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虫族的魔尊感到困惑(凭阑观残照)

想到这里，瓦莱特故意放慢填写速度拖延时间，不给“文森特董事”问更多问题的机会。
飞行器上，“保镖”雷尔夫给“保镖”特弗雷悄悄发了条消息。
雷鸟：「老大干嘛对一个身分不明的可疑虫这么温柔，酸了」
特弗雷：「觉得这未成年雌虫兴许还有救，试图感化对方改邪归正呗」
特弗雷：「毕竟还是个未成年」
雷鸟：「明白了，改天我也来一回，让老大也来感化我」
特弗雷：「放心，老大对故意走上邪路的军雌从不心慈手软」
雷鸟：「……」
塞西尔当然不是没看出雌虫少年在故意拖延，他神色悠然，一副局势尽在掌控的样子，似乎笃定对方会“弃暗投明”，并不介意“加文”多纠结思索一会儿。
瓦莱特在飞行器降落前填好了申请表。
“财团保镖”们正准备拎着仪器和检修工具一起下去，杰拉德教授出言拦住他们。
教授认真道：“这里是未知物质稠密区，穿戴好全身防护服和防护目镜再出去。”
瓦莱特自动翻译，这里灵气含量高，但得穿防护服，没有机会吸收。
算上备用的，瓦莱特和教授各有两套防护装备。
教授给金主匀出自己的备用装备，瓦莱特的备用装备尺码偏小，匀出来也没虫能穿。
于是，没有防护装备的“保镖”们只得在飞行器上留守，教授、“加文”、“文森特”三虫前往调查探测器数据异常的原因。
飞行器停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区域，荒星表面怪石密布，崎岖不平，穿着全套厚重的防护装备，行路艰难。
“文森特”和“加文”身形灵活，负担了全部的装备，杰拉德教授依然是三虫中走得最慢的。
塞西尔觉得，“雌虫加文”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他仔细回想，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与加文相似的未成年雌虫。
难道过去战争中救下的虫崽？
好像也没有能对上的。
虫族爱护幼崽，被救下的虫崽应该被送往相关机构抚养长大，而不是在偏远的荒星做临时工作，甚至还跟内鬼或者异种扯上关系。
改变信息素的药物是约瑟夫教授的意外发明，并未公开。
塞西尔还未想到，这个未成年雌虫其实是瓦莱特的假身份。
“文森特”思索间，三虫到达数据异常的探测器坐标。
荒星风沙大，教授用防护手套随意抹了把目镜上的沙子，视野依旧模糊不清。
神识不受黄沙阻碍，瓦莱特读出探测器显示的数据。
教授在瓦莱特协助下检查了一番，排除了仪器故障的可能。
数据没有问题的话，便是之前的猜想错了。
这些探测器返回的数据结果，足以推翻所有研究——
ZA-026星上的物质，没有作为机甲新能源的潜力。
杰拉德教授有些恍惚，他怀着孤注一掷的想法从首都星来到长蛇座，得到了许多组良好的数据，刚得到阿若拉财团许诺的资金支持。
他的研究构建起高耸的大厦，大厦的天空上却飘来两朵乌云，两朵足以击垮整座大厦的乌云。
不该如此！
怎么会这样！
杰拉德教授此刻受到的打击，比他摆脱前任雄主前，从消毒水味浓郁的病房中醒来，医生一脸沉重的告诉他，他的左手废了更加沉重。
“文森特董事”感受到杰拉德教授身上的浓郁颓然气息，没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
瓦莱特快速心算了大致数据，得到与杰拉德教授一样的结果。
ZA-026星的未知物质，或者说瓦莱特认知中的“液态灵气”，没有成为新型机甲能源的潜力。
机甲新型能源不是他来荒星的主要目的，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但他能理解教授此刻的心情。
等等，不对！
修真界中，灵石驱动的阵法、傀儡、法器、飞舟等物相当常见。
灵石与液态灵气的本质相同，只是形态差异，为什么这两个探测器的结果，会是相反呢？
探测器故障已经排除，也就是说，q1、q2两个异常数据点的液态灵气，与其他数据点的液态灵气存在差异。
一种他的神识无法察觉，但可以被虫族科技探测出的差异！
电光火石间，瓦莱特突然意识到什么。
修真界中，似乎有些门派的修士，更容易走火入魔。
有没有可能，并非功法或修炼方式不当，而是灵气本身的问题呢？
瓦莱特觉得他很接近真相了，继而想到——
自己这些天修炼吸收的灵气、打算挖出带走的巨岩下的液态灵气，是正常灵气，还是会导致走火入魔的灵气呢？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化用下“物理学的大厦已经落成，上面只有两朵乌云”的梗，虽然这个梗本身也不够确切。
开尔文男爵的演讲不是19世纪最后一天，男爵也没说过“物理学的大厦已经落成”这句话。
正确版本是见下——
开尔文男爵1900年4月27日发表了题为《覆盖热量和光线的动力学理论的十九世纪的乌云》的演讲，原话为：“动力学理论断言热和光都是运动的方式，现在这种理论的优美性和清晰性被两朵乌云遮蔽得黯然失色了。”

第45章 谁在污染灵气
瓦莱特想到自己修炼多日, 吸收的可能是导致心下一沉，目光微沉，在防护服和满是风沙的目镜遮挡下, 看不出异常。
瓦莱特迅速回忆着：巨岩旁边的探测器编号、这些探测器的数据、数据分析推演的结果……
他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分析, 才能确定哪种数据与哪种灵力相对应。
运气好的话, 正常数据对应正常灵气，异常数据对应污染灵气。
倘若运气不好, 正常数据对应污染灵气, 这段时间的修炼, 就是反效果了。
索性发现及时, 吸收的灵气不多, 即使都是会走火入魔的“污染灵气”, 只要心性坚定, 避免动用灵力, 便无大碍。
“探测器检修好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加文？”
文森特董事的声音隔着防护面罩传来, 带着几分朦胧，在呼啸的风中听起来十分悦耳。
方才他关于污染灵气与走火入魔的猜测，对一个修炼者来说十分震撼。
瓦莱特听到塞西尔的称呼, 立刻进入“雌虫加文”的状态。
“探测器刚检查完, 发现的问题……这个得问教授。”
一个荒星长大的未成年雌虫，看不懂才是正常的。
能熟练配合教授调试仪器已经有点显眼, 再对研究数据了如指掌，简直是在自曝身份。
瓦莱特看向探测器前的杰拉德教授——
教授坐在沙地上, 怔怔望着眼前的屏幕, 探测器兢兢业业显示着最新数据, 同时传送到教授的光脑。
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
半星时前，杰拉德还在为获得大笔研究经费狂喜，只觉得科学史留名指日可待。
半星时后，他发现自己获得了经费的论文建立在错谬之上，而金主正站在身后。
文森特董事走近杰拉德教授，以为教授是因为检修仪器太过疲惫。
“教授，仪器怎么样？接下来要去哪个坐标，还是稍作休息？”
“文森特”虽然在问教授，却密切关注着可疑的“雌虫加文”的动向。
“您也许需要……考虑撤资。”
杰拉德教授沉默良久，艰难吐出几个字。
撤资一词出口，后面的话也顺畅多了。
“这项研究大概率不值得五千万星币的投入，我没法给阿若拉财团带来许诺的收益。”
文森特董事对转折颇为意外，杰拉德教授态度的转变实在突然。
机甲能源领域他只是稍有涉猎，并不精通。
大部分探测器数据正常，只有两个探测器反馈了异常数据。
从一个长年与异种作战、经验丰富的军雌角度考虑，外加这次伪装行动的目的是阻止内鬼并截获证据，塞西尔第一反应——这是虫干的。
有没有可能，这两组异常数据是可疑的“雌虫加文”动了手脚？
沾满黄沙的防护目镜下，文森特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文森特董事语调平和，似乎拿出五千万星币用来试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杰拉德教授，我相信你的学术造诣。新能源研究过程中遇到些挫折再正常不过，阿若拉财团看好‘维初雷提’的研究方向，我们不会撤资。”
教授闻言振奋了不少，嘴里还是道：“那贵财团可要做好五千万星币换不来可应用成果的准备。”
隔着防护目镜，“雌虫加文”依旧能感受到“文森特董事”的对这笔投资信心充沛，十足的商业大佬感。
瓦莱特想，塞西尔的投资眼光不会出错，“维初雷提”，他更习惯称为灵气，作为机甲新型能源的可行性，当然成立。
回到飞行器上，“文森特”暗暗关注着“加文”与杰拉德教授间的沟通。
自称学习不好的雌虫仿佛问了两个不相干的学术问题，杰拉德教授却一幅恍然大悟、想通了要点的样子。
回宾馆后，杰拉德教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奋笔疾书，彻夜灯火通明。
瓦莱特返回后，首先设法识别了自己吸收的是哪种灵气。
似乎来到虫族后，他的运气都好了不少，数据无异常点位对应的是“正常灵气”。
瓦莱特稍微放下心来，心中依旧有许多疑惑。
“污染灵气”与“正常灵气”只是他灵光一闪的猜测。
魔尊纵横修真界多年，从未听说过是灵气问题导致走火入魔的说法，神识强大如他，也分辨不出两种灵气的区别。
如果某个门派的修士更容易走火入魔，通常会认为，这个修士修炼不甚、生了心魔，或者是门风不正、功法不好。
但是，修真界已有千年，没有修士成功渡劫飞升。
最近一次成功渡劫飞升的记录还是一千五百年前。
百年前，老魔尊耿听云是晏随洲所知最接近飞升的修士。
耿听云离得道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却在闭关突破时死于灵力失控、走火入魔，最终身死道消。
魔尊不甘心终日在修真界呼风唤雨，所以他想尽办法突破飞升。
变强与飞升不知何时成了晏随洲的心结，反令他修为不得寸进。
晏随洲发现了自己的心结，强行突破，只会跟老魔尊一样的下场。
于是魔尊开始另辟蹊径，创造了能够穿越时空的“乾川扭转大阵”。
大阵迟迟无法启动，因为还少上古神兽的魂晶。
青鸾救过少年晏随洲一命，魔尊没打算以故人的性命开启大阵，倒在不断悬赏天材地宝，给故人续命。
青鸾殒落前告诉魔尊，渡劫飞升是讹传，神界已经湮灭，并将自己的魂晶赠与他完善时空穿梭阵法。
然后大阵出了意外，他的魂魄取代原主，获得了名为瓦莱特雄虫身体的主导权，青鸾魂晶不知何故，没有与阵法融为一体，反而存在于他的神识之中，助他修炼。
这很不对。
从修真界来到虫族，也许不是一个意外。
瓦莱特开始思索修真界与虫族的关系。
一个他创造乾川扭转大阵时没想明白的问题——
关于世界的维度。
如果把修真界当作大世界，大能创造的洞府便是小世界，修真界相比大能洞府就是“高维世界”。
高维世界的力量能作用于低维世界，只是会打折扣。
他原以为修真界是比虫族宇宙更“高维”的世界。
证据在于，神识的力量能够影响虫族的精神力，虫族的精神力却不能影响神识。
但虫族的科技仪器却能够辨别出“正常灵气”和“变异灵气”。
修真界并不比虫族宇宙更加高维，或者他对维度的认识太过局限。
另一边，杰拉德教授冷静下来，有了新的猜测。
“维初雷提”——即ZA-026星发现的机甲潜在能源的学名，目前已知有两种类型。
一种是魔尊再熟悉不过的“正常灵气”，另一种是容易令修炼者走火入魔的“污染灵气”。
瓦莱特与杰拉德教授配合下，很快确认了荒星上绝大部分“维初雷提”都是“正常灵气”。
瓦莱特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污染灵气”是如何出现的？
或者说，导致灵气污染的原因是什么？
不等这个问题获得答案，更多的探测器如q1、q2坐标的探测器一样，开始反馈异常坐标。
灵气污染在不断扩散！
瓦莱特震怒，他好不容易在茫茫宇宙亿万星辰中遇到一颗蕴藏灵气的星球，结果却有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污染珍贵的灵气。
灵气的污染是如何发生的？
结合荒星地理特征分析数据异常坐标，被污染灵气大都分布在容易接触的浅层。
一定是虫为！
ZA-026星深处，两个虫族模样的生物穿着与恶劣环境格格不入的长袍，在沙丘上留下的脚印很快被荒星的风拂去。
其中黑发雌虫捧着一个黑色匣子，感受着手中传来的震动，对身旁的金发同伴道：“就是这里了。”
匣子里不时传出“砰砰”的撞击声，似乎困住了某个活物。
这个活物看起来非常想要挣脱匣子的束缚，又或者因为感受到什么而兴奋。
金发同伴从冷冻箱中取出一支特殊材料制成的试管，皱着鼻子将头扭向一边，试管塞刚一去掉，浓郁的恶臭从其中粘稠的黑色液体中散发出来。
同伴迅速将试管中的液体倒进岩缝，黑色液体一路腐蚀着坚硬的岩石，缓缓流向地底。
黑发雌虫模样的生物和他的金发同伴迅速退开，一阵狂风裹挟着黄沙吹来，二虫被恶臭呛得咳嗽不已。
撤到安全地带，黑发雌虫忍不住怒斥：“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金发同伴连连道歉，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黑发同伴，心想明明是荒星风大，祂的液体又太过难闻。
独自腹诽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金发同伴忍不住问：“吾王，对方什么时候来啊？”
黑发雌虫不耐烦道：“急什么，很快就到了。”
又有些愤恨：“伊利亚这个伪王，怎么当初就没被戈登给弄死？”
金发同伴语气温和，内容却令虫心惊：“吾王放心，伪王伊利亚活不了多久了。”
黑发雌虫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那是自然。我们很快就会成功，等我成为新的异种之王，你就是唯一的王后。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秘密。”
“我相信您。”
荒星的黄沙中，金发同伴目光虔诚地望着黑发雌虫。
荒星深处的某片沙漠里。
黑发生物用力拍打着手中的黑色匣子，匣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仿佛其中困住的活物已经耗尽了生机。
“伊利亚真不顶用，这颗行星上一定不止这么一点进化的养料。”
金发同伴想了想提议：“不如我们把那个发现养料的虫族教授抓来？”
黑发雌虫拒绝：“那个教授多少有些名气，在这里杀他太显眼了。我们可是‘脱离派’，牧神星那件事泰伦已经有些不信任我们了，优先完成交易。”
金发同伴立刻附和：“您说的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黑发雌虫摸了摸同伴的金发，摸到一手黄沙，有些不悦。
他冷笑一声：“脱离派们太幼稚了，宇宙中哪会有安全的地方。伪王不会放过他们，亚夏虫族不会放过他们。我们没必要对脱离派们动手，伪王和虫族自然会帮我们解决。”
“走吧，我们多疑的盟友很快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一章开头的伏笔部分回收，整这么一大圈设定，是想给主角们更圆满的he
——无责小剧场——
异种：悄悄给灵气“下毒”
教授：科学好像不存在了，哦，乌云又飘走了
上将：邪乎到家必有鬼
魔尊：（震怒）敢污染灵气，本尊看你是活腻了

一个外表普通, 毫无特点的灰衣雌虫搭乘星系飞船抵达ZA-026星。
灰衣雌虫的长相令虫过目即忘，他拦下一个路过的虫：
“劳驾，我的终端在途中不慎损坏, 可以借你的发条消息吗？”
说着拿出几张如今少见的塑料星币作为报酬。
路过的虫帮灰衣雌虫发了消息, 雌虫递上报酬, 转身离开。
过路虫随口嘀咕：“最近怎么都跟风来26星，零工都变难找了……”
灰衣雌虫独自走向无垠的荒漠深处, 很快不知去向, 仿佛一粒沙进入沙海。
荒原深处, 灰衣雌虫掏出一个黑色匣子。
匣子里似乎关着某种活物, 兴奋地撞击着禁锢自己的黑匣子, 发出“砰砰”的响声。
灰衣雌虫见怪不怪, 手持黑匣, 不断调整着前进的方向。
雌虫走了一会儿, 黑匣中的撞击声愈来愈大, 仿佛激动得要连带着匣子一起从他手中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