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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缠不放(酷鲨手)


“你不忙吗?”柏舟的心脏隐隐透着难以琢磨的紊乱。
他不明白为什么谭知礼要带他去体检,他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不忙。”谭知礼言简意赅,“现在就走吧。”
柏舟从硬邦邦的檀木椅上站起来,谭知礼看着柏舟单薄的身体,又皱了皱锋锐的眉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强行戴在柏舟的头上,他还是觉得柏舟身上缺了点什么,重新折返到衣柜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条灰色围巾,将灰色围巾缠在了柏舟的脖颈上,看着装备齐全的柏舟,谭知礼的神色才稍微缓和。
普尔曼在高架桥上不断穿梭着,现在已经入了年关,来港城打拼的外地人都忙着回老家过年,因此高架桥上的车辆屈指可数,不会出现平常堵车的现场,穿过了几道绿灯,普尔曼下了高架桥,直奔港城第一医院。
港城第一医院是公立医院,医用器材都是Eureka集团免费提供的,因此医院与谭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医院听说是谭知礼亲自带着身边的人过来体检,特意给柏舟安排了特殊通道,让小护士领着柏舟到各个部门去体检。
柏舟是第一次感受到开后门的好处,体检的医生都对他恭敬有礼,为他抽血的护士也绝对没有露出半点的不耐烦,等他将全部的体检项目都走过一遍以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护士又将他带到谭知礼所在的待客室。
谭知礼正端坐在待客室的真皮沙发上,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的身穿白大褂的专家,这些专家一看就是在医院中极为有资历的,这些专家都放下了身段来讨好谭知礼,可谭知礼对待他们的态度是疏离中夹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谭知礼看到柏舟来了,对着他摆了摆手,柏舟就当着众人的面坐到谭知礼的身旁。
柏舟很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大概是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青年长了一张格外引人瞩目的脸,他的眼睫绸黑浓密,瞳孔是湖绿色的,鼻梁高挺。他的身形颀长,即便是穿着白大褂,也不难看出他肩宽细腰的身材,实在是太令人艳羡了。
白淮书将一沓的报告单递到了谭知礼的面前,单手插在了白大褂的衣兜里,严谨地说起了柏舟的身体状况,“谭少,病人的指标有些不正常,他的肾里一块五厘米大小的囊肿,根据医院的临床经验来看,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将囊肿割除,避免囊肿恶化影响身体健康。”
听到白淮书的话,柏舟瞬间神经紧绷起来。
他从小到大除了感冒发烧以外,就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也从来都没有做过手术,光是听到手术两个字,他就感觉周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攫紧他的气管,让他无法无法喘息。
他心脏紧张地跳动了几下,将那份体检报告拿了过来。
报告有心电图、血常规、核磁共振、ct检查。
心电图还有血常规什么的,都显示他的身体是正常的数值,唯有那张ct报告单上出现了问题,ct的黑色造影上是显示出他的肾里长了一块‘东西’,也许那就是医生所说的囊肿了。
攥着黑色造影以及报告单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柏舟他心神不宁。
他有些后悔跟着谭知礼来港城第一医院体检了,要是不来体检的话,那就不会发现自己生病了。
柏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嘴唇都泛了白,“我只是怕冷而已,怎么就查出来有什么囊肿啊……”
“不要讳疾忌医。”谭知礼伸出手臂,将青年搂进怀里,“别怕,这只是一个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柏舟将脸埋在谭知礼的胸膛前,这一刻的他感觉只有谭知礼是可以让他短暂信任、托付的对象,他怯声问:“真的只要睡一觉就会好吗?”
谭知礼将柏舟抱到了腿上,出声安抚,又转过头看着白淮书,“对吧?白医生。”
白淮书蓦地眼底闪烁着微光,他突然有些不忍了,但他答应了陆风白要在beta面前演戏,他沉默了片刻,“对,囊肿摘除属于小手术,一般情况下手术都是全麻,对患者来说,就相当于是睡了一觉,这没什么好怕的。”
柏舟的心底还是感觉到不安,他双眼失焦地靠在谭知礼的臂膀上,他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湿润起来,但他却没有哭出声。
谭知礼那坚强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柔软的羽毛给击垮了,他有一瞬间的悔意,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的占有欲所取代了,他再次对上了白淮书的视线,“最快什么时候能手术?”
“年三十就跨年了,可以年后再过来做手术。”白淮书说。
谭知礼怕夜长梦多,“年后再过来做手术,又要重新体检一遍,倒不如快一些。白医生,你这两天有空主刀吗?”
白淮书倒是没想到谭知礼这性子那么急,他那如同白瓷般的面颊上浮起了不悦,“可以,那现在就安排住院,后天早上九点进手术室。”
“好。”谭知礼一口气替柏舟答应了下来,又打电话给管家,让管家去收拾几套换洗衣物送到港城第一医院。
柏舟还是静默地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势,他的脸上满是落寞,手指不断地绞紧了羽绒服,将那块羽绒服的鸭绒都挤跑了。
白淮书低头觑着一眼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瘦弱beta,他压下了心中的异样,说:“你们现在可以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到了住院部,直接到李医生。”
柏舟现在浑浑噩噩的,他的瞳孔无神,像是行尸走肉,讷讷地应了医生好,就被谭知礼领到外面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住院手续办理好了,就有护士领着他们到住院部了。
柏舟现在要做的这个手术属于内科的,被安排在住院部的六楼,他刚到六楼外内科住院部,就被安排去称体重、量身高、血糖等,这些都量好了,护士又眉眼弯弯地将他带到了单独的VIP病房。
VIP病房相较于普通病房来说,空间更为宽敞,像是一个配置齐全的套房,里面有单独卫浴、厨房、卧室、客厅,窗帘也不是令人窒息的蓝色,而是清新的小碎花,一看就让人感觉到很治愈。
护士在柏舟的手腕上系了一根蓝色带子,那条蓝色带子上面有二维码,只要用手机一扫描,有关于柏舟的信息就会全部显现出来。
系好带子,护士嘱咐柏舟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护士离开了没多久,管家来了。
管家按照了谭知礼的嘱咐,将柏舟的生活用品拿过来了,和蔼的老人家还特意让家里的营养师给柏舟做了营养餐,用保温盒装着,从别墅到医院,保温盒里面的菜都还温温热热的。管家将保温盒里面的菜都逐一摆在了病房的小餐桌上,管家准备的是两人份的,其中一份是给挑剔的谭知礼。
柏舟的胃口一向都很好,要是没有这种突发状况,他一顿能炫下三碗米饭,但他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小餐桌上的几道营养菜,他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着一阵反胃,他吃了两口的米饭,他就不愿意再碰了。
谭知礼让管家盛了一碗羊肚菌鸡汤,他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汤勺,勺了一调羹的鸡汤喂到柏舟的嘴巴前,“这是羊肚菌鸡汤,你从前最爱喝的。”
柏舟有些恍惚,他又想起了在深水巷时发生的事情了。
那时候有流行感冒,会发烧、上吐下泻。柏舟在奶茶店兼职,奶茶店的客流量很大,他没几天就感染了流行感冒,他躺在了狭窄的水泥房里休息。
他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整个人都烧的意识不清醒了,他很怕苦,也不愿意喝药,就只能痛苦地躺在床上,他裹着被子,以为自己可能会被这场高烧给击碎。
谭知礼冒着雨到外面给他到药店里去买了几盒治疗流行感冒的药,又匆匆跑回家,将药片强行喂进他的嘴里,他觉得味道很苦,就把舌头给挤出来,想把药片也一并推出口腔,但谭知礼却在这个时候吻着他的唇,逼着他将那片药给吞下去。
他那时感觉到也不是所有药片都是苦的,谭知礼喂给他吃的那片药明明就是甜的。
在谭知礼的照顾下,他这场感冒很快就好了,但谭知礼还是不让他出去奶茶店兼职,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谭知礼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学什么都很快,即使他从出生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他还是能看着菜谱如法炮制出了一道羊肚菌鸡汤,他将煲好的汤端到了柏舟的面前,用调羹喂柏舟喝汤,“我第一次煲汤,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柏舟的病气还没有完全褪去,面色发白,他将调羹里的鸡汤都喝下去,眼前顿时一亮,“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天赋,就连煲的汤也很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了!”
“多喝点,锅里还有。”谭知礼坐在小木凳上,将碗里的汤一勺又一勺地喂到柏舟嘴里,似乎不厌其烦。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好好喝呀!”柏舟喝下滚烫的汤,就连发白的脸颊都微微晕开了一点红。
谭知礼说:“羊肚菌鸡汤。”
柏舟平常也要买菜做饭的,但他从来都没有买过像羊肚菌这样高端的食材,他垮了下脸,“羊肚菌很贵的吧。”
“不贵。”对于谭知礼来说,羊肚菌不算贵。
但对柏舟来说,羊肚菌就是贵到离谱的食材。
他们两个人之间原本就隔着一道鸿沟,一个是天之骄子alpha,而一个则是普通的beta,眼界、看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柏舟自卑地咬着唇,他好像是地上的一摊泥,他根本就配不上谭知礼这样的alpha,谭知礼应该是值得有更好的omega喜欢的。
偏僻狭窄的卧室里,瓦数很低的白炽灯照在了谭知礼的脸上,以他的鼻梁为中心,在他的脸上割开了一道黑白分明的影子,他盯着面前的小beta,俯下身,掐着beta的下颚,迫使beta抬起头来看他,“想什么呢?”
柏舟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他对上了谭知礼如同白玉无暇般的侧脸。
他的心脏突然“噗通”地跳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心脏震动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这一刻的谭知礼是他的男朋友,才不是什么天之骄子。
他是他一个人的。
柏舟不知廉耻地坐到了谭知礼的大腿上,手臂攀在了谭知礼的脖颈上,发白的唇吻上了谭知礼有些冰凉的唇,他小声说:“我想吻你。”
不管过了多久,柏舟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他虽然知道要将舌头伸进去,但他的舌头在谭知礼的口腔内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谭知礼这样心如止水的alpha还是被柏舟笨拙的吻技给撩拨到了,他骂他很笨,然后用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在他的唇缝里搜刮着,将他的唇、舌头都咬红了,有粘稠的、透明的津//液从柔软细腻的软舌里渗出来。
作者有话说:
在玻璃渣里找糖ww

第34章 34.他想要把我变成omega吗
住院的第一个晚上,柏舟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蜷曲着身子,搂抱着被子一角,大脑始终都处在了极致清醒的状态。
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他更加没有办法入睡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窗外,小碎花窗帘被绑在了玻璃窗两侧,他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漆黑的夜色以及数量稀少的星星。
听说数星星有助于睡眠,柏舟就数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可困意却不曾来袭,他直到了天亮,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巡查病房的护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柏舟侧躺着望着窗外,眼睑下还泛着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护士是三杠的护士长,她见到过很多因为要做手术而心里慌乱睡不着的病人,护士长就柔声安抚柏舟,让他放松心情,还说摘除囊肿只是属于外科的一个小手术而已,根本用不着担心。
不管是白淮书还是谭知礼,亦或者是护士长,他们都对柏舟说这个手术是小手术,让他别担心,可他们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柏舟就愈发担心起病情。
他不是学医学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害怕,他怕被推进手术室里,更害怕被开膛破肚。
护士长见柏舟沉默着不愿意同她说话,她也就是识趣的闭上嘴,老老实实地为柏舟检查血压、血糖等常规检查,临走之前,护士长还交给柏舟今天的饮食需要清淡一些,特别是晚饭的时候,最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柏舟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抱着膝盖,蜷着身体,继续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直盯到了下午。
谭知礼今天似乎很忙,被什么复杂的事情给缠上了,都没有空来住院部陪房,但谭知礼让谢行过来照顾柏舟,还给柏舟准备了容易消化的清汤素面。
谢行将病床上的小桌子展开,再将保温的清汤素面摆在了柏舟的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柏舟虽然跟谢行只见过几次面,可每一次见面都是他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候,因此柏舟在看到谢行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些往事。
他的脾气很好,平常也不太喜欢发脾气,可大概是因为他快要做手术了,他感觉到心口很烦躁,抬着眼睛瞪着谭知礼身边的狗腿子,“滚!我不想看到你!”
谢行最会看人眼色,他知道柏舟厌恶他,但他还是表现的宠辱不惊地面对柏舟的滔天怒意,“谭总让我在这里照顾您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柏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手上还挂着吊瓶,一双眼睛像是浸着猩红的血,愤怒高涨着。
“谭总说……”谢行有想要搬出谭知礼来压制柏舟,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柏舟给打断了。
柏舟捏紧拳头了,拿起了桌面上的素面掀到了谢行的身上,温热的汤汁泼脏了谢行身上特别定制的西装,“你别站在这里碍眼,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手术就不做了!”
即便被柏舟泼了满身的面汤,可谢行的脸上还没有没有表情,“对不起,柏先生。”
在柏舟的无理取闹之下,谢行不得不请示谭知礼,最后谭知礼让谢行先离开病房,再换家里的佣人过来照顾柏舟。
柏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中午时囫囵吃了小半碗的白粥,就再也不吃了,佣人还想要再劝,可柏舟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一个人将自己闷在了被子里,感觉到自己都快要闷出病来了。
傍晚的时候,白淮书过来病房里查房。
这会儿并不是值班时间,白淮书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间符合他气质的黑色羊绒长外套,脖颈上还围着一条格形围巾,脚上穿着双马丁靴,整个人的身形都被拉高了很多,他比柏舟还要高一些,身上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白淮书将挂在柏舟病床前的表格拿了起来,仔细地看着柏舟这两天的身上情况,确定柏舟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后,就彻底放下心了,他将表格重新挂回去,又看向神色恹恹的柏舟,问道:“我听护士长说,你的心情不太好?是害怕吗?”
柏舟将下颔垫在膝盖窝上,手抱着膝盖,他只低头望着面前的白色的墙壁,“可能是有点害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一次做手术会害怕、会烦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有很大的心理负担。”白淮书在医院里看惯了一切,“你今晚要是睡不着,可以让李医生给你开一颗安眠药辅助睡眠,有什么事情直接摇铃去找护士。行了,我先走了。”
在白淮书即将要踏出病房门口前,柏舟突然抬起头,眺望着白淮书的背影,“白医生,我什么时候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
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是泻药,很多动手术的病人都会做手术前的一个晚上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这样能将肠胃给清理干净。
“不用喝。”白淮书不假思索地回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露出多大的破绽。
“什么意思?”
柏舟虽然不是医学生,可他还是学习过生物学,也听过别人做手术都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或者别的泻药来清理肠胃的。再说了,ct报告上显示了他是肾的位置有囊肿,要是不清理肠胃,就会影响到明天做手术。
白淮书站在了病房门口的位置,他的身形微微冷颤了一下。
柏舟看出了白淮书不同寻常的反应,他的心底隐隐出现了一种猜测,但他又无法确定。
要是说他不需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很有可能他所要做的手术与肾部囊肿无关,做的可能是身体其他地方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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