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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怕吗?”江月白问穆离渊。
“不怕。”穆离渊摇摇头,“跟在师尊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江月白语调很温和,似乎在安抚他刚刚被萧玉洺的话伤到的心:“放心,我握在手里的剑,从来都完好无损。”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江月白单手召出了另一把剑,抛给了他。
“这是我的离渊剑,虽然是复刻的,但连接着我的灵脉,差不到哪去,”江月白隔着漫天风沙对他笑笑,“你当时和我说两把剑不相上下,今日就比一比,谁先把剑插进旋涡中心。”
穆离渊接过剑,沉甸甸的冰凉压在掌心。
却在心口激起一股细微的暖。
方才所有的心冷僵硬在一瞬之间全融化殆尽了——他的心上人也许并不是完全冰冷的,也是带着温度的,只是这温度不易察觉。
江月白是拿着他的命,可却把软肋也给了他。
穆离渊望着风沙中模糊的人影,某一瞬间恍惚觉得这就是他求了千百年的身心交付。
哪怕带着自作多情的意味。
被江月白挡在身后不是他想要的爱,站在江月白身旁才是。
只这一点别样的温柔,他就死也愿意了。
疾风猛烈,碎裂的山石仿佛天坠流星般砸得地面绽开裂纹。
修士们组成的捍界阵时不时就倾倒一片,爆开血肉翻飞的缺口。保护山河器的淡蓝色结界被狂风吸成斜躺的漏斗状,结界内隐隐传来一片惨叫哀嚎。
江月白踏剑而起!
穆离渊紧紧跟在他身后。
闯入血色旋涡的一瞬间,好似迎面撞上一面坚固石墙!
穆离渊口鼻涌上浓郁的血腥气。
嘈杂的声响充斥耳畔,头痛欲裂,视线里尽是旋转乱舞的碎屑,什么都看不清。
他极力追逐着江月白的身影。
可那轻盈的一点白很快就消失在混乱中。
锋利的碎石随风飞速旋转,把他浑身刮得全是血口。
视野混沌,听觉丧失,不辨前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艰难可怖的挑战了。
穆离渊深深吸气,在心里轮番默念清心诀定神诀。
奈何全无作用。
他干脆闭上眼,任凭自己被狂风卷得上下左右乱飞......
随心而至。
这是江月白教他的,他一直半懂不懂无法彻悟的一招。
但想到江月白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也许就是这一招对他而言的意义吧。
穆离渊闭着眼翻转长剑,终于在一片虚无中触到了一片坚硬。
他睁开眼,气息下沉。
血红的一点渐渐清晰。
穆离渊手中甩出长鞭,勾住那点旋转着的虚影,身形迅速逼近。
落地时屈膝半跪聚力,左手死死扣进地面的泥土,右手用力扬起又用力落下!
“铮——”
嗡鸣不止的巨响!
离渊与见月同时插进了旋涡底部!
两把威力无穷的剑爆开冲天的剑光,把血色的巨型旋涡柱震碎成了无数碎片。
疾风乍停——
只剩漫天沙尘。
穆离渊艰难地抬起头。
“不错啊,”飞沙走石里,江月白抬手擦了把他侧脸的血,又轻轻拍了拍——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别样的宠溺与不可言说,“平手。”
血色碎片飘飘悠悠落下时,如同一场血腥的花瓣雨。
落了二人满肩。
穆离渊笑起来。
他抓住了江月白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拿到唇边用力亲了一下。
即便在这个大劫当前的混乱场面里,四周血味的黄沙弥漫着天劫降下的死亡气息,远处的千人阵型还在苦撑,更远处的人群还在哀嚎、逃命......
穆离渊却不合时宜地感到一丝爱意冲动,想要把江月白抱在怀里狠狠吻遍全身。
江月白忽而一把将他揽在了身前。
扣着他的后颈,贴耳说:“别分心,等我们赢了天劫,给你更好的奖励。”
江月白的嗓音总是这样轻而缓,淡淡的,听着没有任何语气,但却隐隐含着撩拨人心的、能把人看穿的游刃有余。
让闻声的人迷恋不已。
江月白捏着他的下巴把人拉近,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一下。
给了一个有些随意敷衍的吻。
而后站起身。
狂风暂时止住,日月湖水波浪渐退,归于平静,震颤的山川也缓缓停住摇晃,偶尔滚下碎石。
四周仍旧黄沙密布,浓雾重重,将天地淹没在混沌中。
江月白先传音给金玉仙林里的修士,要他们趁着飓风停歇迅速安抚好百姓,继续组织百姓进入山河器,而后发传音给萧玉洺,要他带组阵的修士修复保护山河器结界。
萧玉洺回了一道传音,口吻恢复了往日的调侃:“我说你这几天什么毛病,越是大劫当前越是要和他亲热是吧?故意给谁看呢?我告你我可是不会吃醋的啊,而且这么多人呢,您老别当着这么多崇拜你的后辈们跟小情人腻歪了,赶紧回来,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我现在不能回去,天劫恐怕不是冲着山河器,而是冲着逆天而为的人,我和小渊暂时不靠近山河器。”江月白回道,“金玉仙林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山河器的安全。”
“哎呦行了,别一口一个‘小渊’,听得我起鸡皮疙瘩......”萧玉洺最后半句还没说完,传音符便戛然断裂——
大地猛地震动起来。
天际风云变幻,闪过一道利雷。
“小心。”穆离渊抱住江月白回了个身,右手掐了个镇山诀——山川虚影凭空而起,挡住了直直向江月白而来的雷光,一起炸碎成齑粉。
紧接着又是陨星坠落般的数道利雷!
穆离渊直接揽着江月白飞身而起。
身后雷光落地炸开,留下一连串的深坑。
迸溅起的石块被雷火点燃,刹那变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石,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在空中追着二人身形急速飞行。
刚刚平静的辽原顷刻间又成了乱石穿空的火海!
燃烧的大火纷飞中,又一道粗壮的利雷追着两人撕裂空气蜿蜒而来——
江月白放在穆离渊肩膀的手掐了个剑诀。
见月受到召唤,在裂缝中颤动着......
而后猛地飞出!
“往更高处去。”江月白单手搂着穆离渊的腰把他扔到身后,借着这个转身接住朝自己而来的见月,狠狠一剑劈向半空——
剑气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锋利气浪,将雷光拦腰斩断!
又余威不减地继续向上,猛地冲进云霄!
苍穹云层剧烈摇晃一下,闷雷阵阵,像是一声来自天际的闷哼。
穆离渊踩着空中乱飞的碎石,几步登上了山顶,深吸口气,双手结印,一道巨型剑影自上而下,从高处猛然下落。
透明剑气落地时,漫天的飞屑与巨石全部被这道庞大的剑气定住,停在了半空。
嘈杂纷乱的杀场一瞬间寂静!
只有空中浓云还在江月白方才那道剑斩的余威里闷哼颤抖。
忽而云开雾散,天穹像是裂开了口子,大雨倾盆。
浇灭了漫山遍野的大火。
江月白落在穆离渊身旁,看了眼他脸侧流下的汗:“没伤到吧。”
穆离渊摇头。
江月白淡淡道:“剑法不错。”
穆离渊抿着唇笑了一下,是一种很不好意思的笑。
“别得意,”江月白转身时单手收剑身后,流畅又不经意的动作像一个剑花,带得衣袖翻飞,语气很随意地说了句,“我只是觉得我以前是个好老师。”
穆离渊听到江月白这句话,觉得一种难以形容的高兴——这种高兴找不出缘由,但就是觉得高兴。
也许只是因为江月白愿意和他说句玩笑话。
他抿着唇笑,目光专注时显得眼睛亮晶晶的。
江月白抬头刚好对上这道目光,他瞧着对方这表情,道:“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露出这种幼稚的表情。”
穆离渊才回过神似的,连忙从江月白脸上收回视线:“噢,那个......”他抬眼看看远处,想找个别的事情说,想了一下又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忽然又扭回头,在江月白脸边亲了一下。
江月白转头想说什么,穆离渊一把扣住了江月白的后脑,很深入地和他接了个吻。
雨越来越大了。
两人的长发的衣衫全狼狈地湿透了。
却将这个绵长深情的吻染得更加缱绻。
穆离渊吻得很细致很温柔。
越是轻柔缓慢,就越显得这个吻有着别样眷恋难舍的意味。
这种意味不可表述,无法言喻,却能在每一个或长或短的喘息里传达得尽致淋漓。
穆离渊一手紧搂着江月白的后腰,另一只手握着江月白握着见月剑柄的手,细微的颤抖像是某种压抑的哽咽,在起伏的呼吸里隐匿着。
分开的时候,江月白看到了湿淋淋的唇与湿淋淋的眉眼。
浸了水的眼眸流转着深情的波光,认真盯着自己。
“师尊.....”穆离渊喉结滚动,沙哑的嗓音里方才的情|欲未褪,“我好爱你啊......”
“你一说这种话我就害怕,”江月白瞧着他的眼睛,“你不会想在这里做点什么吧。”
“没有,只是想把这句话再说一遍,”穆离渊极度迷恋地看着江月白的眉眼,“怕师尊以后忘了,所以多说几遍,要师尊记得久一些。”
“嗯,说吧。”江月白目光已经望向了远处,观察着那道漩涡留下的深坑,似乎没有仔细在听,有些随意敷衍地道,“说多少次都行。”
天际又一声沉闷的滚雷。
穆离渊忽然表情变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江月白的脸侧,指腹沾染了一片红色。
江月白抬起头。
看到倾盆而下的不是无色透明的雨,而是漫天血色的大雨!
红色的雨,
粘稠如血。
瞬间将两人浇得血淋淋。
蜿蜒的血痕顺着发丝衣衫流淌。
穆离渊发觉了不对劲之处:“师尊,你听......”
四周全是大雨倾盆的声响。
但却没有人声了。
山川起伏,却全是陌生的山脉。
江月白忽然感到一阵奇怪的不安,一种诡异的危机慌张感——这种感觉很少出现在他身上。
等他反应过来抬起头时,只见刚才他刺入苍穹的那一剑从天而落——
凶猛的剑气将雨帘划开两侧,仿佛鲜血迸溅一路向下的铡刀!
江月白顾不得那么多,翻手一掌将穆离渊推了出去。
穆离渊也在同一时刻做了相同的动作。
那道剑气落在两人中间,重重沉进淤泥,在地面砸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荡开的余波撞向江月白心口。
撞得他凌空吐了一口血!
他很多年没尝过自己血的滋味了。
江月白低头吐尽了口中的残血,缓了口气,撑着剑从地上起身。
周围的场景又变化成了另一种模样。
血雨停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雾。
远处重新燃起了熊熊大火,起伏的山川在火光气焰里波纹状摇晃着......
江月白呼吸一滞,猛然转过身!
只见山河器所在的金玉仙林已经成了一片浩瀚火海!
迎面吹来的风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骨肉烧焦的味道。
江月白心尖猛然一颤,从头到脚一阵刺骨的冰凉。
这种震惊恍然的感觉对他而言是有些陌生的。
方才的旋风......
竟是引他离开的幻境!
这幻境太过真实,完全扰乱了他的心神,他甚至无法辨别方才与他对话的人是虚是实。
这种失控的滋味是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也不该有的。
意识到这件事时他的心神更加混乱——这仿佛正是施罚者的又一层惩罚。
在幻境中延误如此久,他早就与外面真实的捍界阵脱开。
远处阵法阵型散乱崩溃,大火正肆意地灼烧吞噬着山河器。
后知后觉的醒悟让他浑身僵硬。
被欺骗愚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因为太过陌生,在他的身上杀伤力巨大。
江月白原地静立了许久。
但最后还是输给了这股奇异扭曲的情绪。
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顺着胸口喉嗓烧了上来。
......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无辜的人转移进安全的地方!可现在安全的地方成了吃人的焚炉。
他竟然成了杀人凶手。
体内各种奇异的情绪混杂翻搅着作痛。
被玩弄鼓掌的滋味太过憋屈。
才止住的血腥味一下子又翻滚了上来——
顺着唇缝流。
江月白深深吸着气,拖着剑前行了几步。
可周围的景色没几步就周而复始,他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浑浊的浓雾。
他像是被单独装进了透明的箱子里,只能无助地看外面的世界被烧成灰烬。
江月白极力吞咽着喉中的咸涩,咬着牙继续前行。
面前景色又在不断地变化着,在血腥火海中化出一小片格格不入的青山绿水。
“一别千年......”
“北辰仙君风采依旧啊......”
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虚渺的声音。
江月白抬起了头。
唇角的血迹在风里缓慢干涸,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哦,不。”
这道声音笑着,改了口:
“仔细看看,发现风采不复当年啊。”

这声音不辩来源, 随着风散落在东西南北。
江月白缓缓转了个身,四周雾霭茫茫,回声随着起伏的云雾涌动。
“为什么要毁山河器......”江月白紧握着剑柄, 嘶哑地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你为什么又偏偏要逞英雄呢?”
天道的声音仿佛风拂过万千丛林, 旋转着寂寥的尾音。
“如何, 做一个手沾鲜血的恶人,是不是比做一个拯救苍生的圣人更有趣。”
江月白含血的嗓音微有颤抖:“那些是性命......不是游戏......”
“可对我而言这与游戏并无两样。”天道回答。
“宇宙无穷, 世界无数,数不清的生灵活在更卑微的地方, 一花一叶皆有世界, 对你们而言广袤无穷的三界,在我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片叶子。”
“你会在意叶子上的尘埃蜉蝣吗, 你摘叶子的时候, 死了哪个蜉蝣, 也许你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到, 可它们以为这便是天纲运转的规律劫难。”
江月白吞咽着喉中不断泛上来的血腥:“你看不见他们, 不代表他们不配活着......”
“他们活不活着, 与你何关呢。我已经赏赐给你了长生无极、无忧无愁,你不感恩这施舍, 还要再卷入尘世纷争, 太不听话了。”高高在上的嗓音每个字都带着层叠的回音, 语调却不急不缓,像一位慈爱慈悲的长者, “众生知天劫可怖, 方能遵天道法则。你拯救这些朝菌蟪蛄, 他们将来仍要生老病死, 你救了这个人救不了下一个,拦住这个劫拦不住下一个,何苦来哉。”
“我不是救某个人的命......”江月白抹了把唇边的血,“我只是教他们不认命罢了......”
“可这是来自更高层世界的压制,你们反抗不了挣脱不出的。你看朝菌蟪蛄蜉蝣蝼蚁,就像我看你们。你就算飞升到了仙境,不过是从叶子的底端,爬到了叶子的顶端,呼吸到了点更自由的风照到了点更明媚的光,可你终究是虫子。虫子能对抗种下这颗树的主人吗?细小到看不见的虫子在叶子上奋力地抗争,难道能对抗摘叶子的人吗?”
“不能......”江月白哑声说,“但起码能将那只摘叶的手叮出血,让他不敢摘这片叶子......”
天道笑起来,虚无缥缈的嗓音逐渐清晰:
“北辰仙君总是这样能言会道,无所畏惧。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很简单的游戏。山河器在大火里只能坚持一夜,天亮之前,你若能让我流一滴血,我就认输。如果我让你流一滴泪,你便输了。如何。”
江月白染血的唇微勾了一下。
是一声无奈的轻哂。
“不仅是游戏,更是天劫的输赢,你一定不忍心看成千上万的生命被活活烧死。”
天道缓慢地一字一句,不动声色地催促着这个困兽走进自己期待已久的局:
“我以真身起誓,若你能赢,这道天劫自破。”
江月白微垂着眼,略有艰难地在血腥气里呼吸着。
迟迟没有作答。
他唇边的血迹干涸了,又有新的鲜血还在从唇缝源源不断涌出。
模样无比狼狈。
天道不语。
漫长的寂静似是在等待回答,
更像是观察。
这个昔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尘。
也许是因为天劫提前,让山河器的计划功亏一篑。也许是因为狂风幻境,让他从拯救者变为了杀人凶手——接二连三的愚弄,让这个从来都自信无畏从容不迫的人感到了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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