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决明和姜归辛的生活不再有太多交集。
但是在商业活动上,二人却总是成双成对的。
南决明和姜归辛可以说是在商业上深度绑定,很多按理说姜归辛不能拿下的人和事,都因为南决明的保驾护航,而变得轻而易举。
把这一切看在眼内的甘遂其实也颇为诧异。
他回头也搂着年轻的情人,说道:“你说姜归辛是不是救了南决明的命?”
年轻的情人笑道:“扯吧,谁不知道姜归辛是南决明的老相好?”
“老相好能做到这个份上?”甘遂觉得难以置信,“怕不是姜归辛给南决明下了降头吧?”
情人嘻嘻笑,心里却好想问姜归辛要一个降头的链接。
姜归辛成立了新的公司,将其主要精力投入更大规模的投资项目。
姜归辛坐在整洁的办公桌前,手握鼠标,不断滚动着投资项目的资料。有些晦涩复杂的地方自然附有南决明送他的批注。
姜归辛看着南决明替他整理的资料,心里触动,眼眸低垂。
这时候,姜归辛听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秘书推门而入,提醒他说:“姜总,王总来了。”
姜归辛微微一愣:“哪个王总?”
秘书忙说:“就是南氏投资公司的王总,说是有和您名下画廊投资相关的事宜想见您。”
姜归辛闻言好笑,心想:从前都是他这个小人物去敲王总的办公室的门,现在倒轮到王总来找他了。
王总走进办公室,神情和态度与之前的高傲完全不同,他变得非常客气,微笑着向姜归辛问好:“姜总,好久不见。您在忙啊?没叨扰您吧?”
姜归辛回以微笑,说道:“这是哪儿的话?请坐。”
王总坐下后,认真地说道:“姜总,我要向您道歉。之前对于您滥用公款的怀疑是一个误会,我没有充分了解情况,对您的商业决策产生了误解。我深感抱歉。”
姜归辛心下好笑,却是点了点头,表现出理解的态度:“王总,误会在所难免,重要的是我们能够互相理解。”
王总见姜归辛没有追究或是拿乔的意思,立即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那肯定,互相理解嘛!像姜总这样大格局的人,思路跟我们肯定不一样。我以后一定多跟您学习!”
看着年纪能做自己老爸的公司老总这样弯下腰说话,姜归辛只感叹王总也是一块好料子,能屈能伸。
姜归辛便顺嘴笑着谦虚几句。
王总恭维几句,见姜归辛似乎受用,便又趁机说:“姜总,我知道您和我女儿之间有一些误会和不愉快,我会找时间让她亲自跟您道歉的。她是个性格直率的女孩,可能有时会显得冲动,但她心眼不坏,我希望您能够原谅她的冒犯。”
姜归辛摆摆手,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这话说得。小孩儿嘛,我还能跟她计较?”
这话说着也好笑,姜归辛和王小姐明明是同龄人,从前王小姐还能喊他“小姜”,现在姜归辛超级加辈,还管王小姐叫“小孩儿”了。
王总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似的,表情自然,连连点头,说:“我也说,姜总心胸就是宽广,这是别人都不能比的。”
王总见气氛烘托到位了,便再进一步,不仅口头表达歉意,还送上一份礼物。
礼物包装精美,但姜归辛也没打开,只婉拒说:“王总,我接受您的道歉,但礼物我不能收。这次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我们可以继续友好合作。”
王总略感尴尬,但不得不说这人能做到总还是表情管理一流,满脸感激地说:“姜总,您真是个大度的人。再次为之前的误解道歉,同时也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更进一步。”
王总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就差没跪地认爹了。
姜归辛言笑晏晏地潦草应付几句。
场面也算过得去。
姜归辛无暇像从前那样亲手打理画廊事宜,便提了画廊开业便一路跟着自己的那位助理当了画廊主理人。
如是,海风藤和姜归辛之间的联系也少了,众人也渐渐淡忘了海风藤与姜归辛之间的绯闻。
倒是南决明和姜归辛的关系再度引发种种猜测。
只是从前大家看南决明给姜归辛送房子送名画,只当姜归辛是他情人。现在南决明送姜归辛这一切,大家都有些看不懂了。
“姜归辛会不会是南决明失散多年的儿子?”
“那南决明六七岁就生孩子?”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那你还不如说南决明患了绝症,膝下无子。刚巧姜归辛也是个孤儿。南决明就认姜归辛当干儿子,培养他这个接班人。”
“其实我也没有爸爸,现在去认南决明做义父,还来得及吗……”
“我也可以没有爸爸。”
姜归辛走进了宴会场地,这是一个十分高级的宴会,从华丽高雅的装饰、精致美丽的餐桌、闪闪发光的吊灯,到身着奢华礼服的宾客们,一切都散发着贵族般的奢华和优雅——其实这几年,姜归辛也不知参加过多少这种规格的宴会了,如今踏入,也不复第一次见的惊艳,也自然没有当初的局促。
从前,姜归辛作为秘书陪伴南决明总裁来参加这种宴会,总是穿着一套普通的职业装,相比那些身着华贵礼服的宾客,朴素得如同天鹅群里一只鸭子。
那些柔软亲肤的高级衣料、入口醇甘的美酒,都竟然成了无法逾越的高墙深沟。
宴会的音乐与欢声笑语在耳边响起,越发明晰地提醒他原来是站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金碧辉煌的盛宴之中一个比花瓶还廉价的点缀。
今日的他,穿一套定制的西装,柔和的蓝色和华丽的领结让他感觉自己也有了进入高贵世界披荆斩棘的铠甲。
他身边不再站着南决明。
他不再是南决明身边的点缀,而是被人认可的一个独立的存在。
有人簇拥他,围绕他,朝他微笑,认真咨询他的看法。
他站在人群中央,像当初所见的南决明那样挂着半真半假的微笑,八风不动滴水不漏地应对着每一句谜语般的试探、恭维与轻嘲。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有蜂蝶围绕姜归辛了。
姜归辛接受到第一个媚眼的时候,也感惊讶。
在宴会的灯光下,他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围绕着他,眼神透露出渴望——并不是对他本人的,而是对他身上那精致的衣服、昂贵的腕表以及这些奢侈品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绽放的笑容,那些闪烁的眸子——此刻,他是狮子,也是肥羊,唯独不是一个人,更似一个奖杯。
他忽而想到南决明那一句:“苍蝇的围绕,使我觉得自己像臭肉;唯有你是蝴蝶,使我自感有了香气”。
他心下大动,竟然怀念起南决明身上那缱绻的木质香。
便在这一刻,姜归辛下意识地转动眼睛,用目光在这缭乱的华丽场景里寻找南决明。
南决明,南决明……
南决明是一定在的。
一定在的吧?
姜归辛心跳微动,眸光一转,果然在灯火阑珊处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南决明站在一角,和他一样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挂着那熟悉的微笑。
姜归辛看南决明,这一刻,忽然不觉得像看一座高峰,却竟然似在照镜子。
与此同时,南决明也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接触到姜归辛的目光后,南决明便微微一笑,朝姜归辛遥遥举杯。
姜归辛心下一松,手指似是被牵引了一样,随即举起杯来。
酒杯高悬,隔着半空,但又好像已经能够触碰。
“Cheers!”
他们动了动嘴,无声的,用口型说着。
围绕的人看到他们的互动,微微一怔,有的笑着揶揄,蜂蝶亦默默退散。
显然,无论是和南决明当面抢男人,还是和姜归辛当面抢男人,都不是明智之举。
活动结束,南决明说自己没喝酒,顺道驱车载喝了酒的姜归辛归家。
姜归辛在车上感到一些醉意,他的脑袋微微晕眩,思绪有些混乱。
窗外的夜景模糊不清,路灯如流动的星星一样在他眼前闪烁。
他的内耳似乎有些无法平衡,头昏脑沉。他晃晃头脑,试图集中注意力,但酒意使他难以保持清醒。于是,他又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眼皮却越发沉重,带来难以抵挡的睡意。
南决明注意到了姜归辛的状态,便轻声说:“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姜归辛挣扎着扭头看南决明,曼声说:“南总,我实在得谢谢你。”
南决明笑道:“真的谢我,就不要叫我南总。”
“那叫什么?”姜归辛可能是心情太好,也可能是酒喝大了,信嘴来了一句,“宝贝儿?”
南决明听这话,差点方向盘都要打滑:“我本来想说叫我名字就行。”
姜归辛轻轻一笑:“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我并不这么觉得。”南决明轻轻回答,“这些都是我有余的,而你匮乏的。我觉得把这些给你,不算对你很好,只能说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姜归辛带着醉意,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天道、人道,我这种凡人是不能弄得明白的。”南决明轻轻转动方向盘,“但我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姜归辛问。
“那就是,我必须得让你富起来。”南决明朝他一笑。
“为什么?”姜归辛忍不住又问一句。
“因为,如果你没富起来,你心里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搞钱,永远不会轮到我。”南决明朝他眨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天生薄情眼,此刻看着竟有几分温暖的俏皮。
姜归辛默默无言,酒气上了心头,使他迷迷糊糊,嘴唇张合,半晌说不出话。
为了确保姜归辛的舒适,南决明放慢了车速。
车里的气氛逐渐宁静下来,姜归辛的头靠在车座上,渐渐陷入了半醉半醒的状态。南决明的声音忽远忽近渐,正如姜归辛的思绪,忽深忽浅,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浮潜。
慢悠悠的,他们到了姜归辛家楼下。
南决明停下车,姜归辛也下车,只是姜归辛有些摇摇晃晃,眼神朦胧,表情迷离。
“姜归辛,我扶你上楼?”南决明轻声问道,担心姜归辛的安全。
姜归辛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个微醺的微笑。
两人一起走向了公寓楼,南决明扶着姜归辛进电梯,确保他稳稳地回家。
出了电梯,来到门前,南决明抓起姜归辛的手,轻轻抬向门锁。
姜归辛的指尖轻触着那个小巧的密码键。
在寂静的夜晚,他们手指交握,心跳也似乎同步起来,渐渐融为一体。
指纹被悄然识别,门锁发出轻柔的解锁声,门缓缓打开。
那一刻,他们的手仍然相互交握着,仿佛是延续了一种无声的默契,而不仅仅是开启了一扇门。
南决明轻轻地扶着姜归辛,引导他走向沙发。
姜归辛的步伐有些不稳,却也在南决明的帮助下缓慢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靠在南决明的肩膀上。
南决明温和说:“我去给你做醒酒茶?”
听到醒酒茶三个字,姜归辛反而有些醒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也没多少酸涩了,只是笑笑,忽而转过头,把手搭在南决明的肩膀上。
姜归辛的身体软绵绵的,酒意在他的身体里弥漫,使他感到轻飘飘的。而南决明宽阔的肩膀仿佛成了这个醉汉的坚实支点。他紧紧依偎在南决明的肩膀上,感受到南决明的稳固和温暖。
他忽而觉得,南决明不是高山,而是堡垒。
他笑笑,昂起头,看着南决明,轻声说:“你要不要留下喝咖啡?”
南决明眸子里的震动一闪而过,却很快回复平静。
他用手拂过姜归辛发烫的额头,说:“又是我好为人师的时候了,我还有一个人生建议要给你,很重要的。”
“哦?”姜归辛迷惑地眨眨眼。
姜归辛此刻看起来极度诱人,如同敞开瓶子的蜂蜜。
南决明却压抑最原始的本性,语气温和道:“不要在醉酒的时候做任何重要的决定,亲爱的。”
说着,南决明把软乎乎的姜归辛放回在沙发上。
姜归辛渐渐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梦乡。他的眼皮越发沉重,意识逐渐模糊。南决明静静地陪伴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渐渐闭上。
当他终于入睡时,表情便如月亮般宁静,呼吸像晚风一样轻柔。
南决明依然守在他的身边,沉默地观察着,确保这个醉汉能安全地入眠。
第二天的阳光逐渐透过窗帘洒在屋内,照亮了房间。姜归辛在晨光中醒来,他的头有些昏沉,但他感到神志已经清醒。
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自己的家中。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南决明的字迹:醒酒茶在冰箱。
姜归辛在怔愣之中,突然想到昨晚的喝咖啡邀约,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回环作响。
他不免感谢南决明的冷静。
因为昨晚确实是莫名其妙的酒气上涌、一时冲动。
如真的喝了咖啡,姜归辛怕是要懊悔的。
但南决明这样冷静过头地沉着拒绝,又叫姜归辛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我果然是一个矫情的人。”
数日后,姜归辛与南决明又在社交场合上相遇。
南决明朝姜归辛淡淡一笑。
姜归辛倒是有些耳热,但并无十分表露的痕迹,也跟南决明淡淡一笑。
南决明却上前一步,笑着说:“醒酒茶喝了么?”
姜归辛也是脑子嗡嗡的,只是早在社交场上练出一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便利落地回答:“喝过了,谢谢南总照顾。”
“唉,不是说不叫南总,要叫宝贝儿了?”南决明笑问。
姜归辛忍得了脸色,但却很难违抗生理反应,耳朵其实已经红了,南决明看在眼里,决不指出。
姜归辛便以为自己的平静演得滴水不漏,语气完美地演绎着惊讶和疑惑:“什么?”他佯装一副无辜:“那天喝得太多,记不清很多事了,是南总送我回去的?很谢谢您。”
醒酒茶的味道,倒和自己以前给南决明调的很是相近。
南决明其实也没喝过几回,时间又隔了这么久,还能复刻出来,看来也是用心了。
姜归辛却又唾弃自己:说好不要轻易动摇,怎么又容易产生这种感动?
他微微侧目,看过南决明,但见南决明在廊下站在自己身旁,身躯比自己高出一截,肩膀足够宽阔,行动间很风流地荡漾出缱绻的香水味。
姜归辛暗暗咬牙:又是前调。故意勾人呢。
前阵子,南决明充当姜归辛的“导师”时,言行举止是很克制的,从不讲暧昧言语。
但经过醉酒那一晚,南决明好像被按了什么开关似的,又开始孔雀开屏了。
最烦的是,现在姜归辛不厌烦南决明这开屏的样子了,反而还有闲情逸致欣赏他的姿态。
真讨厌。
却也喜欢。
姜归辛神色恹恹的,看着南决明越发在自己的心防处来去自如了。
南决明朝他微笑:“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姜归辛笑答:“你身上太香了。”
南决明一怔。
未等南决明说什么,姜归辛就快步走向茶室了。
这是一场有诸多大佬出席的茶会。
众人见姜归辛和南决明相携同步而来,都觉得很正常。
大家都习惯了二人日日出双入对了,若有一天不是这样,他们还会好奇地问另一个哪儿去了。
众人便齐齐落座。
姜归辛曾在这样的茶会里当过陪席的秘书、陪酒的情人,到底都是装饰,现在,他却也成了能在蒲团上危坐饮茶的座上宾了。
南决明坐在主位,为大家沏茶,手法熟练,仿佛一位茶艺大师。
一个投资大佬笑道:“还得是姜总的面子大,不然我们也尝不到南总亲手沏的茶!”
姜归辛闻言笑笑,心里却还是如身坠梦中,不知怎么,他就从“小姜”变成了“姜总”。
这时,一名服务员恭敬地端来一盘新鲜的荔枝,摆在了茶几上。
南决明微微点头示意,亲自拿起一颗荔枝,轻轻剥开,露出里面的鲜美果肉,然后将果肉放到姜归辛的盘子里。
姜归辛端起那一颗荔枝,转头去看南决明,好笑道:“原来南总也会剥荔枝。”
“我又没什么残障,怎么可能荔枝都不会剥?”南决明笑着反问。
“我怕南总十指娇嫩,剥荔枝会疼。”姜归辛半真半假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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