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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弥小仙人)


杂货铺青睐小物件,小绢花、头巾、络子等等;布庄通常都兼顾成衣生意,收大件,绣好的花布、团扇帕子、甚至针脚不错的衣裳鞋袜,都能在这卖出去。
这些她都会,看完了收购价格就琢磨着想去买材料做了。
但她身上没钱,最后还是借了李骥二钱银子,买了不少打络子的绳子以及一些便宜的棉布和绣线。她手艺相当好,络子匀称漂亮,只拿棉布绣花都十分不俗,是以做好的成品卖得飞快。
短短几天,就还清了借的钱。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阿萤左手提着一叠整齐包好的衣裳,右手提着红纸包好的点心,正准备敲自己边上的客房门。
她手刚抬起来,门就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李文澜。
打开门,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门边上举着手,他立刻明白了对方正准备敲门,不由噗嗤一笑道:“阿萤妹妹,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刚想开门去找你,你就来找我们了,快进来。”
阿萤也笑了起来,她没和李文澜客气,提着东西轻快地走了进来。
里间的李骥正坐在桌边看书,见到她和气地打了声招呼:“阿萤来啦~”
阿萤点点头,她顺势放下东西,环顾四周;两人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净妥当,只留了些必要用品在外面。
“李爷爷,我想和你说件事——”
“阿萤,我们想邀请你……”
双方一同开口,两边都愣住了,又一同笑了起来。
阿萤抢先说道:“李爷爷,我先说~”
难得看到有些撒娇的小姑娘,李骥笑呵呵地开口:“好好,我们小阿萤先说~”
阿萤笑着说道:“我找到了个好去处,是紧挨着的两个院子,房主一起出租,想邀请李爷爷和文澜哥哥当我的邻居。”
她很清楚,李家祖孙是有能力早早找处地方落脚的,一直住在这处客栈里,就是为了照顾她。之前她提了一两次他们可以先找房子安顿,都被轻描淡写地‘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给挡了回来。
现在,她找好地方了,便第一时间过来邀请他们了。
在她心里,李爷爷就是她的亲人、再生父母,她以后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
小姑娘的话刚落下,李文澜眼睛一亮。
他和爷爷手艺都不行,都是只能把饭做熟、毒不死人的程度罢了。
这段结伴的日子里,都是阿萤抢着做饭养活他们爷孙两,他早就被阿萤的手艺俘虏了;但总让人小姑娘做饭算怎么回事,所以他即使馋,也断不会主动说什么阿萤你留下做饭这类的话。
现在,若是他们成了邻居……那他帮着干活,蹭口饭吃很正常吧?
这叫邻里和睦,远亲不如近邻嘛。
李骥没错过孙子眼里的期待,笑着夸赞:“阿萤真厉害,找得这么快。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刚才我也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们租在一起。”
“对了,地址在哪,房租几何?环境怎么样?”
李骥不是在说客气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这些日子看了几处连着出租的房子,就是想着和小姑娘当邻居,互相照拂着。
小姑娘脾气倔,想独自立户,他自然不会拦着;但让阿萤一个小姑娘独身居住,他也放不下。再者,小姑娘没有户籍,他是打算自己出面帮她租下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阿萤先开的口。
他眼含欣慰,笑得愈发真心。
阿萤眼神晶亮,语气兴奋道:“位置在宣北坊的黄灯胡同里,房主就住隔壁,是胡同靠街位置的屠户家,屠户娘子的相公考上举人了,还鼓励她也去靠科举,所以她正准备招工每日给她打个下手呢。”
“我是昨儿个去卖绣品的时候遇上她的,当时有只小猪仔突然跳出队伍,我帮着拦了捉回去,就这么认识了。”
“她好厉害的,一只手就能把一整头大猪扛起来。就像那话本子里行走江湖的侠女一样……”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也帮着扛了一路,和那侠女姐姐十分投缘,一见如故。
阿萤越说越兴奋,抬头撞进两双含笑的眼,瞬间有些害羞。
自己这是在讲些什么,偏题了。
“咳,对啦,这些衣裳是给你们做的,有空试试合不合身,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她指了指桌上的包裹缓了缓,接着才将话题绕回来。
“原本昨晚就想说的,但是太晚了就没打扰。”
“总之,这是个很厉害的屠户娘子,她家边上有连着的两套宅子正空置着,我与她约好了今日商看,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李骥李文澜两人对视一眼,均有些心动。他们这一行人,老的老幼的幼,没有一个青壮年撑门面,若是找的地方不合适,少不得惹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上门。
屠户血气重,一般人不敢惹,这又是个举人家的娘子,更多了一层保障。
几人都不是拖拉的人,李骥最终拍板:“行,去看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定下了。”
三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在阿萤的带领下去见了那屠户的当家娘子。
这位当家娘子正是张秀秀。
她此前与小姑娘约好了,正布茶等着人来。
张秀秀看人向来准,当时阿萤利索地给她帮忙,她一眼就对这小姑娘有好感;后面又拉着人家聊了聊,小姑娘城府不深,几句话嘚吧嘚吧完,张秀秀就大差不差的知道对方处境了。
刚到京城、没钱、还在找房子、有一对祖孙亲人。
她的心思瞬间活了,正好自家边上的房子没人住,又正好,她准备追随相公的脚步继续读书。
那这个利落顺眼的小丫头,是不是能拐过来?
其实黄灯胡同的位置在盛京外城西侧中心,也算繁华,这样的地界里房子还是很容易租出去的。
但对于张秀秀而言,这几户房子都是自己的,随便租出去,若不顺眼的人成了邻居,岂不是更是心烦。何况她偶尔还会拿隔壁的院子来处理猪肉,血呼啦的一片容易惹人不喜。
她懒得和人纠缠吵架。
小姑娘身手利落,跟着杀过猪,还愿意赚这份工钱,这可不就是天降的缘分么。
人生在世,顺心二字,张秀秀贯彻得很是彻底。
张秀秀刚将茶水放好不久,阿萤就带着李骥二人到了。
双方都是带着些不羁性子的人,几句话聊完,就亲热了起来。
看房子的过程相当流畅丝滑,祖孙二人当场就决定搬过来住,张秀秀更是直接拉着他们去了最近的牙行①起草租赁合约。
阿萤不识字,在问她姓名的时候,只将‘阿萤’两个字落在了契书上,张秀秀盯着看了眼。
李骥二人同样,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拿到了租赁文书。
他拿着契约看向张秀秀正准备说话,却见对方不动神色地按下了阿萤的契书,带着他们出了这里。
一行人快速地离了这里,走到一处偏僻处,张秀秀才温声问道:“阿萤,既然你没有姓,那你的户籍在哪?路引呢?”
既然没有姓,那大概率没上户籍。
阿萤的手指骤然缩了起来。
现在普通百姓的自由活动范围并不大,通常仅限于户籍所在地;如果要离乡到千百里之外,则必须有官方出具的身份证明才行,即“路引”,否则按游民处置。
只有身具功名者才能说走就走。
她能一路跟着走过来,全凭李老爷子称她是自己孙女,跟着游学才没人查路引,现在若是老实说了,她会被遣送回原籍的。
“我、我、我……”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看向李骥,李骥回复了个鼓励的眼神。
李骥人老成精,他在看到张秀秀按下了那张契约的时候,就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了。虽然才接触这么一小会儿,但这位举人娘子是个磊落又细心之人,小姑娘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再好不过。
阿萤心一横,将自己的来处和经历简略说了一遍。
张秀秀听完,双手往旁边一拍,直把路边的树干拍得震天响。
“这什么狗屁父母,朝廷都不承认卖身契了,还把人当货卖!惹到老娘手里,老娘给他们剁碎了喂猪!”
“我呸,虎毒还不食子呢,枉为人父!枉做人母,就算真生了儿子也没……咳咳!”
顾及到小姑娘,她艰难地将最后的词儿咽了回去。
骂完那对人渣,张秀秀的心情平复了些,才想起要紧事:“那你现在算是黑户,说不得你那边对狗屁父母已经去衙门销了你的户籍了。”
“且你不想回去,那处的户籍肯定不能再用。”
“走,咱们先回家,商量出个能圆过去的出身去上了户籍再说。”
她又风风火火地将几人带回了家。
阿萤一脸懵地被拉了回来。
她对户籍的作用知道不多,只知道自己若是没有户籍无法远行。之前她的户籍还是母亲在世的时候给上的。
几人又回到了之前见面吃茶的地方坐下。
阿萤:“姐姐,为何一定要上这户籍,就当个黑户不行吗?”
张秀秀见她这呆滞模样,细心给她讲了讲。
“阿萤,户籍十分重要,只有先上了登记人口的‘黄册’,才能上登记土地的‘鱼鳞册’。”
“若是没有户籍,首先就会没有土地,被视为流民;其次无法过大型的城池关卡;最后,你会无法参加科举,投谍自进的第一步就过不了。”
“说个近在眼前的,你没有户籍,那这份契约其实是无法向官府备案的。”
李骥跟着点头,小姑娘不懂这些道道,他哪里会不懂。他不是没想过帮小姑娘解决这个问题,但他现在在京无恒产,无法为小姑娘落户,最多只能先自己出面给她租房。
他们现在签的这些契,是未向官府备案的称为“白契”,或者说草契;经过官府备案登记的契约被称为“红契”,若出了事能得到官方保障。
尤其涉及高额费用的地契、房契、工契,都是向官府报备过才更有保障。
不然租户住进来以后宣称房子是自己的,原房主又拿不出有力证据,那房子岂不是白白被人占据了?一些很贵的用人合同也是,不然打工多年,东家不认,那不是打了白工?
小契登记红契的人虽少,也不是没有,但阿萤现在没身份,想登记都登记不成。
四人围成一圈紧急讨论了起来。
李骥打头:“阿萤首先要给自己取个姓。”
阿萤:“我娘姓江,我可以叫江萤。”
张秀秀点头赞同,又皱眉道:“你爹那边怎么办?你不会还念着那个畜生爹吧?”
李文澜抢话道:“阿萤生父早逝,在她两岁不到的时候就去世了,嗯……周岁吧,她娘从没告诉她她生父叫什么,所以她没有印象。”
阿萤:“……”
看着其他几人的目光,阿萤僵了僵,最终点头认可。
李骥:“以后要是想参加科举,是要往上翻三代的。爷爷辈分怎么搞?”
张秀秀笑道:“这才是最好说的地方。”
“她从小跟着娘亲一路逃避战乱,就没见过爷奶,去岁娘亲也过世了,成了孤女,这孩子的母亲曾在乱世年间给过我几顿饭,在我听到她这个情况后,决定将她接过来抚养。”
说到这里,她看向程萤,眼神温和:“我也不是胡说,我确实遇过这样的恩人,她无子女存活,孤苦无依的去了。现在借她个名头,日后记得给她上香。”
“乱世年间一辈子没登记过户籍的都不在少数,大锦立朝不过两年,日日有冒出的新人登记呢,像你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程萤点头,默默消化着自己的新身世。
阿萤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张秀秀也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她将自己的户籍和《房屋执业证》翻了出来,又切洗几块猪肉包好,收拾得当,这才带着阿萤去了京城县衙。
张秀秀在盛京卖肉有段时间了,又是少见的女屠户,和县衙的小吏打过不少交道,也不算陌生;她相公又是这科的新举人,更是有了不少脸面。
趁着还没下衙,张秀秀带着人进了县衙。刚巧遇到今日值班的一个王姓小官吏。这人也认识张秀秀,看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不是张家娘子嘛,今儿个是有什么事?”
张秀秀看到人,大大方方打了招呼,顺势塞上了自己包好带来的猪肉:“给我家这个妹子上个身份,她才被我接到京城来,还没个户籍呢。”
王小吏见怪不怪,这种不给女孩子上户籍的事情太常见了。
“这样,跟我来吧。”
他手里提着猪肉尤其舒心,这张娘子就是会做人,他们这种小吏收红包不大好,会有贪污受贿之嫌,但老百姓的一点猪肉,就是些许心意,是夸他办事利落呢。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两人跟着他来到里间,就看到王小吏已经拿起了纸笔准备登记。
“姓名、年岁几何、父母长辈详情、现住址……”
阿萤扣着手心,紧张地回道:“我叫江萤,十二岁了,从小就没见过爷奶,跟着娘亲一路逃避战乱,去岁娘亲也过世了;父亲在我周岁时候就去世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娘也没和我说过。娘亲叫江思楠……”
她越说声音越小,这时张秀秀轻巧地把话接了过去:“可不是,江娘子是个好人,前些年世道乱的时候,她给过我几顿饭,我是靠着她的接济才活下来的呢。可惜才知道她如今消息,只能紧赶慢赶地把小阿萤接过来了。”
张秀秀说得动情,王小吏也是感慨。
“这该死的乱世啊。”
才半大的小姑娘就成了一介孤女。
嘴上说着话,手里的活也没耽误,王小吏结果张秀秀递过来的户籍和《房屋执业证》,仔细对了名录,写写画画一会儿,最终盖上府衙印章,才将一张厚实崭新的户籍册和之前的两样东西一起递给了张秀秀。
“收好,一式两份,官府留存一份,自己的那份自己放好。”
张秀秀笑着接过东西道:“谢谢官爷了。”
王小吏也跟着打趣:“我这是哪门子的官爷,不过恭喜你,以后就多个妹妹了。”张娘子如今不过二十有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入籍,只能是妹妹了。
说完,稍有些羡慕地看着瘦小的江萤,这小姑娘也是好运,一步登天成了举人的妹妹。
两人携手离了县衙,张秀秀在风中听到了句小声的“谢谢姐姐。”。
张秀秀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呀,不必心思太多,我看你顺眼,乐意当你姐姐。”
江萤笑了笑,默默把这句姐姐刻在心底。
她发现,离了家,她遇到的都是好人,不管是之前的李骥祖孙,还是只有这只认识了两天的姐姐,都给了她一片温暖的光和湛蓝的天空。
以后,她就是京城张家的小姑娘,江萤。
两人来得快回得也快,在日落之前,张秀秀成功带着江萤回到了她们的家。
李骥二人已经搬进了第三间院子,正整顿着自己的行礼,哪怕隔着一堵院墙,她也能听到那骡子的叫声,‘昂昂昂…晖晖…嘶昂~!”
听着就被伺候舒服了。
江萤笑着跟着张秀秀回她那边,准备跟自己的新姐姐好好道个别再去收拾自己的新家。
虽然名义上成了姐姐的妹妹,但她依旧准备自己出钱租隔壁的房子,做人要知足,她已经意外得到那么多了,更要好好珍惜。
结果刚进门,江萤眼前就闪过了一道白影。
接着有些委屈的男声响了起来:“娘子,你哪里去了。我回来哪都看不到你。”
“还有,你是不是又随便给家里捡人了,只捡我一个不够吗?”
正是新科举子张仁新。
江萤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姐姐熟稔地拍了拍几下男人的背部以作安抚,接着扒下他挂到自己的身侧不影响行动,这才给他们之间做了介绍。
男人紧紧贴着张姐姐,一丝细缝也无。
张姐姐含笑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相公,张仁新,你喊姐夫就行。”
“这是我新认的妹子,以后就住我们隔壁,对了,隔壁的隔壁也住上人了,是一对祖孙,有空给你介绍。”
江萤还是有些眼色的。
“……姐夫好。”
先是打了招呼,接着她语速飞快,一气呵成道:“姐姐姐夫今天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去隔壁收拾房子了明日再见!”
直到江萤窜回隔壁的房子门前,她还能听见些隐约的委屈声和哄人声。
“你不是说好了只捡我一个的嘛……”
“这小姑娘特殊,是个可怜人。”
“这世道可怜人那么多,娘子救得过来嘛。”
“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过主要是我看她顺眼,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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