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爱不释手地来回滑动刚拍的照片。
要命了。
他想把这张图设成手机壁纸。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这次有你
等时夏拍完照,牧冰径直走向收款柜台,“帮我把旧衣服包起来吧,这一身我都要了。”
店员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好的,那么一共六万三千五百一十元,先生。”
这个报价瞬间将沉溺在美学梦乡的时夏唤了回来。
多少!?
时夏头皮发麻,试图委婉地提醒牧冰,“那个,其实你只是来买裤子的……”
但是牧冰已经把卡递了过去,随着滴的一声,店员笑靥如花地将卡递还,“您的卡,请收好。”
啊。这就是金钱的声音么?
走出店门,牧冰侧头看他,“喜欢的话,也送你一套。”
“不不不,我现在的衣服很够穿。”时夏赶紧拒绝,“而且你穿起来肯定比我好看多了,我是个设计师,喜欢看衣服穿在最适合的人身上。”
“这样。”牧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穿的这一身,你很喜欢?”
“……喜欢。”时夏实话实说。
别说喜欢了,如果牧冰天天穿着这一身上班,他工作的心情都会愉悦好几个百分比。
牧冰托着下巴,貌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这样好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全城最贵的高定服装店,然后我买一套,你看着我穿。”
“滚。”时夏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牧冰笑了。
快走到电梯前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徐徐打开,里面站着脸色十分阴沉的李总。
时夏心里咯噔一声,脚步一顿。
他好不容易快把赵鸿飞的事抛在脑后了,现在忽然看到李总这张阴郁的黑脸,昨晚的一切细节又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但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李总很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两个。
“怕什么?”牧冰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走。”
牧冰笃定的语气忽然给了时夏力量,他定定神,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果然,耳边传来了李总阴阳怪气的嘲讽。
“可以啊小牧,本事够大的,要不这星梦公司的总裁给你当几天算了?”
牧冰回过头,神情依旧平淡,“可以,只要现任CEO没意见就行。不然李总帮我去谈谈?”
李总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不等他继续说什么,牧冰就径直走进电梯。
时夏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手腕被牧冰一把拽住,不由分说地拉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把李总的脸挡在外面。
“你还想替他说话?”牧冰按下4楼的按钮,侧目看时夏。
“没有。”时夏皱皱眉,“我只是觉得李总好像也挺惨的,饭局被搅黄,还得自己担责任。也不知道昨天赵鸿飞会不会往他身上撒气……”
“你就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善良了。”牧冰打断他,“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多。”
“啊?”时夏有点恼火。
“你以为老李会不知情吗?”牧冰说,“是他带你去见赵鸿飞的,你的照片说不定就是老李给他看的。”
时夏咬了咬下唇。
他当然知道牧冰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但他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何况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领导。
“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投资。”时夏强调,“如果因为我,影响到了整个项目……”
“第一,就算影响到了项目,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老李的无能和赵鸿飞的无知。”牧冰打断他,“第二,如果星梦的项目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垮掉,那说明它本来就缺乏成熟的条件,不值得你为此付出这么多心力。”
时夏露出诧异的目光。
尽管已经认识牧冰很多年了,但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被对方理所当然的自信与稳固的逻辑所震撼。
他的自信浑然天成、理所应当,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这份骄傲。
这一刻,时夏忽然很羡慕牧冰。
如果他是天才,也能像牧冰一样思考吗?还是说,正因为有这种丝毫不被外界影响的自信,牧冰才被视作天才呢?
电梯停在三楼缓缓开启,牧冰在走出去的同时补了一句话,“而且,你觉得我会让那种事发生?”
事实证明牧冰是对的。
第二天,财务部就传来消息,他们游戏项目的投资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将近一倍。
整个办公室普天同庆,佟蔓蔓买了彩带横幅弄得到处都是,临下班还叫了一顿海底捞的外卖,吃得整层楼都能闻到香味。
李总脸上的阴霾也不见了,大手一挥,喜气洋洋地宣布项目告一段落后,要组织一场全部门参与的大型团建。
知道这个消息的佟蔓蔓兴奋地差点没蹦到天花板上,拉着尹修杰又唱又跳,手里的工作差点没完成,被牧冰冷着脸狠狠训了一顿才恢复原形。
时夏对团建其实没什么兴趣。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出门的人,比起旅游,更愿意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打游戏,更何况是跟一群上班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他光是想到佟蔓蔓那副大呼小叫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可是团建不是旅游,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制上班,喜不喜欢都得去,还要假装积极融入集体。
整个星梦只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不参加集体活动,那就是牧冰。
据说这个人入职以来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团建,时夏出门受罪的时候他能在家美美地吹着空调敲代码,顺便理所当然地捞上一笔加班费。
算了。时夏安慰自己,牧冰这个人的存在就是“特权”的代名词,又不是第一次了。
出发的头天晚上,时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行李。
这是他讨厌出远门的另一个因素——他真的很不擅长收拾行李。平时用惯了的东西忽然要分门别类地记住,还要考虑当地天气、带上换洗衣物,每次收拾行李都能把他逼疯,然后到了目的地一看,还是有忘带的东西。
去年他有一阵子很忙,几乎每隔两个月就要出一趟差。那一年他在外买的毛巾、牙刷、内衣裤和充电器攒起来够用七八年。
但是这一次收拾起来,好像比往常要简单一些。
因为屋子里几乎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双份的,他的牙刷旁边就放着牧冰的牙刷,肥皂旁边放着牧冰惯用的洗手液,他甚至不用思考,只需要从牧冰的东西旁边抽走自己的就可以了。
收走客厅衣杆上晾着的换洗衣物时,时夏发了会儿呆。
不知不觉间,和牧冰做室友已经快一个月了。
平心而论,牧冰实在是个很优秀的室友。他生活讲究、条理分明,所有生活用品都会分门别类地放好,用完以后放回原位,绝对不会出现混用、错用的情况,就连晾衣服也严格遵循一人一杆的原则:时夏的衣服晾前面,他的衣服晾后面,所以拿错衣服的情况只发生过那么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
甚至在他用完浴室、厨房等公共用地以后,都一定会打扫得干干净净。在一起合租了这么长时间,时夏从来都分不清牧冰是什么时间洗的澡。如果正赶上加班,牧冰更是会一整晚都待在房间里,如果不是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时夏根本分辨不出房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比如现在,他已经一个人在外面收拾快两个小时行李了,牧冰的屋子还是房门紧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次是破例的。
那就是和佟蔓蔓他们去看电影,他发烧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们不仅接了吻,牧冰还抱着枕头和被褥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宿。
他还记得从床的另一侧传来的体温,碎发在枕头上摩挲的声音。不属于自己的呼吸节奏在一室夜色里起伏,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漫漫长夜里不再孤独一人的感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他的烧一退,牧冰理所当然地恢复了原本的生活节奏,本着独立自主、互不干扰的原则,再也没有接近过时夏的房间。
不,不对。
这难道不是中国好室友吗?边界分明、互不干涉、不吵不闹不带人,比他的上一任室友马文彦简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说实话,打从时夏毕了业开始租房算起,就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室友。
互不打扰不是更好吗?
反正牧冰那张嘴只要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他巴不得不用听。
时夏升起一股无名火,“啪”的一声重重地把行李箱合上。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门响,牧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绕过时夏,径直走向卫生间。
时夏以为他要上厕所,倾身让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没往里走,而是在洗手台前停下,凭着身高轻易将置物架上的东西一一拿下:牙刷、牙膏、漱口杯、洗面奶、剃须刀……
然后一样样收进一个黑色的便携旅行袋里。
“你干什么?”时夏莫名其妙。
“收拾行李。”
“你收拾什么行李?”时夏还是没反应过来,“你又不……”
“我没说过我不去。”牧冰说。
时夏一怔,“你要去团建?可是我听说你从入职到现在一次团建都没去过啊。”
牧冰拉上旅行袋的拉链,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没去过就不能去了吗?照你的说法,没吃过苹果就该一辈子不能吃苹果?”
时夏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反驳。
“我不去团建,是因为团建很无聊,没有在家敲代码有意思。”牧冰说。
“这次也一样无聊的。”时夏翻了个白眼,“去什么双峰山,还要搞什么团队凝聚力游戏……”
“不一样。”牧冰勾了勾唇,“这次有你。”
这算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不曾有过那么多超出同事界限的暧昧举动,如果那个吻不曾发生,时夏可能不会多想。
尹修杰脑子发抽的时候也喜欢抱着他又哭又嚎,说“夏哥,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之类的骚话,时夏只会踹他一脚让他滚蛋。
但这个人是牧冰,他从来不会开玩笑。
牧冰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是按部就班地收拾行李,把该带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时夏站在他旁边,有种莫名的无措感。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工作是做不完的。”牧冰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而且人又不是机器,总得休息。”
这话从牧冰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有吐槽不尽的违和感。
“那个……”时夏硬着头皮说,“我跟你现在虽然在一个项目,但还是属于不同部门,团建的时候不一定会分在同一个组。”
时夏说话的时候,牧冰正在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听完这句话,他直起身,目光在时夏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问,“你很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吗?”
时夏一愣,“没、没有啊。”
“那你说这些话是为什么?”
“我……”时夏一时间语塞,但是牧冰平静的墨色眼眸始终盯着他看,似乎非要等到一个解释才行。
时夏只好说,“你没必要因为我去参加那个团建,人很多,又要爬山,很无聊……会浪费你时间的。”
牧冰没有说话,眼里的神色却愈发冰冷,眉峰像剑一样锐利。
时夏很熟悉这个表情。在他被不服气的学生挑衅的时候、在他看见手下应付差事的时候……这表示,他生气了。
时夏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团建要出门好几天,那边都是山路,信号也不好,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也很累,我上次团建完回来好几天都没休息过来……”
“这就是你要说的?”牧冰打断他。
“嗯。”时夏只好应声。
“说完了吗?”
“……说完了。”
牧冰什么都没说,把躺在地上的行李箱竖起来,拉起拉杆走回自己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那一声门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直到入睡前还回荡在时夏的脑子里。
他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时夏闭上眼,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他本来就没有跟牧冰一起出门的预期,现在这样正好,事情只是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但还是有什么变得不同。
就像以为不会到手的礼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他不但没接受,反而转手送给了别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可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
他已经承受不起牧冰再“为他”付出什么了。
上一次是连熬两个通宵、跟老板和投资方对着干,下一次会是什么?下下次呢?
花在他身上的这些精力,如果去做牧冰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写出多少程序、创造多少价值?
牧冰跟他不一样,时间是很值钱的。
他不能再这样放任牧冰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他担不起把他“带坏”的责任。
心脏深处像被什么揪住一样,一抽一抽地酸痛。时夏翻了个身,把自己按进被褥里,强行忽视掉那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时夏起床的时候,牧冰不在家。
不用面对吵架的尴尬让时夏松了口气,但在洗漱的时候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他昨晚说的话有那么伤人吗?至于让他一大早就躲出门吗?
大周末的早上,他跑哪里去了?
但是想一想,时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牧冰这种工作狂,也许只是跑公司加班去了而已。
团建的长途巴士就停在公司门口,时夏到的时候,上面已经热热闹闹地坐了些人了。
尹修杰还没到,只有佟蔓蔓在唾沫横飞地跟前排一个妹子聊着韩国男团。
时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他插上耳机看向窗外,沉默地享受着很快会消失的片刻安宁。
牧冰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十年前的牧冰沉默、安静,从不主动惹是生非,这让时夏一度误以为他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结果一桶冷水彻底教他做人。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桶水确实跟牧冰没什么关系,是那时当他小弟的几个坏学生私自谋划的,他仅仅是没有阻止而已。
不阻止的原因也很简单,牧冰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他们关系熟稔以后,牧冰跟他解释过这件事:如果他当时出面阻止,就等于间接参与进了他们的谋划,如果那几个小弟不听他的,事情闹起来,就得有他一份责任。而装不知情就等于从头到尾撇清责任,不管小弟们做了什么,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时他和时夏不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同学。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牧冰的判断是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卷进麻烦事里。
时间过去太久,时夏都快忘了他当时听到这番话后是什么反应,只记得非常非常生气,愤怒快要从肺里涌出来顶破喉咙。
17岁的时夏大概不会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天自己会能够原谅、甚至理解牧冰的处事方式。
牧冰是个极度理性,且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最优先的人。
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杆秤,在外界事物与自身利益发生冲突时,会冷漠无情地权衡利弊,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权益。
他认为开会是浪费时间,就会跟老板申请不参加会议;他认为无效社交浪费精力,就一个朋友也不会交。
别人有什么事绝不会想找他帮忙,他也绝不会因为人情而给任何人面子。
在普世价值观中,这样的思考方式似乎就被称之为自私。但——
有一点不同,那就是,牧冰是天才。
时夏刚认识牧冰的时候,他的九门功课没有一门及格,卷子上基本只蒙了选择题,荣获重点班倒数第一的大奖。
但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所有科目迅速攀到了及格线。两个月后就超过了班上成绩的平均分。
所有的题目,只要讲过一遍牧冰就绝不会忘,甚至能够举一反N。那些刁钻变化的题型在他眼里仿佛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积木,轻而易举地就能拆解。
半年以后,牧冰的成绩就超过时夏,成了班里的第一。
那是时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天才的碾压。在天才的绝对优势面前,他一切的努力、辛苦和汗水都像是笑话,轻而易举地就失去了意义。
那时候他很年轻,所以无法接受。
现在的他尽管也不能完全释然,但至少明白了一个现实。
同样的十分钟,普通人刷着手机打着游戏就浪费掉了,但牧冰却可以创造出堪称奇迹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这一点的人就是他自己,因此他才不会轻易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直到现在,时夏终于理解:牧冰的做法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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