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了一通冷水澡,谭知礼又到洗手池旁去洗漱、刮胡子、往手腕喷冷木香的香水,把这些都处理好了,他走到衣帽间里挑了一身英伦风的双排扣西装跟配套的西裤,把自己都整理妥帖了,才走出了房门。
他打开房门,柏舟捡回来的那条流浪狗也怯生生地匍匐在他的腿边,摇晃着它的小尾巴。
这条流浪狗应该是想来等柏舟起床的,想到这里,谭知礼就有点烦躁。
这狗也太殷勤了点。
谭知礼原本就眸色偏深,特别是他在不露表情的时候,显得整张脸都冷若冰霜,小狗看到他这副不近人情又格外疏离的样子,怯弱地收起了讨好的摇尾动作,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像是很怕谭知礼。
谭知礼觉得,这狗是柏舟捡回来的,性子竟然也有几分想象,在面对他时,总是会将锋利的爪子收敛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他脚边的狗,随即伸手将门“哐当”一声关起来,将小狗拒之门外。
“他还在睡觉。”谭知礼像是在对小狗说话。
小狗并不能听懂谭知礼在说什么,它还想往门缝里看,但它什么也看不到,只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叫声。
谭知礼听到这样的狗吠声,不禁按了下额头,“李叔。”
在一旁指挥着佣人清扫客房的管家听到了少爷的呼唤,从容不迫地走到谭知礼的面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它带走。”谭知礼吩咐。
“是。”管家犹豫了下,问,“需要把这只流浪狗送走浅水湾吗?”
谭知礼是很想把碍眼的流浪狗送走,但又怕柏舟跟他闹起来。
虽然柏舟的情绪在他这里并不重要,可他并不想在床上的时候看到柏舟还哭丧着一脸原本就很普通的脸,这样子显得他更丑了。
谭知礼想了一下,将手指从额头处收了回来,令人琢磨不透地说道:“先留着吧。”
管家立刻应声。
谭知礼下了楼,用了营养师精心烹饪的营养早餐,然后坐上了车去公司了。
柏舟是在中午十点多钟才醒过来的,他醒来时还会头痛欲裂,他捂着有些胀的脑袋,下楼吃饭。
昨天被他捡回来的小狗观察了一下四周,兴许是发现没有看到谭知礼的身影,这才敢从纸箱里跳出来,蹦跶到柏舟的裤腿旁,用一惯的伎俩来讨好柏舟。
柏舟很吃这一套,将小柯基从地上抱起来,还带着柯基到餐桌旁去吃饭。
桌上都是刚刚加热过的早餐,摆在距离柏舟最近的一盘食物是水煮蛋,且都是剥了壳的,柏舟拿了一颗水煮蛋,将蛋白跟蛋壳分离。
他讨厌吃蛋黄。
他正准备要把蛋黄丢掉时,小狗凑过来,用猩红的舌头去舔柏舟手中的蛋黄,一口下去,蛋黄就被小狗用舌头都卷进去了。
“你喜欢吃蛋黄?”柏舟有些以外,他认为蛋黄很容易噎着,所以他从来就不吃蛋黄。
柯基晃着脑袋,像是能听懂柏舟说话,“汪汪汪——”
柏舟笑了,揉着柯基的脑袋,给它又剥了几个蛋,并且把蛋黄都给了柯基。
看着柯基把那些剥开的蛋黄风卷残云,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他定定看着柯基,“你那么喜欢吃蛋黄,那你以后叫蛋黄好不好?”
柯基用舌头舔着柏舟的湿润的指尖,像是同意了这个名字,“汪!”
接下来的一天,柏舟都在忙着学习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蛋黄,而蛋黄听话的要命,乖巧地趴在课桌上看着柏舟刷雅思的卷子。
临近傍晚,密集的乌云渐渐散去,如同泼墨般的晚霞斜斜打在半掩起来的窗户上,又照进了柏舟高高堆垒着课本的书桌上,把桌面上的那张雅思卷子都染成了霞红色,柏舟起身,将窗户掩起来,并将窗帘拉上。
管家象征性敲了敲门,也没有得到柏舟的允许,就径直闯了进来,他让佣人将熨烫好的西装送进来,并礼貌解释,“这是少爷吩咐的,按照您尺寸购买的,您可以挑一件比较中意的西装。”
柏舟只要想到了之前管家给他下了药,又把他送到谭知礼的房间,对管家恨得牙痒痒,他看也不看管家一眼。
“就那件吧。”柏舟没好气地说。
管家也没有生气,把西装放下来,就领着佣人出去。
柏舟穿上了他挑的那套西装,是暗灰色的,看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张扬,他就喜欢这样低调的衣服。
柏舟刚换上西装,司机就准时抵达浅水湾,请柏舟上车。
到了订婚宴的现场,柏舟磨蹭着下了车。
订婚宴是定在了一家法式庄园,柏舟下车后,就有一个使者打扮的男人接他过去宴会厅跟谭知礼碰面。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是采用了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墙体是凭借着几根圆柱作为支撑,穹顶高高耸起似乎高不可攀,橘黄色的吊灯扑簌簌地落着光晕,墙壁上雕刻着抽象的壁画,整个宴会厅看上去很是复古。
宾客们几乎都是来自港城上流社会的人,他们谈吐自如地穿梭在宴会厅里,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谭知礼站在了宴会厅的角落里,可他身旁还是围绕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性alpha,他们看上去深情都很愉悦,似乎是在聊着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
使者把柏舟带到谭知礼的面前,小心提醒,“谭先生。”
谭知礼还没有出声,他身旁的几个alpha就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柏舟。
“知礼,你这眼光也不怎么样。”说这话的是陆风白,他是谭知礼的至交好友,也是今晚订婚宴的新郎。
陆风白身旁站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男人叫周星谭,对着柏舟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就是啊,长成这样的beta,也值得你花五百万将他买回来?”
陆风白又觑了一眼柏舟,“周哥说的对,这种普通的beta,没必要你费心对待吧?要我说啊,你就得换换口味,去找找几个香甜可口的omega,保准能让你爽翻天了。”
“我记得MU集团的戴总送了你一个棉花糖味的omega,你现在也结婚了,该收心了,要不你待会把omega送给知礼?”
周星谭看向了陆风白,嘴角似乎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陆风白斜望谭知礼,“那就得看他要不要了。”
谭知礼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制止alpha对柏舟的奚落与嘲讽,直到陆风白将话头抛到他的身上,他才淡淡开口:“不用,我现在还没有玩腻,不想换人。”
陆风白挤眉弄眼:“别是对beta情根深重了吧?”
“嗤。”
谭知礼轻蔑地笑了一声,眼底的阴霾像是要溢出来了,“你也知道,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像他这样的beta,根本就不值得我对他情根深种。”
“真的吗?”周星谭笑的让人心底发毛,“但我记得,你把他藏在浅水湾,不让人出门呢。”
“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玩玩而已。”
谭知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渗出一星半点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柏舟静静地垂手而立,听着谭知礼跟那群alpha对他进行一番言语羞辱,起初他还会感觉到难过或者是悲伤,但过了一会,他也就觉得释然了,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要是谭知礼能早点厌恶他,那他就能离开浅水湾了,不用过着这样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生活了,想到这里,柏舟竟然不自觉地将唇角翘起来。所有人都在笑话他,因而没有看到他藏匿于黑暗中的笑意。
陆风白他们一下子就对柏舟失去了兴趣,又重新捡起别的话题聊起来。
柏舟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索性趁着人流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了。
他觉得自己跟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格格不入,就不想继续再这里待着,干脆走出了宴会厅,到宴会厅外面的小花园里独自待着。
现在是十月份,快入秋了,微风吹拂到肌肤上时,像是钢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来,有点疼,但一切都在柏舟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将整个人蜷在了凉亭旁的葳蕤草地上,盘腿坐着,抬头看着天空上并不存在的星星,倏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哥。”
这个世界上会叫他哥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钟觉浅一个人。
柏舟的头回望过去,果真看到了钟觉浅,今天的钟觉浅还做了造型,一头栗色的短发微微卷曲,身上穿着比较颜色稳重的高定,看起来没有平时在学校的朝气蓬勃,反而有了步入社会的成熟感,但他脖颈上的那条骷髅头项链还是将他出卖了,显得他有几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幼稚。
钟觉浅熟络地靠了过来,跟柏舟坐在一起,他的声音刻意放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对他卸下防备。
柏舟看到钟觉浅,偏浅的唇勾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爸非要我来,我拗不过,就来了。”钟觉浅忽然转过头,一双茶色的瞳仁像是倒映着月色,“哥怎么来这里?”
“……跟朋友来的。”柏舟可不想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知道他卖身给谭知礼的事情。
钟觉浅的瞳孔里闪烁着微光,他倏地看到了柏舟身上的咬痕,然后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哥,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啊?我看到你身上的咬痕了。”
作者有话说:
谭知礼:玩玩而已(不屑)
柏舟:(星星眼)(期待)(摇尾巴)真的吗??我们能分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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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跟在我身边
惨白的月色从漆黑的天幕中渗透出来,笼罩在柏舟白得瘆人的脸上、他的脸上呈现出极为复杂而怪异的神色,像是惶恐不安中掺杂着一丝释然。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持久静默中,柏舟嘶哑地开口打破沉寂:“不算是男朋友。”
“哥这是什么意思?”
钟觉浅大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劲,“难道说,他是跟你发生了关系,但是又不想对你负责吗?”
“不是。”柏舟慌忙摆手。
面对赤诚且毫无设防的钟觉浅,柏舟更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钟觉浅敏锐地捕捉到柏舟眼底刻意掩盖住的躲闪,“我跟哥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哥连我都要隐瞒,我真的好伤心啊。”
柏舟被钟觉浅这样的语气给刺伤了,他的双臂无力垂下,叹气道:“我有我的苦衷,对不起。”
“哥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了。在我这里,哥永远不需要道歉。”钟觉浅望着柏舟,黑亮的瞳孔里闪着光。
“你……”柏舟忽地觉得喉咙一哽,眼眶顿时变得湿热起来。
这是柏舟卖身给谭知礼以后,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着他,这令他那颗如同坚冰般的心脏都渐渐融化了,甚至还有些许烫热。
钟觉浅在柏舟被他感化的那一瞬间,伸出手臂,搂抱着柏舟细瘦到不成样子的身躯,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柏舟的挺直的背脊线条,他贴近了柏舟的耳廓,潮热的鼻息喷洒在柏舟的颈侧。
“哥。”
“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
“我现在被钟家认祖归宗了,我不需要被你保护了,我能保护你呀。”
柏舟听到耳旁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安慰声以及呼啸的风声,明明周遭的风声很大,可他还是能够清晰可见听到钟觉浅所说的每一个音节,那些音节像是擂鼓般撞进了他的砰砰直跳的心脏。
被重视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有好几次,柏舟都忍不住想将事情告诉钟觉浅,但他还是忍下来了。
在港城里,没有哪个豪门能比得过风头无两的谭家,要是钟觉浅帮了他,却惹上谭家这个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柏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在小花园里聊了很久,柏舟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了个借口跟钟觉浅分开。
他是在半个多小时前出来的,要是等谭知礼发现他不在身边,以他那坏脾气的性子,肯定又要为难他了,想到这里,柏舟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太过着急,以至于柏舟都找不到宴会厅的入口在哪里,他后来焦急如焚地询问庄园里的侍者,才找到了宴会厅。等到宴会厅门口时,他发现谭知礼黑沉着一张脸,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像是在等着他。
柏舟胸口跳了一下,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畏惧,硬着头皮走到谭知礼的身前。
谭知礼那如有实质般的视线紧紧裹在柏舟的身上,他脸上的五官线条顿时显得锐利,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去哪里了?”
柏舟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想了一下,斟酌着出声,“宴会厅太大了,我想去找洗手间方便一下,结果就迷路了。”
他知道谭知礼并不喜欢他跟别的人有过多接触,就将遇见钟觉浅的事情给隐瞒起来。
“迷路了,也不至于离开那么久吧。”谭知礼淡声,像是在审讯,又像是对他的答案感到不满意。
“很久吗?”柏舟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液,泅透了他的衬衫。
“你离开了最少有四十五分的时间。”谭知礼说。
“……”
柏舟沉默了。
谭知礼观察得这样仔细,不就说明从他离开那一刻起,谭知礼就已经知道了?
谭知礼正想着要放过柏舟,却在柏舟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alpha信息素极为浓郁,近乎要完全覆盖了他昨晚在柏舟身上释放出的雪松信息素。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指尖紧绷着,“你到底去哪里鬼混了?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
柏舟唰地一下白了脸,他顶着谭知礼那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压迫感,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如果说他身上有信息素的气味,那想必就是钟觉浅在拥抱他时留下来的。
要是他知道alpha的嗅觉都这样灵敏的话,他一定会跟侍者借香水来掩盖身上的信息素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像是绷紧的弦。
一触即发。
柏舟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谭知礼再次压低了嗓音,指骨不耐烦地紧了紧高脚杯的杯壁,出声提醒他,“给我一个解释。”
柏舟深知今天要是再也不解释的话,在谭知礼这里肯定是混不过关,他在大脑里飞速地运转着,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
“宴会厅人很多,我不小心撞上人了,可能就是那时候染上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吧。”
谭知礼盯着他,“你当我喝醉了,连点分辨力都没有了吗?跟alpha撞一下,信息素不会那么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柏舟跟谭知礼虚与委蛇了一个晚上,也不想跟他装下去了,他迎着谭知礼略微带着探究的目光,冷声道:“谭先生,你也跟你身边的朋友说了,像我这样的beta,根本不值得对我情根深种,只是玩玩而已……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管我?”
那晚被谭知礼折腾过后,他在谭知礼面前向来都很乖巧,很少露出这样极其刁钻的一面。
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他一点也不想跟谭知礼装下去了。
谭知礼的眼底迅速染上几分愠怒,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不动声色地袭来,“柏舟——”
柏舟猛地变了脸色。
谭知礼很少这样喊他的名字,上次喊他名字时,还是在谭知礼回到浅水湾的第一个晚上,他也是那样轻唤了他的名字,随后他就被推倒在床上,那种无法推开的恐惧感再次盘踞在他的背脊上,他颤了下眼睫,方才的刁钻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天生就往下压的唇线紧紧抿着,态度很好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大声的,我只是太着急想跟你解释了,你原谅我吧。”
谭知礼的眼神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分毫,也没有说原谅或者是不原谅。
柏舟就这样一直低着头,把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垂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柏舟才听到谭知礼在他耳旁间说了一句:“跟在我身边,不要再走丢了。”
“噢。”
柏舟感觉身上不再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了,他松了口气,并听话跟在谭知礼的身后,像一条不起眼而又甩不开的小尾巴一样。
谭知礼来参与陆风白的婚礼,肯定不只是参与婚礼那么简单,他举着高脚杯,在宴会厅里与人谈笑风生,说的都是柏舟听不懂一些的话,但柏舟知道,谭知礼是在跟那些西装革履的人谈生意。
谭知礼正在跟一个大腹便便但看起来很有钱的秃头男人聊了起来,说的是想要扩张生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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