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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关山(封藏)


沈凭将黄金往他怀里抛去,在他手忙脚乱接着之时,踱步站在那群南诏人身前,皮笑肉不笑道:“这瓷窑非去不可是吗?”
面前的南诏人用着拗口的话回道:“是。”
孟悦恒想靠近解释几句,但被沈凭反手拦了下来。
随后见他十分干脆说道:“好,恕不奉陪。”
说着他回头,用眼神示意孟悦恒听令办事,在这一刻的变化中,孟悦恒才恍然大悟方才险些被钱财冲昏头脑。
他捡回理智后,连忙指挥众人将东西收拾起来,可箱子还未来得及盖上,南诏人忽地上前将他们层层包围,就连黄金都置之不理,反倒孟悦恒瞧着那一箱黄金时,眼底闪过一丝担心,生怕弄不见了。
冯奇发现他们有所动静,当即握紧腰间的长剑,严阵以待恐随时上前拔刀相见。
沈凭从容其中,眼中倒映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子,那挺拔的身躯带着压迫站在他的面前,此人面容俊朗,椎髻披毡,腰系佩刀,从他站出的那一刻起,其余南诏人纷纷让路。
许是赵或平日不经意里,总用体型差给沈凭带来的压制,眼下面对此人的逼近他倒显得习惯,唯一担心的便是动手,恐怕不够对方一掐。
正在双方僵持间,师爷上前低声说了句话,其余的沈凭都没听懂,唯独那个“王”字,他和孟悦恒都听得一清二楚。
孟悦恒闻言霎时间后退一步,惊恐道:“是,南诏王。”
南诏国统治者盛寻劝的出现,不仅让孟悦恒感到意外,就连沈凭都万万没想到。
区区茶马互市竟能让此人降尊前来,且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可想而知,魏朝在收复越州的数年里,官州被南诏人渗透的程度是有多么可怖。
此人在南诏乃是庶出之子,后在六诏中游走,做的都是些寻常的小官,但却给了他摸清南诏的机会,从此开始谋划袭位之事。
直至两年前一场平平无奇的围猎中,他靠着计谋令兄弟姐妹招风揽火,丑态尽出,之后步步击碎,逼得前者退位。不仅如此,他在六诏中埋下的人到了袭位那一刻收网,彻底把南诏掀翻洗清,最后直取南诏二字封王。
沈凭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历史的记载,然而事实证明,眼下南诏所做之事,根本无从考究。
现在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后世的笔墨将其涂改记载,而在沈凭这里更是查无可查。没有历史的线索,就相当于要自己去摸索。
生死未卜,前路不明。
这一刻,沈凭明白什么才是历史,而他也能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人,但却是转瞬即逝的无名之辈。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痛快赌一把,随后听见他面对盛寻劝道:“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今日你情我不愿,恕不接待,王请回吧。”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领土意识达到顶峰。
盛寻劝面色冷漠,瞧不出一丝悦色,用粗哑的嗓音回道:“茶马互市没有道理可言,这样的道理,你不懂。”他瞥了眼孟悦恒,“难道他还会不懂吗?”
他的口音不似同行其余人的重,这归咎于他的生母,是官州人。
沈凭回头看了眼孟悦恒,但视线却是扫过孟家今日护送的众人,无论是人数还是体格,在南诏人面前都相差悬殊。
若是动起手来,不出片刻,孟家人恐怕连骨头都不剩。
沈凭只能赌盛寻劝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他看回对方时,刻意走近半步道:“南诏王扪心自问,看中的是孟家的物件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盛寻劝睨着他不语。
如此一来, 沈凭便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他望着盛寻劝续道:“自打这数年加工坊成为炙手可热的产业后,官州便不止苏孟两家独大。辽阔的官州土地上有数不清的加工坊, 你对孟家有想法, 因为孟家有独吞官州的资本。”
盛寻劝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终于舍得用审视的目光去打量沈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欺身,警告道:“若是孟家的狗, 劝你少管闲事。”
沈凭略感窒息,稳住身形笑了笑说:“王若是不满, 大可去衙门击鼓鸣冤, 在我面前叫嚣, 算不上是光明磊落的王。”
话落, 周围众人亲眼瞧见南诏王的脸色沉下,牙关紧咬与之对峙。
身份一旦亮出, 莫说动手, 若这互市中稍微出事,只恐引人生疑, 会将所有的问题都将归咎在南诏身上, 届时百口莫辩, 稍有不慎就会挑起两国的战事。
盛寻劝能坐上今日这个位置,一统南诏为其冠名, 绝非善类,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他与沈凭凝视片刻后, 最终甩袖讥笑一声, 将方才所有的情绪都付之一笑。
但那眼底的涌动未消减半分, 只见他朝着沈凭说道:“孟家倒是来了个聪明人。”
正当沈凭以为此事就此结束, 不想盛寻劝竟看向孟悦恒,扬眉笑道:“孟大人,若南诏能给你一万两黄金换加工坊的货,不知阁下可有意向?”
沈凭当即察觉不妙,但心想孟悦恒清醒后不会答应,可不料下一刻身旁被人闪身上前,他亲眼看见孟悦恒双眸中的光芒,那种将金钱视作一切的贪念,在人前展露无遗。
孟悦恒双眼放光道:“所言属实?”
盛寻劝许是早已料到结果,遂道:“以王位担保。”
闻言,孟悦恒欲转头取来契书,但在那契书递上来的瞬间,沈凭伸手一把抢过,之后拍在孟悦恒的胸口上,连着衣领将人朝后拽去,怒视着他道:“孟悦恒,你发什么病!”
孟悦恒站稳脚跟,对上他的眼睛时怔愣了下,却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余光瞥见那一箱黄金神情恍惚。
他缓缓转头看向沈凭道:“一万两你可知是什么概念吗?足够我带着你远走高飞了啊!”
沈凭眉头紧皱,将他拽到眼前,低骂道:“你脖子上顶着的是猪脑吗?!”
他再一次质疑,这真的是科举榜眼吗?
孟悦恒看着怀里被揉烂的契书,脸色一变,连忙把他推开,抢过手里的契书嘶吼道:“沈凭你疯了!这是契书!一万两黄金的契书!”
不远处站着的盛寻劝饶有兴致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耐人寻味。
沈凭看着这张为金钱变得疯狂的脸,气得无话可说。
孟悦恒劝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沈凭见他这般,立刻转头去寻冯奇的身影,然而就在他看见远处涌来的人群时,面色骤变朝孟家的人喊道:“完了,快走!”
不错,他们遇到了蛮人,互市中最为野蛮的强盗。
盛寻劝明显也察觉到四周的变化,他和身边的护卫立即撤离,在他被拥簇离开之时,忽地衣袂没人扯住,回头一看,只见对视上沈凭那双凌厉的眼睛。
南诏王出现在魏都的领土,本就是一件令人蹊跷之事,沈凭料到他不会轻易动手,想借机将人拖住直到官府出现,好给南诏人一个警告。
可是盛寻劝显然不会就此留下,也识破沈凭眼下的想法,他下意识出手,想将沈凭扯住衣袂的手折断。
沈凭见状眼疾手快闪躲,也为这千钧一发之际而感到心有余悸,盛寻劝的护卫当即垒起人墙隔开他们两人。
耳边是掠夺撕抢的动静,他们的余光都在这一刻留意到孟悦恒的身影。
“沈凭!走啊!”孟悦恒虽朝着沈凭冲来,可那视线还是没有离开过南诏人手里的黄金。
盛寻劝也发现他的目光,扫了眼沈凭后,朝他看去说道:“孟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在人墙后转身离开,那堵人墙将沈凭的脚步拦住,最终只能看着那背影消失在眼底。
孟悦恒想要将人快速带走,但是强盗的脚步已逼至眼前,他回望了下提着东西远走的孟家人,转脸向沈凭催促道:“先走!”
沈凭明白此地不宜久留,遂欲趁乱先离开。但走出几步后,他们远处听见有官兵的高喊声,而一并前来的冯奇此刻正不停捕捉闹事的强盗。
一旦官府出现,任何人都要留下被盘问一番,互市本来就鱼龙混杂之地,有甚者会暗藏没有公文批示的货品,俗称黑货。
孟悦恒听见官府的声响时脸色骤变,沈凭留意着冯奇的处境,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但很快他感觉到身边站着的身影消失,他下决心去替冯奇解围,并希望孟悦恒出手时,才后知后觉身边没有了身影。
直到他远远看见孟家人如逃窜的模样,忽地回想起黑货一事,最后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站在原地目送孟悦恒离开。
强盗被按在了官府的手中,而沈凭没能躲过被扣留,冯奇因受伤昏迷,没人能替自己解释两句,但盘问的府兵见他身着华服不禁多问了几句。
沈凭闻声想将要腰牌取下递去给对方,但却摸空,他垂头时发现自己的腰牌丢失了。
那府兵还在催促,让他不要耍花招。
沈凭自言自语道:“我的腰牌呢?”
然而那府兵以为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即不悦说:“冒充官吏乃是重罪,若你说不清楚,便有理由怀疑你与强盗乃同犯!”
沈凭皱眉继续找着腰牌,但面前的人却等得不耐烦,抬手抓着他的臂膀,粗暴拽着他甩到强盗之中。
那莫名其妙的一掼,令他猝不及防被撂倒在地,模样十分狼狈。
府兵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他们将不满发泄在沈凭身上,更不愿听一句解释,只因他身着华贵,又混迹在这等利欲熏心的环境当中,无端便激起他们的仇富。
沈凭有口难辨,方才被推到强盗的人群里,四周见他都纷纷避开保持距离,把他当作异类看待一般。
他无可奈何,心想回到官府中再处理不迟,但是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顺利,他低估了他人的仇富心态,也发现这些府兵不打算按照流程行事。
若是进了大牢中,不捧银子前来,恐怕他一辈子都要在那牢里蹲着。
就在府兵试图跳过审问的环节送他坐牢时,这一切都被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所打断。
当时沈凭站在官衙的前堂,李冠面无表情从衙门而入,判罪的官吏见他冒犯,脸色十分不悦拍案斥骂,然而当李冠丢出的腰牌后,令着众人纷纷下跪。
李冠的出现让沈凭感到意外,他的脑海中有一瞬以为赵或来了官州,视线更是随着他心中所想而四处观望,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直至李冠给他看那腰牌,他才发现那并不是燕王府的腰牌,而是来自官州巡察使杨昆山。
他很快意识到应该是钱观仲的相助,明白李冠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沈凭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失落,回去驿站的途中闷声说道:“跟了一路又为何迟迟不见出现?”
李冠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听见时一愣,下意识问道:“大公子怎的知晓?”
他自问这一路藏得很隐秘,就连冯奇这种会武功的人,都没能察觉到丝毫。
沈凭扫了眼他手中拿着的腰牌说:“若你没有随我在江州逗留,又如何知道找钱观仲的门生相助?”
李冠哑口无言,便也没有否认他的话,悄悄把那腰牌收了起来。
折腾了整日,两人回到驿站时已是天黑,沈凭前脚刚踏进驿站,就看见小厮上前相迎,指着满桌的佳肴盛情请他过去。
沈凭瞥了眼,知道那是孟悦恒给自己所安排的,回想这几日的种种,他提不起任何胃口,只让李冠去用膳,随后朝着厢房走去。
李冠在他身后唤道:“大公子可有想吃的东西?”
沈凭捡起所剩无几的一点精神摆头,“你吃吧。”
李冠穷追不舍,欲言又止须臾才说:“是主子让属下来的。”
这一点即使他不说,沈凭心中也知晓,“嗯,我只是累了。”
他觉得应该是这段时日太奔波,才导致此时感到疲倦失落。
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李冠不再阻拦,目送他缓步回了厢房,心中竟又生了从前同样的念头,觉得沈凭的背影带着莫名的落寞。
次日天未亮,沈凭的包厢门被冯奇敲开,不久后听见动静的李冠也跟着过来,但只是在包厢外,远远留意门前的动静并未浮面。
屋内的沈凭身披一件薄衣,此刻正端坐在满身晨雾的冯奇面前。
他看着冯奇那慌不择路的模样,沉声问道:“所以是你引来官府到那茶马互市上的?”
冯奇连连点头,“当时我并未与你谈起,只因往年从未出过意外。南诏人随着茶马互市日渐增多,我只能不断加派人手,甚至在暗中限制南诏人入官州的行踪,是为了让官州免受外敌侵害。”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动,续道:“昨日当我瞧见南诏王出现时,便明白再不阻止便来不及了,索性下令命人前来,不料遇到强盗,才让那南诏王逃之夭夭。”
沈凭皱眉问:“那孟悦恒为何要查你?”
谈及此事,冯奇的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从前我与他并不来往,所行之事他便也不会知晓,府兵的出现有好几次也搅黄他的交易,所以他对兵房官署记仇。这一次他丢了一万两黄金,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等。”
沈凭道:“即使你没出手,这次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冯奇并未感到被安慰,只道:“不瞒大公子,若照着这般形势下去,只怕官州只有一个下场。”沈凭凝视着他,随后听见他接着说道:“被孟悦恒卖国求荣。”
从抵达官州以来,他们所见的一切,都绕不开孟家。
孟家在官州只手遮天的本事了得,这也是朝中两派争抢的原因之一,若能将孟家握在手中,便意味着把官州牢牢捏在手里。
但孟悦恒把经商的狡猾带到了魏都,让那群老狐狸猝不及防,吃了闭门羹,逼得他们用最棘手的纳税一事将他放回官州。
此举看似放虎归山,实则自生自灭。
如今听着冯奇的话,沈凭心中忽感警铃大作,他回想起在茶马互市时,孟悦恒看见黄金的嘴脸。
很显然,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落回了官州,卖国求荣仿佛是迟早之事。
他在这一刻竟恍然大悟,朝中两派或许要的不是官州的税收,而是孟家。
孟家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若想凿河,填进入一个孟悦恒绰绰有余,这才是两派的心思。
他们不仅要官州的税,他们还要孟家,若孟悦恒在纳税一事上,交不出一份让朝廷满意的答卷,就必须要双手奉出孟家钱库。
一番话下来,屋内两人的眉头愈发紧锁,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缕秋风从窗外吹进,凉爽自沈凭背后而来,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冯奇说道:“大公子,请还世家一个公道吧。”
他为世家任劳任怨多年,快要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沈凭因他这句话陷入沉思中,良久,只见对面的人起身,绕到他的面前,深深作揖后道:“若除孟家,还官州百姓清净,不让外敌践踏黄土,我冯奇将誓死为大公子效劳。”
闻言,沈凭立刻从圈椅中站起,薄唇紧抿,满眼复杂看着他躬身的背影,想伸手将人扶起,但却见他的指尖蜷缩收了起来,最后紧握成拳藏在了袖下。
他沉吟片刻后道:“起来吧。”
冯奇缓缓挺直身子骨看他,双眼带着坚定不移的忠诚,“大公子不必为立场而有所顾及,若是世家所派遣前来官州之人,早已数不胜数。”
他转头朝着窗外看去,眉宇间是藏不尽过往,声音沉重道:“昨日南诏王的出现让我看清一事,即使世家来再多的人都已无济于事。魏都派遣而来的,若不成事终究死于非命,亡魂无从伸冤,百姓无处落脚,官州只会出现数不清的孟家,将人血洗净,最后被人入侵洗涤,成为他池之物。”
他见视线落回沈凭身上,道:“世家救不了如今的官州,事到如今,我何至于此唯唯诺诺,不如放手一搏,起码不是那狼狈为奸的丧家犬。”
官州若败,那将是蛀虫所腐蚀而致。
沈凭轻声道:“如果被查出,只怕孟悦恒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段时日你先顾及好自己。”
冯奇颔首说:“眼下是招兵之际,他们定不会轻举妄动惹出是非。”
时值秋季,风声逐啸。
茶楼中人声鼎沸,沈凭趁着李冠去还腰牌之际,到苏尝玉的茶楼里开了上好的包厢。
之后在里头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只是开门的一刹那,他被门口杵着的李冠吓了一跳。
李冠在他开门的瞬间,瞥见屋内红衣女子一闪而过,收回视线后,又瞧着沈凭脸颊微红,额间布满细密的汗水,当即神情狐疑,佯装若无其事朝一边站着。
沈凭连忙将门拉上,动作叫旁人看起来变得鬼鬼祟祟,放在李冠的眼中却越发显得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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