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
“他就像一个到处埋炸弹的恐/怖分子,而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埋了个炸弹让我拆,可我怎么知道剪红线还是剪蓝线呢。”
白无常头皮发麻:“那就坐以待毙?”
“废话,当然……”
“???”
“当然是在他埋炸弹之前就先弄死啊!”
临走的时候,白无常犹豫半晌,压低声音问:“话说,点愁和倚楼两位公主的死会不会……”
崔绝明白他的意思,能够和秦广王匹配,说明两位公主的修为都不浅,怎么会毫无预兆的暴毙,还是接连两次。
“如果真的有问题,活死灵那边一定会发难的,”崔绝解释道,“林幽篁这样发泄恨意,不就是找不出问题,所以无能狂怒吗?再说,失去冥后,对秦广王百害而无一利。”
冥王是离不开冥后的,长夜九幽法阵将整个冥界的浊炁都导入到了冥王体内,没有出身活死灵的冥后辅助转化,冥王最终只会陷入混乱和疯狂。
崔绝道:“老府君的前鉴还历历在目,秦广王应该不会自寻灭亡。”
上一任泰山府君,也是上一任阴天子,终身未婚,明明是同期冥王中的最强者,却早早淬灭,成为任职时间最短的一位。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相亲,秦广王的伤好得很慢,卧床半个月了,还迟迟没有愈合的迹象。
阴天子站在床边,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还没康复?”
“……”秦广王现在看到他就头疼。
阴天子:“活死灵那边选送了八十多个候选者,子珏帮你挑了十个,等你康复就举办一场宴会,双方培养一下感情。”
秦广王:“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话,”阴天子不悦地说,“子珏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他对你很上心。”
“他可以不用这么上心。”秦广王心道我谢谢你们两口子。
“那你就赶紧康复,让他早日可以休息。”阴天子在床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玩游戏。
秦广王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觉得不太对劲,转头看向他:“你无事可做吗?”
“我没有亲政。”
秦广王神情严肃起来:“老五,你苏醒已经两年,为什么迟迟不亲政?”
割昏晓剑遗失的事情是秘密,几位冥王都不知道,崔绝瞒住了所有人,因为这关乎他地位的正统性,一旦暴露,将有可能引发冥府内乱。
阴天子随口道:“没必要,我有子珏。”
“但……”秦广王刚要说什么,阴天子突然抬起头:“子珏永远不会背叛我,林幽篁那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已经触碰到我的逆鳞。”
言语中布满杀机,秦广王将尚未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自己与林幽篁的密会被发现,恐怕在阴天子的眼中,已经被划到林幽篁那一边了。
“陛下,”他换了个称呼,郑重其事地保证,“我和林幽篁,不可能有别的关系了。”
阴天子:“你不爱他?”
“我是冥王,他是活死灵少主,我们彼此身上都有无法割舍的责任,这是我们的宿命。”
阴天子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又问了一遍:“你不爱他?”
“我和他……”
“不要找理由,”阴天子打断他,“你只要回答,爱,还是不爱。”
秦广王诧异地看他一眼:“当然不爱。”
“哈。”阴天子大笑起来,嘲道:“林幽篁真是个可怜虫。”
“你……”
“你好好养病。”阴天子收起手机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得说,“早日康复,子珏为你挑选的几位候选都很优秀,我也希望你能有个美满的婚姻。”
秦广王看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阴天子很奇怪,像吃错药了一般,每天都过来晃悠,除了关心他的伤势之外,还试图跟他交流爱情感悟。
崔绝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嘻嘻。”
一个细细的笑声在背后响起。
秦广王蓦地一僵,床头的书里,一个小纸人慢慢滑了出来,又湿又凉的手搭上了他的后颈。
手指往前滑动,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抚摸。
秦广王保持原有姿势没动,感觉那只手捏在他的喉结上,手法极其刁钻而恶劣地揉弄,像是爱抚,更像是威胁。
一口阴凉的气息从后颈吐来,钻进耳洞,带着一点含笑的气声。
秦广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背后的人笑了起来,冰凉的嘴唇含住他的耳廓,细声细气地笑着说:“真可爱。”
秦广王闭了闭眼睛,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轻声道:“滚出去。”
他突然浑身猛地一个哆嗦,痛呼声脱口而出。
——冰凉的手指狠狠按在了他胸口的伤痕上,五指破开伤痂,指尖的灵丝如淬了毒的箭矢一般扎了进去。
“我真想掏出你的心来看看,”一个小纸人翻身压在他的身上,手指撕扯着他的伤口,“看看这里究竟写着谁呢。”
话未说完,小纸人蓦地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在阴暗床帏间闪过,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小纸人躲闪不及,登时被削成碎片。
纸屑纷飞,飘落在地,现出林幽篁的模样,他捂着脸,哀声哭道:“呜哇好疼呀,浑身都被切碎了啦。”
秦广王从床上坐起,手持长剑,警惕盯着他的手指,那里刚刚扎在自己胸口,此时布满黑色的鬼炁。
冥王之力对魂体有无法抵抗的杀伤力,林幽篁拼着十指被伤,也要再一次撕开他的伤痕。
注意到他的目光,林幽篁抬起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舐,转哭为笑:“可是你的滋味,还是这样甜美。”
“不要疯言疯语,”秦广王提剑指向他,“快滚。”
“别这么无情呀,”林幽篁笑着说,“果然如你所言,当然不爱呢。”话未说完,他脸上笑容霎时消失,抬头往上看去。
只见空间扭曲,一张金色大网从天而降。
法阵启动。
林幽篁大怒,卷起暴风雪,想要将整个秦广殿都摧毁。秦广王持剑出手,林幽篁对他的剑招了然于胸,抬手挡住剑招。
与此同时,磅礴的死气从地下翻滚而出,化作一只大手,狠狠击在他的胸口。
林幽篁倒飞出去,落在降下的金色大网中,万千金丝化作锁链,将他死死困在了方寸之间。
看到阴天子去而复返的一瞬间,秦广王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奇怪言行。
“老五。”他涩声说,“这是判官的布局?”
阴天子:“嗯。”
“哈哈哈,”林幽篁被困在囚牢中,从容地笑起来,“冥府的陛下呀,你对崔绝,真是信任得可笑。”
阴天子漠然道:“你羡慕不来。”
林幽篁被戳中痛脚,脸色变了变,强忍下怒意,笑着说:“羡慕你们什么?不过是一对无法拥有对方的苦命鸳鸯。”
“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呕……真恶心。”
“藐视爱的人,是无法获得爱的。”阴天子淡淡地说,“子珏可怜你,要我留你一命,否则你现在已经灰飞烟灭。”
“哈?”林幽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他问秦广王:“这样一个蠢货,凭什么级别比你高?”
秦广王哑声:“少废话。”
“嘤嘤嘤你凶我!”林幽篁哀怨地捂脸呜咽了一声。
秦广王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林幽篁转脸看向阴天子:“你说灰飞烟灭,不如就来猜一猜,今天要灰飞烟灭的是我,还是你的崔子珏。”
阴天子眼眸深沉下来。
“你在这里,黑无常在阳间,白无常在真如区,牛头马面全都外出公干,你猜,阎罗殿现在还有谁,能护住你的崔绝?”
自从阴天子苏醒后,崔绝身边就没有多配备警卫,有天下第一强的阴天子在侧,没有谁能够伤到崔绝。
林幽篁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优雅地看一眼腕表,笑道:“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猜六极恶凰的行踪?不用猜了,如果今夜子时我没有从秦广殿出去,六极恶凰的凤火将焚遍阎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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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幽篁的威胁, 秦广王下意识看向阴天子,他了解林幽篁,这个疯子颠三倒四, 却说到做到, 他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报复敌人。
阴天子阴沉地看着林幽篁:“阎罗殿还有守卫和法阵。”
“哈, 堂堂冥府帝王竟如此天真,”林幽篁嘲道, “六极恶凰已经和花欲燃合二为一,守卫?法阵?哪个能阻挡得住他的复仇之火?哦,你睡了七百年, 可能不知道你的判官做过什么事。”
“如果你指的是催化六极恶凰入魔之事, ”阴天子冷冷地说, “我很清楚。”
六极恶凰原本是妖界战神, 率军和冥府对峙数百年,最终杀伐过重,被魔气侵染, 堕落成魔。
因主将入魔,妖界军心大乱,被阴兵长驱碾压, 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有和冥界抗衡的实力。
“啊, 我差点忘了,”林幽篁道, “你已经看过我写的剧本了, 我应该在扉页加上一句——本故事纯属事实, 如有雷同, 全是崔绝造的孽。”
阴天子:“他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冥府。”
“六极恶凰该感谢他为冥府所做的牺牲吗?我想,今夜子时,你就可以知道,被崔绝设计用魔气侵染,六极恶凰会怎样回报他的大恩。”
“老五。”秦广王突然出声,“把他交给我,你去救判官,我保证他今天不可能走出秦广殿。”
林幽篁浑身一震,眨眼间已回复冷静,唇角重新勾上轻浮的笑容,拖长了尾音嬉笑:“真是无情啊,果然不爱我呢……”
阴天子沉默不语。
林幽篁笑着说:“你在猜我话中的虚实,还是在猜秦广王的可信度,别白费力气了,猜一猜被凤火焚烧时,崔绝会叫几声吧。”
黑色的火焰突然从地底喷出,翻滚着冲入锁链囚牢。
林幽篁猝不及防,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被黑焰团团笼罩,痛苦地挣扎起来。
“一声。”阴天子漠然道,“被那落迦火焚烧时,你只叫了一声。”
秦广王脸色变了,上前一步,涩声道:“老五,给他一个痛快。”
“哈哈哈哈!”林幽篁的狂笑声从黑焰中传来,“月照,你还说你不爱我。”
秦广王沉默,盯着黑焰之后扭曲的肢体影子,攥紧掌中的长剑。
阴天子阴森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回转片刻,转过身去:“你自己动手。”说罢,抬腿往外走出。
“幽篁。”秦广王低低地唤了一声,在熊熊的火焰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他再没说话,闭上眼睛,提剑刺入火焰。
阴天子忽然觉得不对劲,脚步一顿,后面传来秦广王的声音:“老五,不对,是纸傀!”
他蓦地转身,看到秦广王的剑锋上沾着一片尚未完全烧尽的纸屑。
崔绝算准他们的感情,以秦广王做饵,引林幽篁入阵,林幽篁将计就计,用纸傀替身前来,真身在哪里?
阴天子心下一沉,纵身跃上楼顶,往阎罗殿的方向急奔而去。
夜深了,阎罗殿一隅的判官院中,星火如豆,崔绝在照常加班,批完案头的文件,他放下笔,捧起茶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一抹赤影从窗玻璃上闪过。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瞎猜而已,有备无患嘛。”崔绝温和地打了声招呼,指向茶几上已经备好的茶具,“请自便吧。”
“免了。”窗户敞着,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坐在窗台上,随意舒展着长腿。
六极恶凰。
神志恢复之后,他已经不是越狱那天火烧鬼门关的疯狂模样,他相貌英俊,瘦骨嶙峋却目似朗星,俊眉高挑而修长,看上去冷厉中带着三分倨傲,举手投足尽显勋贵傲骨。
他冷眼看向室内:“我来送你上路。”
崔绝:“可是我还不想走。”
“哈哈。”六极恶凰大笑:“此时此刻,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自保的办法。”
崔绝慢声细语道:“林幽篁没提醒过你,见到我之后直接动手,不要说话?”
六极恶凰笑容一凝,警惕地扫向四周,猜测可能有的伏机:“你放毒……”
“广义地讲,算是吧,”崔绝欣然承认,看到他果然紧张起来,得逞地展颜一笑,“毕竟口舌之毒有甚于蛇者。”
六极恶凰意识到被他戏弄,脸色阴沉下来,嘲道:“你还是这样,逞一时口舌之快。”
“或许这一时口舌之快能救我的命。”
六极恶凰坐在窗台上的姿势慢慢改变,瘦削的肩颈紧绷起来,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动手,他淡淡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崔绝想了想:“关于你的恩师……”
“一个愚蠢而弱小的护阵师,不配与我有关联。”六极恶凰打断他。
崔绝微笑:“咦,我说花重锦了吗?这么快对号入座,堂堂羽衣侯难道只有过这一位老师……”
声音戛然而止。
崔绝垂下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刃。
六极恶凰手持魔枪,枪尖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说:“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不是让你废话连篇,如果你没有诚意,我也会没有耐心。”
枪刃冰冷,散发着摄魂的魔气,崔绝被迫微微仰起头。
试探结果已经很明显——六极恶凰与花欲燃合二为一之后,并没有失去对花重锦的回忆,那么以花欲燃对恩师的依恋……
六极恶凰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移走枪尖,但魔气所带来的强悍压迫力却从未减轻。
崔绝在魔压的震慑下脸色惨白,轻声说:“林幽篁向你允诺他会用蕴炁造化复原花重锦,对吗?”
“与你无关。”
“他不会兑现的。”
六极恶凰看向他:“说。”
崔绝笑了笑:“他从补魂司偷走的魂片有交还给你吗?想必没有,那是他控制你的把柄,不会让你拿走的。”
“我堂堂羽衣侯,岂会受这种要挟,可笑。”六极恶凰嘲了一声,“你们都高估花重锦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崔绝眼眸微转——看来自己猜对了,花欲燃作为一个副体已经消失,但却作为六极恶凰的一部分永远保留了下来。
从此,花重锦成为了他的软肋。
“蕴炁造化是活死灵的秘术,除了林幽篁,你暂时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复原花重锦,”崔绝细细地分析,“所以你不得不受他驱使,成为他的马前卒。”
六极恶凰:“不是马前卒,而是合作者。”
“在他的心中,你恐怕没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崔绝笑笑,“虽然你曾经是妖界侯爷,但此时此刻,你是一个越狱的逃犯,而他,是活死灵的少主。活死灵善术而不善战,往往会躲在幕后,用术法和计策,驱使修为高深的武者,成为他们的刀锋。”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温和而自持,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居高临下,让人轻易就陷入他所描述的情境之中。
六极恶凰沉声道:“他没有本事驱使我。”
“那他为什么不把花重锦的魂片还给你呢?”崔绝道,“甚至,当初鬼门关一战,花重锦会自爆魂元,都是在他的操控之下。”
六极恶凰陡然一震:“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你我当时都在现场,应该很清楚,他是否有自爆的必要。”
“我……”六极恶凰扶住额头,似乎回忆过往让他头痛欲裂,那个时候他被封住神志,满脑子只有昂扬的杀意,根本记不住具体情形。
崔绝:“或者换个角度思考,花重锦的自爆对谁最有利?”
作为花欲燃的那部分六极恶凰疯狂依恋花重锦,自然希望他能陪在身边,以崔绝为代表的冥府想知道真相,更是希望花重锦完好无损……
“林幽篁救你出狱,是想获得一把锋利的刀,刀片过于锋利,为免伤到自己,需要为刀片装上把柄,一个有自我意识的花重锦,显然没有一堆魂片,更能胜任把柄这个角色。”
六极恶凰沉默半晌,回过神来:“你不过是在花言巧语想离间我们。”
“离间?哈,”崔绝道,“你是战神,应该知道离间是指用计策破坏敌人的统一战线,而林幽篁和你根本就不在一条战线上,他的一切作为,都只是为了向秦广王求爱,等到他夙愿得偿,难道你要作为陪嫁,跟他去秦广殿吗?到时你恐怕就不是战神,而是爱神了。”
六极恶凰被激怒:“一派胡言!”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崔绝挑眉,“今夜阎罗殿放空,是杀我的绝佳时刻,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前来诛杀我呢?杀我这么有趣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参与呢?”
六极恶凰握紧魔枪,暴走的魔气从枪身涌现。
崔绝坐在椅子中没动,狭小的办公室里突然刮起阵阵阴风,他仰脸看向踞峙在窗台上的男人,从容笑道:“你觉得,我在什么情况下,会让阎罗殿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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