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席冰直点头，“对，对。这要怎么演呢？嗯，我得想想。”
席冰琢磨了一下午，晚上去书房背台词。
老爷子有些拿不准，问老太太，“明天去试镜啊？”
“你不听到了么？”老太太有睡前通头的习惯，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发。
“这要试上了，就让冰冰去拍戏么？”
“冰冰还小，他又是个活泼孩子，对什么都有兴趣，正是探索的阶段，我也想让他多试试。”老太太道，“咱们冰冰这相貌，又多才多艺，天生就有表现力，很有文艺天分。”
老爷子说，“那以后阿肃的事业谁继承呢？”
老太太笑道，“不说这事儿还早。阿肃才三十出头，就阿肃对自己事业的热爱，肯定会干一辈子的。按八十岁算，那会儿冰冰也六十了。难道让冰冰等到六十上去接阿肃的班。你也没问问冰冰乐不乐意？”
“我更喜欢让冰冰自由发展，找到他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而不是等着做二代。”
听老太太这样说，老爷子也就把子承父业的旧思想丢掉了，“嗯，还是按你说的。我还是保守了。”
第二天席冰就跟奶奶一起去试戏了。演戏什么的席冰不大懂，可也去国家大剧院看过戏剧，学校文艺节演过相声、弹着吉他唱过歌，何况，电视总看过，他就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对着镜头按自己理解的演了一遍。
他最后还往后一跳，当作跳崖结束。
他觉着自己演得挺好，眨眨眼收回眼中的泪，问导演，“赵叔叔，你觉着怎么样？”
导演先让助理将录像关了，拉着席冰坐下说话，问他，“小冰，你是学过表演吗？”
“没有。不过我在学校演过相声，还唱过歌，算有一点舞台经验吧。”席冰一听这话就知道导演觉着他还行。
导演说，“咱们再录一段自我介绍的视频吧。总导演在影视城拍片呢，我今天就把你的试戏给他发过去，八九不离十就是你了。”
席冰问，“那你们有多少打戏？要是就一星半点，我可不去。”
导演真想告诉他，你知道我们这是啥戏不？妥妥大项目大制作！你知道多少小演员小爱豆争取不？要不是先前定了个木头，接连换俩，一个演技过关，脸不行。一个脸行，演技却只比第一个木头略强些。
大导又急着要人……
看着席冰这张天然清秀的脸蛋，导演阅人无数，单凭人家长得这模样就埋没不了，何况还那样有灵气，若能拍这剧，说不定得小火一把。导演还哄着他，“放心，你有十集的戏份，打戏也很多。”
“哦。要这样的话，我就再录个自我介绍的小视频吧。”
席冰便录了个小视频，之后就和奶奶一起回家去了。
当天下午，老太太就接到导演的电话，提起合约洽谈的事。老太太说，“这样吧，赵导演，你把冰冰要演的剧本，还有你们的合约发过来，我们看过后，再让律师与您商议，您看这样行吗？”
赵导演在圈中多年，也算阅人无数。他知道老太太是国内有名的心理学家，人家书香门第，做事必然严谨，家长也必要为孩子把把关的，爽快应下，将剧本合约都发了过来。
他有点急，还是说，“王老师，我们这戏就等着小狐王了，您看能快点吗？”老太太姓王。
“放心，十集的剧本不算多，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下午我给您电话。”
“好好。”
导演立刻发来剧本与合约。
老太太让席冰先看剧本，她把合约过了一遍。席冰阅读的速度是有点慢的，好再也不急，到晚上席冰才把剧本看完，他跟奶奶说，“剧情很简单，就是讲一只小狐狸先前无忧无虑的，老狐王有点严厉，小狐狸跟家里小叔关系特别好。后来小叔谋反，然后小狐狸他爹、还有族中好几个长老都叫狐狸小叔给杀了，小狐狸也被追杀的跳悬崖了。说起来怪惨的。”
老太太问，“你觉着能演么？”
“不难。最难的就是咱们试的那场戏，不是已经过了么。”
老太太便心中有数了，“那就这么签合约了？”
“让他们注明有多少打戏。我看剧本上打戏很有限，没半小时打戏我不接的。”席冰就是为了像电视上的大侠神仙一样飞来飞去才会去试戏。
“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啦。”
总的来说，他就是想帅一把！
合约的事有奶奶帮忙，席冰跟席肃视频，打算把这好消息与席肃分享。
席肃刚睡下，有些困倦地点了接听，立刻看到席冰兴致勃勃的大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接着就是到席冰仿佛中彩票的声音，“爸，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你猜都猜不着！想都想不到！”
看席冰一脸兴奋加显摆，席肃半阖着眼睛，“什么事？”
“我要成大明星啦！”然后，不用席肃问，席冰就叽叽呱呱一通吹牛，“有导演请我拍戏！大导演大制作！简直不得了！爸，你马上就要成为大明星的爸爸了！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席肃神色肉眼可见的郑重起来，视线也由虚转实，仔细地从席冰那张欢天喜地报喜脸移到旁边环境，虽然席冰的大脸占据了大半镜头，还是能看出席冰是在家里。席肃冷静地问，“奶奶呢？奶奶在不在？”
“在。”席冰将镜头转向老太太，“奶奶，我爸要跟你说话。”
席肃看到老太太后才松口气，说，“妈，席冰好像碰到诈骗集团了。先把席冰看好了，别叫他出门被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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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训练
经过老太太条理分明的解释以及席冰哇啦怪叫的打岔，席肃总算相信席冰是真的被人邀请拍电视剧。
席冰的大脸重新抢占镜头，“跟你说，我一试戏就过了！怎么可能被骗啊，爷爷奶奶跟我一起去的，你知道我有多优秀！”
席冰还傲娇地哼了一声，仿佛席肃是个瞎子。
席肃揉揉额心，“没被骗就好。你不是计划要去学潜水冲浪么？这就变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发现我特有演戏天赋，以后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爸，高不高兴？”
席肃说，“想去就去吧。让你读的书别忘了读。”
“知道了。你就不会说两句鼓励我的话吗？”席冰不满，“我一有好事就跟你分享的，你怎么这么扫兴啊！”
席肃大半夜被吵醒，误以为笨蛋儿子被骗，虚惊一场后现在只想睡觉，看席冰啰哩叭嗦没个完，席肃脸一沉，“拍就好好拍！不许给我丢脸！还有，我会抽查你的读书进度，不及格你就惨了。”
席冰一肚子不满，反驳席肃，“这是鼓励吗？鼓励得说，小宝贝，别累着，一定没问题的。有什么事给爸爸打电话……”
席冰还没说完，屏幕蓦然一黑。他再点亮，发现被挂断视频了。
席冰大怒，“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他再回拨给席肃，席肃接通，席冰怒吼，“我还没说完，干嘛挂我视频！”
席肃的脸黑得阎王爷一般，冷冷问席冰，“席冰你是想挨揍吗？再深更半夜打扰我睡觉，我现在就飞回去给你讲讲道理怎么样！”
席冰吓得，嗖就挂了。
“真是吓死人。”席冰拍拍小胸脯，庆幸席肃没在身边，不然就凭席肃那茅坑脸，他没准得挨顿狠的。
“我爸就是这么暴躁，可能更年期到了。”席冰同爷爷奶奶道，他没忍住笑起来，“我都忘了时差这回事。看我爸困得，都要喷火了。”
席冰搂着奶奶，“他还挺关心我的，还怕我遇到诈骗集团，他怎么这么笨哪。”
“行了，见好就收吧。”老太太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咱们去吃烧烤吧。别在家做了，等我以后成为大明星，就不能在外吃东西了，不然岂不是一群一群的粉丝把路堵了吗？”屁都还没演，席冰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大红大紫的大明星生活了。
老爷子老太太哭笑不得，老太太打他手心一下，“做事可没这么容易，不能这样自大，把心用在做事上。事情做得好，荣誉自然而来。若做得不好，便是有天大荣誉，也拿着心里不安，因为知道这荣誉自己撑不住。”
“奶奶，我就随口一说。我知道的。我姥姥年轻时卖茶叶蛋，光煮茶叶蛋的配方都是煮了三年才确定下来的。”席冰说，“我就是没想到，我竟然有演戏的天赋！我就说嘛，我一直觉着自己是个天才来着。”
反正也不知他是从哪儿觉出来的，但席冰就是有这样的莫名自信。
就像他从不认为自己笨，他还觉着席肃有点笨哪。
老爷子开车，祖孙三人出去吃烧烤。
合同走得相当顺利，主要这剧看着挺急的，席冰在机场还问导演，“我在网上看，说你们拍电视剧不还要试妆吗？我都不用试妆的么？”
导演道，“我也入行这些年，什么样的脸适合，什么样的脸不行，一眼就知道。小冰你这脸绝对没问题。”
“赵叔叔，吊威亚肯定很刺激吧？！”
“刺激，刺激得不行。你不嫌累么？很多演员嫌累，武打都是让替身上的。”
“替身能有我帅么？”席冰警告导演，“我的武打戏一分钟都不能少，不然就告你们违约！”
“你都说八百遍了。”导演无奈，又督促他，“先把台词背一背，一到影视城就有你的戏。”
“听说别人拍戏都得等一年半载的，你们这戏怎么心急火燎的？”席冰说，“我渴了。”
老太太真是无奈，“冰冰！”同助理道，“给他水。”
席冰对导演笑，“我跟赵叔叔开玩笑的，我是看你总一脸苦大仇深地催我，逗你玩儿哪。”
赵导演看他满眼笑意，也是无法，叹口气，“我跟你实话说吧。你这角色先前定好人，拍了几场，大导实在不满意，这才换的人。布景什么的都弄好了，就等你过去拍了。你之前也没武术基础，去了还得练一下。”
“别紧张，赵叔叔，好事多磨嘛。”席冰把水塞到赵导演的手里，“我是看你太急了，让你放松一下。喝点水吧，赵叔叔。”
把水给了导演，席冰将剧本拿出来看，他拿着支笔，时不时就要备注一下。
席冰其实挺用功，他在飞机上都一直在看剧本，背台词，读人物小传。
不过，他出门带着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助理，这排场也挺不小。好在娱乐圈一向浮华，席冰还未成年，故而，大导也啥都没说。
当然，主要席冰相貌够好，试镜的片段也令大导满意，他进组先做妆造。先前为演员定做的衣服不见得就合身，要做修改，另外，这种神话仙侠剧也要做造型。
好在席冰脸能打，他是完全的天然少年脸孔，没做过任何一点人工修饰，皮肤细地跟玉一般，稍微修一下眉毛，上一点底妆就够了。之后就是戴发套，做造型，拍定妆照。
席冰开始还有点好奇，很快就无聊了，干脆拿起剧本，开始嘀嘀咕咕地背台词。
等拍照时，席冰才知道灯会开得很大，还有鼓风机吹出很大的风，然后他要按照工作人员的话摆出各种pose。
对于席冰这种初中就开始订阅时尚杂志的人，摆个造型不成问题，他只担心不够帅，还问人家，“这样行不行？笑容呢？要不要大一点？宝剑是这样耍的吧？”
配合度200%。
很快，席冰就不问了，他发现这玩意儿跟平时拍照相差不大，就非常自然地展示着各种或惊讶或慧黠或灵动或冰冷的各种神态。
大导专门给他安排了武指，让他先训练武戏。就像赵导说的那样，武戏其实很累，但就赶上席冰这种好动的年纪，他又很臭美想飞来飞去，那简直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向学。
老爷子看一眼孙子的训练的积极程度，回酒店跟老太太说，“要是冰冰拿出这种劲头在学习上，一准儿能学成个大学霸。”
老太太自己拿一盒冰淇淋，递给老爷子根老冰棍，悄悄笑，“你有没有觉着冰冰有点像没长大的小狗，就爱跑跑跳跳的。”
老爷子一想也乐了，咬口老冰棍，“孩子小时候都像小动物，特别好动。席肃小时候学走路，天天叭唧叭唧的摔跤还爱走哪。不过冰冰在同龄孩子里也是好动的了。”
老爷子老太太就头一天训练时去看了一回，之后让助理留一个，席冰休息时给递递水。他们就回酒店休息了。孩子不用总守着，自己就能长大。
席冰训练可认真了，第一天回酒店都累瘫了，老太太已经安排好按摩师，给席冰按摩酸疼的肌肉，这样第二天训练会轻松一点。
按摩师一按，席冰险没从床上蹦起来，“哦哦哦哦哦～”
按摩师继续排，他就，“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昂昂昂昂昂～吼吼吼吼吼～咕咕咕咕咕～嘎嘎嘎嘎嘎～”
最后叫出鸡鸭鹅的声音，按摩师都笑没劲儿了，老爷子老太太也笑得直发抖，独席冰疼得眼泪四溅。按摩师笑一会儿，继续按，席冰继续叫。
大导住得不远，晚上险没吓死，以为剧组出灵异事件了。知道是席冰在按摩，大导看他那不稳重的样子，心里都有点自我怀疑是不是看走眼。
他要的是活泼灵动的小狐王，可不是嗷嗷怪叫的小怪兽啊。
哎，先前已经赶走一个，赔了违约金。这个合约也签了，又是他点名千里迢迢从A市带过来的，总得试一试。
于是，大导怀着不大信任的心情，等到席冰的第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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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闪闪发亮
席冰每天被按得生不如死，他还得抽出时间背台词。待台词背好，老太太将原作小说给他，让他有空看看。
吊威亚之类的打戏训练了半个月，他的内容就开拍了。
席冰是真有点天分在身上，而且，小狐王的青春灵动也很符合席冰的气质，他是那种即使不说话，让人一看都有种灵性在身上的少年。
第一场戏，不用说话。就是小狐王看路边花儿好看，随手掐一朵，臭美的别在耳际，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开。
大导打算分三个镜头，掐花，簪花，走开。
席冰很奇怪，“这还要拍三次啊，一次不就行了。”
大导：我是导演，你是导演。
大导，“好，咱们一个长镜头结束。”
席冰立刻调整理神态，大导一喊开拍，他就轻巧地走入镜头，他真的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少年气，只有少年才有那样轻快的步伐，看到漂亮的花时，纤薄的少年身形一慢，眼中闪现一丝欢喜，随手采来簪在耳畔，然后就高高兴兴走开了。
大导，“停！”
席冰回头，“怎么了？不行吗？”
大导，“镜头！镜头！你给我走镜头外去了！”
席冰哈哈笑，“不好意思啊，乔叔叔，我把镜头忘了，再来一遍！”
大导，“好，再来一遍！”
席冰面对镜头非常自然，他虽然对拍戏是外行，各种影视行话也不大懂，要有导演助理专门教他。
可他真挺会演，关键他的表演是对的，大导干脆亲自上场，告诉他你要怎么走怎么站怎么拍才好看。
一上午，就拍了一个镜头。
席冰擦擦脸上的汗，“这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