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拳落下,黑蛇部人的五官瞬间化作烂泥,被赵或无情的一拳捶死在地。
祝赞目睹他们交手时刻,背脊一凉,有恍然间的失神,那种惊魂未定的惶恐占据着他的脑海。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是赵或的友军。
赵或朝他看去,深邃的眼眸是暗藏锋芒,既有挑衅,又充斥着对祝赞的怀疑。
他隔空喊道:“怎么,你也想尝尝本王的拳头?”
祝赞打了个冷颤,但依旧面不改色说道:“留给普洛尝吧。”
说罢,他余光瞧见扑面而来的黑蛇部人,眼中的仇恨肆起,激得他紧咬牙关,手中长刀一握,朝着身侧的车队一跃而上,快速躲过正面袭击的黑蛇部人,借机绕到他们的身后。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抹银色的光芒,那两名黑蛇部人的后背转眼皮开肉绽。
长刀在祝赞的右手交换至左手,刀柄被他反手而握,刀身贴着手臂,在黑蛇部人未断气之前再补一刀,彻底了结夹击的两人。
赵或解决完面前的敌人,瞧见这一幕时冷哼了声,隔空对视的两人再起争锋,开始对黑蛇部人乘胜追击,所到之地可谓寸草不生。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不仅是杀敌这么简单了,更多的像是情敌之间的斗争。
别人死,他们活。
闷哼嘶吼混杂着破空的凌厉,赵或带领的兵队势如破竹,如炽热的烈焰在边陲镇的中心乱窜。
敌人落荒而逃,四处流窜,吼叫声震天,惊得百姓家中小儿尖叫哭啼,却无一人敢探出头看热闹,而是将门窗紧闭,连烛火都吹熄,直到所有的动静消失,一切归为平静。
一场浴血奋战,北越山营地损失颇为惨重,未料城中遭到埋伏,但胜在最后告捷。
除此之外,在结束的那一刻,马蹄声自长街纷沓而至,北越山营地的旗帜如游龙,穿过街道,带着胜利奔向了赵或。
冯奇和数名将领带着兵队入城,铁甲战马沾满鲜血,但脸上却是喜悦。
赵或朝着他们走去,冯奇下马后迅速上前禀报道:“殿下,黑蛇部的援军果真出现,都是冲着粮仓而来的!”
见此,赵或问道:“情况如何?”
有将领上前,看了眼祝赞说道:“我们在归附黑蛇部的小部族中埋伏,之后引着他们进其中里交战,没多久小部族都一哄而散,剩下的黑蛇部人中了拦截的圈套,前后路全部被我们断了,一举拿下了这群人,也激起了百姓对黑蛇部的不满。”
赵或又问:“可放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冯奇道:“放了,我们尾随他们而去,看着他们进了黑蛇部。”
一侧的将领问道:“接下来请殿下明示!”
赵或道:“暂不必再追击,明日一早派人把议和书送去。”
说罢,他的余光瞥见有人过来,转身看去,入眼瞧见满身鲜血的祝赞,脸上有淤血,手臂还有些许刀伤。
而赵或只有脸颊上落一丝的伤痕,所以他很无情地朝祝赞嗤笑道:“你寡不敌众,赢得不算难看。”
祝赞随意撕下衣袍给自己包扎,脸上沾了血,笑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他的语气并不和善,反讽道:“没有我的相助,你赢得更难看。”
两人恶狠狠对视,赵或很不爽地别过脸,他高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魏军:“在——”
赵或下令道:“二营的弟兄留下,等邱副将前来清扫战场,给百姓把家里头的东西收拾妥当才能回营,其余人,跟本王压粮食回去!”
魏军:“是——”
话落,赵或瞥了眼祝赞道:“走吧,这一战还没打完的。”
祝赞笑了声,两人并肩朝着营地的方向回去。
数日前,赵或拨军粮给祝赞带回崇阳部后,黑蛇部人在部族中守株待兔。
无论祝赞和族人如何反抗,黑蛇部依旧没有给他们留下一口粮食,甚至翻箱倒柜,将部族中仅存过冬的粮食全部搜刮走。
之后两日,部族中再生事端,黑蛇部将部族的女子掠走,美名其曰要跟着普洛享荣华富贵,实际以此要挟祝赞带人二进粮仓,再次抢军粮。
祝赞照做了,赵或也按照计划行事,给了祝赞抢夺的机会,甚至故意把人打伤才放走。
府兵对祝赞下手不算狠,都是朝着他的脸打去。
更像故意的。
唯一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此次入城,祝赞被黑蛇部暗中跟随,才会让黑蛇部在城中做了埋伏。
这次祝赞二进粮仓时,商队中有普洛增援的人手,但增援之人更多是来自其他部族,只有少数黑蛇部人混淆其中。
普洛这次命祝赞以商队的形式入城,打算摸清粮仓的位置,偷取祝赞抢粮的方式。
这次一旦得逞,混淆在商队的黑蛇部人会趁机动手,杀了其余人,顺手牵羊夺走一切,将祝赞彻底了结,对边陲镇附近的部族杀鸡儆猴,一一吞并到手。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次祝赞带着他们深入粮仓,用所谓的迷香将粮仓的守卫熏晕后,又制造动静引走四周的守卫。
等到他们取得粮食,途中以人手不够,命人去传消息,加派人手趁着今夜搬空粮仓。
祝赞利用他们的贪心,最后一招引蛇出洞,令普洛增派援军前来,让沿途埋伏的冯奇等人围打援敌,内外将其打得措手不及。
而城内则上演一场酒鬼拦路的把戏,联手赵或剿灭埋伏的黑蛇部人。
北越山营地一夜之间士气高涨,篝火堆围满烤火吃肉的将士。
得知这一战告捷,邱成归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完全不在意这一顿肉,接到清扫战场的命令后,带着喜悦马不停蹄奔向边陲镇,携手二营的弟兄们入百姓家中安抚。
这一战他虽未曾参与其中,但却清楚明白一事,拳头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
他没有错!
而沈凭则站在辽阔的雪地中,冒着北越关山的风雪,目视远方缓缓升起的一线火光,视线追随在声势浩荡的雄兵前方,落在领着千军万马的男人身上。
仍旧是仗剑策马的少年郎,却洗净铅华褪去青涩,成为能顶天立地之人。
他们遥遥相望间,沈凭只觉胸口震荡,眼前如一场恍如隔世的梦。
他难以置信,这般威仪赫赫,仿若战神临世的人。
竟是与自己相爱之人。
身披战甲的攀越急停在沈凭的面前,赵或迅速翻身下马,阔步走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将人抱在怀中。
“赢了!”赵或的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恨不得把沈凭立刻抱走。
沈凭被他举起在空中转了圈,大氅迎着寒风,连着人一并在空中飞舞。
他与君欢喜间,看见赵或脸颊上的伤痕,等到被赵或放下时,才无奈笑道:“大家都看着呢。”
赵或才不管,不过两人眉目传情少顷后,他挥手让冯奇带众人下去填饱肚子,打算回营帐中换一身衣袍。
但两人的余光中瞧见一抹身影路过。
转头看去,又是祝赞。
祝赞借着雪水把脸擦干净了,此刻看起来比赵或干净,虽有青紫,但并不影响美观,望着沈凭的笑容也十分灿烂。
“大公子,我说后会有期吧。”他无视赵或的怒视,双眼全是沈凭的影子。
沈凭夹在中间,能嗅到另一番硝烟,随后牵起赵或的手,十指相扣道:“祝贺凯旋,酒肉都在营地等着了,恕不奉陪了。”
话落,牵起满脸骄傲的赵或欲离开,结果却被祝赞抬手拦下。
这一拦,赵或的脸色又变,握起吞山啸,用剑茎拨开祝赞拦着的手,厉声警告道:“再不滚,本王找人丢你回崇阳部。”
若非还有一场谈判,他恨不得把这孙子踹走。
但祝赞才不搭理赵或,他的眼中只有沈凭的回应,此时纠缠着不放,脸上洋溢着笑说道:“听闻大公子酒量最好,若不和你喝上一杯热酒,岂非可惜。”
“祝赞!”赵或不耐烦喊他。
沈凭扣紧赵或的手,稍微安抚了下他的情绪,浅浅笑道:“我只和部族的可汗喝,还是大的那位。”
闻言,祝赞想起两人初次对话时,沈凭喊自己的是小可汗,而非大可汗。
眼下一听,意图尤为明确,只有拿下黑蛇部,他才有资格让沈凭陪自己喝一杯。
祝赞的嘴角依旧挂着笑,不过眼中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眉梢微挑,阴恻恻看了眼他们牵着的手,从善如流道:“好,那大公子等着,我定拿部族中最好的酒来招待你!”
沈凭轻轻颔首,抬脚想离开,但祝赞还在纠缠。
“等等,有一事我忘了说。”祝赞死缠烂打阻碍他们的去路,站在沈凭的面前,那双阴郁的眼中带着认真,“沈幸仁,我很喜欢你。”
岂料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出现另一抹身影,将沈凭挡了个结实。
赵或睨着他,拔高声不爽道:“我很不喜欢你。”
说着转身,为沈凭戴上氅帽,弯腰一把抱起,气势汹汹往营帐走去。
祝赞还在他们的身后高喊,“沈幸仁!你要等我!我心悦你啊!”
掀起帘子的那一刻,刮动的寒风消失在耳边。
沈凭被赵或慢慢放在氍毹上,许是身上还披着铠甲,没有跟着一起坐上去,而是单膝跪在沈凭的腿间。
他单手解着繁琐的铠甲,另一手捏着沈凭的后颈,稍微拉向自己,迫不及待将人吻住。
沈凭太了解他了,正因如此,他才没有选择言语的安抚,选择用行动回应了他的热烈。
他双臂搂着赵或的脖颈,铠甲上残留敌人的血腥味,弥散充斥在两人之间。
又是一记漫长的含吻,沈凭嗅着思念已久的雪山气息,沉沦在赵或强势霸道的掠夺里。
沉重的铠甲被解下后,赵或将其丢在一侧,他在沈凭的面前丢盔弃甲,衣袍很快不见踪影,更将沈凭撕得一干二净。
营帐内的气温因遭到挑衅而骤升,沈凭急促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耳畔,赵或用最直接的方式宣誓自己的主权。
他堵着沈凭泄出的一切,包括声音。
沈凭的所有都不能被分享。
起伏间的碰撞,交缠时的深吻,吞吐中的低泣,浇灌后的颤栗,都被赵或拆吃入腹。
但猛兽终究被驯服了。
沈凭用尽荒唐的手段去哄人,为炸开的猛兽顺毛,勾住指尖逗弄着,最后被扑倒在地,躲也躲不及。
他帐外高涨的庆祝声中仰息,朱唇溢出满足的哭声,甘愿被撕咬紧锁,在凶狠的撞击里一败涂地,蛊惑的眼眸盛满爱意,烛火在涣散的瞳孔中朦胧,在逃不掉的桎梏选择愉悦尽兴。
最后是他溃不成军留下爪印,狼狈不堪倒在了爱人的怀里。
赵或抱紧他在怀中,安抚瘫倒在肩头的人,汗水沾湿了青丝,贴在白皙光洁的薄背上。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迟迟不肯退去,堵不住这半月的思念,夹杂着汗液,统统渗出浸湿他们的身躯。
沈凭全身无力,缓缓朝赵或看去,湿润的双眼中满是餍足。
勾人的眼尾染上一抹红,为他添上万种风情,他借着灯火,聚焦的眼眸终于瞧清赵或脸颊的伤痕。
他很早就看见了这道伤,庆幸的是,数时辰里,他知道赵或只有这道伤。
赵或为他揉着发酸的腰,沈凭缓缓从肩上起来,随着粘腻的一声响,两人总算舍得分离,满脸缱绻,低声絮语。
赵或吻去他额间的热汗,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凭抬起泛红的指尖,抚过他脸颊上的伤口,哑声道:“说好的不受伤呢。”
那语气既有心疼,也有责备。
赵或咧嘴笑道:“小伤,哥哥别担心,为了你,我绝不会轻易受伤的。”
“小骗子。”沈凭故意戳了下他的伤口,“我不信。”
赵或假意倒吸一口冷气,嬉皮笑脸说道:“快检查,坐上来检查。”
他借机滑了进去,将人翻过趴在宽厚的胸膛上,意犹未尽研磨着。
沈凭薄唇龛动,绯红的眼尾落了滴清泪。
他感觉埋在身体里的变化,轻哼道:“我不想这样检查。”
赵或闻言不敢乱动,但有些委屈,就是不想分开。
甚至开始蹭着沈凭,哼哼唧唧说着道歉的话。
沈凭听着屋外的高歌,明白有不少人喝醉了,隐约还能听见冯奇赶人的动静。
身在营地哪怕是庆祝,也不会肆意放纵,这是每个府兵都恪守的规矩。
今夜的庆祝只为复仇的痛快,而非胜利。
巷战是开端,并非结果。
这也是赵或并未出去的原因,他若是扎堆一块疯玩,岂非让他们毫无警惕心可言了。
沈凭捧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差不多散了,你等会儿还要去见将领他们。”
一战过后最重要的是复盘,且二营的弟兄们还未见回营,不能随意掉以轻心。
赵或点了点头说:“等会儿我叫人备好酒肉送去二营。”
“不用了。”沈凭轻轻摇头,“收到捷报那会儿,我都让李冠去准备好了,眼下估摸在炖着了,就等他们回来。”
赵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狠狠亲他一口道:“有你真好。”
帐外众人的热闹还未散去,沈凭被磨蹭得难受,捧着他脸颊的手有些颤抖。
赵或故意问道:“哥哥不是要检查我吗?”
沈凭见他这么得意,明摆着想要拿捏自己。
只是他哪会让赵或轻易得逞,遂捧着他的脸颊拉近些,美眸中敛着勾人的水波,若有若无扫过那伤口处,轻声道:“那我可不止要检查,还要替你消毒了。”
话落,他往脸颊的伤口贴去,唇齿微张,舌尖舔过伤口上的血珠,撩得赵或身上一僵,在他身上彻底失控。
巷战的胜利,是赵或对黑蛇部的反击,但不代表他认可邱成归所言。
他从祝赞口中加深对黑蛇部的了解,在议和书送出翌日,他让祝赞带一批军粮离开,送给战败的部族,以此分裂内部激化矛盾。
而议和书送去黑蛇部后,数日未见回应,这一点在赵或的意料之中。
但他并不着急,因为当务之急,需要解决来自二营的问题。
二营是巷战的功臣,却没能第一时间回到营地,甚至要留下来打扫战场,这对他们而言,绝不是一顿酒肉就能安慰的。
然而,赵或根本不打算对他们仁慈,直到邱成归来到主营中,他要求赵或恢复自己的官衔,他扬言要亲自带领二营的弟兄们,参战接下来谈判的围剿。
结果被赵或无情地拒绝了。
赵或告诉他后续以议和为目的,邱成归对此很不理解,情不自禁谈及有关清扫战场所面对的排挤。
原来府兵在巷战后,兴致冲冲去为边陲镇的百姓修复房屋,打扫街道,没想到被百姓拒绝千里之外。
更有甚至,宁愿家门是烂的,也不愿府兵踏入自家大门一步。
府兵很是不解,在百姓的冷言冷语中执行命令,直到回到营帐里,二营一片死气沉沉。
邱成归明白二营众人气在何处,听着他们抱怨百姓不懂知恩图报,任由他们指责百姓有眼无珠,甚至嘲讽百姓狼心狗肺,敌我都不分,才导致巷战遭到敌人的埋伏,责怪百姓过河拆桥没有良心。
面对弟兄们的不满,邱成归忍不住为此打抱不平,发泄自己的怒气,
冯奇对此反驳了两句,谁料邱成归竟在主营帐中发脾气,再一次砸烂盛满奶茶的瓷碗。
便是这个碗,赵或以目无军纪对他做了降职的处理,命他在越州境内来往送信,成了各州军营的信使。
邱成归表示不服,当即对赵或出言不逊。
但赵或不仅没有搭理他,还以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的理由,下令二营不得参战围剿,只能打扫战场。
邱成归的意气用事牵连二营,即使心有埋怨也只能闭嘴,最后愤然摔桌离开。
当他前脚离开营帐,后脚李冠就给他派遣任务。
巷战一事很快会被传开,眼下急需送信前去静州给许骄阳,命他派人驻守静州边境,避免起动乱。
邱成归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委屈接过书信,明白赵或下定决定要将他赶出营地,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被气得哑口无言,失望透顶,直接牵马离开,心灰意冷朝着静州的方向而去。
无人清楚赵或的心思,但此举过后,各营都变得提心吊胆,胜利的喜悦还未感受彻底,转眼就被惶恐不安给笼罩。
营地众人如履薄冰,生怕不慎会激怒这位燕王殿下,唯有认真备好下一战。
巷战后的欢悦,淹没在训练声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感谢在2023-11-19 15:37:49~2023-11-20 09:5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