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渝看了眼江挽,轻轻咳了声,抛下江挽,走向克里斯平。
太阳刚在海平面露出一点尖尖,江挽漂亮面孔被拢在柔和温暖的清晨阳光中,仿佛被镀上金光,他没有阻止乐时渝离开。
丹尼斯站起身,绅士地替他拉开椅子:“加尔?”
江挽没有拒绝。
“我太迫不及待想和你见面了,加尔。”丹尼斯低下头和他接了个短暂的吻。
他和江挽面对面坐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招来侍者,说:“所以我才让克里斯平问了乐你们的计划,请原谅我的唐突,也不要责怪乐。听乐说,你今天要继续学冲浪?”
江挽点完餐品将菜单还给侍者,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丹尼斯?”
“不,没什么问题。”丹尼斯笑着说,没有试图左右江挽的决定,“只是你得知道,现在去海里可能会很冷。你可以晚一点下水。——好吧,其实我想说,我今天还可以继续教你冲浪吗?”
江挽眨了眨眼睛:“当然。”
“谢谢。”丹尼斯执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珍重地亲吻他的手背。
侍者很快将他们的早餐送上来。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直到早餐结束,太阳完全挂在了天上,乐时渝和克里斯平才同江挽和丹尼斯说了他们的决定:他们决定和他们分开,不去库塔海滩看他们学冲浪,打算乘游轮出海潜游。
“不行。”丹尼斯对着克里斯平严肃说,“我答应了你妈妈,不能让你单独离开我的视线。”
“不是一个人。”克里斯平愤愤道,“我和乐一起。你想让我和乐当你们的电灯泡,我们还不想。”
丹尼斯依旧不松口。
克里斯平抓了抓头发,暴躁说:“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不。丹尼斯,我是在通知你,我今天一定要出海。”
他踹了脚旁边的桌子,恼怒地走开了。
丹尼斯头疼地看向乐时渝,郑重说:“乐,克里斯平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会把你的克里斯平安全带回来,你也要把我的加尔全须全尾送回来。”乐时渝说,偷偷朝江挽眨了下眼睛,然后跟上了克里斯平。
“我们也走吗,加尔?”丹尼斯询问江挽。
江挽点头,站起身,和丹尼斯一道出了酒店。
克里斯平和乐时渝已经乘车去了码头,丹尼斯叫了车,准备和江挽去库塔海滩。
然而他们还没上车,江挽就被叫住了:“挽挽。”
江挽转头,看见了顾逐之。
顾逐之年轻体壮,被燕炽用灭火器砸了脑袋,才住一天院就从国内飞到巴厘岛,看不出丝毫大碍。
他穿着休闲花色衬衣和沙滩裤,身高腿长,看见江挽回头眼睛都亮了,疯狂摇尾巴:“挽挽,早上好。”
他看见扶着江挽肩膀的丹尼斯,目光不悦地在他的手上停顿了瞬,眼神微沉。
“还有我,挽挽。”燕旭比顾逐之慢了一步,“早上好。”
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燕旭身后还跟着沈知砚和顾司沉。
“挽挽。”顾司沉笑了下,眼神灼热得难以忽视,虽然换下了沉闷无趣的西装,但看得出来,他连头发丝都是精细打理过的。
沈知砚不争不抢地走在他们的最后,眼神内敛淡然:“江挽。”
四人的目光与丹尼斯在半空中相汇,又飞快分开,暗流涌动。
本地人司机原本想催促他们快走,见他们都人高马大,又缩了回去。
“你看到我们发的消息了吗,挽挽?”燕旭问得小心翼翼,却不敢问他为什么不回,他解释说,“昨天你没回我,我很担心,所以没走。”
燕旭看了眼丹尼斯,微微笑了下,眼中带着淡淡的示威:“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江挽站在他们中间,眼神很平静,平淡点了下头,在几人的凝视中率先上了车,丹尼斯坐在他身边
他没有拒绝他们跟上去,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剩下的几个男人只能再找一辆车,跟在他们的车后去了库塔海滩。
“我去租冲浪板,加尔,在这里等我。”下车后,丹尼斯低头亲吻江挽的脸颊,走向租赁冲浪板的摊位。
“你想学冲浪吗,挽挽?”顾逐之立即抬手去擦江挽被丹尼斯亲过的地方,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怜,“我可以教你。”
江挽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抹了下脸颊,刚启唇,顾逐之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心被拒绝,见状忙说:“陪你们也可以。”
江挽微顿:“好。”
“挽挽要涂防晒吗?”燕旭殷勤说,“我带了防晒霜。”
江挽皮肤白,不容易被晒黑,但肤质敏感,不注意防晒就会被晒掉一层皮。
昨天是乐时渝在沙滩椅上帮他涂的防晒,今天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出海了。
沈知砚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租好了沙滩椅和太阳伞,丹尼斯也很快租了冲浪板回来。
江挽走向遮阳处。
阳光已经开始灼人,沙滩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但还不算烫脚。顾司沉将一杯冷饮放在江挽面前的桌上。
沙滩椅被放平,江挽手搭在胸口的扣子,他要脱衣服涂防晒霜。
刚解开一粒扣子,他的手微顿,掀起眼皮。
不出意外对上了几双眼睛。
这几人或站或坐,形成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包围圈,江挽被圈在他们视线的中心,眼睛齐刷刷凝在他身上:
他的手指,脖颈,和半掩半藏在衣领的漂亮锁骨,以及重灾区——被裤腿卷到上方,不小心露出来的雪白肉感的腿。
男人们都没说话,眼神却在无声的催促,又像恨不得代替他解开扣子脱衣服。
几双手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帮江挽涂防晒霜,只要江挽脱了衣服,它们就会自动黏在他身上。
不止如此,它们还会捏着他的脚踝,试图分开他并拢的腿,细心将黏腻雪白的膏体涂满他的腿,不会放过任何遗漏的地方。
“怎么了,挽挽?”燕旭眼神火热,低声问,“怎么不脱了?”
“……”江挽面无表情将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放下手,拿过燕旭手里的防晒霜,在他们算盘落空,失望的眼神中简单涂抹了裸.露出来的皮肤,抱着冲浪板走向了大海。
江挽走得很突然, 防晒霜又被丢回了燕旭怀里,燕旭有些遗憾地收起了它。
只有丹尼斯跟在江挽身边。
顾逐之看了眼江挽和丹尼斯的背影。
他昨晚回去后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江挽会让这个白男亲他的理由。
这个白男到底凭什么?顾逐之嫉妒得质壁分离, 心里直冒酸水, 他酸唧唧地想:当初他在《HELLO,木屋》录制时说他还是个处男,不仅大,还比燕铭干净的时候,挽挽都没让他摸过小手。
“这白男有我们好吗?”顾逐之尖酸刻薄得可怕,哪有在镜头前表现出来的完美风度, “他们白男花期过后就是皱巴巴的黑咸菜,挽挽以后想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吗?”
丹尼斯的出现, 让原本对顾逐之想吃独食不满的燕旭暂时放弃和他互掐, 一致对外。他也看着不远处并肩的身影,嫉妒得瞳孔疼, 怨妇似地:“现在挽挽很喜欢这个白男。”
“与其在这里讨论挽挽以后会不会觉得恶心, ”顾司沉凝望着江挽的背影,站起身,“不如现在就去把挽挽抢过来。”他低下眼, 看着坐在沙滩椅中不发一言的沈知砚, 轻笑道:“你认为呢, 沈总?”
沈知砚眼神沉静,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轻声说:“挽挽需要放纵。”
江挽在燕铭身边压抑太久了。燕铭是约束他这么多年的,镶了金边, 价格不菲的牢笼,他得不到喘息, 所以会直接丢下了国内的烂摊子来到这里,和偶然认识的外国人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顾逐之和燕旭都看向了沈知砚。
安静了片刻。
“沈总果然大度。”燕旭阴阳怪气,懒洋洋的语调,“就你想做挽挽的正宫。”
沈知砚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眼燕旭,微微勾起唇角。
他们虽然约定好了要共享江挽,但他的正宫,他们会各凭本事,竞争上岗。
咸湿的海风拂来,丹尼斯接过了冲浪板。
“丹尼斯。”江挽突然开口,没有回头,嗓音听上去很平静,“你好像并不意外会见到他们。你们认识?”
从顾逐之他们出现后,江挽没有向丹尼斯介绍他们是谁,丹尼斯也没有好奇他们是谁。
“不,别误会,加尔,我们并不认识。”丹尼斯没有选择隐瞒,他很清楚江挽只是想和他拥有一场异国他乡的露水情缘。
丹尼斯敏锐察觉出了江挽沁在骨子里的冷淡,知道如果他说他认识这几个人,他就会立即和他断掉这场缘分:“只是昨晚他们不巧撞见我们在接吻,因此来找过我,仅此而已。”
巴厘岛这么大,他们没有过联系,还能撞见他们接吻,那实在是太不巧了。江挽偏头,看见丹尼斯认真的蓝眼睛,顿了顿,大概知道他们去找丹尼斯的目的是什么:“抱歉,他们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你没必要为了他们道歉,加尔,他们无法对我做什么。而且——”丹尼斯揽着他的肩大笑着说,“我没有说过吗,加尔?男人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这就是你的魅力。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没有人不爱你,不为你神魂颠倒。”
“好吧,”丹尼斯又说,“其实不怕你嘲笑我,加尔,见到他们之后我就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让克里斯平联系乐,这么早就来你的酒店餐厅等你。”
“我很担心你会被他们劫走,而我今天无法再见到你,以后也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
丹尼斯体温滚烫,差点灼伤他。
江挽眼睫微垂。
和丹尼斯,其实是一段很理想的露水情缘。
库塔海滩很受欢迎,海边有不少人在热身准备下海,他们请的教练在旁边指导。
江挽在丹尼斯的指导下完成了热身,在海水终于不太凉的时候下了海。
丹尼斯温柔耐心,即使江挽忘记了昨天才学会的技巧,他又重新教了他一遍,直到他终于能像昨天那样站在冲浪板上,甚至超越了昨天在冲浪板上停留的时间。
他们在海里学冲浪,出乎意料的是,顾逐之、顾司沉、燕旭和沈知砚都没上前来打扰他们。
他们只是坐在遮阳伞下的折叠椅,四人坐成一排,看着江挽和丹尼斯这边,酸唧唧点评两句:“又让挽挽摔了,废物。”
“到底会不会教?”
“挽挽都要被晒伤了。”
——他们还是认同了沈知砚的话,即使是已经和江挽说好了要去陪他们的顾逐之,也没贸然上去打扰江挽。怕他玩得不高兴,又怕他生气,降低对他们的印象分。
他们连江挽跟在那个老东西身边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区区一个,白男,露水情缘,而已。
“把挽挽晒伤了还配当他的狗?”
燕旭:“抱抱抱,又抱!这白男是在故意揩油吧?”
顾逐之:“也就是挽挽会被他骗了。挽挽真的好善良,明明知道这个野狗居心不轨,还不忍心揭穿他让他尴尬。”
“呵呵。”
沈知砚面不改色拿起冰饮,他和顾司沉没有加入顾逐之和燕旭。
燕旭恨不得拿望远镜看:“挽挽老婆亲身上演□□。”对象却不是他们。
“早晚要套这个白男的麻袋。”他说,“……挽挽的也行。”
顾逐之却没说话,他点的冷饮外卖送到了,他拿起冷饮起身,在三人的注视中走向海边。
他们看见江挽被海浪推到了岸边,顾逐之刚好走近,将冷饮送到了江挽手里。
江挽就这么浑身湿淋淋地接过了顾逐之手里的冷饮喝了一口,然后还给他。
顾逐之拿着被江挽喝过的冷饮转过身,垂着眼皮注视了会儿杯子,突然抬起眼皮看向他们这边,见他们齐刷刷看着他和他手里的杯子,果断仰起头两口喝光了剩下的冷饮,一滴也没给他们剩。
将杯子倒过来:
——空了。
和挽挽间接接吻了。
燕旭:“……”
燕旭气得站起来铲得细软的沙乱飞:“贱人!!!”
顾逐之乐滋滋回来,还没坐下,他的折叠椅就被燕旭一脚踹飞,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司沉:“……”
沈知砚:“……”
顾司沉看了眼弟弟,气定神闲地收回了视线。
顾逐之捡起自己的折叠椅,抖干净沙子,重新坐好,挑衅地说:“燕总,真急了?”
燕旭俊美的脸阴沉,盯着顾逐之,咬牙切齿地说:“顾二,你给我等着。”
燕旭在燕家权力不小,顾逐之虽然没在家里管事,但燕旭拿捏不了他。顾逐之敷衍点头:“我等着。”
燕旭脸色依旧阴沉,他随手招来一个本地模样的少年,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叠纸币,嘱咐了他两句话,少年就揣着钱离开了,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交给他一只望远镜。
剩下的钱被当成了少年的小费,燕旭又抽出几张美金给他,他才心满意足离开。
望远镜不算很好,但用来看清海里的江挽绰绰有余了。
他翘着腿,得意地瞥眼顾逐之。
顾逐之:“……”
燕旭调整着望远镜,终于看见了江挽的模样。
和他曾经见过的、现在预料中的一样,江挽身上的衣服湿漉漉贴在了他身上,清凉布料因湿透变得透明,难以避免地透出几分肉色。
他乌发雪肤,即使是在海中,他漂亮白净的脸、脖颈,以及双腿都被越来越毒辣的太阳晒得微微泛红。他被浪头打到海里,被丹尼斯捞起来,海水扑洒,微微张开汲取空气的水红唇瓣。
燕旭调整了下坐姿。
沈知砚眼神掠向他,看见他鼻子下流出了两管鲜红的血液:“……”
江挽学得很顺利。他累了,终于停下来休息。丹尼斯接过了他的冲浪板,熟练地在海浪上腾跃。但显然库塔海滩的海浪并不能满足他,因此他很快就索然无味地陪江挽休息。
江挽将有些扎眼的额发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被太阳晒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丹尼斯很高,替他挡住了太阳,让他终于没那么晒。
“去沙滩上休息吗?”丹尼斯低眼瞧着他,“你脸晒红了,加尔。”
江挽脸被晒得发烫,在海里游了一圈才感觉脸颊上的烫意散了些。他从海水里冒出头,刚要和丹尼斯一起上岸,表情却微微一变。
——他的右脚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身体一僵,几乎瞬间就往下沉。
“加尔!”丹尼斯关注着他,见状立即游到江挽身边搂着他的腰将他捞起来,“你怎么了?脚抽筋了吗?”
“咳……”江挽被呛了口水,腿部的痉挛和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他不得不靠着丹尼斯的胸口,声音有些发虚,却很冷静,“我右腿抽筋了。”
他的脚抽筋得不凑巧,但所幸海水不深,丹尼斯也在附近,他没遇到什么危险。
丹尼斯单手搂着他的腰,将冲浪板推上岸,抱起他,小心将他放在干净的冲浪板上,见他的右腿肌肉还在痉挛,已经伸不直,小心翼翼握着他的脚腕,说:“放轻松,加尔。我现在要帮你按摩,可能会有些疼。”
他掌心很快火热,熨着江挽冰凉的脚心。丹尼斯的手法很专业,紧紧握着他的脚趾反向牵拉,又用压着他的膝盖,让他尽可能伸直。他很快又按着他的脚心。
江挽痛得呼吸都在颤抖,手心沾满冷汗,不得不抓着丹尼斯的手臂喘息。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在他耳边呻·吟,带上了细弱的哭腔。他的唇色因疼痛而发白,又因为他咬着唇强忍着呻·吟更加红润。
他的指甲几乎快嵌进丹尼斯的肉里,丹尼斯脸色却未变分毫。他的按摩很快让江挽的腿部肌肉不再颤抖,但江挽却还在因为后遗症靠在他怀里战栗。
太痛了。
江挽冷汗如雨,眼睛湿润,眼尾浮着绯。
他专心忍着痛,丹尼斯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他身上,完全没注意不远处的骚动。
“暂时不要学了,加尔。”丹尼斯按着他的脚心说,“你需要休息。”
江挽学习冲浪的兴致太高了,一连两个小时没休息,脚才会抽筋。他没有反对丹尼斯的提议,但他脚心的余痛让他无法站起来,不得不借着丹尼斯力站起来。
他扶着丹尼斯的手臂,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丹尼斯正要抄起他的膝弯单手将他抱起来,顾逐之带着后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挽挽。”
江挽转过头,却看见原本应该干净坐在太阳伞下的几个人这会浑身都已经湿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