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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劣搭档(切尔)


他这是在无理取闹。
牧冰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这种事?就算他真的预料到了,又有什么义务帮他的忙?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牧冰来救他?
然而牧冰伸出手抱住了他。
手臂的力道发狠,勒得时夏胸口生疼。
“抱歉。”牧冰低声说,“很害怕吧。”
暖意从牧冰的胸口传来。在黑暗、安静的夜色里,牧冰的体温像一把火,渐渐融化了恐惧。
“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牧冰低声说。
时夏咬紧嘴唇,把脸埋在牧冰的胸口。
有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拂在衣襟大开的胸口,冰得他浑身一抖。
胸前还残留着赵鸿飞留下的恶心触感,甚至连那股烟臭味都挥之不去,在窄小的空间里异常鲜明。
察觉到时夏的挣扎,牧冰稍稍松开怀抱,“怎么了?”
“纸巾。”时夏的手在车座四周胡乱翻找,“你车上有纸巾或者湿巾吗?我想擦一下,脏……”
牧冰捉住时夏乱摸的手,拉开副驾的前抽屉,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
时夏抓住湿巾,用力在胸口一遍一遍地擦拭着。胸前的皮肤很快就被搓得通红,可是那股烟臭味还是萦绕在鼻尖,怎么也挥散不去。
时夏的指节捏得泛白,湿巾几乎要滴出水来,在他第四次往胸口上搓时,手腕被牧冰用力钳住了。
“可以了,已经干净了。”牧冰说。
“没有。”时夏固执地挣扎,“还是很脏,你放开……”
牧冰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钳着把手压在他头顶,另一只手拿过他手上的湿巾。
“还觉得哪里脏?我帮你擦。”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又阳了,请个假存点稿子,周四再更

时夏闭上眼睛,嘴唇紧抿。
说实话,他觉得哪里都很脏,被赵鸿之摸过的、碰过的、甚至看过的地方都脏得要命,都泛着挥之不去的臭味,令人作呕。
“他碰你哪里了?怎么碰的?”牧冰低声问,“告诉我。”
时夏的眼睑颤栗,连带着纤长的睫毛也跟着发抖。
“我不——”
“没关系的。”牧冰打断他,声音沉稳有力,“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
时夏的呼吸变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却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啜泣。
“脖子,锁骨,还有……胸口。扯开衬衫的时候被他……”
时夏不敢睁眼。
他害怕如果睁开眼,会从牧冰的脸上看到厌恶、嫌弃,或者愤怒。
视野的黑暗让他更加不安,感官也愈发敏锐,脖颈上突然出现的冰凉触感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随后他才意识到,是牧冰手上的湿巾。
牧冰擦得很仔细,湿巾仔仔细细地覆盖在皮肤的每一处,一直游走到被衬衫遮盖的边缘。
湿巾离开皮肤,时夏也睁开了眼。
含混的水雾中,正对上牧冰深色的墨瞳。
没有厌恶,也没有嫌弃,只有认真的专注,好似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打断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我要解开剩下的扣子了,可以吗?”牧冰低声问。
“……”时夏点头。
胸前传来细碎的触感,牧冰的手指在解纽扣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隔着衬衫布料碰触到时夏的皮肤。
但奇异的是,时夏没有任何抵触的感觉,只有细密的酥麻像电流一样顺着神经游走。
衬衣下摆被撩开,冰凉又湿润的触感一路向下。
时夏下意识抓住牧冰的手臂,却不知道是想让他停下,还是渴望他继续。
“还有哪里觉得脏?”牧冰低声问,“我都会帮你弄干净。”
时夏的眼眶又开始泛酸。
也许是错觉,一直萦绕在鼻尖的烟臭味消失了,只有清爽的柑橘香味将他层层包裹。
牧冰的面庞近在咫尺,呼吸时的热气就喷洒在时夏的脖颈上。
“没有了。”时夏声音嘶哑。
话音刚落,牧冰俯下身,吻在时夏泛红的脖颈上。
这个吻温和而轻柔,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扫过,经过锁骨,又经过胸口。停在肚脐附近的时候,牧冰张开嘴,用舌头舔了一下。
时夏只觉得一瞬间头皮都要炸开了,热度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攀升,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朝下涌去。
一阵头晕目眩。
牧冰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时夏茫然地抬起眼,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瞳孔失焦,脸颊泛红,喝醉了一般神情恍惚,好像在柑橘香气构筑的天国里迷失了方向。
他在牧冰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像一只软绵绵撒娇的母猫。
时夏鬼迷心窍地抬起头,只差一点点,他们两个的嘴唇就能吻到一起。
但是牧冰偏了下脑袋,让这一吻落了个空。
就在这时,路边一辆越野车飞速呼啸而过,车大灯猛地晃过他们的车玻璃。时夏惊得一个激灵,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牧冰的下巴上。
咚的一声巨响,时夏痛得连泪花都渗出来了,捂着脑袋跟牧冰拉开距离。
“……”牧冰也没好到哪去,下巴上一块明显的红痕,表情颇为无奈,“没事吧?”
“没事,没事。”时夏呲牙咧嘴地揉着额头,“就是被吓了一跳。大晚上车开那么快,有毛病吧?”
牧冰伸手把时夏的衬衫纽扣重新系好,又把座位上的安全带拽下来替他扣好,发动汽车,“坐好,我们回去了。”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热源却突然离去,暧昧的氛围也随之消散。时夏怔了怔,手指下意识抽动了一下。
“嗯。”
车里的温度明明不低,他却觉得有点凉。
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当天晚上,时夏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高中,远处的操场被阳光晒得发亮发烫,水池前的老杨树上,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盖过篮球场上男生的大呼小叫。
时夏趴在课桌前,眼睛要闭不闭地看向窗外。教室在六楼,所有景物以及奔跑的人都变得小小的。
也不知为何,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时夏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然后,教室门被推开,牧冰走了进来。
梦里的牧冰还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穿着板正的校服衬衫,手捧着教科书和试卷。
那双大长腿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肘支着身体向前倾,墨色的双眸像深不见底的海洋,“时夏,这道题怎么解?”
时夏恼怒地看了牧冰一眼,还是任劳任怨地看向卷子。
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他作为班上的优等生,有责任帮助落后的同学提高成绩。
可是在他看卷子的时候,牧冰越靠越近,前额的发丝扫过他的鬓角,带来酥麻的一阵痒意。
太近了,太热。
从牧冰身上传来好闻的芳香,呼吸喷洒在脖颈。
“时夏老师。”他听见牧冰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说,“也帮帮我别的事吧。”
然后天旋地转,牧冰把他压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疯狂极了。
缠绵而深入,像猎豹一样极具进攻性。时夏呜咽着环住牧冰的脖子,卷子被压在身下,没两下就被搓成了废纸。
其实在学生时期,时夏跟牧冰从来没做过类似的事。除了记笔记时胳膊肘若有似无的碰触外,几乎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但这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时夏几乎以为真的曾经发生过。
他们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接吻,楼下是喧闹的操场和炽烈的蝉鸣,牧冰身上有干净的肥皂香味,衣服下摆撩起一块,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肢。
不知不觉间,时夏的腰上一松,外裤掉在落满铅笔灰的地板上,牧冰的手顺着尾椎骨向下摸,每一处都烫得吓人。
时夏觉得自己像疯了,像喝多了,像陷入梦幻仙境的兔子,甚至不需要强迫,就主动抬起双腿,缠绵地夹住牧冰的腰肢。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牧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双眸清澈而理智,和陷入迷乱的时夏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说,如果老师进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会怎么想?”牧冰语速缓慢,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班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居然这样不知羞耻。你的老师知道吗?其他同学知道吗?”
时夏的脸红得像刚捞出来的虾子,心跳剧烈地好像能从胸口蹦出来。
这太过了。
过多的羞耻和亢奋成了漩涡,将他卷入其中,翻滚、搅碎,变成火焰,变成岩浆,变成不再叫时夏的东西,多得要从躯壳里满溢出来,流进名为欲望的深渊。
“牧冰!”时夏在梦里哭喊着叫出声。
身上人笑了一下,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后面的事,在炙热和混乱中变得不甚清晰。
蝉鸣、日光、散落一地的试卷、难耐的呜咽和腥咸的水声。
然后时夏睁开了眼,黑暗中只有一面熟悉的天花板。
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久久都没能平复。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深夜凌晨,时夏瞪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倒吸一口冷气。
内裤里不适的黏腻感清晰极了,仿佛在刻意提醒他刚才做了一个多么荒唐的梦。
梦到牧冰也就算了。他怎么会梦到和学生时期的牧冰在教室里……
他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
脸颊的热度久久无法散去,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提醒着他梦里的刺激画面,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轮播。
他没拉窗帘,今晚的月亮正好是满月,光亮透过玻璃,把他下半身的窘态映得清清楚楚。
“操!”时夏骂出声,掀开被子走出房间。
墙上的挂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换了条干净内裤,拧开水龙头狠狠地往脸上泼水。
洗衣机上还扔着那件被赵鸿飞扯坏的衬衫,时夏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把那件衣服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水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时夏慢慢靠上墙壁,闭上双眼。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牧冰。
学生时代的牧冰,衣服上有柑橘芬芳的牧冰,永远是一张死人脸的牧冰,抱着他、帮他擦身上、和他接吻的牧冰。
把他压在课桌上,狠狠贯穿他的牧冰。
冰凉的流水打湿前额的头发,顺着脸颊的弧线向下流淌,最后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
他跟牧冰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明明在电影院里那么热切地回吻过他,一转头又像个混蛋似的别过脑袋,躲开他的碰触。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警戒线的边缘若即若离,仿佛随时做好了抽身而退的准备。
萦绕在他们间的只有烟雾般的暧昧。他没有问过,所以他也没有回答。
就像十年前那封从未送出过的信,静静地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散落,融入黑暗,融入寂静,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再也不会被提起。
时夏撑着洗脸台边缘,深呼吸了几下。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细碎的声响从牧冰的房间方向传来。
他还没睡?
时夏关上卫生间的灯,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果然,从牧冰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亮光来。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细碎的声音更清晰了,仔细一听,好像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只是声音很小,像是从电子设备里传出来的。
时夏的太阳穴一抽,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的香艳画面。
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男生经常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看A片。他经常一进门就被各种香艳的喘息呻吟给包围,那群不要脸的还非要拉上他这个弯的一起看,美其名曰引导他走向正常的恋爱生活。
时夏只当是个笑话。
他从小学起就意识到自己跟正常男生不一样了,他的性取向是天生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两部A片就改变。
但是牧冰呢?
他不知道。
他听说在转学前,也有女生和牧冰走得很近,他也收到过不少女生的告白信,或许他也曾经同意过那么一两个人,谈过一两段正常的恋爱。
那他……会看A片吗?
会在像这样的深夜里,一个人在房间里自我慰藉吗?
时夏的心脏狂跳不已,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梦中的一幕幕镜头忽然苏醒,劲瘦的小腹、胸肌,勾起唇角时前额的汗水,尤其是那根堪比凶器的火热器物……
他会不会,正在——
他被自己这种流氓一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念头一旦升起就挥之不去,即使拼命否认,大脑也不受控制地接连产出了一大堆的黄色废料。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快回房间继续睡觉,可是四肢却不受控制地朝亮光透来的方向移动。
然后他听清了牧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那个程序还是不行,要是出现多人联机在线还是会出bug。”
然后是牧冰低沉的声音。
“那段程序是佟蔓蔓负责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她处理不了才交给你的。”女声说,“你也知道,其他人能力有限,不然也不会让你当总负责人了。”
牧冰顿了一下,“好,我知道了。”然后就没了声音。
时夏涨红了脸,不过这次是因为尴尬。
他这才想起他们开发部的经理是个女的,姓林。他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A片,而是林经理在跟牧冰打工作电话!
他简直是精虫上脑……都在想什么鬼东西!
时夏深深叹了口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里。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牧冰敲击键盘的声音格外清晰,机械又单调,不断重复着。
时夏想起,牧冰其实是很忙的。
在他们调进同一间办公室之前,牧冰从来不参加任何聚餐、应酬或者团建,甚至连开会也只参加最重要的,然后基本上听个概要就走。
他曾经觉得这是牧冰目中无人、傲慢自负的表现,但和牧冰一起工作的这一个月来,他逐渐意识到并不是那么回事。
不参加这些活动,是因为牧冰实在太忙了。
他不仅要写完自己的代码,还要对手下所有人写的代码负责。有许多核心程序只有他能写得了,更别说还要替手下查缺补漏、修补BUG。
但是自从他们进入同一个项目组,牧冰好像总是在参加各种活动。
一起吃火锅、一起看电影,甚至跟他一起陪赵鸿飞吃饭。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着一起去,应该就不用深更半夜地敲代码敲到现在了。
时夏把头深深埋进双膝之中。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忽然袭击了时夏。
如果他能更强大一些、更坚强一些、更勇敢一些……或许就用不着牧冰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照顾他了。
他一直在牧冰的房间门口坐了很久,同时也并不知道,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牧冰余光始终落在门口的那一片影子上,一直看了很久,才继续放回眼前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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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时夏醒来的时候,牧冰不在家。
厨房和餐厅干干净净,只有房间里的电脑不翼而飞,连一张字条都没留下,看起来走得很匆忙。
时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看起来很蠢的绵羊头像。
他与“M”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他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牧冰的时候。
现在再看到那几条聊天,时夏总觉得脸颊一阵发烫,难堪尴尬和羞耻都有。
现在M曾经说过的话都变成了牧冰的脸,简直让人想钻进地缝。
时夏的手指点进设置里,想选择清空聊天记录,经过艰难的纠结,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反正留着又不碍什么事。
他点回对话框发了条简洁的消息。
时间的夏季:你去上班了?
对方过了大约十分钟才回复消息。
M:嗯。
时间的夏季:这么早?这离上班时间还远着吧。
M:有点工作催得急,得来公司处理。
时夏不知道牧冰是几点走的,但他醒来的时间也才刚七点。
昨晚他一直到将近四点都没有睡……头天刚陪他熬了一个通宵加班,现在又是一个通宵。
他的身体真的顶得住吗?
时夏抿了抿唇,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洗漱了一下,抓起衣服出门,然后在公司的楼下买了一份灌汤包。
时间还很早,办公大楼里冷冷清清,时夏推开办公室的门,屋里只有牧冰一个人在敲代码。
他的办公桌靠窗,湛蓝的天空下,棉絮似的白云悄悄流过他的眉梢,朝阳的微光洒落在他敲击键盘的双手上。
牧冰的神情很专注,始终盯着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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