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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长风(崎怪)


男子一番打听,到了码头开始等待。
白天时候,男子帮着码头搬运货物挣些铜板,除了吃饭,剩下的都用来打探消息。
等到晚上,男子便在河桥旁睡下。
期间,有些地痞流子看他长得漂亮无害,想要趁机欺负他,但他只需露上几手,地痞流子离开的时候不是哭爹喊娘,就是哀嚎震天。
很快,没人敢再欺负他,但同时也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对于来看热闹,男子一点也不抵触,相反他很高兴,因为这样他便能让更多人的人注意到他,或是告知旁人,或是直接交谈,总归能帮到他的忙。
但很可惜,他问过那么多人,竟无一人认识他。
渐渐地,他便喜欢站在高高的桥头,俯瞰来来往往的车船人马。
他想,他站在高处,如果有人来此寻他,一定能一眼就看到他。
时间一久,男子便成了众人眼中好看且能打的木桩子,众人也愿意每天来看几眼,就跟看赏心悦目的画似的。
胆大的人会问他:“有人来找你了吗?”
男子总是对问话的人微微一笑,好脾气地答道:“没有。”
每每如此,众人不由感慨,若非那身怪力,这么漂亮的人带回家,多是一件美事!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这日晌午,围观人群外传来激动的呼喊声,随即便有仆从剥开人群,迎面走来一个八字胡,肠肥脑满的胖子。
跟在胖子后面的,是一顶两抬小轿,旁边有两名面容姣好的丫鬟伺候,再后面跟着十余名膀大腰圆的彪汉,一看就是混迹江湖的练家子。
众人终于肯将目光从男子身上挪开些,分给这些不速之客。
只见胖子奋力迈着步子跑到小轿旁,然后躬身伸手,并盖了张帕子在手背上,恭敬道:“二奶奶,我们到地方了。”
等了会儿,小轿里面才嗯地应了声,丫鬟赶紧掀开轿帘,随即一双苍老但保养得当的手伸出来,腕上两只金镶八宝镯子直晃人眼。
那手搭在胖子手背上,堪堪走出名半老徐娘的女人。
“那不是万春楼的二奶奶吗,怎么到码头来了?”
“一个勾栏老妓子,叫什么奶奶?我看她八成是对这桥头的美人起了什么心思,她们万春楼干的腌臜事还少吗?”
人群里议论纷纷,或高或低,或愤或乐,但并无一人真敢站出来拦住这些不怀好意的人。
对于身侧嘈杂,男子并不为所动,依旧望着微波漾漾的河面。
倒是这位二奶奶,原本来的不情不愿,但当抬头看向男子时,双眼几乎是瞬间一亮,随即也不让人扶了,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男子,又左右踱步围着打量,越看越笑意愈盛。
“真是世间少有的尤物。”
二奶奶不由感叹,越看越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将这棵摇钱树搬回万春楼。
男子直觉眼前这老鸨不是善茬,摆明了是对自己起了心思,于是怒视了二奶奶一眼。
那一眼实在过于冷冽,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二奶奶也确实吓得后退了几步,身后彪汉立即静敏地护到她面前。
人群外的茶楼二层雅间,另一波和万春楼前后脚来的人正倚靠窗台,俯视着下面的这出好戏。
尊座上,一名玉冠白衣的俊美公子刚饮罢茶水,悠闲地把玩着手中价值连城的茶杯,但眸光极冷,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世子爷,这牧娘看样子是要带人回万春楼啊,也不怕把他万春楼给拆得底朝天。”
旁边的蓝袍护卫咬了口手中的蒸饼,转头问自家主子。
“我们要现在动手吗?”
不待白衣公子回答,煮茶的茶楼小仆紧张地手一抖,打翻了面前茶具,在这寂静的雅间发出刺耳声响。
“世子爷赎罪,世子爷赎罪!”
小仆当即吓得跪地求饶,心里不由感慨自己倒霉,不然掌柜怎么会挑他来给苏洛屿奉茶?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啊,据说在北境的时候,一不顺心就抓人剥皮抽筋玩,跟恶鬼没两样!
苏洛屿却是看都没看小仆一眼,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即那护卫便轻叹一气,起身一把拧起小仆,直接拖了扔出雅间,丢了锭银子,顺手关了门。
雅间再次安静下来。
苏洛屿瞥了眼满是茶渍的桌面,对护卫道:“郭宣,擦了。”
郭宣闻言过来,将满嘴的蒸饼吞下,抬起自己袖子就把桌面擦干净,丝毫不讲究,看得苏洛屿不由皱了下眉。
“世子爷,你怎么每次一离开北境,就开始这么讲究?”郭宣退回去,边继续咬手里蒸饼,边看着自家世子爷温润端方的模样,忍不住道,“爷你穿成这样,若非提前亮明身份的话,谁会想到你就是镇远军主帅?”
苏洛屿侧头看向郭宣,问:“那你觉得怎样才是镇远军主帅的模样?学传闻中那般,三头六臂,没事就把人皮剥了,再抽几根筋玩吗?”
郭宣心道爷你又不是没干过,嘴上却忙道:“那自然不是,我们镇远军是大楚门面,又不是山坳子里的土匪。”
苏洛屿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低头择起茶来,显然压根儿不急着动手。

“果然忘记我了吗?”
牧娘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那怕对面前男子心有余悸,但仍然稍缓后挥手让彪汉退下,笑吟吟地走到男子面前,面带和善。
“这位公子,我们倒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听说你独自徘徊此处多日,衣衫粗薄,风餐露宿,故而想着来帮上一把。”
男子不同牧娘虚与委蛇,直接指了指她身后的十数彪汉示意。
牧娘当即笑了两声,眉眼间自然而然地露出几分平日讨客的娇柔媚态,道:“嗐,公子莫怪,他们都是我那干儿子孝敬我的,只护卫我的安慰罢了。”
男子闻言连个眼神都不再给牧娘,根本不吃她那套,直接抄起放在旁边的一根腕大的树干,带起呼呼风声,意思十分明显
——再不走,直接赶人。
牧娘见状,知道眼前男子是个难啃的硬骨头,面上依然带笑,但眼底却全无笑意。
不过,她牧娘活了几十载,亲手将万春楼做大,什么样的硬骨头没见过?
再刚烈顽抗,清白守本,只要还有一丝想活下去的欲望,那么就有办法逼其就范。
既然好说不行,来硬的便是!
“看来这位公子是不打算配合了。”
牧娘轻轻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指向男子,当即换了副嘴脸:“此人来阡州时偷了我万春楼的东西,我本看他贫苦,想要网开一面,顺便给找个活计,不料他竟如此心安理得,若无其事,还对我万春楼这般冷漠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明眼人一看,自是知道牧娘是在信口雌黄,但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真的上前阻止。
男子看向牧娘身后的彪汉,握紧了手中树干。
“我万春楼仁至义尽,竟是偷窃者,那我便要带回去搜问一番,直到找到丢失的物件。”
牧娘看着男子,退后几步让彪汉上前,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看男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再遮掩的龌龊。
这时人群中有名外来的商贾终于憋不住,怒道:“你有何证据说此人偷窃了你万春楼的东西,而且就算偷了,不是应该去报官吗,私自将人强行带回算什么?”
话音方落,牧娘不禁噗嗤一笑,随即人群中便立即有人反驳这名商贾。
“报官?此人偷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是报官怕是要掉层皮,而二奶奶只是带回问出丢失物件下落,何等菩萨心肠!”
“倒是你,一个外来的商人而已,竟在阡州的地界上指手画脚,怕不是和这窃贼一伙的,想趁机拖延时间,好金蝉脱壳。”
“商人嘛,正常,眼里只有那几个铜板,没准儿早就将那些偷窃物件藏好,就等着分赃呢,我看不如将他一起带回去,指定能问出更多东西。”
商贾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言论,又看看眼前沉默的众人,只觉匪夷所思,再侧头和牧娘对视,只觉这女人含笑的目光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不寒而栗。
商贾后知后觉牧娘背后靠山庞大,背后冷汗刷地下来,当即后退几步,赶紧跑着逃开。
“世子爷,这牧娘不愧是徐文袁的姘头,行事作风确有狗仗人势那味,要是放在我们北境,我高低让她吃上一筐马粪。”郭宣对牧娘嗤之以鼻,狠狠咬了口手里的梨。
苏洛屿不置可否,静观其变。
一刻钟后,苏洛屿看着被万春楼的人包围的身影,问:“你说暗中试探多次,已经确定他失忆?”
郭宣点头,胸有成竹道:“绝对失忆了,估计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苏洛屿抬手敲敲桌沿,笑着反问:“是嘛,确定?”
郭宣本想拍着胸膛说确定,但见自家主子明显存疑,加之寒虓的身份能力特殊,便将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问:“世子爷,你是不是还要试探?”
苏洛屿没答,抬手朝楼下一指,远处男子的身影好似一粒落在他指尖的尘埃。
郭宣见状,猜不透意思,便直接问:“爷,你给个准话吧,我该做什么?”
苏洛屿慢条斯理地用茶则将挑好的茶叶送进茶壶,道:“当然是等,有人愿意替我们做试金石,何乐不为呢?”
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不如让万春楼一试,毕竟牧娘手下那些江湖人,真不是一般习武人能经受住的。
桥头,十余彪汉朝男子冲上来,男子压低身形迎战,手中树干变成残影的瞬间,最先冲上来试探的两名彪汉便被扫倒在地。
其他彪汉见状,当即互觑一眼,选择快速散开,然后从四面围攻男子。
很快,男子便与十余彪汉打得有来有回,以一人之力抵抗和防守。
“看样子,他的伤应该不轻,武功招式也忘得差不多了。”郭宣靠在窗边看得起劲,啃了口蒸饼道,“要是换作之前,早就三两下把万春楼那些人撂翻了。”
茶水正恰煮好,苏洛屿倒了杯端在手上,起身堪堪至窗前,目光落在桥头身影上,没说什么。
突然,男子若有所察地抬眼看向这边,苏洛屿正好和他隔空对望。
然后,男子竟猝不及防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困兽回头,眼神中却无半分敌意,甚至苏洛屿竟还从男子脸上看出了惊喜和愉悦,还是因为看到他而产生的惊喜和愉悦。
惊喜?愉悦?
苏洛屿不由发笑,觉得甚是有趣。
试想,一名一月前本来要杀了自己的刺客,不仅在关键时候放了自己,而且如今再见,竟像是久违的故交,如何不有趣?
苏洛屿心里顿时有了别的打算,悠悠品了口茶,问郭宣:“你还记得初来阡州,第一次去罗彬的府邸吗?”
郭宣闻言啧了声,感慨起来:“哪能不记得啊,他一个知州,过得比皇上都逍遥快活,那府邸跟行宫似的,他娘的,要是换作军费,够咱北境用上好几年。”想了想又道,“对了,尤其是他当时想送世子爷的那只金丝雀,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鸟,可惜世子爷你没收。”
苏洛屿转转手中茶杯,看着试图突破彪汉围攻的男子,又问:“郭宣,你觉得他好看吗?”
郭宣闻言先是愣了下,搞不懂自家主子的话怎么从罗彬到寒虓长相了,但还是伸长脖子看了看桥头的人,直言道:“好看啊,就算穿得这般破破烂烂,都比帝都那些自称倾城的人好看百倍。”
苏洛屿闻言颔首,半眯眼看着男子,嘴角勾起笑了笑,道:“金丝雀有什么意思,本帅更喜欢狼,训狼才有意思。”
郭宣略一琢磨,便明白了话里意思,原来自家这位向来胆大妄为的主子,竟是要把这名寒虓带回宸王府。
真不愧是自家主子,寒虓可是连皇帝脑袋都敢动心思的亡命之徒,换作自己,再美若天仙也不敢往家里领。
郭宣忍不住提醒:“世子爷,虽然他失忆了,但那也是寒虓啊。”
苏洛屿不以为意:“对啊,所以才好玩。”
郭宣牙疼,又问:“那万一他失忆真是装的怎么办?”
苏洛屿笑笑,道:“那岂不是更好玩了?”
郭宣:“……”自己换个府邸住还来得及吗?
桥头,男子身处包围之中,只来得及匆匆看茶楼上那人一眼,便又得对付攻势愈猛的彪汉。
但只一眼,男子就能确实,茶楼上那人和自己渊源颇深,而且对自己极为重要。
他相信,胸腔内那股强烈的熟悉感,还有膨然的喜悦是不会说谎的。
“看刀!”
一名彪汉突然大喊一声,发狠地朝男子砍过来,男子挥抬树干作挡,却同时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当即回头,果然见那八字胡胖子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
但男子方才与彪汉缠斗,牵动胸口伤势,行动受阻,现在根本躲闪不及,只能任胖子拿出袍袖中的粉末朝他撒过来。
男子抬袖做挡不及,吸了些许,手脚很快开始疲软。
随即哐啷声响,有两名彪汉拿着铁索朝男子扑过来,男子直觉不妙,下意识朝茶楼方向望去。
就在这时,耳侧疾风驰过,猝不及防。
下一刻,胖子胸中弩箭,裹着身肥肉陡然倒地,口吐黑血,面容狰狞丑陋。
快而狠,不留丝毫余地。
十余彪汉立即侧头看向茶楼,但却什么也没窥见。
牧娘瞥了眼胖子惨死的模样,嫌弃地啐了句脏话,赶紧让丫鬟扶着她回小轿
——只是她方抬起脚,便又有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直接钉入身前地面,砂石飞溅,拦了她的去路。
“谁?!”
牧娘这下真受了惊吓,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怒火中烧,万般不可思议。
毕竟,在这阡州城内,还没有人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二奶奶,那弩箭上有符文!”旁边扶她的丫鬟机敏,提醒了她句。
牧娘这才低头仔细看那弩箭,发现乃是上好玄铁所制,上刻精细白虎纹路,不由当场脸色煞白。
这……这是镇远军的东西!

“幸好天不负我,让我找回了你。”
男子定定看着茶楼方向,却无法再看到那袭白衣身影,顿时怅然若失。
这时,一名蓝衣武者出现,一脚踹开用铁索捆绑的彪汉,扶住了他。
“我们来接你了。”
郭宣满身戒备,面上却要按找自家主子方才的吩咐,努力憋出个灿烂笑容来。
男子认出面前人就是茶楼上那人身边的护卫,心里放松了些,语气虚弱道:“多谢。”
彪汉被踹得火起,但看郭宣模样恐非常人,便去看牧娘眼色,牧娘这才回神过来,赶紧出声道:“这是镇远军的郭宣郭将军,不得无礼!”
在场的所有人皆朝郭宣望去,又敬又怕。
再朝他身后看,一名白衣公子堪堪而来。
白衣公子生得俊美挺拔,只是眉眼阴鸷,冷漠疏离,又自带威压,让人莫名生出惧意来。
郭宣回身朝他恭敬做礼,唤了声:“世子爷。”
旁的众人闻言脸色大变,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好似白日见了鬼,赶紧俯跪行礼,有小孩大抵是听苏洛屿的传闻听多了,当即吓得哭出来,被自家大人紧紧捂住嘴。
虽然,面前的苏洛屿并非传言中三头六臂,狰狞丑恶的修罗恶鬼,不过其本人确如传闻那般,让人不寒而栗,战战兢兢。
“本世子方才在茶楼上,听说我的人盗窃你万春楼的东西,可有此事?”
苏洛屿不疾不徐走到牧娘面前,语气冷冽开口。
牧娘闻言一愣,随即迅速品出苏洛屿话里的意思,脸色刹那煞白,忙道:“原来是世子爷的人,那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是奴婢造次,还请世子爷恕罪!”
苏洛屿不置可否,对于牧娘奴颜婢膝的丑态,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直接越过她,来到男子面前。
然后,苏洛屿竟是将满身寒冰卸下,对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与方才的冷漠阴鸷全然不同。
众人见状,不禁大为诧异。
男子并不怕苏洛屿,也没有跪,他只是定定看着他,试图想起什么来。
但很可惜,除了那股强烈的熟悉感,他什么也没想起来。
“你是谁?”男子不禁问。
但苏洛屿闻言好似听到了什么噩耗,眼中笑意转瞬消失不见,露出伤心神色,语气无奈道:“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男子摇摇头,看着对方眼里喜悦忧伤交错的情绪,心里跟着莫名酸涩,道:“抱歉,我什么都忘记了。”
这一刻,男子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他从醒来到现在,游离于人群之外,孤独地走到这里,终于等到找寻他的人,但现在的他却是一只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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