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岁聿还挺希望这个猜测成真的,虽然它一听就很离谱。
棕色眼睛的霍总,想也不可能变成蓝眼睛的少年啊。不过,他们确实都是混血。岁聿那晚回家的时候,甚至都想问问霍总,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戴美瞳了?
当然,开个玩笑,他知道琥珀色便是霍川骛眼眸真正的颜色。
岁聿并不是一个多么会演戏的人,他的心事重重,很快就被一直在关注着他每天大事小情的霍川骛发现了。
“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岁聿摇摇头,本来想说没事的,却下意识地就顺势问了一句:“我和卢卢姐一起看了部电视剧,男主总裁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有一个很爱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失去的记忆里也有一个爱人,怎么办?”
“我做大!”霍川骛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岁聿:“?”
作者有话说:
*格拉姆斯城堡:白玫瑰里比较稀缺的一个品种。
白玫瑰的花语之一:纯洁的爱与高贵的你。
第51章 紫叶黄栌:
霍川骛的回答让岁聿有些哭笑不得, 话题也就进行不下去了。他只能无奈对自己的丈夫强调:“法治社会,请坚持一对一配偶的普世价值观。”
但霍川骛想表达的是,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 那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让我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他是不会接受离婚的!
他们埃西波西托家族,只有死去的男人, 不会有离婚的男人!
咳, 总之,岁聿得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霍川骛和他的初恋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这已经不是眼眸颜色等外表不一样的小问题了,而是按照岁聿对记忆里初恋为人的了解,对方在这方面是不可能妥协的。
岁聿想起了和对方依偎在一起时的一次闲聊。
谈恋爱好像很容易这样,两人凑在一起, 总会有没完没了的废话,做出各种漫无边际、傻的冒泡的假设。岁聿当时正在读从学校图书馆里借出来的《自私的基因》, 迫切想要分享并颠覆一下男朋友对人类生命的认知。
可惜,他看起来很精英的男朋友,对什么DNA啊、演化的遗传物质等毫无兴趣。
准确的说, 懒散桀骜的中二少年,对这个世界都毫无兴趣。唯一让他愿意放弃摆弄男朋友的手指而去倾听的,只有恋爱基因:“那是什么主导了人去谈恋爱呢?荷尔蒙?”
这题岁聿也知道答案:“一部分是荷尔蒙,还有多巴胺、肾上腺素、内啡肽以及苯基乙胺。其中会迫切想让我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激素是苯基乙胺。”岁聿一般是没什么好为人师的爱好的, 他既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也不喜欢卖弄,可是在面对男朋友的时候, 他总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旺盛的分享欲, “但是你知道吗?”
岁聿猛地从男朋友的怀中坐起, 翻身压在了对方身上, 认真的看着对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苯基乙胺在人类身体里的最高峰,一般只能维持半年到四年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人类一次谈恋爱的平均时长,理论上来说应该就是半年到四年左右。
“甚至都坚持不到七年之痒。”这就是人类的本性,自私而懒惰,放弃这些去选择当一个圣人,才是真正的违逆了天性。所以那些圣人才会如此伟大吧,岁聿想着,他们一生都在与自己的本能对抗,“所谓的七年,大概是四年之后恋爱激素褪去,又惯性使然地维持了三年。”
“不。”少年却仰着头否定了岁聿,他很少会与岁聿唱反调,总是岁聿说什么就是什么,唯有在这件事上,卷毛混血少年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激素褪去,我也会重新爱上你。”
有可能苯基乙胺确实只会最多维持四年,但他会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爱上岁聿。
因为他总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他啊。
岁聿狡黠的眨了眨眼,双手撑在对方紧实肌肉的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故意逗弄:“我以为我们是在讨论我的基因?你知道的,就像你的朋友们说的那样,我有时候确实挺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的。”他根本不在乎别人。
岁聿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身下的少年反客为主,他一手探上岁聿的后脖颈,一手揽住了男朋友纤细的腰,仰头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把“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再一次爱上我”吞拆入腹。
我会让你除了我别无选择。
少年的爱,就像他的吻,带着不确定的迟疑与试探,却也有着坚定不移的自信,我只能属于你。
不是“你属于我”,而是“我属于你”,在你点头的那一刻起,从身体到灵魂,你便已经彻彻底底拥有了我。契约已经成立,你不能不管我。
而在现实里……
岁聿看着他的丈夫霍先生,对方正在娴熟的打着银色的领带,一对宝石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色彩。他总这样成熟而又稳重,虽然偶尔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岁聿再一次想到了对方奇怪的正宫论,有些想要发笑,但这才是成年人无可挑剔的处事态度。
不管是少年略显偏执的吻,还是霍川骛的玩笑化解,都是岁聿能够接受的,却也是他觉得他们截然不同、完全不会是一个人的原因。
时光飞逝,草长莺飞。
霍总非常期盼的新春假期,终于还是到了,整个霍氏都得到了提前两天的新春假期。这里必须得说一下,不是调休,就是实实在在多放了两天假,打工人狂喜。连霍总身边一向干练精明的特助先生,都难得喜形于色,最后一天来总部的时候,从早上开始就在盘算提前两天回家,高速上能省多少事。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他们总裁要“携妻带子”的早点出国,他真诚的希望霍总能够婚姻幸福,一直美满!
以及是的,霍川骛和岁聿这一次去S国,带上了他们的狗儿子土土一起。
为此,霍川骛早早就开始了准备,他和岁聿的行李没带多少,土土的衣服、零食还有玩具却险些一个26寸的旅行箱都不够放。
这些东西不是不能去了S国再买,只是霍川骛怕他们儿子水土不服。
霍川骛和岁聿护照上的探亲签证很快就下来了,但小狗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却要相对麻烦许多,从打疫苗到体检,再到各种繁琐的表格手续。S国对外来物种有着非常严格的入境管理。幸好,霍家万能的老管家刘伯,最终还是帮土土把一整套的证件都办了下来。
刘伯这回也会随他们一同前往S国,因为刘伯和他的妻子并没有自己的儿女,在妻子去世后,他也没有再婚的打算,这些年一直都是跟着霍川骛一起过的。
说句不太合适的,在刘伯心里,霍川骛的母亲就是他的孩子。对于这次出国,刘伯也是激动异常,因为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一手带大的“女儿”了。他为他的小姐准备了很多她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这些肉类食品连着土土一起,想办法都得到了入境允许。
从华国到S国直飞一般需要十二到十四个小时,那真的是一趟漫长的旅程,岁聿感觉自己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好长一觉了,再起来时,却被霍川骛告知,他们大概还有几个小时才能落地。
从白天飞到了白天,在和E国时差差不多同为七个小时的国家,他们又一次见到了太阳。
作为全球最富裕的几个国家之一,S国不仅经济高度发达,自然风光也十分秀丽宜人,中世纪的古城特色保留的十分完整,随处可见哥特式的风格以及红砖白墙的建筑。
从飞机上往下看,它们就像是一座文艺复兴类的城邦模型,十分有趣。
在天空如洗的一碧万顷中,霍川骛的私人飞机降落在了距离父母所在地最近的机场。说实话,这边的机场不算大,和华国各大机场动辄几千万的吞吐量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但这边的“质量”却完全不差,停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私人飞机。
要不是文森特先生的座驾也常年在这里停泊,是机场的大客户,他们差一点都预订不上空闲的停机坪了。
这不是岁聿第一次来S国,却是岁聿第一次发现连停机场也能像停车场一样拥堵,仿佛一夜之间,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扎堆到了这个名叫韦尔比耶的地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阿尔卑斯山的四个山谷中,韦尔比耶无异是雪质最好的那个,也是全球最著名的滑雪度假胜地之一。
赶在冬雪融化之前,不少富豪都选择了来这里度过今年的情人节。
不过,韦尔比耶并不是岁聿和霍川骛此行要前往的目的地。他们只是不得不停靠在这边的机场。从私人飞机上下来之后,他们一行人就换乘了一架最多可以乘坐十几个人的大型直升机,飞往了霍川骛父母所在的庄园古堡。
也就是霍女士长年居住并进行疗养的地方。
在远远的看见群山环绕的塔尖时,霍川骛通过直升机专用耳机里的无线对讲对岁聿道:“看,那就是我家了。”
莫名的,岁聿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他们家不是贵族,却是当地的无冕之王。
“我们布莱尔殿下可是住在城堡里的王子!”朋友们齐齐举杯起哄。
布莱尔殿下。
岁聿看了眼正抱着有些兴奋的土土,试图带着狗儿子哪天去体验一把高空跳伞的霍总,再一次疑惑了起来,前男友和现任丈夫都叫布莱尔吗?自己的审美还挺专一啊(不是)。
霍川骛在和岁聿对视后,笑着眨了眨眼:“在想什么?想我吗?”
“咳,”老管家刘伯不得不在耳机里出声提醒了一句,“少爷,这个无线电大家都能听见。”不只有他,还有直升机上的机组人员以及他们这次带的一部分保镖。
“所以呢?”霍川骛却是一点不知道羞耻为何物,“那你觉得岁是不是在想我?”
老管家:“……”他在想你闭嘴。
当直升机螺旋桨引起的巨大气流,荡起了城堡草坪上的一圈圈涟漪后,他们的目的地也终于到了。
温柔漂亮、但身体孱弱的霍女士,披着一件骆马绒的披肩,坚持等在离停机坪最近的地方。她高大严肃而少言寡语的丈夫,不得不一脸不满意的护在她的身边。文森特先生自然不可能是对自己的爱妻有什么不满,他只是瞪向了那个正在下机的不省心儿子,这个不孝子,竟然害得他体弱多病的母亲出来亲自迎他!他何德何能!
霍川骛可管不了父亲的迁怒,在恋爱脑这方面,他们埃斯波西托家族一向家学渊源。他早就放弃和他爹在有关母亲的事情上讲道理了。
而且,比起自己的父亲,霍川骛也更关心岁聿,生怕他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会摔倒。毕竟岁聿还抱着胆小的土土呢。
这真的是一只娇气的小狗,明明刚刚在天上的时候还兴奋得不行,站在霍川骛的腿上又叫又跳的,十分向往蓝天。结果直升机一停,准确的说,是还没有完全停下呢,它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爸爸怀里钻了。这个时候霍爸爸都不好使,只有岁爸爸能够安抚它的不安。
在岁聿夫夫好不容易带着他们的狗儿子下了直升机后,那边的霍女士就激动的迎了上来,她许久没见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思念的。
不过,最让霍女士想见到的还是岁聿。
这个她儿子朝思夜想、不知道已经偷偷喜欢了多少年的爱人。早在霍川骛还在上学的时候,霍黎安女士就已经发现了,她儿子陷入恋爱时的样子,和她丈夫一模一样。
天生体弱的霍黎安女士,就像是清晨的薄雾,路边的黄栌,散发着仿佛随手一碰就会散去的美丽,但她本人的性格却非常善谈开朗,一如她在视频里的样子。她表示:“这就是我们土土吧?快来试试,我给它准备了毛衣。”
“土土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真的担心极了。”霍川骛也立刻和母亲交流起了“育儿心得”,生怕自己的狗儿子应激,不好好吃饭。
只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妻子半步的文森特先生,撇了撇挑剔的薄唇:“其他小狗会不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以令郎这样的体格,就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了吧?”
这根本不是一只小狗,而是一辆小狗!
霍川骛怒向自己的父亲,你才胖呢,你儿子最胖!
作者有话说:
*紫叶黄栌:黄栌树的一种,不过现在的商品名更习惯叫“烟树”,树上的花开的时候会像烟雾一样。
黄栌的花语:经历风霜仍不改变的真情。
一辆小狗穿着妈妈爱の红格纹毛衣, 就这样快乐地开始了在城堡上下的撒欢飞驰。
它真的太喜欢这里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在这样的家里待过呢, 真是看见什么都新鲜。它会去和走廊上的骑士盔甲吵架,也会和光可鉴人的地板里自己的倒影歪头, 还会一跃而起的扑到花圃中试图捕捉异国他乡的斑斓闪蝶……
在这个冬日温暖的阳光里, 尽情挥洒热情。
土土的活泼感染了家里的每一个成员,尤其是最近精神不错的霍女士。
“要不我母亲生前总说呢,家里有个孩子才会热闹。”此时,正坐在二楼奶白色的阳台上的霍女士如是说。
她正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品味着刘伯不远万里从华国带过来的小点心, 都是她的最爱。
岁聿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和霍川骛母亲的相处,但在经过短短的一天之后, 他就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因为霍女士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善于交谈,也善于倾听, 不管岁聿说了什么,她看起来都感兴趣极了。
岁聿如今就正在给霍女士讲他的春申杯直播。
“川骛其实已经和我说过一些了,但我没想到它能发展得这么快,你们真厉害啊。”霍女士实在是夸人的一把好手,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因为她真是这么觉得的。
岁聿反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才说起了自己最有话题的工作。
当然, 也是因为春申杯最近确实挺有说道的。
从综艺节目的录制, 到棋王杯上线后的反响热烈, 以及……友商竞品的作死。岁聿虽然暂时已经不怎么管晚上的直播了, 但该他知道的消息是一点没少,不管是他的师兄、合伙人老吴还是小吴和周砾,都非常热爱和他八卦。
而赶在过年之前,启棋最近破圈上了热搜的一个最大的八卦,便是彭师兄过去的前合伙人打假赛。
之前说过了,为了对抗在短视频平台日益火热起来的春申杯,敌台小浣熊找上彭三思过去的前合伙人,重新开了一档正儿八经的启棋综艺,想要与之对抗。而且,那边明显就是从棋王杯上剽窃的灵感,他们也从棋协那边争取到了一个过去比较知名、但因为缺乏资金已经办不下去的老牌棋类比赛——名人杯。
只不过“名人杯”已经不再具有头衔战的资格,吸引不到真正的高手,会报名参加的都是一些图利者。
这也为比赛留下了最大的隐患。
为了名人杯的奖金,这些选手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骚操作层出不穷,让围观的吃瓜群众狠狠体验了一把假赛作弊的震撼。
“打假赛?下棋怎么造假?提前让两个人把棋谱背下来吗?”霍女士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岁聿摇摇头:“就是用AI造假,您看过几年前的新闻吗?AI算法赢过了当时的世界第一。”这也是启棋被冲击的走向下坡路的开始。人类发明机器,本来是想让机器把自己从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没想到却反而被机器代替了自己的工作。
但这就是科技,在历史进步的滚滚洪流面前,谁也没有办法阻挡。
“不用背棋谱,只需要一方正常下,另外一方按照AI给出的结果下就可以轻松制敌了。”岁聿对于这种行为颇为不齿,却也没有办法改变业内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作弊。主办方轻易就能通过科技操作比赛,对选手的名次和奖金进行违规分配。
像棋王杯这一类的比赛,肯定都是有奖金的,其中有赞助商提供的一部分,也有棋协给的一部分。
棋协的这部分可是属于国家对棋类运动的扶持奖金。
他们对国家的钱伸手,能得了什么好?
“你知道这个故事里最妙的是什么吗?”彭师兄在和岁聿讲这段的时候,都快要笑死了,“在他们刚办起来的时候,总有人拿我们和他们比,不管他们发生了什么p大点的事,都说是我们派人去给他们泼的脏水。”
春申杯俨然成了被蹭流量的假想敌,传说中的大反派。明明过去被背刺到差点一蹶不振的那个是彭三思,但谁让如今他已经依托于两个春申杯而功成名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