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席冰翻个白眼，闭嘴了。
席肃也不屑理席冰。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各种殷勤谄媚。事儿一办完，立刻翻脸。这什么玩意儿！
王管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好容易关系回暖，怎么又僵上了。
早饭后，席肃去公司，走前提醒席冰，“等你月底统考的成绩。”
“放心吧。我现在学的可好了！”
虽然是被逼着学习，但真学进去也不是完全没乐趣。席冰天生乐观，不想挨揍就得学习，既然学，不如就好好学。何况他起点低，从小锻炼出的一流学渣素质，考试从无心理压力，月底当真考的不错，由全校倒数第十，进步到五百四十名左右。全校学生六百上下，虽然依旧排名靠后，但相较之前，称得上进步神速。
拿到成绩后，席冰可得意了，当时就给席肃打了电话。
六百人里考五百多名还能这样得意，席肃人生中就从不知道世上还有五百四这种名次。但席冰那样高兴，喜悦几乎是从听筒里溢出来，席肃也只能说，“嗯，继续努力。”
席冰边打电话边转圈，“爸，你晚上早点回来吧。我让家里做大餐，咱们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啊。我还从没考的这样好过哪！”
席肃心梗，“我晚上有事。你让厨师给你做点好吃的。”
“这样啊。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庆祝。”席冰有点失落。
“今天你先自己庆祝，等我有空再陪你。”
“哦。”
席冰挂断电话，打电话给妈妈，蒋枫听说儿子竟然考了五百四十名，高兴的说，“果然近朱者赤，跟你爸爸在一起，成绩都好起来了。”
“我简直是拼了小命的学习。”
“看来很有用嘛。”蒋枫说，“明天有没有空，妈妈请你吃大餐。”
“今天吧，我想今天庆祝。”
“今天啊，今天不行，我跟你杨叔叔约了烛光晚餐。”
两次邀请被拒，席冰终于怒了，“一个个的，不是没空，就是烛光晚餐！你们知道你们还有个儿子吗！都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吼完挂断通话，席冰气的跺好几下脚，攥着手机跟王管家抱怨，“王姨，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不论爸爸还是妈妈，没一个好东西！”
王管家也有些心疼，孩子这样高兴，想找亲近的人庆祝，爸妈都没空，不怪孩子生气。王管家心下一动，拉着席冰到沙发坐下，“不如咱们跟爷爷奶奶一起庆祝。”
“爷爷奶奶？”席冰说，“席肃的爸爸妈妈啊。”
“是啊。奶奶每天打电话问你的情况，这你也知道的。”
席冰始终不大信，“席肃从来没跟我提过他爸妈想见我的事。而且，席肃待我都这样了，他爸妈能喜欢我？”
“喜欢的不得了，特别关心你。”
“他们知道我是私生子吧？”
这是王管家第一次听席冰提到“私生子”这三个字，不禁一愣。席冰烦燥的说，“都怪席肃跟蒋枫，都是烂人，我投胎时也没长眼，怎么就给他俩做儿子！弄的名声都不好了！”
王管家安慰他，“你这不算私生子，你妈妈又没图席总的钱。爷爷奶奶可想见你了，之前你不是一直准备月考，他们担心突然过来影响你学习，一直克制着没来。每天打电话问我你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就想你考完能见面。”
席冰被爸妈扫了兴，庆祝的心情也淡了，他说，“要是他们愿意来就来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哎，就席肃那臭石头样，他爸妈能有多好啊。”
“爷爷奶奶跟席总完全不一样，冰冰你肯定喜欢。”
“嗯，要完全不一样，我估计能喜欢。”
嘴上好像不大在意，席冰还是回房间挑了身新运动衣换上，还重新打理了头发。
王管家给老太太打过电话，说席冰进步如何大，想庆祝爸爸妈妈都没空，可失落了。老太太老爷子当下恨不能插俩翅膀飞过来，一边让席肃那边的厨师准备大餐，一边将早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准备见面送给孙子。
--------------------
感谢在2023-03-14 07:58:08~2023-03-15 13:3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只看文不BB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29373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主页菌 65瓶；海棠、cimile 20瓶；毛毛熊、芙蓉古城jll 10瓶；谷水、靡荼、Springaling 5瓶；杏花开、深埋雪中 3瓶；小苏、逝水无声、木木、zjzdoyouknow、喜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见面比想象中更好。
席冰一见到爷爷奶奶便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席肃那种雷霆电掣的长相不同，一看就是那种超级友善的老人家。老爷子老太太更是欢喜极了，早先看照片看视频就觉着孙子像自家人，如今一见真人，那浑身的斯文清秀气质，更是像极了。
是的，席冰跟爸妈不像，他真的很像爷爷奶奶。
席家人大都是这种清润淡雅的相貌，天生斯文，哪怕席冰学渣，性格也跟斯文无关，但他就是这样的相貌，倘生于古时，一句温其如玉是错不了的。
倒是席肃那种刀削斧凿的深邃五官，完全不是席家人的传统相貌。
“哎哟，看咱们冰冰，真俊。”老太太夸人的方式比较传统，却是抓着席冰的手不放。
老爷子也搁边儿上夸，“是，俊。”
席冰还有点不好意思，老太太说，“我听小王说，咱们这次考得特别好。”
席冰就开始嘚瑟了，“也不算特别好，属于超级好。我上学以来，就没考过这样的好成绩。爷爷、奶奶，你们不知道，班主任还特意发消息表扬我了。”
拿出手机给爷爷奶奶看班主任给他发的鼓励微信，“我现在在学校五百四十来名，等下个月统考，我肯定能进五百名的。”
“考的是真不错。我听小王说，这一个月可用功了。”
“每天早上一睁眼先看书，晚上睡前也会看一会儿。要不我这进步能这么大么，都是我早起晚睡披星戴月呕心沥血地用功学出来的。”
老爷子老太太都笑眼弯弯，也不纠正席冰乱用成语的事，一边夸席冰学习用功，一边夸席冰的番茄头漂亮。
“今天不是出成绩嘛，我特意喷了个火红色，比较旺。”
“那咱们今天可得好好庆祝。”老太太把见面礼送给席冰，“这是祝贺冰冰你取得好成绩的礼物。”
席冰见是一本书，翻开看了看，心理学方面的，他也不懂。老太太很谦虚地说，“我自己写的。留作纪念。”
“好厉害啊！”席冰大眼睛闪啊闪的全是崇敬，“我好佩服会写书的人，奶奶你真有学问。我奶奶就是传说中的才貌双全啊！”
老太太给他逗得笑不拢嘴，老爷子也送了孙子一本书，自己写的。
席冰大作感慨，“原来我出生书香门第啊！”
老爷子听这话欢喜，“冰冰你也很优秀。”
“肯定是我爸妈基因有问题，不然我该是个天才的。”席冰提到席肃就满肚子火，跟爷爷奶奶告状，“我考这么好，主动找他庆祝，他竟然说没空。你们不知道多冷淡，哦，晚上有事，忙。忙死他算了，他以为这种机会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看以后他邀请我，我也说有事，忙，不理他。”
老太太可太喜欢席冰了，也不介意席冰对席肃直呼姓名，搂着他说，“没事儿，我跟爷爷一起给你庆祝。咱们做个蛋糕，晚上一起吃蛋糕，怎么样？”
“要做巧克力的，我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行。”老太太给老爷子使个眼色，老爷子出去打电话。席肃接到父亲电话，也只好回家替席冰庆祝学习进步。
五百四十名！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庆祝的，席冰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席肃无奈回家，落地窗透出暖色的光，在院中就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与烤蛋糕的香气，他面容也跟着变得缓和，算了，爸妈喜欢孙子。席冰哄人是把好手……
然后，席肃推门而入，就看到席冰像个大老爷一样横躺在沙发里，头枕老太太腿上，老太太正伸手去接席冰吐出的樱桃核。
茶几上摆着七八个水晶玻璃碗，里面盛放着不同水果。
老爷子在边儿上端着大半碗樱桃，乐呵呵地投喂孙子。
席肃脸已经沉下来了，轻喝一声，“席冰！”
席冰是有点怕席肃的，他吓得嗖一下坐起来，见到席肃才反应过来，“干嘛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忙，没空吗？”
席冰现在有了靠山，气势非同以往，他轻哼一声，立刻跟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你们看见了吧，在家就这样儿。跟个阎王爷似的，吓死个人。”
老爷子先说，“席肃，这么大声做什么。回来了。”
老太太也有些不赞同的眼神看儿子一眼，拍拍孙子的手，“你爸爸回来，正好咱们一起庆祝。”
“其实爷爷奶奶在，我爸回不回来都没关系。”席冰搂着奶奶的肩，跟奶奶蹭蹭脸，“之前我一直担心你们会不喜欢我。我要知道你们这么好，奶奶，我早去看你跟爷爷了。”
这么好的漂亮孩子腻在身边儿撒娇，叫谁谁不喜欢。老太太眼睛笑成一条线，老爷子跟着搁边儿上说，“要不是你奶奶说让你先和你爸爸相处一段时间，我早来了。”
“这是为什么呀？”席冰不解。
老太太道，“我想你们父子先培养一下感情。”
“我培养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席冰朝席肃呶呶嘴，“一见我就这样拉着个脸，要不就是威胁要揍我。一点亲情都感受不到。”
“爷爷、奶奶，你们不知道，我是那种特别渴望爱的小孩儿。我小时候，我妈就成天出去谈恋爱，也不管我。要不是有我姥姥、姥爷，我就得像没人浇灌的鲜花一样枯萎了。好容易有了爸爸，我爸又这样，总是对我横眉冷脸的。”席冰特别认真地对老太太、老爷子说，“爷爷、奶奶，你们可得多疼我多爱我，这样我的心灵就不会干涸了。”
这话听得老爷子老太太都心里酸溜溜的，更是对孙子愧疚不已。席肃则被席冰恶心得不轻，什么特别渴望爱的小孩儿，什么没人浇灌的鲜花，干涸的心灵……席肃发现，席冰并非全无天分，席冰其实很有点恶心人的天分。
算了，还是先回房间换衣服吧。
--------------------
感谢在2023-03-15 13:37:36~2023-03-16 10:2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渚、海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70297 159瓶；1987舒异 74瓶；无关风月 30瓶；跳跳、布卡布卡、到处乱走、在武汉 10瓶；木木、小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奶奶之一
待席肃换了家居服下楼，席冰已经又恢复原状，就是这次吃的水果换了，改吃西瓜了。
席肃自小就是那种严于律己的性格，爸妈工作忙，也没空这样搂怀里喂东西吃。以前倒是听说过惯孩子的爷爷奶奶，但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自己父母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席肃忍无可忍，“席冰，你坐就好好坐，吃就好好吃。这成什么样子。”
老爷子先不高兴，“孩子吃点水果，你就这样。”
席肃皱眉，打量着席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席冰就可怜巴巴地说，“爸爸，我就在家跟爷爷奶奶这样，我出去肯定坐如钟站如松的，肯定不给爸爸丢脸。”
眼见老太太都投来不甚赞同的目光，席肃算是明白了，席冰这就成心跟他作对。
他懒得看席冰这小人得志的样子，问，“成绩单呢，发给我看看。”
席冰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发给席肃。
席肃看他这成绩，与上次统考比，的确有进步，但也就蚂蚁那么大的进步了。语文外语稍微好点，能及格。数学物理这是什么鬼成绩，席肃说，“试卷呢？”
“已经发给老师们了，老师说后天来给我讲。”
席肃闲来无事，“发我这儿来，我给你看看。”
“不行不行！老师给我讲就行了。”席冰强调，“今天是休息天，不谈学习的事。”
“数学物理加起来六十分，你还好意思提休息。”
“真的，学校给放的假。”席冰彻底坐起来，苦兮兮地说，“我也学了大半个月了，一天都没休息过。就是学习，也得讲个劳逸结合吧。”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头一回见孙子，正喜欢得不行，拿席冰当个活宝贝，都说，“今天就算了，也让冰冰休息休息。”
“就是啊，爸爸，你难得回来这么早，也休息一下，跟爷爷奶奶说说话。我去看看蛋糕好没，快香死我了！我要流口水了！”他穿上拖鞋就跑厨房去了。
一见孙子跑了，老爷子老太太齐齐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席肃，席肃面无表情，“六月就中考，席冰这成绩，上普高都够呛。”
“这也急不来，我看冰冰性格挺好。孩子重要的是品格，你别成天吓唬他，你没发现冰冰一见你就发愁么。”老爷子上了年纪，于孩子成绩的事倒是能看得开。他们同事家里朋友家里，也有不少学习一般的孩子。
“孩子嘛，各有各的优点。”老爷子补充一句。
老太太笑，“席肃你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其实妈妈偶尔也会想你像冰冰这样撒撒娇的呀。”
席肃，“妈，你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太太含笑起身，“我去看看冰冰，你们父子俩说话吧。”
老太太一走，留下老爷子与席肃大眼瞪小眼，老爷子叹口气，“凡事缓着点来，你看冰冰多亲人的性格。”
席肃：他在我跟前可不这样。
老爷子正想再点儿子两句，就听到席冰的声音，“爷爷！爷爷！过来看我的蛋糕！”
“诶！”老爷子响亮地应一声，也顾不上再跟儿子说话，风风火火地就往餐厅去了。
转眼间，偌大客厅只余席肃一人。
老爷子一到餐厅就挨了批评，席冰用作贼般的小声说，“爷爷，你怎么这么不机伶啊。还不跟奶奶一块过来。”
老爷子看老太太一眼，原来是这意思，刚怎么不叫我一声。“哎，爷爷这不没想到嘛。”
“看我这蛋糕，就差最后在上面写字了。奶奶，你帮我写吧。”
老爷子特想在孙子跟前露露脸，主动请缨，“冰冰，我给你写吧，不是爷爷吹牛，爷爷那一手毛笔字，提起来也是小有名气的。”
席冰不要，“我要奶奶给我写。奶奶比较聪明。”
老爷子险没叫这话打击坏了，席冰安慰爷爷，“这个是祝我学习进步的，当然得叫奶奶写了。下次祝我身体健康的，再让爷爷你写。”
虽然只能排下次，老爷子也打起了精神，就听老太太在旁说了句，“冰冰啊，就是论身体素质，也是我更好哦。”
“这样啊。”席冰小声问老爷子，“爷爷，你怎么这么菜啊！”
“我，我，我没……”
“不许说谎。”老太太眯眼警告。
老爷子生硬的拐个弯，“我，我也没说我不菜啊。这得看跟谁比，跟你奶奶比是有点菜，跟我许多朋友比，我还是比较好的。”
席冰看老爷子的眼神愈发可怜，“那岂不是说爷爷你有一堆菜朋友吗？”
老太太重新露出温柔又和善的笑容。
老爷子终究还是要面子的，解释说，“并不是我们菜，是你奶奶比较强。赶紧让她给你写吧，下回也让她写，什么时候她写腻了，爷爷捡个剩的，再给你写。”说的怪可怜的。
老太太说，“冰冰，知道什么叫哀兵之策吗？”
席冰直瞧着老爷子笑，“奶奶，我们一般管这叫装可怜。”
老爷子有点尴尬，殷勤的问老太太，“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老太太也不理他，老爷子就给老太太把茶水备好了。等厨师把巧克力隔水融化装裱花袋后，老太太在蛋糕上写字的时候，老爷子更是夸的天花乱坠。席冰被逗的直乐，老太太这才大发慈悲的说，“等下次冰冰再有庆祝的事，就让你一次。”
“冰冰作证，这可说定了。”老爷子当下把事敲定。
席冰笑个没完，老爷子就挽尊，把席冰拉一边，悄悄说，“冰冰，看到没，大丈夫就得像爷爷这样，能屈能伸。”
啥能屈能伸啊！席冰心说，您还不如直接认输呢。不过，他天生会哄老人，于是，作一脸思考状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在一边惬意喝茶。
席冰一会儿就凑奶奶身边，跟奶奶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