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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九歌政非]空蝉 (签英俊)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是他们自以为的那样罢了,文武百官都在为大王这种无为找理由,没有人敢揣度嬴政的想法。



一场大雪,落得悄无声息。

韩非的身体,在大秦方士的灵药和嬴政无微不至的关照下,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窗外天寒地冻,烧着地龙的宫里却是温暖如春。

韩非从塌上醒来的时候,依旧还停留在梦中。

“先生不走,更多的人会为先生而死。”

这些时日,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一直是卢生的这句话,就连睡梦中,也常常忆起。

这些时日,卢生也从未有一刻想过要放弃。

只是他面对的,却是一颗还来不及化开的心。

他缓缓向窗边走去,将紧闭的窗户推了开来。

一阵料峭的寒风,将他吹得清醒。

他望着窗外的大雪,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那些寒冷。

可雪花还未触碰到他的指尖,便被嬴政收了回来。他的手冰冷,被他温热的手紧紧握着,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忽地止住了,他任由他握着。

这些时日,他也早已身心俱疲。

嬴政握着他冰冷的手,见他低下的睫毛微颤着,竟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他趁机拥住了他的肩,柔声道:窗边冷,不要冻着。

那温热的手心和胸膛,并不是韩非想要的温暖,他心里的寒冷,比窗外的冰雪更甚。

他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嬴政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于他而言,韩非不再抗拒,已经是在让步。他的心情由此畅快起来,一个月来,嘴角也终于浮现出笑意。他自顾自地说道:御医说你的身体好多了,可以出门走动,等雪停了,寡人带你出去走走可好?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尽管那手心冰冷,他却执意要把它焐热。

他接着试探:喝一点酒也可以,赵……使者曾进贡了一些杏花白,你要不要尝尝?

他说赵国的杏花白,是赵国一等一的好酒。
他曾一人在花下饮酒,饮的正是这杏花白。
酒醉之时,他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容颜在月光之下秀丽无双,他的眉眼在灼灼桃花下清冽夺目,他笑起来,仿佛整个春天都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那微微张着的薄唇,染上了微醺的薄红,却喃喃地喊着卫庄的名字。
嬴政的内心来不及片刻的柔软,愤怒便像火一般地烧了起来,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威胁:你若是再喊他的名字,我便杀了你。
他亦知道自己一语既出,驷马难追,所以他便再也不让韩非碰酒。
那日是个意外。
当他再次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全身僵硬,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他的脖颈。
他认为也许他死了,自己就不会再那样痛苦。
可当他主动迎上来,抱住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听不到他嘴里喊的人,亦听不到自己曾说的话。
他疯狂地想知道,他爱着自己,如爱着卫庄般爱着自己,是怎样的感受。
平常那面无表情,冷淡自持的人,拥抱着自己,迎合着自己,与自己缠绵缱绻,甚至在自己身下化作一池春水。
这种感受,他从不曾拥有过。
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他口中断断续续,柔若细丝的呻吟,他什么都听不到。
如同饮鸩止渴,即便只有一瞬的甘甜,他也至死不渝。
嫉妒?他要嫉妒谁?
此刻抱住韩非,拥有韩非的,只有他自己。
而那个人,一辈子也休想碰到他。

想到这里,他便又拥紧了他。
韩非任由他拥着,抬头向窗外望去。
窗外那枝红梅,不知何时,竟悄然绽放了。
一点一点,红得似血。
如同荆轲的血,一滴不剩,统统映入了他的眼中。
而卢生每日不遗余力的劝说,也一字不漏,统统了落入了他的心中。
他如何不想逃走,早在他囚进清和宫的第一日起,他便想逃走,只是他孤立无援。如今有人愿意帮他,他却犹豫了,因为红莲和张良等人的安全还远远不够,他必须顾及嬴政手中的韩国王室。如今的嬴政,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隐忍韬晦的青年君王,除去吕不韦后,他的帝王之气如巨龙在天,夺取天下亦如探囊取物。嬴政要做的事情,生灵涂炭,他也无法阻止。
他终于知道那些做不了他爱吃的菜的厨子,一个个被吊死在咸阳城门外;那些治不好他的病的大夫,一个个被埋入了护城的石墙中;那些曾与他把酒赏月,又为他的死据理力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同袍,一个个被打碎头骨,扔进了城外百里的乱葬岗。
嬴政蒙住了他的双眼,那些人血流成河,他看不见;他捂住了他的双耳,那些人悲泣哭嚎,他也听不见。若不是卢生拼死告诉他,他还活在自己与他卑微的交易里,用自己的身体,交换韩国王室的性命。他以为在这之外,便是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想到这里,他低低地笑了出来。
多少带着自嘲的笑,嬴政看着却胆战心惊,他忙轻声问他:怎么了?
韩非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离开了窗边。
嬴政见他这副模样,内心更是紧张。他刚想继续问他,卢生不经任何传召便忽然闯入,他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颤抖着道:陛……陛下……
嬴政有些不快,顾忌到韩非在身边,便压了怒气道:何事。
卢生哆哆嗦嗦道:陛……陛下……请……请借一步说话。

清和宫来了一个人。
一个从来不曾来过这里的人。
嬴政走出清和宫看到的,就是王后一个人,跪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看了卢生一眼,便走了过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丈夫,当看到堂堂一国之母,屈尊下跪在冰雪中的时候,他竟然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也如寒雪般冰冷: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没有问她来这里做什么,他在意的却是谁泄露了这个地方。
她低下头的时候,朱钗步摇也埋入了雪里,她的声音却依旧清亮而温柔,她道:臣妾恳请陛下回宫。
嬴政脸色一沉:你这是做什么。
王后道:陛下已月余没有上朝,百官早已群声鼎沸,若不是丞相和大将军抵死撑着,臣妾不知如何向百官交代。
听到这里,嬴政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他将她扶起,道:这件事,的确是寡人没有考虑周到,有劳王后费心。
王后看到他的眼神,心头也越发酸楚起来,她还未站起,又跪下来道:恕臣妾斗胆,臣妾心知这宫里有陛下心爱之人,臣妾愿意亲自接她入宫,绝不为难。若陛下执意,臣妾甘愿让出后位。至于是否有伤秦楚两国和睦,陛下也无需担心。
嬴政的心口,莫名地痛了起来。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入了嬴政心里,可他并不能给她答复。
过了许久,他才道:这清和宫的人,你不必知道,从此,你也不必再来。
说罢,他朝身后的守卫一个眼神示意,便转身欲走。
王后早已濒临心碎,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嘶喊:陛下,就算你不怜惜臣妾,也请怜惜尚还年幼的公子扶苏,怜惜臣妾腹中您的骨肉啊!
嬴政站住了。
韩非也站住了。
他刚宫里走出来,却看到了这一幕。
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字一句,比十二月的寒风更冽,将他刮得体无完肤。

他本能地往后退,想要逃避,却险些站不稳。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接住了他。
他接住他的时候,他常年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人竟然还活着。
只是他的身姿清瘦如竹,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韩非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声地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了他许久,那清冷俊秀的容颜全无一丝血色,就连优美的薄唇也是灰白的,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人。
对于嬴政的做法,他早已猜出了七八分。
他的声音颤抖到几乎失真:韩非…
韩非微微一笑:盖聂先生。
盖聂道:你竟然没有死。
韩非道:我现在,与死了也没有区别。
盖聂向前半步,迟疑了片刻,又收回了脚步,他问道:他知道么?
韩非没有回答。
盖聂也沉默了,他的剑越握越紧,看到昔日的好友这般惨淡的模样,他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若是当年的他,也许会义无反顾地带他走。
若是当年的他,亦不会眼睁睁看着荆轲死。
但是荆轲死了,韩非还活着。
雪越下越大,风却渐渐停了。
嬴政将御寒的狐裘披风解下,披在了王后身上。
盖聂上前一步,抓住了韩非的手腕。
他喉口动了一下,韩非便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他摇了摇头,道:天寒,请护送大王和王后回宫吧。
盖聂道:我会带先生走。
韩非道:我知道鬼谷传人,在三千禁军中带走一人,易如反掌。
盖聂道: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随我走。
韩非道:你救我,出于仁义,亦出于当初没有救下荆轲的遗憾。我不跟你走,亦出于我的仁义,亦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盖聂问道:先生的仁义?
韩非反问道:在你心中,我竟会是那种为了自己,至好友性命于不顾的人么?荆轲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何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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