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虫族的魔尊感到困惑(凭阑观残照)

帝国对维初雷提知之甚少，但上将对异种再熟悉不过。
塞西尔大致猜出了关联，并非不想立刻审问异种罗德奈尔。
但他担心异种在瓦莱特面前，直接将异种之王未死说出。
瓦莱特并不在意假期的规划被异种打乱，他道：“这异种应该还知道不少重要的信息，我还有的要问。”
多重幻阵与吐真术综合运用，不愁异种不说真话。
“都听雄主的。”
塞西尔不着痕迹地握了下拳，低声道。
对于欺瞒如今的瓦莱特这种完美无瑕的雄主，上将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如果他和瓦莱特只是单纯的交易，塞西尔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他担心异种会说出什么信息，破坏他的计划，让聪明敏锐的瓦莱特猜到真相。
瓦莱特的确很擅长猜测道侣的心思。
突然在别的异种面前听到“雄主”的称呼，瓦莱特回忆了一下刚说的话，补充道：“我只问他维初雷提的问题，对探听军事机密没兴趣。”
“没关系，都可以问。”
塞西尔又悄悄握了下拳。
被晾在一边的异种俘虏听到，几度坏他好事的雄虫和冷冰冰的军雌居然是虫婚关系，不禁暗叹自己的倒霉。
说服军雌放了自己的难度增加了。
好在这个军雌不知道他的真实序列等级，也不知养料的强化效果。
区区一针镇定剂，他很快就会恢复。
小小手铐也难不倒伟大的异种新王，他一定会逃出去的。
只是目光诡异的雄虫似乎又要审问他了，要问他维初雷提的问题。
维初雷提有什么好问的？
他甚至不知道维初雷提是什么东西。
罗德奈尔一点不想与雄虫漩涡一般的眼睛对视。
该怎么办？
异种新王牢记自己的大计，要挑拨帝国的两位3S雌虫对立。
虽不知冷厉军雌的确切身份，罗德奈尔推测，对方与泰伦公爵的关系应该不好。
即使被盖住双眼，异种熟练换上诚恳愧疚的语气，歉意道：“对牧神星系的事，我非常遗憾。泰伦上将曾把星球许诺给我们……”
无论塞西尔内心有多少纠结，听到异种提起牧神星系这个关键词，他暂时放弃了把罗德奈尔塞给手下的打算。
牧神星盗团的成员们还在首都星的卫星上，等待泰伦公爵的罪恶被昭示。
塞西尔没有忘记他答应过扎因。
上将重新扯下异种脸上的眼罩，目光犀利得逼问：“泰伦许诺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罗德奈尔快速眨动眼睛，似乎不适应光线的突然变化。
他回忆道：“泰伦上将许诺给予我们异种生存的空间。上将让我们听从指挥，我们便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罗德奈尔的回答避重就轻，把黑锅都甩到不在场的泰伦·道格拉斯头上。
塞西尔没有第一时间点破异种的谎言，反问道：“像你这样可以沟通的异种，还有多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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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德帝国与卡斯特异种间的战争漫长而艰难。
不同军团的装备和战术水平存在差异, 帝国与异种的战损比大致在20:1到30:1间浮动。
帝国方面计算损失时，包含军雌死亡和因伤退役两类情况。
平均25:1的交换比例，乍看起来, 亚夏虫族一方稳占上风。
但阿卡德帝国和卡斯特异种的繁衍能力差异巨大。
对异种来说, 无论战争交换比多么惨烈, 战斗特化异种都会按异种之王的意愿，源源不断诞生。
战斗特化异种们越来越强。
而与卡斯特异种间战争爆发后, 阿卡德帝国的军队招募门槛逐渐降低。
假以时日, 卡斯特异种必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胜利。
但如果, 受伤的异种之王无力掌控自己的子嗣与眷族, 伊利亚亲手打造的工具们纷纷失控反叛。
这无疑是一个从内部瓦解卡斯特异种的绝佳机会。
泰伦公爵与异种勾结, 是为了对付异种, 还是为了成全个虫的野心？
他从这些奇怪的异种身上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
塞西尔上将看出异种罗德奈尔的诡计多端。
异种所说的话, 在得到其他证据印证前, 都默认为谎言, 不可轻信。
罗德奈尔没有直接回答：“阁下, 我只是个比较幸运的战斗特化异种，并不知道太多信息。”
说话间，他试图用手背擦掉脸上因光线变化流下的生理性泪水, 显得弱势而可怜。
上将不会因此优待异种俘虏：
“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你的隐瞒在记忆提取器前都是无用的。”
罗德奈尔点头，颧骨上还有一点未擦干的泪水, 一点不像有胆量盗取零号基因库的罪犯。
他酝酿好情绪，流利道：
“我所知道的, 像我这样的异种, 至少有几万个。我们一般在宇宙边缘的星域流浪。”
几万这个数量, 对于卡斯特异种总数而言过于稀少。
这个答案基本符合塞西尔的认知。
如果拥有个体意识的异种数量庞大, 上将应该早就在战场上见过。
而不是在暗中调查探索军团和泰伦公爵的过程中，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特殊异种中的“取代派”让上将意识到，斩杀异种之王伊利亚重要。
阻止新的异种之王诞生，同样有必要。
罗德奈尔讲起了他眼中的牧神星系会战：“我有一个战友，他参与了牧神星系的战斗，战斗中发生了意外……”
据罗德奈尔所说，与他同为战斗特化异种的一些战友，拥有自我意识后，在机缘巧合下，加入了探索军团。
塞西尔暗中讶异：泰伦居然早已知道特殊异种的存在，甚至让特殊异种加入探索军团？
异种所说的时间，距离探索军团某次重大失利不久。
他记得那次失利中，总指挥泰伦上将失联数日，还留下了心理阴影。
异种继续说道，牧神星系战役时，赫里福德星上，状态稳定的战友们突然变得意识不清醒，不辨敌友。
罗德奈尔说的就是牧神星第二次会战中的赫里福德星登陆战。
牧神星盗团的团长和成员因此沦为星盗，瓦莱特曾在机甲作战史的课程论文中对战报提出过疑惑。
“战斗特化异种都是优秀的战士，服从上级命令。但他们被陛下醒来的意志干扰，才酿出惨剧……”
塞西尔听到异种口中的“陛下”，忍不住眉头一跳。
罗德奈尔的话暗示异种之王伊利亚未死，塞西尔有些心虚，瓦莱特会不会据此猜出什么。
瓦莱特听到这里，忍不住指出罗德奈尔编的故事里不合理的情节：
“你们是卡斯特异种，但加入探索军团打异种？”
一旁的上将悄悄松了口气，瓦莱特没意识到异种说的“陛下”，其实是指异种之王伊利亚。
请雄主暂时回避的念头从塞西尔心中划过，他立刻否定了这种做法。
他们在母星地下生物研究所，进入研究所的途中瓦莱特还畏惧过黑暗。
不该此时让雄主独处。
认识瓦莱特前，塞西尔很少遇到进退两难的窘境。
罗德奈尔不觉得自己的故事不合理。
卡斯特异种内部，自相残杀稀疏平常。
面对讨厌雄虫的质疑和军雌的视线，他只好停下来解释：
“我们的生命与自由原本全在陛下的掌控中。除了陛下的意志，我们什么都没有。”
“加入帝国军队，不能算是攻击同类。比起卡斯特异种，我们更像阿卡德帝国的虫族。”
“泰伦上将许诺我们身份和土地，只要我们愿意割舍过去，与陛下为敌，加入探索军团，为了军团荣誉和帝国而战。”
罗德奈尔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在解释中插入许多狂热口号，不断强调自身立场。
异种开口闭口间反复提及的“陛下”实在让上将提心吊胆。
塞西尔打断异种，自己向瓦莱特解释道：
“卡斯特异种跟亚夏虫族看起来外表相近，实际差异很大。普通异种只是异种之王意志的延伸，听从异种之王命令行事的工具。它们就像机器虫，没有思维也没有意识。特殊异种与普通异种。”
提到“异种之王”时，上将表面冷静，指甲却已经几度嵌进掌心。
瓦莱特被卡斯特异种的奇怪社会模式吸引：“可是这些信息，星网上都查不到？”
已探索宇宙真是无奇不有，异种不仅跟污染灵气有关，而且整个族群的思维都在异种之王控制之下？
效果听起来有点像分身或傀儡术，还是那种可以自行复制分裂的。
塞西尔不看瓦莱特的眼睛，垂眸道：“这个没在星网公开。”
这个反应？
瓦莱特察觉到塞西尔在紧张。
道侣的反应不像是他误听到什么军事机密，更像是担心仔细隐藏的小秘密被发现。
瓦莱特点头，语气轻快：“原来是这样。”
讲到关键情节的编故事大师罗德奈尔被无视了个彻底。
他心中气愤不已，却丝毫不敢露出破绽。
罗德奈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伪装的歉意、愧疚、悲伤等复杂情绪卡在一半，不上不下。
酝酿情绪是一件令虫疲惫的工作，何况这些情绪都是演的。
中途被打断这么多次，会容易露出破绽的。
果然，遇到这个雄虫就没好事。
瓦莱特对停下不语的异种道：“你继续编，不要停。”
罗德奈尔简直要被“编”字给气死，他对雄性生物的厌恶愈发浓厚。
但他打不过也逃不掉，只能竭力找回被打断时的情绪。
罗德奈尔磕磕绊绊讲完了煽情意味明显、忽悠效果不佳的故事。
大抵是说，拥有自由的异种突然回到被控制的状态，在这种不知情的状态下伤害了很多赫里福德星的居民。
“……牧神星系发生过的事真是一起令虫遗憾的悲剧，但大错已经酿成，我深表歉意。”
罗德奈尔终于声情并茂地讲完最后一句。
只是两位听众的反应与预想中很不相符。
对面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震惊？
怎么不让他提供能把泰伦拉下公爵之位的证据？
可是这个长蛇座荒星上坏他好事的雄虫，应该与泰伦公爵立场对立才对？
不会是怂了吧？
罗德奈尔志在成为异种之王，推翻阿卡德帝国，再现古亚夏虫族的伟大、荣光和辉煌。
帝国的两位3S雌虫和现任异种之王伊利亚，是罗德奈尔成功路上三块最大的绊脚石。
罗德奈尔如今羽翼未丰。
他秉持低调原则，希望成为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
按罗德奈尔设想，最理想的情况下，一个3S的塞缪尔和泰伦公爵一起，因勾结异种被帝国处死。
另一个3S的塞西尔和重伤的伊利亚同归于尽。
此时伟大的异种新王罗德奈尔登场，携亿万异种大军一举击溃帝国军队。
罗德奈尔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半人马座母星，还没拿到高序列虫族基因时就被抓住。
在他还是无知无觉的懵懂异种时，凭借本能，吞噬过不少亚夏虫族精神海中的记忆。
获取精神海中的记忆并非伊利亚的命令。
伊利亚只在乎高序列基因，可罗德奈尔就是那么做了。
他吞噬的精神海中，有律师、有贵族、有退役的军雌、也有嚣张跋扈的雄虫……
罗德奈尔暂时被审讯者晾在一边。
他看着腕上的手铐，不解哪里出了问题。
塞西尔汇总归纳已知信息。
牧神星盗团首领扎因根据目击到的军服认为，制造惨案的是泰伦公爵领导的探索军团。
荒星上，与罗德奈尔一起出现的异种尤金自称是“取代派”。
罗德奈尔装作“脱离派”异种，声称悲剧是由加入探索军团的战友造成。
帝国军团间独立性很强，探索军团内部是否存在特殊异种，暂时不得而知。
在泰伦上将包庇下，特殊异种扮作军雌不被发现，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如果当时，探索军团的异种士兵们处于无法自控的异常精神状态，扎因没有理由对他隐瞒这条信息。
不管异种罗德奈尔的诉说中掺杂了多少谎言，
无论此事是探索军团在泰伦授意下所为，还是特殊异种所为，泰伦事后掩盖。
泰伦·道格拉斯都罪孽深重。
等瓦莱特问完维初雷提的问题，便把这个异种送到首都星提取记忆。
泰伦这狡猾的老秃鹫，早该被绳之以法了。
瓦莱特盯着异种的眼睛，在多重幻阵与吐真术组合下，如愿得到了更多灵气星球的坐标。
可惜这些星球上的灵气基本都被污染。
罪大恶极的异种！
不过污染灵气也有少许利用价值。
比如用来研究污染灵气的净化方法。
当瓦莱特问完养料作用等问题，可以让上将属下接手时，塞西尔刚拆开一套采血针的包装，打算扎向自己的手指。
“你在给自己采血？”
“嗯……”采血针在上将指尖附近停下，塞西尔在瓦莱特的目光下有些生硬地开口，“我想、既然已经来了，不如顺便采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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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莱特停下关于净化污染灵气的思考。
阿卡德帝国对新兴污染物已有通用研究方法，确认来源、理化特性生物毒性、建立风险评估模型，最后才是污染去除方法。
他对塞西尔缺乏逻辑的回答有些意外。
什么叫来都来了？
高序列虫族的血液很是私密, 为什么塞西尔要在这里采集自己的血液样本？
瓦莱特无视道侣的紧张, 凑近去瞧。
塞西尔已经给手指消过毒, 采血针停在指尖附近，刚好在扎下去前被他问住。
上将想通过把指甲嵌进掌心的方式保持冷静, 但此时, 他右手拿着采血针, 左手指尖刚消过毒。
何况, 在雄虫的目光下做出这种行为更会暴露心虚。
塞西尔怀疑, 逐渐靠近的瓦莱特可以听到他频率加快的心跳。
瓦莱特扫过紧张而不自知的塞西尔, 笑着提醒上将：“你不是要给自己采血吗？再不开始, 采血针就不无菌了。”
“啊、嗯, 很快就好。”
紧绷感从塞西尔身上消散, 上将精准地把采血针刺入手指, 直到收集到足量样本。
塞西尔给血液采样管贴上标签，把收集好的样品交给实验室的机器虫。
机器虫正要按流程送样品入库，安静观察的瓦莱特再次开口：
“既然我也来了, 血样采集也带我一个？”
雄主的语气轻快, 仿佛遇到有趣的玩具、美味的食物，也要尝试一二。
以为已经躲过的塞西尔的心再次悬起。
听到雄主也要这么做, 上将的第一反应是劝阻：“别……雄主，抽血可能导致晕眩、感染、淤血、风湿痛等不良反应和风险, 您没必要亲自体验……”
塞西尔知道借口的牵强, 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只好道出抽血的风险, 希望可以拦住好奇心旺盛的瓦莱特。
雄虫还会拥有漫长的生命，现在留下基因样本，就像一则谶言。
瓦莱特听后没赞同也没反对，塞西尔心中七上八下。
罗德奈尔受审中途被瓦莱特丢下，听到阿卡德帝国的雌虫如此维护雄虫，忍不住在瓦莱特背对他时使劲撇嘴。
撇嘴的异种被塞西尔看见，上将急中生智：“如果雄主对采血过程感兴趣，我可以在异种身上重复一遍。”
瓦莱特这才微微点头，塞西尔立刻拿了套新的采血针，走向并不无辜的异种。
罗德奈尔的表情更加狰狞扭曲。
阿卡德的雌虫怎么都这样！
对面帝国没救了！
这可恨的军雌，怎么能如此对待异种的新王！
瓦莱特并非没发现异种的敢怒不敢言，但他没必要考虑污染灵气罪犯的心情。
魔尊更关心道侣这么做的目的。
即使采血对象是异种俘虏，上将严格遵守标准采样流程，为自己和异种进行手部消毒。
罗德奈尔反抗无效，积累的怒火让他顾不得雌虫的雄主在场，口不择言道：“身为异种，我为阿卡德帝国雌虫们的生存环境感到悲哀！”
塞西尔置若罔闻，将采血针扎进异种手指，暗红色的液体迅速流入血样采集试管。
“雌虫明明是雄虫的保护者！”
罗德奈尔还在宣扬他的理念，上将已经采集好样本，填好标签交给机器虫。
这回两份样品顺利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