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皱了皱眉,“……太嚣张了。”
好嚣张一男的。
谢致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牵住他的手:“没事,我们也嚣张。”
周绪起扬了扬眉,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谢致予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夜晚的城市沸反盈天,街上人很多,人来人往,人潮汹涌。
他们有幸牵着手,没被人海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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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项圈
周绪起和谢致予两人住两个地方,在一起后互相混着住,这周末去你家下周末去我家,来回倒。
第一次由谢老师领着去他家,周绪起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裱着他相片的相框,应该是高二运动会温芮用相机给他拍的。
相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整个人生机勃勃,一股子嚣张肆意快冲了出来。
他有点惊讶,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谢致予从他身后走过,扣下他手里的相框,貌似是被发现了秘密不好意思:“别看。”
相框重新恢复倒扣状态。
周绪起笑了,指指扣过去的相框:“不好意思,摆这儿太明显了我没忍住。”
他凑过去:“就想看看是什么,没想到不是谢老师拿奖的照片。”
剩下的话他没说。
谢致予察觉自己被调戏了,摸了摸耳朵,叹了口气:“月亮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即使月亮不会回来。
周绪起愣住了:“谢老师好会噢。”
“周总监动心了吗?”他说,“建筑是门浪漫的学科,所以建筑师也很浪漫。”
他是建筑师。建筑师浪漫,他也浪漫。
周绪起看着朝厨房走去的人,拔高音量:“动心了哦!”
谢致予也拔高音量:“那就好!”
在看到“月亮回来了”那条朋友圈时,他隐隐约约反应过来,朦胧地觉察到时常出现在两人对话间的月亮意象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他点了个赞,然后跑去问当事人什么意思。
当事人正在看书,被打扰只是笑笑,然后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说:“有两个月亮,一个是你一个是建筑师。”
建筑师这个月亮可替代,可以换成工程师或其他任一工种。
周绪起这个月亮却是不可替代。
月亮本人听了好感动,沉默了很久,低头安静地和他接吻。
“我以前是那样的吗?”周绪起靠着厨房回忆相框里的照片。
“嗯?”谢致予没听明白。
“我高中那会儿看起来挺……”他摸了摸头发,想了个形容词,“挺嚣张的。”
“哈,”谢致予笑了一声,接着笑声连贯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绪起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笑什么?”
谢致予手臂搭到他肩上抱住他,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绪起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震,缄默地任他抱着,企图搞明白笑点在哪儿。
谢致予学着他的腔调欸了一声:“周总监,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周绪起想了想,回答:“开学军训那会儿吧,在篮球场上。”
谢致予笑意未收:“你还记得你那会儿什么造型吗?”
“什么造型……”周绪起抓了把头发,“我穿得比较非主流?”
“不是,”他摇了摇头,指出,“你的头发比较非主流。”
记忆的阀门骤然打开了,周绪起猛地想起:“我当时那头发——”
谢致予:“绿的。”
“草,”他笑起来,“什么啊,那不是绿,叫青色。”
青色里边夹杂了几缕灰色,合起来并称青灰色。
“那不也是绿?”谢致予揉了把他的头发,“嚣张死了。”
“我头一回看见有人在开学第一天顶着一头绿来学校,生怕老师看不见。”
十九中的不良虽然多,却没人敢在开学第一天顶着一脑袋五颜六色来上学,大多数是在学期末或者学期中后段悄摸摸地挑染几缕。
周绪起噢了声:“这么说我确实挺嚣张的。”
又说:“你当时对我什么印象?”
“第一印象?”谢致予把装了米的电饭煲内胆递给他,让他去洗米,“觉得你挺装逼的。”
水漫过大米,周绪起嘿了声:“别说,我当时也觉得你挺装逼的。”
“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瞟过来的眼神冷冰冰的,”他乐,“我当时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装逼到能让周围空气降温的仙鹤。”
谢致予说:“谢谢你夸我。”
接着又说:“我当时也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装逼到把颜色染到头发底下的脑残。”
“哈哈哈哈哈……”周绪起愣了一秒,想起来了。
当时李肚肚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让他把头发染回来,他答应了,染回来了是染回来了,只不过仗着头发多很反叛地把原来那层青灰色染到底下那一层头发上了。
他记得那会儿理发店的理发师看他的眼神里写着硕大的神经病三个字。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不行,“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哈哈哈哈……”
谢致予看着他笑,说:“我那会儿就喜欢你这点。”
“我一点都不叛逆。”所以喜欢他肆意张扬的样子。
“其实我原来也不叛逆,”周绪起说,“但感谢周总。”
他穿越过来之前虽然不是一个板板正正的三好学生,但也是个处处束手束脚的小孩,什么都要扛,什么都往心里咽里,辛苦和烦恼咽多了,连叛逆的时间和力气都没有了。
归根到底,感谢周哲给了他叛逆的底气。
谢致予后来又从很多人那儿听到关于他的传说,比如三科零分政治十分的传奇又或者是一星期七天有八个女孩子来找他,隐隐约约能在脑海中构造出一个“周绪起”。
张扬散漫成绩不好的花孔雀,会把小女生逗得逼到墙角里的花孔雀。
和他天差地别,又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后来接触多了,除了上述几个词,谢致予安了些别的词在他身上,比如脾气很好人缘很好阳光又开朗,笑起来眼睛会放电。
总之都是他,所有特质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向周围释放的引力越来越强烈。
周绪起把内胆嵌回去,摁下煮饭键:“谢老师太谦虚了,我觉得你挺叛逆。”
“也不是挺吧…”他想了想,“有点儿叛逆,反正不是典型的三好学生。”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谢致予抽烟,烟气升上空中有些熏人,他当时盯着那张冷淡又沉默的脸受到了一种名为反差感的攻击,感慨这人多多少少有点表里不一。
谢致予点点头:“你说得对。”
如果他真是传统的好学生就不会自己的继兄谈恋爱了。
相比之下周绪起的瞻前顾后呈现了远远超越他的道德感。
他没什么道德感,想要的就要拿到,无论是年级第一奖学金高绩点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恋爱对象。
“你做事很周全。”天生就适合领导者。
周绪起笑着,弯起眼睛:“你这是在夸我吗?”不怨他当初拒绝他?
谢致予嗯了声。
周绪起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
谢致予切肉的速度更快了。
吃完饭消了会儿食,周绪起洗完澡,光着出了浴室,走到谢致予衣柜前找衣服穿。
随便套了两件衣服,翻到衣柜下层放了个木箱,没锁,小锁头耷拉在锁孔上。
拨了拨锁孔,木箱晃动传出重质量的响声。
卧室门开了,谢致予在外边的浴室洗的澡,裹挟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出现在眼前。
周绪起捏了捏发尾的水,拿起箱子问:“这是什么?能开吗?”
他猜想可能是户口本一类的重要证件,倒是没有擅自打开的想法,谢致予如果拒绝了他他就会把箱子放回去。
眼前人沉默了会儿,浴室蒸汽蒸得耳朵熏红,丹凤眼里仍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水意。
周绪起形容不出他的表情,总之就是有些微妙。
“能开。”他说。
打开之前,周绪起颠了颠箱子的重量,蛮沉的。
除了重要证件还放了什么能让谢致予露出那种表情。
“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吗?”
微低的声音随着木箱盖掀起响了起来。
周绪起盯着里边的东西一愣,抬手拿起个皮质的项圈,项圈正面有条银链子一路坠了下来,尾端坠着轮弯月。
他拨弄了下木箱里边的手铐长绳脚链:“宝贝,你这是……”
谢致予明白他的未完之意,弯起眼睛笑着否认了:“不是。”
“这些是我做的。”
“我之前说过我想把你锁起来。”
周绪起一哽,抬头看他。
“没事,”谢致予接过他手里的木箱,“很久之前做的,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边说边伸手拿回项圈,准备把箱子锁起来。
周绪起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在疑惑的注视下,他解开皮扣,将坠着一轮弯月的项圈套上脖子。
扯了扯严丝合缝的皮圈,手指勾着那一点空隙往下拉了拉,开玩笑:“谢老师你这真不是情qu用品吗?有点紧。”
皮圈咯着他的喉结,吞咽了几下,他能感受到微弱的禁锢力。
谢致予看着那月亮坠子一晃一晃,在他抬眼的瞬间将人压在柜门上。
周绪起推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别这么凶啊。”
谢致予蓦然悬空,懵了一下。
接着又被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周绪起扯了扯皮圈低头亲他。
两人做项目都挺忙的,又忙又累,大部分时间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聊累了就睡觉。
上次搅和到一起是好几个星期前在沙发那次。
周绪起咬着四处乱晃的月亮坠子撕开分装袋,有弹力的材质被撑开,他抓了下躺着的人的小腿,抬手把他的裤子扯掉。
衣服穿上不足十五分钟,很快便一件件掉落在床边。
银光一闪,月亮坠子自嘴里落下,一直垂至胸前。
房间灯很亮,屋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唇舌下移,舔过锁骨下方痕迹很浅的疮疤,含住那块吸出个吻痕。
谢致予手搭着他的后脑,感受到唇舌舔舐陈年烟疮的触感。
身体压了过来,月亮坠子在跟前不停地晃。
一滴汗砸到脸上,谢致予下意识闭了下眼,掀起卫衣,揽着他的脊背迷糊地说:“脱了。”
周绪起擦掉他脸上的汗,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没说话:“……”
谢致予有些不满,拽住月亮坠子:“脱……”
皮圈猛然收紧,周绪起一下被拽得往前倾,窒息感上涌,他连忙勾住项圈空隙往外拉,喘了两口气:“太用力了,宝贝。”
谢致予回过神,松开坠子。
牙齿咬着挂坠,周绪起弓着腰脱下套头卫衣。
银链的光在眼前闪烁,谢致予模糊间看到他褪下衣服的左腰上有一小块皮肤颜色不同,上面有一抹白色的痕迹。
“……”手伸过去想碰一下。
周绪起抓着他的手扣紧按回床上。
床单被修长的手指抓皱成一团,谢致予被强制抽离了意识,有些迷茫地看着悬在眼前的挂坠随着佩戴者的动作时不时碰上下巴。
冰凉的坠饰扫过,一触即离地贴上唇缝,谢致予在下一次扫过来时张嘴含住。
皮圈解下,周绪起脖子上印着两圈痕迹较浅的勒痕,勒痕中间红了一片。
“有印子?”他问。
谢致予嗯了声,指腹擦过两道勒痕,又摸了摸中间发红的部分。
这痕迹应该是在扯动坠子时磨蹭出来的。
颈间禁锢感消失,周绪起仰头由着他摸,喉结在他手下滚了滚。
指腹滑动的触感换成了更为柔软湿热的碰触,谢致予亲了亲他的脖子,舌尖舔过勒痕。
周绪起伸手抱着他,过了会儿埋进他怀里,有点困。
谢致予拍了拍他的背,顺着记忆摸到他的左腰腹,在上面一抹:“这里怎么回事?”
周绪起没吭声:“……”
“行。”谢致予抿了抿唇,推开赖在怀里的人。
他早意识到了,上一次两人做的时候他没脱衣服就是为了遮住这道像疤一样的痕迹。
“欸欸欸,哥,”周绪起连忙拉住他的手,“别走别走,我说我说。”
周绪起有一刹那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用祛疤痕的药,致使这道手术疤留了十年也没能完全淡化消。
“之前在国外……”他含糊道,“碰上枪击……做了个手术留的……”
枪击。手术。
谢致予蓦然瞪大眼睛,掐着他肩膀的手力道收紧,嗓子有些哑:“……什么时候?”
周绪起停顿一秒说:“我不记得了,挺久之前。”
看出他眼底闪过的犹豫:“到底什么时候?”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正盯着他,周绪起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妥协道:“我们分手那会儿,差不多……”
谢致予拧起眉,回忆了好一阵,忽然想起他站在宿舍楼下的身影,手捂着肚子,脸色很白。
肚子——
他想起来了!
周绪起那会儿一直用手摁着左腰!
“你……”他眼里带上不可置信,又惊又惧,“你当时……”
“哎,”周绪起看着他一分钟变了三个表情,叹息一声,“没事。”
谢致予睫毛极速地颤了好几下。
他早应该想到的。
当年周绪起没马上赶回来是因为遭遇了枪击。
眼前人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吻他的嘴唇,微咸发凉的眼泪消失在唇齿间。
周绪起叹了口气:“我活得好好的,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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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致予作为建筑设计师加班的频率比周绪起高得多。
周绪起大部分时间会特意来接他下班,小部分时间谢致予说自己开车(打车)回去就行没必要过来接。
临近年关,两人工作更加忙碌,这天,周绪起仍然比谢致予早下班,自行开车回了对方住的地方。
回到地儿后歇了一会儿,拉开冰箱准备晚餐食材。
期间在微信上发了句:加班到什么时候?我过去接你?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大概十点。
x:不用来,我开车回去。
目光往客厅时钟上落了落,快九点了。
周绪起放下手机,取出电饭煲内胆,算了算时间——他炒好菜谢致予应该差不多到家了。
玄关传来滴滴声,餐桌前的人放下手里的瓷碟。
瓷碟撞出一声响,周绪起隐约透过水纹玻璃隔断看到一道朦胧的身影,浅色系外套浅色系长裤,显得人温和又年轻。
“哥。”单调的音节从玻璃后传出。
他先听到声音再见到人。
谢致予从隔断玻璃后走了出来,背上背着电脑包,一路直奔餐桌。
周绪起眼里带着笑,收回搭在椅背上的手:“欢迎回来。”
谢致予凑过去揽了他一下。
周绪起拍了拍他的背:“去收拾一下,可以吃饭了。”
谢致予拨了下他耳朵上的耳钉,回房间放电脑包。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吃得差不多了,谢致予提出他来洗碗,周绪起捏了捏他的手臂,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让洗碗机洗,快去洗澡。”
分别进了浴室。
周绪起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水汽蒸得他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走下转角楼梯去厨房洗碗机拿了洗好碗筷。
拍了拍脖子,边绕过隔断边喊了声:“予哥。”
谢致予捡起丢在沙发扶手上的领带,凑到鼻尖下嗅了嗅,周绪起衣柜香水的味道。
当事人转过隔断看到他的动作,眼睛往领带上放了一秒,貌似想叹气又有话说,顿了两秒才出声:“怎么老像个小狗一样到处闻?”
伸手拿过领带:“闻着什么味了吗?”
谢致予诚实回答:“香。”
“废话,”他笑了,“香水能不香吗?”
这种香很淡,不刺激不冲鼻,似有若无,像是调节暧昧气氛的氛围灯。
谢致予一把把人抱住往沙发上带。
周绪起被扑了个后仰,揪了把埋在锁骨处乱闻的人的头发。
“香吗?”
谢致予点点头,含糊道:“香。”
周绪起揉了把他的头发:“你家沐浴露的味道。”
半晌,谢致予嗯了声,鼻腔中透出点困倦。
周绪起由着他赖了会儿:“困了就上去睡觉了。”
谢致予勒紧他的腰,声音带着倦意:“你背我。”
周绪起本来是想喝点酒的,现在酒没喝上,反而被谢致予的困倦传染了,神经末梢涌上来点酒后微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