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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察(小花狗)


路勉坐在中间,正在看陈何园的平板,脸上没有表情,和季姜寰第一次和他开会时那样,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早班飞机充斥着昏昏沉沉的睡意,季姜寰透过云团瞥见广阔的苍穹,对于高度的恐慌又冒出来一些。
他有点勉强地控制着情绪,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架在两个座位间的扶手上。
路勉从平板里抽出个眼神,看了看往自己外套上蹭的那只手臂。
季姜寰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手上的热度透着毛衣传递到路勉的薄外套上。
路勉看看那只不太安分的手,又看了看季姜寰故作镇定数着云的表情,最后什么也没说。
季姜寰感受到很微小但清晰的得意,冲着湛蓝的平流层勾了勾嘴角。
落地时还不到正午,机场到达层熙熙攘攘,来往的托运行李里多了些礼品,宣告着新春的到来。
走出出口,奔波和紧张带来的疲倦袭来,几个人在巨大的指示牌下告别。
陈何园好像有点犹豫,看了看自己的老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顺带拿走那块路勉使用率极高、窝藏了小菜篮最多机密的平板。
路勉面色很静,侧着头问季姜寰:“去取车?”
季姜寰好了一声,调整了几下背包带子,很乖地跟着人走。
停车场里的红绿灯机械地运转着,路勉开了车锁,连后备箱都没开,很没有耐心地把行李箱丢进后排,然后朝着季姜寰摊开手。
季姜寰摘下背包递给他。
等到出口地红绿灯变换了两次,黑色的SUV终于驶出了地下。
海城干燥的天空显露出来,带着点霾的颜色。
车里开了暖气,季姜寰刚坐进副驾驶就感觉到困意,副驾驶的座位似乎变了,坐垫变得有点软,让人躺上去就不想动。
路勉用手机交了四天的停车费用,瞥了眼后视镜里季姜寰的表情,三心二意地说:“困了睡一会。”
他很习惯地对季姜寰用一些简单的祈使句,季姜寰很习惯地接受。
路勉按付完钱转过身时,季姜寰已经闭上眼睛。
呼气很轻很慢,让人不确定睡着了没。
路勉其实不太困,大概是昨晚睡得很安稳的缘故,心里繁复而庞大的计划又往前走了一步,让摇摇晃晃的心态又站牢了点。
广播里放了一首很热门的歌曲,路勉说不出名字,但偶尔在公共场合听过,是很醒脑的工业化旋律,他甚至有点情不自禁地想哼出来。
路勉被自己吓了一跳,安静下来,打着方向盘,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
他把车开上高架,在肩摩毂击里回想着这大半年,用一个季姜寰很讨厌的词来形容,叫复盘。
路勉觉得这大半年过得既漫长又仓促,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又好像走得很辛苦,但具体的艰难,他不愿意细想,甚至羞于向第二个人提起。
尽管这并不符合他的行驶。
耸立的建筑群沿着高架排列,路勉余光里是成片的淡绿色消音板,车辆断断续续排起了长龙
他没什么犹豫地变道,干脆地超过面前的两台车,驶向高速路口。
季姜寰睡得毫无防备,脑袋微微歪着,留给路勉一个很恬静的侧脸,他睡着的时候带着学生气,看起来更小。
路勉看了看他,安心了点。
他把过程重重都归为季姜寰难以应付的情况,选择了某种消极的隐瞒,尝试着处理自己也很反感的局面,又小心翼翼地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路勉很坦然地找到了自己的动机,那肯定是季姜寰。
季姜寰在一阵嘶吼的风声中醒过来,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有点恍惚地搜索着路勉,甚至有点没头绪地往后座上看,以为路勉有可能在那。
周围零散地停了几辆车,挡风玻璃正对着逶迤的山,下方是硕大的高速公路指示牌。
季姜寰反应过来,这是高速公路服务区的休息点,路勉把他和车子一起丢在了停车场。
他有点震惊地解开安全带,把车门推开了一点缝隙,强劲的风灌了进来,把他吹得耳鸣,宛如要把人压回座位上。
季姜寰低了低头避风,看见服务区指路牌上提示的下一个出口——楚州。
“……”他哐地一声把车门又关上,有点震惊地把自己关了回去。
距离楚州只有不到十公里,车子还发动着,路勉大概是下车去了洗手间,季姜寰立即理解了他的意图,他想把自己带去果园。
这个结论毫无征兆地让季姜寰惶恐起来。
他已经把路勉的意思猜了八九分,但季姜寰的茫然是真茫然。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纳了自己的性向问题,而路勉似乎是受他一时口快的愤怒才知道这些。
路勉是真的了解吗?
季姜寰眼睛盯着那块指向楚州的路牌,心里正热闹地挣扎着,路勉忽然拉开了驾驶座那头的车门。
路勉还握着手机,像是刚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他的鼻梁很高,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嘴唇显得有点薄,眼尾微微地挑着,看起来傲慢逼人,他顶着这幅表情坐进车里,看起来刚打了一场胜战。
季姜寰看他,小心地明知故问:“我们要去哪?”
路勉看他一眼:“过年。”
季姜寰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路勉表情有种不太轻松的感觉,坐了一会,才握住方向盘。
排着队出了服务区,车速又快起来,鼓噪的风声隔着挠着人。
“你刚才干嘛去了?”季姜寰只安静了一会。
路勉嗯了一声。
季姜寰等了一会,有点奇怪:“是工作上的事吗?”
车子里沉寂了几秒,路勉又嗯了一声,比之前轻一点。
季姜寰立刻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古怪,下意识地问:“是米娅的电话?”
路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说:“是。”
“又怎么了吗?”季姜寰追问,“小菜篮又怎么了?”
路勉没接话,好像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许久才说:“没什么事,就是跟她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春节回来继续推进合作就行了。”
季姜寰一愣,点点头:“哦,好。”
路勉只说了过年,没提楚州,但车子还是一路开进了齐齐果园所在的山脚下。
季姜寰不同于任何一次来到这里,那种接近大自然的乐趣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某种难以言喻的忐忑和局促。
路勉收放自如地把车拐进路况更差了一点的攀山小道上。
齐齐果园更新了自家的招牌,上头挂了两个火红的、年味十足的灯笼。
“路勉!”季姜寰的神经末梢被两只灯笼激活了,脱口而出喊了路勉的大名。
路勉很无辜地问:“嗯?”
“那个,那个,是有什么事要过来吗?”季姜寰有点语无伦次,“我是说小菜篮有什么新合作吗?”
他铺了一个很好的台阶,希望路勉告诉他,大年二十九把他带来齐齐果园是为了聊工作。
路勉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不是。”
“……”季姜寰绷着脸看了他一会,自暴自弃地发问:“那是要干嘛?”
路勉对于不打招呼把人拐到楚州的行为毫不愧疚:“刚才说了。”
季姜寰在难以形容的紧张里反复回忆刚才路勉说过什么。
路勉心里涌起无法忽视的亢奋,但面色仍旧平静:“去过年啊。”
车子拐过一个弯,碾过一个有些大的碎石,轻轻地颠簸了一下。
季姜寰从这句轻描淡写的,说不出是邀请还是解释的话里,获得了长久的悸动。
小院子外的几十米泥路在短短半个月内被修好,柏油路笔直地通向栽了棵老树的野生停车场。
季姜寰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没什么犹豫地放弃了挣扎和继续提问。
路勉降下一点车窗,把车开上新路。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不是那种短促的响声,好像是有好几把几百响的鞭炮同时被点燃。
季姜寰被炸得耳鸣,有点懵地看向院子里。
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被迸开的鞭炮碎屑遮得七七八八,看不清有多少人,只知道老老少少有男有女,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像是军训一样等着人。
路勉皱起眉头,把车窗升了回去。
鞭炮声被隔绝了一部分,变成了闷闷的、嘈杂的动静。
季姜寰目瞪口呆地看着齐齐果园的阵仗,终于确认路勉不是带他来聊合作的。
路勉把车停好,又碰了碰他的手,说:“先别下去。”
季姜寰被他碰的一个激灵,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坐牢般的绝望。
鞭炮声终于停歇,路勉伸手给他解了安全带,目光从季姜寰的脸上扫过。
季姜寰有点机械地下车,发现自己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路勉拿走。
路勉很利落地关上后排的车门,远远看见冲着停车场走过来的人,把季姜寰挡在身后。
季姜寰的耳朵里还回荡着鞭炮炸开的声音,视线越过路勉的肩膀,看见满面红光朝他们走来的路勤。
路勤从路勉的手里夺过行李箱和背包,笑得眼睛只剩一道缝:“回来啦!”
季姜寰下意识地往路勉身上贴了贴,来消化热情得有些可怕的,但的确是他期望过的招呼声。

第43章 我好像喜欢我老板-1
很爱穿军大衣的大爷今天也没穿着军大衣,平时有点冷清的院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大齐休憩用的石板也干干净净的,一个厚实的新窝搁在角落里。
季姜寰有点紧张,但还是机械地扯起笑容,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朝每一个人笑过去。
路勉把行李箱递给路勤,一只手还拎着他的宝,冲着抱着孩子的女人喊了声:“嫂子。”
看起来很干练的短发妇女笑得和路勤一样开心,对孩子说:“豆豆,叫叔叔。”
只有点大的孩子愣愣地咬着手指。
“爸。”路勉又朝大爷叫了声。
季姜寰亦步亦趋地跟着路勉,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浸满了汗,他差点咬到舌头:“大爷。”
他原本叫路勉的爸爸齐大爷,后来才知道这院子里姓齐的只有一只黄狗,于是硬生生地把齐字给咬掉了,留下一声怪里怪气的大爷。
大爷不太介意,和路勤露出一样的笑容:“小季啊。”
季姜寰一边笑,一边看向路勉,有点儿求助的意思。
路勉一大早又坐飞机有开车,脸上终于显出点疲惫,虚虚地扶着季姜寰的背,说:“先进去吧。”
一大家子人缓过神来,又热热闹闹地把人给迎进去。
路勉不是个一逃再逃的性格,但季姜寰是,进屋的信号如同送给他的赦免,让季姜寰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头没脑地往里走。
路勤像先前那样招待他,让季姜寰在沙发上坐下,又是张罗茶点又是要泡茶的。
路勉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接着开始一一发出问候,季姜寰抬起头,才看清楚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然后听见路勉从姑姑叫到了四姨。
长辈们有着统一的、和蔼的笑容,在路勉问候结束之后,都默契的加上一句:“这个小伙子是?”
“姓季,我朋友。”路勉神态自若。
到了最后一位,提前获得答案的四姨笑眯眯地问:“这是小季啊。”
季姜寰如芒在背,赶紧点头:“阿姨好。”
“多大了啊?”四姨很关切地问,“是哪里人啊?”
“过完年二十六了。”季姜寰像是在抢答,“我是海城的。”
路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仿佛没见过他慌里慌张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放任姑姑和几位姨姨的刨根究底。
季姜寰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什么智力问答,虽然这比喻不太恰当。
四姨问完工作,心满意足地评价:“小季很优秀啊,路勉。”
季姜寰自顾自地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如雷击顶般地反应过来,这怎么和见家长似的?
他想完这句,舌头就僵住了。
路勉从几面上拿起茶杯,游刃有余地调动着现场的注意力,像是不经意地问:“可以吃饭了吗?”
一顿饭吃得季姜寰浑身冒汗。
大年二十九的菜色有些夸张,和这两天电视新闻里播的年俗活动似的,大鱼大肉围着几碟看起来饱腹感十足的点心。
路勤担任起了活跃气氛的家庭责任,整场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几乎是隔两分钟就要问一嘴:“小季你说是吧?”
季姜寰说了是还不够,下一句必然是,小季你觉得呢?
这么反复了几次,路勉终于忍不住:“你吃不吃饭啊?”
路勤喝了几杯酒,有点头脑发热:“这桌上也没饭啊。”
路勉看他一眼:“吃菜。”
路勤耸耸肩,不回嘴了。
大爷饶有兴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冲着季姜寰说:“小季,吃饱了吗?”
季姜寰额头差点冒汗,点了点头。
“咱俩去散个步。”大爷慢吞吞地起身,穿上了看起来很气派的新棉袄。
季姜寰歪了歪头,瞄了路勉一眼,没征求他的意见,一路小跑出了门。
大爷脱了军大衣,又戴上了雷锋帽,全副武装地站在院门口等他。
大齐的毛被节前丰厚的剩菜喂得油光发亮,精神抖擞地跟在大爷的脚边。
季姜寰胡乱卷着围巾跑出来,听见大爷一句中气十足的喊声:“走走,陪我溜大齐去。”
说是要溜大齐,事实上是大齐上蹿下跳地催着他们往前。
院子周围的几座山都被齐齐果园承包下来,没有任何人际,野生植被和农作物各自在自家地盘里蓬勃地冒头,一条蜿蜒的泥路沿着山坡上下起伏。
季姜寰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很轻。
“小季,你是过了年就二十六啊?”大爷没回头,忽然问。
“是啊。”季姜寰走了小段,感觉身上热了点,又把围巾松开些。
“那你是比路勉小三岁。”大爷想了想。
季姜寰踏空半步,回答的声音漏了一截:“是,是吧。”
“蛮好,蛮好。”大爷说着,用脚背踢了踢来回乱跳的大齐,“说起来,路勉没往家里带过朋友。”
季姜寰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然心虚,但又百分百确定自己和路勉没在楚州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犹犹豫豫地说:“是么?”
“是啊,我怀疑他没朋友。”大爷一脸严肃地回过头,停下脚步:“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
季姜寰干巴巴地说:“没有吧。”
“是吗?”大爷不太相信,“没朋友,一个人吃饭,过年不爱回家,这还不怪?”
“不会。”季姜寰下意识解释,“他也和大家一起吃饭。”
大爷更狐疑了,说:“和大家?”
季姜寰点点头。
“我怎么不信呢!”大爷毫不掩饰,“你知道我最怕他什么样吗?就是什么也不喜欢什么也看不上那个样,你看路勤多有人气,和他不一样。”
季姜寰忍了忍,很委婉地说:“其实路总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大爷乐了,“你看你这样的,脾气多好,又懂事,也没那么多心事,你说你们俩性格差这么多的,怎么一起干活的?你受得了和他做朋友?”
季姜寰有点恍惚,耳朵里还是大爷回荡不休的,好像是在嫌弃,实则是在担忧的声音。
他在大爷绘声绘色的形容里找不出一点路勉的样子。
大多人都觉得他疏离冷漠,但季姜寰觉得,自己大概是见过他炽热又暴躁的样子。
季姜寰站在有些阴森的山风里,有点喘不过气来。
“小季,你要不是因为和他做了同事,你怎么可能和他做朋友?”大爷啧了声,试图把他拉到统一战线。
这个问题在季姜寰的脑海里自动做了某种变换。
像是上学时候的公示那样,左边是如果不做同事,季姜寰和路勉会不会做朋友,而等号右边是,如果不是因为INF要收购小菜篮,路勉还会不会喜欢上季姜寰。
他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很为难地看着大爷,无言以对。
“是吧?”大爷的表情直接而简单,比大多数时候的路勉都好懂。
季姜寰屏息凝神地想了一会,突然产生一种类似后怕的情绪。
如果INF没有收购小菜篮,也许他就不会认识路勉了。
季姜寰低垂着头,看着大齐毛茸茸的背,脸色变得晦涩幽深,不太确定地回答:“可能吧。”
大爷露出一脸果然的表情。
“但是也有可能……会认识吧?”季姜寰语气有点飘忽,挣扎着说。
大齐在林子里蹭够了一身泥,意犹未尽地往山下走。
厚重的雾气被风吹散了些,隐约能看见一点儿日头,季姜寰跟着大齐一步一步往下走,忽然觉得楚州山区的天气像极了初见时的路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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