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没想作弊的。
上将投出签子,没听到签子与金属桶碰撞的声音。
言出必行,愿赌服输。
塞西尔把没中的签子和远处的小桶一并带回。
瓦莱特眼中,浅金色的虫翼在夜晚的草原上熠熠生辉,比头顶壮丽的星河更令他沉醉。
胶囊小屋里,天窗的挡板打开。
星辰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美丽程度也许不如瓦莱特精心搭建的精神力场景,但这片星空绝对真实。
胶囊小屋中的家具通常比星船上的袖珍,一小截浅金色的虫翼垂落在床边,不时颤动。
某些场合中,塞西尔已经习惯以“雄主”称呼瓦莱特。
这一次,瓦莱特打定主意,让塞西尔快速熟记新的称呼。
塞西尔在阿卡德帝国长大,被虫族文化熏陶了二十多年,一时间难免不适应新的称呼。
“雄主……道侣、道侣……”
“这是第几次说错了?该怎么罚?”
瓦莱特从不是个有耐心的老师,在精神力触手、虫翼等深度交流互动下,塞西尔适应得很快。
“道侣……唔嗯……道侣……”
“称呼对了,接下来该怎么说?”
虫翼翼尖颤动不断,却躲不开拥有无限分裂能力的精神力触手。
塞西尔有点茫然,道侣他已经记住了,还要再说什么?
瓦莱特老师换了好几种方法教了许久,迟钝的学生塞西尔还是没反应出:有困难找道侣。
作者有话说:
——无责小剧场:参观星环之王“超级母星”——
瓦莱特:原来是个“半步恒星”,有意思
塞西尔:巨型宇宙垃圾场
(“超级母星”的原型是半人马座中的J1407b,一种观点认为,如此巨型的星环可能是未成形的星系,故瓦莱特称其半步恒星)
上将睁开眼睛时, 胶囊小屋和天窗中绚烂的星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颇具古典主义风格的卧室。
这间卧室比塞西尔在维纳利亚宫的房间繁复华丽得多。
从屋顶到桌腿的每一处细节,无处没有精美绝伦的星石雕花。
这实在奢靡得过分,如果在现实中打造一个完全一样的房间, 大概造价不会低于星舰列御号。
这是塞西尔第一次在精神海交融时进入类似房间的空间。
绝大部分雄虫的精神海, 是能够映射虫主内心好恶的房间形态。
已经在精神海交融中见过沧海和雪山的上将丝毫不相信, 这间过于金碧辉煌的房间反映了瓦莱特的真实喜好。
想到瓦莱特,塞西尔一点也不想回忆方才, 雄主, 应该称为道侣, 是如何让他对新称呼刻骨铭心的。
很过分, 但他的确喜欢这个新称呼。
志同道合的伴侣么?
这是一种过于美妙的定义, 美妙到即使塞西尔还是小虫崽时, 在最浪漫疯狂的梦境中, 也没幻想过, 自己与雄虫可以达到这么亲密又平等的关系。
采光极好的窗外, 天空中有几条白色弧线, 正被恒星染成金中带粉的色泽。
塞西尔认出,白色弧线是母星的星环。
他向窗外望去,寻到了纪念馆和门口的巨像。
但这座白玉色、纤尘不染的巨像似乎有点不一样。
塞西尔定睛看去, 这哪里是母星上的原装巨像。
精神海场景中, 巨像的脸明明是瓦莱特的样子。
只因巨像通体纯白,上将微愣了一下, 才将白色巨像与黑发红眸的雄虫联系在一起。
白色巨像也注意到窗边的塞西尔,向“城堡里的公主”眨了下左眼, wink了一下。
城堡里的公主脸红了一瞬, 随即拉上了厚实的遮光窗帘。
窗帘后, 上将以手覆面, 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查看华丽房间的内部。
房间只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门,塞西尔压下门把手,没按动,门是锁上的。
在道侣的精神海中,上将当然不会采用暴力手段将门破开。
他在梳妆台上找到一封信。
信笺精美,上有瓦莱特飘逸的字迹:
亲爱的道侣塞西尔,只有念出【正确的咒语】才能离开这个房间。
衣柜里有999套衣服,更换一次,可以获得一次验证咒语的机会。
机会很多,但念错咒语的次数太多会有【惩罚】哦。
末尾落款是,你的道侣瓦莱特。
署名后还有三个接近方形的符号,看起来不太像单纯的装饰,也不是塞西尔认识的任何一个星系的文字。
上将记下了这三个符号的样子。
既然是雄主、是道侣留下的字条,塞西尔便依言打开衣柜换装。
琳琅满目的各色衣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上将生出一种自己在玩某款全息换装游戏的错觉。
各色的军礼服、骑装、贵族常服、西装等等,这些是正常服饰。
除了个别有些惹眼或可爱,都在可接受范围。
而有的套装却只有轻薄下装,更过分的是,上装竟然只有左肩上的一条半透明轻纱。
瓦莱特还贴心准备了搭配参考。
换上这套轻纱时,不仅要在手臂、脖颈和胸前戴上夸张的红宝石臂环和项链,还要在胸肌与腹肌附近,描绘出类似兽类的奇异纹路。
塞西尔默默在心中把这套排在最后。
他一定会在试穿这套前找出离开房间的咒语。
还有些很不符合阿卡德帝国日常的长袍、斗篷,以及装饰作用大于实际意义的盔甲。
这些服装风格奇异,至少并不暴露。
塞西尔挑了一套简约日常的浅驼色风衣,内搭同色系马甲和下装,衬衣却是深色。
穿着风衣的上将得到一条新的规则,穿得过于朴素没有念咒的机会。
他只好系了条浅色有金色暗纹的领带,又围了条醒目的红色围巾。
直到塞西尔戴上两枚猩红如血的耳钉,总算得到第一次试验咒语的机会。
塞西尔对咒语没什么头绪。
结合这间过分奢华的卧室,上将首先称赞了道侣的高级审美。
“道侣的美貌和品味举世无双。”
他按下门把手,把手纹丝不动。
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仿佛巨虫的脚步声。
塞西尔拉开窗帘,确信瓦莱特面孔的巨像比刚刚近了一些。
想到信笺上未写明的惩罚,上将不是很想亲自实践惩罚的内容。
瓦莱特没给他关于咒语的提示。
但想来是他的夸赞方向错了。
第二次机会,塞西尔换了身黑色的晨礼服,礼服的袖口有鸽血红宝石袖扣,黑丝绒锁骨链反让喉结的存在感更加鲜明。
他虔诚赞颂:“道侣的才华与天赋无与伦比。”
门依旧锁着,远处传来巨像沉重的脚步声。
第三次尝试,上将穿上银白色调的军礼服,军帽、披风和手套一应俱全,胸前的功勋章和肩章熠熠生辉。
塞西尔深情告白:“道侣进入我的生命后,好似冰雪消融,繁花盛开。”
这回,门把手可以稍稍晃动,但仍无法打开。
远处的巨像更近了。
塞西尔受到鼓舞,自觉找到了线索。
看起来,只要他找到包含正确关键词的告白,就可以在巨像靠近前离开房间。
塞西尔又换了一套相对日常的衣服,却没得到念咒语的机会。
原来三次失败后,就必须从“奇装异服区”或“衣着暴露区”选择。
上将自然先选“奇装异服”。
第四回,塞西尔换上宽袍大袖时,发现自己的浅金色短发变成了齐腰长发。
他绑好护臂和腰封,根据搭配参考,将金发束成英姿飒爽的高马尾。
这身穿搭有点像故事中的侠盗,或者很久以前的军雌。
塞西尔语气坚定:“雄、道侣,我会永远保护你。”
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口误的缘故,这次咒语与正确答案相去甚远,巨像一连前进了两步。
塞西尔快速估算出,巨像再走五步,便可到达他所处的位置。
还有最多五次机会。
道侣的心思好难猜。
塞西尔想再去“奇装异服区”换一身,却得知必须在“奇装异服区”与“衣着暴露区”间轮流选择。
面对“衣着暴露区”中的二选一难题,上将犹豫了一下做出选择。
比起露出肩背腹肌,他更难以接受裸露被精神力触手偷袭过的敏感点,哪怕只是其中一个。
他略过星际人鱼族的传统服饰,还是选了套全身由一条白布组成的、简直不能称之为服装的布条。
这样一套白布披在身上,只由几颗浅蓝色宝石饰品固定,令雌虫没法不担心,白布可能会突然散开。
终于绘制好腹部和大腿上的蓝色植物彩绘,戴上手链和脚链,塞西尔难以忽视脸上的热意。
穿着如此清凉的衣服与瓦莱特告白,即使在绝对私密的精神海中,上将仍花了一点时间进行心理建设。
“道侣,我没想过虫婚后的生活可以美好如斯。遇到你前,我以为自己很难喜欢上雄虫,但我爱慕你。”
门锁更大幅度地晃了晃,仍不肯打开。
巨像的脚步醉醺醺。
又一会儿,塞西尔一袭银甲,长发束于玉冠,身后一条及地的墨色长披风,绣有兽纹。
上将冰蓝色的眼眸中,道不尽的绵绵情意和坚定意志和谐共处:
“道侣,我会守护帝国清平,和你。”
即使那时,我已化为星尘。
这一句,塞西尔只在心中默念。
门锁又恢复到最初纹丝不动的状态。
窗外,巨像的脚步声似乎带了几分急躁。
塞西尔不解,瓦莱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告白?
瓦莱特面容的巨像打破了游戏规则,一连迈了四步,轻轻敲响窗户。
塞西尔拉开窗帘,从巨像面孔上看出几分郁闷。
“道侣打算怎么罚我?”
上将放出一对浅金色的虫翼,将房间里星石的华彩都通通压了下去,语气轻松得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惩罚怀有期待。
巨像的表情更气闷了。
魔尊第一次觉得,塞西尔好笨。
堂堂魔尊的道侣怎么可以这么迟钝?
不不,就算塞西尔在某些方面不太机灵,他也是本尊结了魂契的道侣。
成为雄虫这些时日,魔尊对亚夏虫族的文化有了不少了解,他不识不知虫族社会文化对塞西尔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魔尊对自己颇有信心,他认为自己可以扭转塞西尔根深蒂固的观念,从改变称呼开始。
可是塞西尔好执拗。
精神海外,浩瀚星海下,魔尊已经在胶囊小屋中循循善诱了许久。
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又从边缘流下,让浅金的发梢带上潮意。
魔尊甚至成功诱哄塞西尔说出许多,上将清醒时绝不可能讲出口的话。
但话到口边,塞西尔宁肯被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触手们磨得双目失神、虫翼颤抖不已,却始终不肯说出魔尊想听的“道侣帮我”。
塞西尔身为阿卡德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当然没有那般愚笨。
守护与牺牲,于军雌而言,再寻常不过。
塞西尔从不逃避自己的责任。
就算经历过二次觉醒的雄虫厉害极了,塞西尔也不可能因此向雄主倾诉自己的危险任务。
遇到危险向道侣求助,难道是要瓦莱特替他完成风险极高的任务吗?
塞西尔不可能这么做。
换作任何一个军雌也都不会。
这是被“杀虫剂”文明刻入亚夏虫族基因的“咒语”。
就算这道“咒语”在数代生物学家前赴后继的努力下终于解开,长期雌多雄少的畸形环境下形成的保护雄虫文化,也不会在朝夕间顷刻改变。
瓦莱特面容的巨像兀自烦闷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按原定计划,惩罚没猜到正确咒语的道侣塞西尔。
近百米高的巨像轰然崩塌,像漏气的玩偶,体积迅速缩小。
放出虫翼、立在窗边的塞西尔面对突然变小的道侣化身,有点茫然。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群脚步声。
房门被从外打开,七个外表长相一模一样的瑰丽雄虫走了进来。
塞西尔更加茫然,困惑道:“道侣?”
七个俊美至极的雄虫一起回应,动作同步率高达百分百。
原来在精神海中,雄虫还可以拥有复制体?
上将心想,道侣的精神力,的确十分强大。
比起不值一提的容貌与天赋,魔尊更乐意道侣称赞自己的实力。
也许是不小心遗忘了,塞西尔在试验咒语时,并没称赞瓦莱特的强大力量。
瓦莱特们都看起来闷闷不乐,塞西尔试图安抚道侣,却不知到底该安抚哪个。
他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瓦莱特,以至于安抚好了其中一个瓦莱特后,其余六个瓦莱特看起来更加不悦。
效果适得其反。
在成功找到瓦莱特的真身前,塞西尔不得不放弃安慰道侣的举动,以免精神海中更加混乱。
作者有话说:
——无责小剧场——
魔尊:气到裂开
上将:勇敢军雌,不怕困难(区区七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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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般过分华丽的房间里,塞西尔却是一身墨袍银铠。
一点不像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倒像是守护童话故事的战神。
被道侣的执拗气到裂开的魔尊不在意这个。
反正塞西尔怎么穿都好看, 不穿也好看。
不对, 重点不是塞西尔的穿着, 重点是魔尊的愤怒。
塞西尔还敢问他打算怎么惩罚,明明才在度假的胶囊小屋中哭得凄惨, 是他的教学方法不够有威慑力吗?
他就不该心软, 不该一看到塞西尔的眼泪, 就赶忙临时修改的获取念咒次数的规则。
谁让塞西尔很少求饶也从不拒绝, 于是魔尊总想试探上将的承受底线。
他要找到塞西尔的极限, 突破并超越, 狠狠撕下上将冷厉的伪装, 让冰蓝色的眼眸中再寻不到一丝清醒, 将沉沦与恋慕写满塞西尔浑身上下, 把组成虫族上将的理性客观撕扯得粉碎。
魔尊的确这么做了, 在塞西尔的无底线纵容下。
无论他给予道侣多么激烈的刺激,与他共享怎样的极乐,塞西尔只会颤抖着、喘息着、甚至哭泣着通通接受。
哪怕超过阈值上限, 上将承受不住了意识模糊不清, 也从不拒绝。
塞西尔的过度纵容,给魔尊寻找道侣的承受极限带来了一点小麻烦。
他担心万一自己某次不小心, 做得实在过分,道侣不肯让他跟虫翼贴贴。
可魔尊总忍不住欺负, 在他面前过于“乖顺”的塞西尔上将。
没错, 乖顺。
这个词汇适合形容雄主面前的雌君雌侍, 却不适合描述战功累累的上将。
在阿卡德帝国, 一位雌虫可以同时拥有上将和雌君两种身份。
但用于阐述这两种身份的词汇截然不同。
魔修总是得寸进尺的。
在确认过道侣对自己的心意后,他想要更多。
或者说,魔尊想要的,是塞西尔对他本身的纯粹爱慕,而不是对他雄主身份的妥协。
所以魔尊希望道侣在自己面前,可以“不乖”些。
虽然塞西尔“不乖”了,他也未必会听从对方的“反抗”。
七个瓦莱特一起望着塞西尔托起下巴,做出沉思的动作,该怎么让道侣变得“不乖”呢?
原计划中的惩罚方法好像做不到。
那最多只能得到含羞草一样,轻碰一下就颤抖不已的道侣。
这样的道侣当然也很有吸引力,但魔尊很想通过塞西尔的反抗,来确认道侣对他本身的热爱。
这个想法中途折戟了。
原因是塞西尔用虫翼翼尖轻轻戳了戳离他最近的那个瓦莱特的脸。
重度颜控的魔尊立刻忘记了让道侣变不乖的思考,揪住虫翼盖在脸上。
没获得虫翼翼尖戳脸待遇的瓦莱特们气得同仇敌忾。
气到裂开的瓦莱特们更气了,就虫翼主权与面积划分爆发了激烈争执。
上将几乎被“瓦莱特复制体”间的争吵惊呆了。
他解决过不少士兵间的纠纷,却从没处理过一群雄虫的纷争。
而且这群雄虫,每一个都是他的雄主瓦莱特。
塞西尔分不出瓦莱特的真身,只好把虫翼挡在某两个要打起来的瓦莱特间,试图打断他们的怒气。
虫翼的确可以起到化解纠纷的效果,只是一对虫翼太少。
很难提出七个瓦莱特全都满意的解决方案。
上将尝试了好几种办法,瓦莱特们却越吵越兴奋。
房间的门窗不知何时再次锁死,但没有一个瓦莱特会关注这点细枝末节。
神识是魔尊的领域,只消他心念一转,锁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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