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沉,顾家现任当家人。
如果将上流社会变比作一个金字塔,燕家是金字塔塔尖,那顾家一定就是金字塔的第二个梯队。
燕家是燕铭的一言堂,区区一个顾家不仅威胁不了燕铭,反而会被燕铭碾碎。
江挽权衡利弊,将小狗放下来,起身要走。
顾逐之却可怜巴巴地说:“不报复也可以,我愿意给你做小,挽挽。他有那么多情人,你多几个也不多。”
“………………”
江挽回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丢下一句“神经病”,走得比刚才还快。
明显是拒绝和顾逐之纠缠的意思。
【群语音通话中。】
【蠢货。】
【顾司沉赶紧把你这个蠢弟弟抓回来,谁他妈要和那个老畜生一起分享挽挽?】
【也不嫌有老人味儿。】
【妈的,顾逐之舔成这样我们其他人该怎么舔?】
【以后你做小,我们做大。】
【挽挽骂人也好软。】
【我心软软的挽挽老婆。】
【想被挽挽老婆用力掐着脖子警告不准靠近他。】
【太色了。】
【好想看挽挽老婆。】
【挽挽老婆房间的摄像头被干扰器弄失灵了。】
【@顾逐之 下次记得打视频。】
【群语音通话已结束。】
顾逐之:【去你妈的,还挑上了?爱听不听。滚。】
【呵。】
接下来的三天两夜,裴鹤当着镜头没再找江挽说什么,顾逐之告白失败后还爱粘着他,怎么也赶不走,后面其他人找不到顾逐之就一定会来找他。
江挽:“……”
他带的药足够他撑过录制的这三天两夜,但他心底的烦躁渐渐有些压不住。
他没表露出来,手臂却被他自己弄出了痕迹。
最后一天快结束,曲明乐发现了他手臂上的抓痕,好奇问他:“江哥,你这里怎么了?”
江挽一顿:“被蚊子咬了。”
“有蚊子吗?”曲明乐眨眨眼睛,“好像是哦。”
覃舒将花露水递过来:“快夏天了,这里蚊子多,我昨天还拍死了一只大蚊子。”
曲明乐注意力被覃舒吸引走,江挽默不作声抹着花露水,将花露水还给覃舒。
他们录制的时间快结束了,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现在只需要拍一拍谈心和分别的镜头。
裴鹤看着江挽的眼神依旧阴沉沉的,他似乎想说什么,直到拖到最后,他才江挽耳边轻飘飘落下一句:“江挽,我等你掉下来的那天。”
他说得很快,似乎很笃定江挽会有那么一天。
江挽面不改色拿起了桌上的一只玻璃瓶,冷静地看着他:“哦。”
裴鹤唇角得意的弧度一僵,似乎很怕江挽真的给他再开一次瓢,立马蹿出了两米,直到走到了安全距离才放慢了脚步,体面地和导演组道别。
江挽状似遗憾丢开手里的东西,却不经意对上了顾逐之盯着他不舍的眼神。
顾逐之见他看过来立即振奋:“挽挽,我送你?”
“送送吧,我们也送送。”
江挽还没说话,就听骆文笑呵呵说,“咱们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打开电视就看见了。”蔺辰开玩笑说,接过江挽的行李箱,“走吧江老师,我们送送你。”
覃舒不在场,她这两天和曲明乐相见恨晚,两个小姐妹有悄悄话要说。
一行人将江挽送到车前,小陶接过蔺辰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打算等他们说完话再出去。
江挽和他们道别,车窗渐渐升上去,隔离了其他人的视线。
小陶从另一边上车,见江挽正低头从药瓶里分出两颗药片倒进嘴里,连忙拧开矿泉水递给他,看着他咽下药片之后才说:“睡会儿吧江哥,到淮江还要两个小时呢。”
博衡没有机场,他们要去淮江才能飞春明,这辆来接江挽的车和司机都是张特助临时从燕氏在淮江分公司调过来的。
“燕总之前本来说要来接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了。”小陶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最后却只憋出了这么一段,“真奇怪。”
以前江挽就算在剧组拍戏,燕总也会经常飞去探班,所以外面才有流言传江挽才是真正的燕太太。
江挽这两天没怎么关注外界的消息,正在处理私人微信的新消息,闻言只是瞥了眼消息列表。
“ATM”这个备注已经被压到了最下面。
江挽没有停顿,直接点进了最上面乐时渝的聊天框,“嗯”了声回应小陶。
乐时渝有些话痨,几天给他发了几百来条,江挽耐心点到最上面逐条往下看。
乐时渝能单机从演唱会唠到天涯海北,中间突然发了十几张图片,狂骂:【贱人!!!!!】
【燕铭怎么突然就眼瞎了看上了这种货色!!还敢舞你面前?!!!我撕烂他的嘴!!!】
江挽点开图片,愣了下神。
这些图片都是同一个人,样貌和他有七八分相似,其中某张的那个角度看上去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就会有人以为这就是他。
江挽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那个被叫做“小江挽”的莫斐,的确和他很像。
莫斐穿着江挽第一次在娱乐圈的镜头前亮相的那套服装,大大方方面对着镜头。
——江挽第一次在娱乐圈亮相时穿的是那部宫廷权谋剧里的戏服,他演的太子。
太子是被折断羽翼豢养的笼中鸟,穷其一生想要逃离牢笼,在剧中的结局很悲壮。
那段时间江挽也刚重新获得自由,他第一次演戏就拿到了这个角色,非常能和太子共情,入戏很深,以至于杀青好久他都没能出戏,最后还是燕铭请了心理医生,他才成功出戏。
燕铭当时将这套戏服买下来送给他当作纪念,但后来那部剧播完之后他却很少再将这套戏服拿出来,现在应该在他的衣帽间里放着。
他都快忘了当时他穿着这套衣服是什么模样了。
江挽微微有些出神,无意识划到了下一张图片。
是莫斐接受采访的截图。
莫斐笑意吟吟盯着镜头说:“江挽前辈饰演的太子的确很美,但我不觉得我是东施效颦,毕竟我资历不深嘛,大家都知道我今年才出道,当然比不过江挽前辈。不过,有人喜欢,所以我就想给他看看。”
“如果有冒犯江挽老师的地方,那真的对不起。”
莫斐双手合十,微微睁大眼看着镜头:“江挽老师如果觉得不行,那就联系我删除这组照片。嗯……不过私下欣赏应该可以吧?”
这样一看,莫斐和他又不太像了。江挽看着莫斐的眼睛心想,莫斐是杏眼,不是他这样的狐狸眼。
莫斐可以睁得圆溜溜的惹人怜惜,但他即使是十八岁在奶奶身边的时候,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表情。
江挽退出图片,看了眼时间。
乐时渝发给他的时间是在他去录《HELLO,木屋》的第二天。
他还没说话就被扣了一顶帽子,话里话外还被莫斐暗暗讽刺老了,乐时渝气得跳脚,当天晚上录节目的时候就穿了他刚出道时穿的那套衣服。
但那套衣服对现在的他而言有装嫩的嫌疑。
当主持人问他为什么穿套衣服时,乐时渝想借此嘲讽莫斐就是东施效颦,却苦于不能崩公司给他立的高冷帅哥人设,半天憋出一句特别正经的话:“一直做自己是我出道的初心。”
这句话虽然乍一看和莫斐没什么关系,但圈内的人和他们的粉丝都知道他俩关系好,难免会将他这句话和莫名其妙一直蹭江挽热度的莫斐联系起来,于是三家粉丝一通混战。
乐时渝欣赏完莫斐粉丝被他俩的粉丝按在地上摩擦之后,喜滋滋找到江挽:【睡觉睡到一半也要垂死病中惊坐起:爽!!!!!!】
【贱人!!!!贱死了!!!!!!!!哈哈哈哈哈爽死了!!!】
【就这??还敢说自己是“小江挽”??】
江挽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小陶偷偷看着他,发现江挽没有因为燕总没来接他伤心才转过头去。
乐时渝发给他的就这么一件大事,江挽花了十分钟将所有堆积在一起的消息看完,然后挑重点挨个回复了他。
最后才回了莫斐那段:【老畜生可能喜欢看。】
乐时渝秒回:【燕总怎么让这么一个人舞你脸上了?】
【你俩掰了?不至于吧,这个莫斐顶多算一个替身。】
【我看他也不像你,这个莫斐一看就do过脸吧。】
乐时渝安慰他:【算了,燕总可能失心疯了,你就当他有病。】
乐时渝倒是不担心莫斐敢当面欺负江挽,他和江挽认识这么久,亲眼看见过江挽在燕铭面前是什么模样。
江挽回:【老畜生不会喜欢一味顺从的江挽。】
乐时渝发过来一串问号。
但江挽没有解释。
两个小时后,他们的车抵达机场,悄无声息飞回了春明。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林在停车场找到江挽的保姆车,结清了停车费用之后来接江挽和小陶。
江挽到家的时候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他倒头就睡,过了两个小时,他突然醒了过来。
他将脸埋在枕中,脖颈线条绷直,细细嗅着上面残留的气息,呼吸渐渐急促,腻白的耳根红晕攀爬而上。
他二十一岁那年不知死活挑衅燕铭,燕铭气得够呛,给他喂过药,以至于他现在有些离不开他。
不严重,但也不算轻。
这几年都在吃药,他体内已经有了抗药性,而他和燕铭前段时间快半个月没见。
他的身体里有一头饕餮。
江挽闭着眼,脸很红,汗水濡湿了睫根。
燕铭不在,可能在莫斐的床上。
江挽不想给他打电话。
这头饕餮贪得无厌,让他的生理、心理都在渴望,江挽叼着手指闭着眼睛,呼吸沉重,眼睫彻底被汗水濡湿。
他不由庆幸现在已经录制结束,否则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在镜头前露出丑陋的痴态,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离不开男人的婊|子。
江挽无法想象他在镜头前露出那副模样,但他知道,那将会是隐匿在他粉丝中那些变态的狂欢,而他会得到比之前更过分、更肮脏的意淫。
太恶心了。
江挽厌弃地想,眉心越来越紧,脸上挂着潮热的汗珠,很快,他心底厌弃的情绪变成了对燕铭的憎恶。
他迟迟没有得到满足,肌肤仿佛被万蚁啃噬。
他无法控制,脆弱不堪。
神智险些被摧毁。
燕铭就是在这种时候进来的。
江挽睡觉会留壁灯,燕铭就着昏暗的灯光弯腰将江挽抱起来,细细亲吻他的睫根,眼眸深沉,低声说:“挽挽,叔叔回来了。”
江挽喉咙发出小猫似地唔哝,哆嗦着手臂抱住燕铭的脖颈,亲昵焦渴地地蹭着他:“叔叔——”
江挽一直记恨燕铭不肯放过他,这么多年来鲜少主动,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不受控被迫主动。
燕铭愉悦接受了他的主动,抚着他的雪腮低头亲吻:“今天好乖。”
亲吻催化了饕餮的贪婪,江挽彻底陷入神志不清,喉咙舒服地“嗯”了声,无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江挽厌恶燕铭,如果不是因为有瘾,他不会愿意和燕铭上床,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一直待在燕铭身边。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彻底离开燕铭,所以利用工作离开他,甚至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他摆烂似地什么都不在乎,惹得每次都是燕铭去找他。
所以燕铭比江挽本人还清楚他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燕铭很会调|情,情意绵绵亲着江挽,鼻息湿热融在一起。
江挽出了一身汗,喉咙一直无意识发出舒服的细微呼噜。
过了许久,他终于在失去神智之后清醒了过来,看见本应该在莫斐那里的燕铭出现在他床上,脸依旧是红的,但眼色已经冷了下去:“叔叔。”
他没有问燕铭怎么不去陪莫斐反而是来了他这里,因为那听上去实在是太像在争风吃醋了。他直接伸出手问:“这次的体检报告呢?”
燕铭低头看着他姣好绯红的脸。
他还没缓过来,就要开始找他闹了。
燕铭餍足后心情还算不错,纵容地看着他,既没动,也没说话。
“叔叔要是和别人上了床,就得交给我一份近期体检报告,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了的。”江挽平静注视着燕铭,却依旧牙尖嘴利,说:“叔叔是忘了,还是见到那么像我的莫斐就突然阳痿了?”
他十八岁的时候燕铭就想把他带上床,可惜他不听话,不肯顺从燕铭,现在刚好出现了另一个听话的“江挽”,燕铭没道理不碰他。
江挽太了解燕铭的畜生了。
老男人现在这个年纪还如狼似虎,就算莫斐只有十七岁,他也下得去手。
“莫斐还小。”燕铭英挺眉宇低垂,淡淡说,“没跟过人。”
意思是还很干净
江挽凝视了会儿燕铭,突然撇开头笑了,轻轻“哦”了一声,高兴说:“原来叔叔还没明白。”
他自顾自高兴了会儿才转回眼,眼尾还带着情|事后的余韵,淡淡笑着说:“我是嫌叔叔脏啊。”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燕铭的体检报告,谁不知道燕铭惜命,也爱惜名声,绝不可能让自己栽在这上面,所以他的情人虽然多,但绝对是没病的。
他就是嫌燕铭脏。
燕铭压着眉弓,捏着江挽的颌尖,眼眸沉沉,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江挽仰起头,见他这模样,忽地笑了。
燕铭生气了。
看燕铭生气他就高兴,最好燕铭能被他气死,那他能当场笑得晕过去。
江挽眼神转溜,燕铭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掐着他的下颌低下头亲他,目的不纯。
但江挽刚被喂饱,这会正薄情寡义,齿尖咬着肉红唇肉,厌憎地瞪着他,说:“别碰我,老东西。”
他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正要下床,却被抓住了手腕仰倒在燕铭身上。
燕铭的吻落下来,江挽被扼住了脖颈被迫承受。
“发泄完了,高兴吗,挽挽?”燕铭爱抚似地抚摸他脆弱纤细的脖颈,嗓音低沉,无端透着股寒意,“现在该叔叔了。”
江挽眼皮一跳,心脏微沉。
燕铭糙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他的脖颈,指腹温热,却仿佛一块寒冰:“喜欢顾二?”
“比我干净,想给你做小?”
他似笑非笑俯身凝着江挽,缓缓收紧放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是不是心动了,挽挽?”
他捏着江挽的脖颈,一点一点剥夺了江挽的空气。
江挽渐渐感受到了窒息。
他在窒息中想到了顾二是谁。
顾家老二,顾逐之。
——燕铭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顾逐之和他明明已经关掉了麦和镜头,为什么还会被燕铭知道?
除非他身上有东西。
江挽脸色因为缺氧迅速涨红,他不得不抬起左手掰着燕铭的手,张开唇用力喘息,却被燕铭趁机拖出舌头亵玩。
他想缩回去,却被掐住了舌尖。
燕铭如那个雨夜般居高临下,冷鸷地凝视着江挽,壁灯昏暗的光晕从上而下投射,在他身上镀了层冰冷的光晕。
他轻而易举地捏着江挽的脖颈,眸光阴冷得骇人:“挽挽,告诉叔叔,你心动了吗?”
仿佛只要江挽点头,他就会掐死他。
江挽耳边嗡鸣,指尖用力挤进燕铭的虎口几乎泛起白,才终于得到了一丝新鲜空气。
他大口喘息,憋着一股劲,终于掰开了燕铭的手指,空气迅速涌入喉管,让他猝不及防咳嗽了两声。
江挽舌尖被掐得痛到发麻,恨恨骂道:“他比你年轻,比你干净,我为什么不心动?你能和莫斐上床,我和顾逐之说句话你就要掐死我,呸!我告诉你老东西,等你走了我他妈就去找他偷情,你死了我就和他在你遗像前和墓碑上做!”
江挽雪白的脖颈上已经烙下了鲜红的指印,他沉着脸爬起来骑在燕铭身上反手想打他,却被燕铭一把捉住了手反摁在身后动弹不得。
但他另一只手早就有了防备,迅速离开了燕铭的掌控,眼疾手快从床头柜上掏出一把水果刀。
江挽眼中充斥着恨意和厌恶,还有一丝得意:“眼熟吗,老东西?”
燕铭脸色猛地一沉。
江挽最不听话的那两年发起疯来的时候六亲不认,什么都不怕,连燕铭都管不住他。
那两年他想发疯就发疯,从来不憋在心里内耗自己,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敢怪他发疯,他们只会指责那些惹他的人——“你说你好端端的惹他干嘛?”
也就是这两年他脾气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