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前, 他看过现代那么多品牌翻车的案例, 深深明白“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谁若把百姓来?愚弄,最终只会毁灭自身。
于?是, 沈舒没有说话,无声中透露着反对。
那村民们看了沈舒的脸色, 脖子顿时缩了一缩。
其他村民见?状连忙道:“村长, 你?想怎么办,说出来?咱们大伙商量商量, 可行?的话大伙都听你?的。”
沈舒方才坚定的抬眼,将?他们一一扫过,说:“我想咱们单干,自己筹钱去县里开间酱铺子,卖咱们这黄豆酱,八十文,多一分都不赚。”
闻言, 村民们倒抽一口?凉气, 眼皮跳个不停……
他说什么?
自己单干?
虽说平梁村因为卖菌菇酱狠赚了一笔钱,去县里支个铺子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但他们可是早早把赚来?的钱规划好了,媳妇儿,生?孩子、搭砖瓦房……等。
而且,自己单干意味着风险全由自己承担,到时如?若亏了,那就是妥妥的拆东墙补西墙,把自己做菌菇酱赚来?的那点血汗钱都搭了进去,这……
“这不太好吧,村长。”刚才接沈舒话茬的村民再次开了口?,“那周家跟林家都是县里长期做生?意的老奸商了,他们都不打算做黄豆酱的长期生?意,咱们怕是要亏本。”
沈舒知道他们的顾虑,事实上市场的风险谁都无法把控,一切只能?凭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他淡淡道:“我不想咱们村子哪天?又因为一点变故被生?意伙伴抛下,这样的事情我只允许它发生?一次。”
所以,纵然?黄豆酱的生?意没人看好,纵然?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他还是想试一试、赌一赌。
万一能?成?呢?
只要能?成?,平梁村直面的是整个黄豆酱市场,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此时,张铁牛开了口?,吸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我铁牛愿意跟着小舒干,往黄豆酱的铺子里搭钱。”
沈舒面色一变,喊了声:“铁牛哥。”
其他村民们纷纷道:“哎,铁牛,你?不是刚提完亲么,不打算正儿八经的迎人家过门了?”
张铁牛看向沈舒,一脸沉静稳重地说道:“我相?信小舒不会让我亏,到时候婚礼办个更热闹的。”
他表现出了莫大的信任,就像是相?信自己一样,丝毫不去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紧接着,沈四郎也站了出来?,举起手囔囔道:“村长村长,还有我呢……别看我刚搭完新房子,手里还有一点闲钱,全给你?村长。”
四郎嫂还怀着,小年前后就要生?了,沈四郎家这会儿也正是缺钱的时候,却还愿意把钱拿出来?支持沈舒。
沈舒心里一热,不禁想要拒绝:“四郎哥,要不你?还是留着吧,我……”
话未完,沈文庆也站了出来?,乐呵呵地笑着说:“我这边还在心里替你?算开铺子要多少钱呢,小舒你?这边人都快筹完了。哈哈,他们都愿意出钱,我这个表姑父就更不能?小气,回头酱铺的账我也替你?算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站了出来?。
村民们眼看着,沉默着,心里却颇受触动,猛地想起沈舒当初竞选村长时所立下的誓言,他说“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会有大家一口?汤喝,我会竭尽全力?让大家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而今他兑现了他的誓言,不仅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还让他们盖上了附近几个村都盖不起的砖瓦房,让他们的孩子跟县里的孩子一样坐在学?堂里上学?。
这一路,沈舒付出得太多太多,难道他们要这样继续沉默下去,辜负沈舒的信任,让沈舒自己开酱铺踽踽独行??
他们做不到。
也不会去做。
他们是平梁村人,平梁村人就该为平梁村人,他们永远要拧成?一根麻绳。
“村长,我同意。”
“我可以出钱。”
“我也愿意出钱。”
此起彼伏地,几乎所有村民都发了话,赞同沈舒所做的决定。
他们想,去他娘的,管他有什么风险,大不了就是把最?近赚的钱全部赔进去,跟谁赔不起似的,赔就赔!
沈舒笑了,清亮的桃花眸里漾着潋滟的水色,像是春风将?湖水缓缓化开,荡出涟漪和波光。
他重重点头,说:“好,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乡亲们失望的,等到咱们赚了钱,咱们开更多更多的铺子,争取成?为大邺第一个酱村。”
村民们俱是眉开眼笑,其乐融融道:“酱村?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哩,到时候咱们赚了钱,一块儿到天?王老子脚下逛逛,看看京城到底有什么好玩意儿……”
有了这美好的憧憬,村民们掏钱都掏得非常爽快,不到一天?就把钱全交到了沈文庆那处。
沈舒也开始分批派人去往县城里面,查看县城的好地段,争取开一间成?功的酱铺。
转眼到了元旦,平梁村人依习俗上山祭拜先祖,沈舒也不例外,一大早被沈文庆喊起来?,跟着平梁村村民一道上山去。
由于?山下地皮珍贵,要分给平梁村的村民居住耕种,村里人通常会把去世的亲人葬在半山腰上,每逢清明、中元、元旦……才会上来?。
好在今日天?晴,风吹得没有昨日冷,山脚下的积雪已是化了。
不过,半山腰上的积雪却还是皑皑,村民们踩得一脚深一脚浅,直道这山路不好走。
就听得走在前面的村民大声道:“等咱们平梁村有了更大的发迹,一定要把山上这破路给通了。”
其他村民闻言一致表示同意,连连附和说不管是上山扫墓还是上山采菌子,这路很有必要修一修,不然?走得未免也太辛苦了点。
沈舒揣着个汤婆子,跟在队伍的最?后边,听了这些话心里也很是意动,老早沈大同就想打通山路引水灌溉农田,可惜没通成?,他倒是想啃下这块硬骨头。
有了这个想法,沈舒侧头跟沈文庆说了一下,沈文庆也很心动,但犹豫道:“山上的路怕是不好修,不光是银子的问题,之前你?爹筹人修这条路的时候,出了不少意外呢。”
有人修着修着去一旁尿个尿被豺狼给叼跑了。
有人修着修着不慎被蛇咬一口?中了毒。
还有耐不住山上植物毒虫等莫名?长疹子的。
等等等等。
沈文庆说:“当时这条路总共才修了七天?,就停了工,村里的巫婆说,是因为得罪了山神,才会没了两条人命,你?再修恐怕筹不到什么人。”
别看村民们嘴上说要修,其实让他们来?修他们心里也发慌。
沈舒只好暂时搁置想法,对沈文庆道:“事贪不多,等我解决完了酱铺的事,再来?考虑这件事。”
沈文庆亦作?此想,深深认同:“嗯。”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片野竹林,野竹林里四处都是小土包,小土包上立着一块块墓碑,村民们一眼望去就找到自己家亲人的墓地,各自分散开。
沈文庆把装着纸钱和祭品的竹篮子交到沈舒手上,道:“你?先给你?爹拜拜,一会儿我们一块下山。”
沈舒点了点头:“嗯。”
然?后,朝着沈大同的墓地走去。
他在沈大同的墓碑前插了香烛,洒了酒,把贡品奉上,在规规矩矩拜了三拜之后,他拿袖子擦去墓碑上的灰尘,低声道:“我顶了您的位置,做了平梁村村长,如?今平梁村崛起在即,望您保佑我诸事顺利……”
尾音刚落,竹林里摇起一阵狂风,这风来?得又猛又急,奇异的是插在土包上的香烛并没有灭;那两簇火苗在差点折断之际,倔犟的微弱的亮了回来?,倒是有一片竹叶慢悠悠的从空中落下,曳到沈舒的跟前。
沈舒一把抓住那竹叶,目光错愕之余又乍然?变得锃亮,薄唇一勾,柔软一笑,起身朝墓碑鞠了一躬。
过了许久,沈文庆找了过来?,跟沈舒一起下山回家,他发现沈舒的步子迈得比来?时轻快,心里有些疑惑,可也没有问什么。
眨眼,沈舒跟沈文庆分开,回家自己家里,今日沈小萁因为要跟着沈青蛾和沈有志一起上山祭祖,所以不在,但没想到院子的门是敞开的。
沈舒伫足皱眉,他记得他走前明明有把院子的门拴上,是谁到他家里来?了么?
怀着不安的心情,他踏了进去,却见?点点斑驳血痕从门槛一路洒向屋内,看着便是触目惊心。
还没等他进屋,屋里突然?出来?了几个人,皆是身穿墨色长袍,系着披风,戴着獠牙面具,俨然?肃杀。
沈舒扫了他们一眼,觉得这打扮颇为眼熟,接着想到了顾怀瑾之前留下来?监视他的十三。
所以,他们是顾怀瑾的人?!
——顾怀瑾!
沈舒骤然?眼皮一跳,快步跨进门去,却见?这几个人丝毫未加阻拦,只是牢牢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本也是准备出门找沈舒的。
而沈舒一进客堂,就凭着直觉掀帘进了自己的卧房,他果然?看见?顾怀瑾浑身是血的倚在他的床上,俊美容颜失了血色,唇色白中发乌,阖着双目,一副羸弱疲倦的模样,半张脸隐没在室内昏暗的光线里。
第124章
像是蝶翼一样, 他?的眼睫微不可见地振动,呼吸也起伏微弱,沈舒蓦地心?头一滞, 无意?识伫足在帘前……
他已许久不曾看到顾怀瑾这模样,上一次还是在平梁山上, 那时的他?虽然身受重伤, 但眉间始终凝着锐气, 哪像现在竟然透露出一丝狼狈。
闻到脚步声, 顾怀瑾似被惊动, 一双凤眸徐徐睁开, 漆黑的瞳子岑寂地看了过来。
他?扯了扯唇角,大抵是想笑, 但笑得太过勉强,沈舒立马走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却被他?捉住了手, “别动,含璋, 我有东西送你。”
顾怀瑾费力抬了抬手,从染血的胸襟里摸出一只手串来?,这手串呈褐红色,色泽润到发亮,颗颗饱满的珠子,如同一轮轮生了锈的明?日,从中透出丝丝缕缕尊贵逼人?。
顾怀瑾便?用他?那只指缝里都?淌着血水的手, 将这只手串戴在了他?的腕上, 他?近乎迷恋的欣赏了一番,满足道:“还是这件手串更衬你。”
什?么破烂乌檀, 在这只象征着帝王之尊的小叶紫檀面前如同劣质的下?脚料,连看都?不值得一看。
沈舒觉得他?真是疯了,自己受了伤不治,一心?惦记着给他?送礼物?,顿时站起了身,说:“我去打水给你擦擦,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顾怀瑾却又执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没有一丝力气,“让他?们来?吧。”
沈舒看了眼下?帘处消失的靴子,不得不留在这个房间。
于是,他?严声询问:“顾怀瑾,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怀瑾胡扯:“男子动武,难免磕磕碰碰。”
沈舒却极不相信,明?明?原著里渣攻战无不胜,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将异邦人?打得落荒而逃,即便?受伤也只是受些?皮肉伤,怎么会像他?现在一样伤得这么重?
但是,顾怀瑾不愿意?交代,他?也没法逼问,两人?倏尔陷入沉默。
须臾,十三端着水盆进来?了,铜盆清澈的水面飘着一只锦帕,因着是冬季,盆里的热水氤氲着热雾,看着都?滚烫。
沈舒将水盆接了过来?,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拎起盆里的锦帕瞧了一眼,蹙了蹙眉,扔了回去。
他?走到卧房里的盆架处,从盆架的架梁上取了一条搭着的厚毛巾,用它来?擦身体明?显会更干净。
沈舒将毛巾浸得全湿,又拧成半干,侧头看向顾怀瑾,吩咐道:“脱衣服。”
闻言,顾怀瑾恬淡的视线投向立在沈舒身旁等着换水的十三,十三立刻上前将他?扶得坐起,帮他?把外袍脱下?。
沈舒看着这一幕登时错愕,顾怀瑾竟然连坐都?坐不起来?,需要人?扶?
“顾怀瑾,你究竟伤哪儿了?!”他?再一次追问。
“殿下?是中了毒。”顾怀瑾未答,十三答了。
答完,顾怀瑾冷冷斜睨了十三一眼,十三才知失言,惶然噤声。
沈舒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复又追问:“你为何会中毒?”
顾怀瑾语气恹恹:“男子动武,中毒也很正常。”
沈舒心?说,不,中毒对于别人?来?说正常,对于他?来?说不正常,原著里他?可从来?都?没有中过毒。
所以,他?在撒谎。
——又骗他?!
沈舒愠然将毛巾扔进水盆里,冷冷站起身来?,“既然你连句实话都?不肯说,凭什?么让我伺候?正好有人?在身旁,就?让他?来?吧。”
一反常态地,顾怀瑾竟没有吭声,似是默许了沈舒所说的话,半晌道了一句:“含璋,你先?出去,待会儿再进来?。”
沈舒更气了,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十足窝火:“顾怀瑾,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跟我说,你就?不该回来?!”
换以前,依他?的性子,肯定是半哄半强迫的让他?留下?;而现在,他?一副藏着掖着的模样,分明?把他?当?陌生人?都?不是。
他?是什?么类型的冤种,要当?他?的临时驿站,供他?换程落脚,伺候他?伤重伤好?
顾怀瑾见沈舒是动了真怒,怕是今个儿放他?踏出这个房门,以后连话都?别想再和他?说上一句,微微一叹,口吻端是无奈:“含璋,你真想知道么?”
沈舒下?意?识想说“当?然,我为什?么不想知道,如果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要问”,却陡然有道灵光从脑海中划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止住。
他?一向敏锐,天生骨子里就?刻着拥有精准直觉的基因,此时此刻直觉竟然告诉他?不要再问。
霎时,卧房一片寂静,静到像是有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风声将老旧窗框吹得咯吱作响。
顾怀瑾似是看出他?的迷茫和徘徊,嗓音低低:“含璋,我无意?瞒你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你先?出去吧,等我处理好伤势再进。”
“……”
沈舒足足沉寂了三秒,紧紧望着顾怀瑾,心?底满是挣扎——
他?觉得这会儿他?该走的,起码先?让人?包扎完伤口,但他?却挪不动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床前。
他?问自己,你怕什?么呢,有什?么是你不敢知道的,无非就?是蝴蝶效应,无非就?是……
沈舒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就?胸口一堵,闷得喘不上气,好一会儿他?才抬起自己的手腕,莫名抖声:“是因为它吗?”
顾怀瑾的视线从那一串小叶紫檀上滑过,无比从容的,不露半点声色。
“别多想,别为难自己。”
无论是不是为它,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东西已?经回来?了,他?也已?经戴上了。
看着他?戴的样子,他?满意?极了。
顿时,沈舒不知被戳中了哪条神经,蓦地凶狠起来?,笃定地逼视过去,道:“就?是因为它是不是?顾怀瑾,你别撒谎骗我了……之前你就?骗我说自己是衢州的商人?,结果你是哪门子的商人?,这回又在为自己找借口。”
说着,他?一口气儿也不带换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自持冷静,“不过是一只手串,你有什?么不敢认的,我又有什?么不敢认的?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做人?坦荡点,不好么?”
顾怀瑾迎着他?这双宛如要将他?严刑拷打的眼,又是一默,他?竟从未发觉他?也有这样令人?招架不住的时候,终是吐出一个字:“是。”
一刹那,整个卧房再次陷入寂静,沈舒就?像话说到一半被人?强行打断,喉结滚了几滚,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凭着对原著剧情的了解就?能准确推断。
其实只要不问,就?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这一切。
但是……
“怎么中的毒?”
沈舒突然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突兀地问了一句。
顾怀瑾如实答:“攻到了碣人?的王都?,看到碣人?的宝库里有只箱子,所以打开了它,但没想到碣人?狡猾,在宝箱各处都?涂了剧毒……你放心?,我已?经及时服下?了解毒丸……”
原著里的渣攻并没有送苦情受什?么劳什?子的手串,所以去边关平乱从来?没有被重伤过,而他?非要送他?一只手串,这才拖着一身病体回来?。
这一刻,沈舒的面容平静得可怕,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无情,一字一句地道:“顾怀瑾,我好像没有让你送手串给我。”
顾怀瑾亦是一脸稀疏平常,淡淡回答:“我知道,是我自己心?心?念念要送给你的。”
话落,沈舒眼眶一热,睫毛湿透,眼底落下?一滴泪来?。
第125章
极轻极凉的泪, 轻得令沈舒自己都察觉不?到,凉到沈舒觉得卧房里好像刮进了一阵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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