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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纪砚在珠围翠绕中垂眼移动着桌上倒扣的酒碗,修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着杯沿,像在运筹帷幄一局棋。
周围响起娇滴滴的女声:“阁主!到底藏的什么啊?”
“你们猜啊,”纪砚笑的时候与不笑的时候截然两人,“猜对了有赏,大赏。”
身着轻纱的女子们或卧或坐,拥在纪砚身边,像柔软的云。她们紧紧依偎着这轮太阳,用尽浑身解数留住纪砚的笑颜。
因为纪阁主不笑的时候,太可怕。
“可是阁主哪一次舍得我们着急嘛!”女子们娇嗔笑闹着凑近,声音柔媚,“阁主,人家等得受不了了......”
温柔公子不驳佳人美面。纪砚掀开酒碗,一刻熠熠生辉的明珠在暗室里流转光泽!
“谁拿到就是谁的!”纪砚扬手将明珠抛了出去。
女子们一阵惊呼,纷纷起身追着珠子的流光跑。
珠钗摇晃、环佩叮当,香风中动听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们喜欢这颗价值不菲的明珠、更喜欢赏赐珠子的纪阁主,所以奋力装出沉醉其中的模样,故意摔得衣衫不整、喘得娇汗淋漓......
她们真的喜欢吗?
她们也会在欢声笑语中偶尔出神一瞬,脑中闪过这个问题。
纪砚看着她们,也在想这个问题。
但笑声不会停。
一只细嫩的手举起明珠:“找到啦!”
纪砚笑着鼓掌:“做得好!我好好赏你!”
女子们像漫天彩霞重新涌来:“阁主要赏什么?”
纪砚问拿到珠子的女子:“你想要什么?”
女子美唇弯成可爱的弧度,把问题的答案换成撒娇:“那我当然要阁主最好的东西啦!”
“好说!”纪砚大袖一挥,“拿纸笔来!”
女子们问:“阁主要画美人图?”
纪砚说:“我要写美人诗。”
纪砚书画一绝,能得到纪阁主亲笔墨宝,比那颗动人的夜明珠还要动人。
女子们都来了兴致,挤在桌前,想要瞧清楚。
拿着夜明珠的女子像只猫儿,钻进纪砚怀里。
纪砚铺开纸张,提起笔蘸墨,问怀里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阁主与人家共度良宵那么多次,却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得。”女子的声音也如赌气的猫儿,“既然如此,我才不要讲!”
其他女子也跟着一同起哄嬉笑:
“是呀!不要告诉他!这个薄情郎!”
“整个西南都知道芳兰姑娘是纪阁主的人,唯独纪阁主自己记不住姑娘的名字,太薄情啦!今天要让他写两幅字赔你才够呀!”
“芳兰,”纪砚重复着这个方才还用来打发邬蕲的名字,“我写两首诗赔你。”
芳兰笑得软波荡漾,像一抔柔水。
“哪个芳,”纪砚提笔写字,每说一个字,贴在怀里的人都能感到他的喉结与胸膛在微颤,“哪个兰。”
芳兰在纪砚怀里转了个身,指尖轻轻在他衣襟前滑动,像挑逗的猫爪,一笔一划写着:“芳菲的芳,兰花的兰。”
纪砚用另只手握住了她作祟的手指,目光没从纸上移开,低柔的嗓音里带着丝威胁:“别撩拨我,不然我就不做君子了。”
芳兰仰躺着,双眼含情地看着他,不知想起了哪个不眠春宵:“阁主何时做过君子?阁主哪次是君子?”
纪砚继续在纸上写字:“这次。”
芳兰正要嗔怨反驳,纪砚已将她单手抱了起来,在她耳边道:“君子赠你诗一首。”
芳兰低头去看,只见白纸上已经出现了几行墨色的诗句——
香晚遮云纱,帘起人影斜。凉杯覆霜雪,沧月落高崖。
长韵合歌踏,海云浮为家。巷陌藏风隐,芳兰一开花。
“芳兰!”旁边的女子们合掌笑道,“有你的名字,芳兰。”
“这是阁主专为你写的!”
芳兰面颊微红,故作娇嗔:“阁主要给我写两首才行哦。”
纪砚宠溺地抚着她的秀发:“这就是两首啊。”
芳兰瞧着桌上的诗,美眉微蹙:“阁主逗弄我。”
纪砚抓住她的细腕,将她固定在怀里,在耳后低声说:“那你倒着读一遍给我听。”
芳兰垂眼,缓缓念道:“花开一兰芳,隐风藏陌巷。家为浮云海,踏歌合韵长。崖高落月沧,雪霜覆杯凉。斜影人起帘,纱云遮晚香......”
她的声音被一个吻打断。
纪砚在吻息中问:“把你的名字写进风花雪月里,够原谅我么,嗯?”
竟是一首通体回文!
四下满座喝彩,女子们笑得花枝乱颤,乐师手里琴弦卖力地跳跃着,香炉里喷薄着醉人的媚香。
这里仿佛不是尘世的勾栏瓦舍,而是云端的缥缈仙阁。
纪砚闭目。
满座的姹紫嫣红不再乱花迷眼,靡靡乐音也消失不见。
问他要自己最好的东西。
他什么字都能写好,但写得最好的字却只有两个。
那两个字他写过千千万万遍。
但不会有人知道。
* * *
江月白从来认为自己的身体是金刚铁骨,不会有脆弱的时刻。
但此刻他感觉自己成了一片快要破碎的枯叶,被火烤得又热又痛——只需折磨他的人再来上一脚踏碎,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师尊,你病了。”
江月白费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烛焰漫染成光晕,那道目光似乎很温柔。
“病得很严重。”穆离渊微卷手指贴了贴江月白发烫的脸颊。
江月白动了动喉结,嗓子顿时传来刺痛。
穆离渊端起药碗,将盛着汤药的瓷勺喂到江月白嘴边:“喝药,喝了病就好了。”
微烫的药汁碰到江月白干裂的嘴唇,只有疼。
“不......”江月白摇头,嘶哑不堪的嗓子说出破碎的字,“不喝......”
灵脉枯竭再加上来势汹汹的重病,还能让生命流逝得快一些。
穆离渊道:“师尊在生我的气吗。”
江月白良久无言。
气氛诡异,站在远处的守卫和侍女全部低着头不敢说话,但错乱的呼吸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穆离渊背对着他们,冷冷说:“你们都出去。”
守卫侍女连忙躬着腰低着头后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逃出了殿门。他们不用看尊上的脸色,单凭那几个阴森的字,就能想象到如果照做得慢了,待会儿又是如何暴戾残酷的惩戒。
寝殿内恢复了安静,穆离渊盛了一勺药汤,又问了一遍:“师尊生我的气吗。”
语气从阴冷变回了温和。
江月白摇了摇头。
穆离渊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月白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他这样盯着江月白看,已经有两天一夜。
他知道江月白皱眉是疼痛、抿唇是忍耐......
此刻的摇头不是回答问题,而是认为他无理取闹的不耐烦。
当然也可以是回答。
因为江月白的确没有生气。
在江月白眼里,他幼稚可笑到不值得生气。
不论他如何卖力报复,江月白永远可以淡然接受,没有反抗和拒绝,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给过。
哪怕在痛苦至极的时候。
“喝了它,”穆离渊用勺子抵着江月白的薄唇,“趁我还有耐心。”
江月白没有出声,只有放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穆离渊低下头。
看到江月白微颤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衣袖。
穆离渊很喜欢看江月白,当然也很喜欢看江月白的手。
这双手曾经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刺出让对手无处可躲的惊艳一剑,也曾握着他的手在烛火下一笔一划教他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北辰仙君的手太好看,穆离渊总是盯着那些骨节弯曲的优美弧度出神,剑招学得很慢,名字也学得很慢。
这双拿得起千年寒铁铸造的风雪夜归剑的手,能在翻腕之间打出让山河颤动的一击,让众生仰望,让妖魔生畏。
穆离渊曾经也畏惧这双手。
但他现在成为了胜者,体会了将这样一双手握在掌心蹂|躏的滋味——逼迫这双手因为忍痛而苍白紧攥、欣赏弧度优美的指节痛苦地扣住浴盆边沿、感受布满薄茧的指腹在高浪翻滚时无力地抱住自己......
只可惜那个拥抱太破碎,也太短暂。
穆离渊搁下药碗,拉起江月白的手。
他忽然发觉,这手带血的时候才最好看。
伤痕遍布的手指在他掌心缓缓移动,一笔又一笔。
穆离渊屏着呼吸,被这轻微的触摸弄得出汗。
江月白在他掌心写了一句话:“玩够了,就杀了我。”
穆离渊猛然攥紧了手,将江月白的手握在掌中。
为什么又是这个请求?
“北辰仙君战无不胜,”穆离渊道,“怎么总是一心求死。”
江月白的手被他攥得不能动,只能用肿痛沙哑的喉嗓发出难以辨别的声音:“如果不杀我......你能解恨么......”
穆离渊笑了:“杀人不解恨,永远折磨才够解恨,师尊不懂吗。”
他倾身靠近,带来一阵冰冷的魔息,压低声音说:
“别想用死来逃。”
人只能死一次,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那一次最值得、最难忘、最刻骨铭心。
他才不会轻而易举便宜了仇人。
江月白听了他的话,没睁眼,只扯了下唇角:
“傻小子......”
穆离渊自认情绪稳定,大风大浪也不会波动心弦,但却连续几次在江月白面前濒临失控发狂。
对方根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这样一个略带嘲讽的轻笑,就把他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捅成鲜血淋漓。
“放心,等我折磨够了,会亲手杀了师尊,用最痛的方法。”穆离渊咬着牙说,他松开江月白的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挑一个好日子,给师尊强灌了这瓶留魂丹,让魂魄强留体内不灭一盏茶时间......”
说到此处,穆离渊刻意放缓了语调,“然后让师尊一点点感受自己被九霄魂断切成碎片、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做成珍馐美馔,让全魔界都来品尝盛宴,好不好?”
九霄魂断,是穆离渊的佩剑。
一把嗜血魔剑。
魔剑入灵体,如同烈火灼烧、万虫噬咬,远比寻常刀剑刮骨剜肉要痛苦千万倍。
可是江月白的反应还是很平静,睁开眼看向他,淡淡说:“你疯了......”
不论什么时候,江月白望向穆离渊的眼神总是和别人不同,不带任何畏惧愤怒,只有清冷、漠然,甚至含着一丝怜悯。
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审判——判定这个人终于疯得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我疯了。”穆离渊重复了一遍,点头,“对,我早就疯了。”
说这句话时穆离渊只感到被潮水般的绝望淹没——他好像永远没法真正报复到江月白。
“我报不了仇,我不解恨啊。”穆离渊隐红的双眼里除了愤怒,还有难过和无望,“师尊,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解恨。”
沉默半晌,江月白吸了口气,用力撑起身子坐起来。
穆离渊没有动手扶。
他喜欢看这个人苍白的嘴唇和绷紧的指节,喜欢听这个人虚弱费力的呼吸。
每一个残忍的细节都无比美妙。
这样的美妙里,他才能感受到江月白在被报复。
江月白低头拿起床头的小瓶,失去血色的唇说话时裂开了口子:“好吧......我吃就是了......”
——在回答穆离渊方才的问题。
甚至像是安慰这个在床边委屈诉苦的小徒弟。
穆离渊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月白已经仰头将一整瓶留魂丹全部吞了下去!
他起身去抓江月白的手,夺过来的只有空瓶。
江月白被穆离渊抓着手腕,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平静的眼神像是在说“解恨了么”。
穆离渊呼吸逐渐沉重,握紧江月白手腕的指节极为用力。
他当然没有解恨。
反而莫名地想要发火。
僵持间,忽然“唰”一声厉响——
红光骤闪,满室震动。
江月白竟借着这个距离,用另只手抽出了穆离渊腰间的九霄魂断!
穆离渊微怔,随即神色渐渐归于平静,露出了一个冷笑:“来啊,再照着我心口捅一剑,我不躲。”
江月白要杀他。
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上一次在谪仙台上江月白没能杀死他,他早就知道江月白会找机会再杀他一次。
如果真要杀他也好,他本就抱过同归于尽的念头。
从知晓自己是魔族那天起,
从狠下心要和师尊决裂那天起,
从手段卑劣地占据江月白那刻起......
他就不想活着了。
是仇恨让他撑到了现在。
他还怀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可笑地等着仇人给他一个解释,甚至想过哪怕是再牵强、再拙劣的谎言,他也信。
可是江月白连辩解都懒得给。
“这是我送你的那把剑。”江月白开了口。
语调不是漠然的,而是温和的。
穆离渊滚着喉结,没有接话。
九霄魂断是魔界传武锻造的断魂魔剑,但却有另一个名字——
因为这也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师尊亲自为他炼铸的剑。
江月白在刀剑峰炼器阁熔了数百件稀世珍宝,凝聚元神之力冶铸整整四百九十天,才做成这件绝代神兵。
单凭它的出处和来历,就能称得上仙门里屈指可数的名剑!
但名剑往往无价,这是北辰仙君给自己最小的徒弟的生辰礼物。
穆离渊给这把剑取了一个名字,慕归。
一个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的名字。
他仰慕北辰仙君,从前不敢提及,如今也没有再提的必要。
三年前,他当着师尊的面折断了这把剑。
但他又带着两截断剑回到魔宫,用魔界传武九霄魂断石重新冶铸,锻成一把血色魔剑。
慕归有了新的名字,九霄魂断。
九霄魂断剑认主,可慕归剑也认主。
江月白不仅能抽得出,还能用它杀人见血。
穆离渊缓缓在床边屈膝半跪,让剑尖对准自己前心,盯着江月白的眼睛说:“动手啊。”
他一点都不怕江月白对他出剑,反而期待万分。
这起码说明,江月白在生他的气。
说明他的报复的确凶残可恨。
可九霄魂断没有向前,正如三年前仅停在他颈前的风雪夜归。
甚至不带任何杀气。
穆离渊第一次见到自己凶煞嗜血的魔剑竟能散发出如此柔和的光晕。
“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他在柔和的剑光里看见江月白双唇微动,问出无声的问题。
名字......
师尊居然问他这把剑的名字。
“它叫,”沉默良久,穆离渊回答,“九、霄、魂、断。”
答非所问的答案。
他知道江月白在问他那个名字,在问那一把他十五岁时视若珍宝的剑的名字,不是这把凶气翻滚的魔剑。
但那把剑早就不复存在了。
“好名字,”江月白不再艰难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只用唇形描摹语句,这样气息交错的距离,说什么都直达眼底,“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
穆离渊看着江月白的双唇,心弦像被什么勾了一下。
一样什么?一样的狠毒嗜杀。
还是一样的......好?
可他前不久还把江月白按在身下羞辱折磨,
怎么能配得上江月白的一个“好”?
剑风旋转,带起了两人的长发。
北辰仙君的手似乎天生就应当拿剑,纵使它血痕遍布,却在剑光下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月白单手将长剑在五指间熟练地旋转了一圈,再抬手时,对着穆离渊的已经是剑柄。
“来吧,”江月白说,“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到了。”
一盏茶?
穆离渊回过神。
江月白难道真的能接受被九霄魂断剑千刀万剐,在魂识清醒不灭的时候?
“师尊......”沉默片刻,穆离渊接过了剑柄,紧紧握着。
“你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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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最擅长消遣光阴。
他在外头把章台北里都逛了一遍,喝得满身香粉气,回程路上散了一地的银钱,惹得街头巷尾的流浪汉都跟在他身后一步三叩首。
直到酉时末,纪砚才摇着扇子,醉意迷蒙地回了玄书阁。
侍女早就端好解酒茶迎他,纪砚却没接递过来的杯子,只把脚步放缓了些,扇子一合,扇尖顺着侍女的侧脸滑到她下巴,轻声说:“晚上冷,站这儿做什么呢,专让我心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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