与奇迹本身。我们所居住的地球如此庞大,然而比之太阳无异于石块;太阳系如此庞大,然而比之于宇宙又不过一粒微尘。万神殿,它足够大,大到任何人都会在它面前生出自身不过蝼蚁的体悟,而这种体悟,又何尝不是真相?
当然,康斯坦丁是不会为万神殿自惭形秽的。但那不妨碍他理解自己应当生出何种感受,更不妨碍他的心为此静下来,静到极致。
在这样的寂静中,他抵达了那座丰碑。
Ille hic est Raffael, timuit quo sospite vinci, rerum magna parens et moriente mori
此乃拉斐尔之墓,自然之母当其在世时,深恐被其征服;当其谢世后,又恐随之云亡。
在冠冢的正上方,是圣母怀抱着圣子的雕塑。在那繁杂而又极致简洁的线条中,却隐约渗透出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寒的躁动与淫欲。
圣母凝视着幼子。
她头批薄纱,身着柔布,一只脚微微向前探出,令拖地的裙摆潮水般扬起一点黑洞,仿佛略一凝神就能窥见她饱满美丽的脚趾;而她浑身上下的布料也因此荡漾,褶裥密密麻麻地四处延展,排布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微风吹落,展示出窈窕丰腴的身体。
至于那幼子……他倒是浑身赤裸,白胖胖的,鼓起的小肚腩还留下了几道褶子。他被母亲完全地承托与掌控在双手之中,双手似撑似触地放在母亲的锁骨位置,头颅微微偏向左边,仿佛正投去好奇的视线。
康斯坦丁一点也不费力地看懂了雕像的内容。
他盯着那白胖的小家伙喷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
在这座圣母与圣子的雕像左边,是拉斐尔的半身塑像。
康斯坦丁研究一阵,和自己做了个对比——碾压式的胜利,他满意地想。拼脸对象是人类的话康斯坦丁有绝对的自信,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拉斐尔的美貌货真价值,按照雕塑和画像通常比美人的真人丑的定律看,哪怕拉斐尔比雕像里更迷人,康斯坦丁也是绝对不会输的。
至于别的方面,诸如风度啊、气质啊、才华啊、名声啊之类的……这么说好了,康斯坦丁有信心输给很多人,所以干脆就别往这方向去想了。
他又把视线投向那座圣母的雕塑。
她的清新甜美更甚了,颊边挂着甜如蜂蜜的浅笑,眼波摇曳飘散,宛如春际的山坡上盛开的一朵小花,待人嗅闻与摘取。
她生来就是食人花,被人摘取,也摘取他人。
“……呃。”康斯坦丁微妙地说,他试探性地举起手,同对方打了个招呼,“母亲……好?”
他想原来这就是拉斐尔的遭遇,原来这是拉斐尔从祂身上看到的。
……真可怜,他想。
但也不算可怜,与可怜相距甚远。一位圣徒,真的得到了女神的垂青,谁敢说他可怜?
康斯坦丁就敢。他也知道这不算可怜,却又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真可怜。
他转过头,看向圣母像的右侧。那是个空荡的神龛,本应放着属于拉斐尔未婚妻的雕塑,但他们从未完婚,这神龛便一直空置到了今天。
……除了。
它并不是空的。

第219章 第七种羞耻(22)
来这儿的路上康斯坦丁认真揣摩过拉斐尔的资料。虽然跨越了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跨越空间——但他的手机还可以联网,而且网速还很快,比他在国内的时候好多了,信号格甚至是满的。
不过拉斐尔在网络上找不到什么资料。
也正常。毕竟相隔的时间太久,而拉斐尔又亡故得太早太早。对于这位大艺术家的作品和地位,人们尽可能地大书特书,极尽赞美之词;而对于他的私人情况,他的性情,他的经历,他的言谈举止,虽然谈不上空白,但用词也是极为空洞的。
康斯坦丁对拉斐尔一无所知。
他其实对于拉斐尔面前的“祂”同样一无所知。
他都不知道自己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何苦,一路上他自己也跟自己说,亚度尼斯都不记得这段经历了,他这么跑过来一趟是要干什么呢?哪怕苛刻地说,拉斐尔也是属于“前任”列表的成员,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个后来者挑剔评价。
但问题正在于,“前后”、“时间”这一概念,在亚度尼斯身上是超脱于常理的。
亚度尼斯不仅仅是可以回到过去。他随时可以倒流时间,重改时间线,有这种能力足以他消除一切过往的遗憾,令每一件事都尽善尽美。
这种疑虑始终横亘在康斯坦丁的内心深处,他并不经常触碰它们,或许是因为他的心里始终充满了不确定,而这种不确定也不单纯是由于亚度尼斯的伟力:祂的力量只是将他的疑虑合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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