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总是亮着灯火。
想镇压平定整个南方,总少不了背后深夜伏案的煎熬,所以那将近两个月的北上离开,几乎是常人不敢想象的疯狂,是放弃汲汲经营的一切,去赌可能压根救不回来的一条命而已。
书房中处处是那个孩子日常留下的痕迹,阔别五年,顾晏换了种身份和心态,突然就多了某种渴望,想了解沈恪素日的模样,所以其实春生不知道,在经过府上的那段路,他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他一直在一寸一寸细细打量着那孩子待了这么久的地方。
顾晏极为聪慧,这是顾氏长辈们的一致评价,所以从一个人的府宅痕迹推测出主人平日的性子习惯也是非常简单的。
即便只是扫了一眼,但从有序安静的仆侍、简朴深厚的门墙、以及现在从书房所见一切,都说明了此地主人性子冷漠严谨,是一名极为强势的上位者。
当然,对于顾晏来说,这个评价自然是不够全面的。
不管是壁上挂着的极为爱惜的长弓,还是从书架上随意翻阅的书上留的批注,都表达了此间主人隐晦的温情。
就像现在,顾晏随手取下书架上的藏书翻开,其上布满了主人阅读时随手所记的心得,这个习惯那个孩子一直保持的很好,如果他这批注上少一些“家主、老师”之类的词语兴许会更好。
比如这本《春秋论史》原著语句是:
“治乱废兴在于己,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论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治数变,下不知所守。故绝不在六艺之道,凡以礼治,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之所从矣。”
此书是数百年前大儒上武帝言,其间所言之意八字概括,不过为独尊儒学,罢黜百家。
沈恪一旁的批注则为:
【老师曾言,乱世霸道,治世王道。于君者,百家为手中笔,案上书,所言所论不过器具,上无所喜,亦无所恶。
故吾阅此书,觉几处语句有待斟酌。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是以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故君者,应据旧以鉴新,稽诸往古,制宜于今。吾私以为应法为骨,墨为肉,儒为皮,道为心,阴阳杂脉为血。】
批注主人应该先写完了这段,犹豫了一会儿,后面又添了一段小字:
【吾深感老师言,受益颇多。】
沈恪的字是顾晏手把手亲自所教,他的字顾晏自然认得,且是极为熟悉。
顾晏指腹从那行熟悉的字迹拂过,敛眸,眉梢微微露出几分柔意。
此外再抽出几本书,其上批注各有不同,但最后几行无一例外都会添上一行小字,无外乎如此,其间种种孺慕思恋溢于言表,若叫旁的人见着,必得大吃一惊不可!
春生见这位家主看着看着书,神情渐渐软和露笑,暗自惊奇,也不知那书上面写了些什么,竟叫这位家主如此爱不释手,面容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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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段典籍是胡乱编的,别去深究
慢慢来,先写小舅舅的心理过程QAQ
将领分坐两排,正对北上一事进行激烈争论。
众人一边争执,一边又暗暗将目光落向正北方端坐的那位大人,想从他的神色来揣度他的态度。
可惜南主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对他们所争执的问题不发一言,保持缄默。
不过这也正常,等到南主开口,便意味着这场争论自然也就有了定论,当下这位不表态,他们这些人才有争执的余地。
但这场争论最后还是没能顺利进行下去。
底下镇南军的将领,这几年跟着沈恪风风雨雨地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想到今天还是叫他们大开了眼界。
也不知那过来传话的小厮究竟在南主耳边说了些什么,竟叫这位素来冷静的大人一下子站起身来。
方才还吵的面红耳赤的大老粗们瞬间像个鹌鹑一个个都安静了。
小舅舅到了南主府。
沈恪睫毛微颤,袖间手指握紧。
但失态只是一瞬,他很快冷静下去,转身对众人道:“北上一事势在必行,但时机还需等待,此事等下次再议。”
他扫视一圈,“诸君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没有!”
有机灵的已经道,“大人若是有急事不妨先行离开,北上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众人跟着点头,“是极是极,大人不必管我们。”
沈恪看他们一眼,也不多言,转身出了大门。
而等他一走出去,室内剩下的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就沸腾了。
“我滴娘诶,今天真是开眼了!没想到还能看见南主大人这么高兴的样子!”
“大风哥,别说你了,连我这一直跟在南主身边都没见过这样的南主,就当初南主连平三城都没这么激动过。”
他们这群人是跟着南主血淋淋杀出来的,越是了解南主,才越是觉得惊奇,一时间,全都在猜测是什么事情能叫这位大人如此激动。
顶头上司的八卦总是格外叫人有探知欲,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嘴,竟是讨论的比方才还热烈,就在这时,忽然很轻的道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说,南主他是不是碰上心上人了?”
有个愣头青忽然探问出声。
他本来也只想跟着调侃一下,但大伙却突然安静下来。
其实大家都不瞎,南主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反常,有时候下属走进去汇报任务都能看见南主坐在桌前自顾自地露出笑容,把那下属吓得够呛。
又说南主以前从早到晚都忙的团团转,但现在全把事情压到白天处理,一到晚上就匆匆离开,一看就是要去见什么人。
还有最咋舌的,一次大伙去喝酒,路过大街时,南主竟在一处卖饰品的摊子面前停了下来,当时众人还疑心那摊贩难不成是北晋潜进来的探子,一个两个都要准备动手了。
结果南主却垂眸,从摊子上拿起一支白玉簪细细摩挲,似是想到什么,眉眼微敛,露出柔意。
一下给他们整不会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有的甚至孩子都好几个了,自然能看出来南主最近种种异常似乎都和少年“春心萌动”有点类似。
但之所以说是“类似”,是因为他们都不太敢把春心萌动、情窦初开之类的词往南主身上套。
他们甚至一度以为南主纯粹就是没那根筋,就不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这么些年沈恪实在是活的跟个木头一样,那么多貌美俏丽的姑娘暗送秋波、投怀送抱,愣是一点没心动。
寻常男子这个时候早该娶妻了,再不济也该有几个通房小妾,独独这位南主大人,俊美无匹,身居高位,几乎是哪哪都好,偏偏避女子如避猛兽,真真是清心寡欲到了极致。
是故如今见了他这般模样,倒成了稀罕事。
被下属集体认为“清心寡欲”的沈恪此刻正在书房门口,愣愣地看着那书架边背对着他的顾晏。
那人正低头,捧着一本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梢泄出几分笑意,脸庞也柔和几分,叫沈恪看了,隐隐竟对那本得他如此厚爱的书产生了几分嫉妒。
意识到自己连本书的醋都要吃,沈恪抿唇,轻悄悄地走进去,无视春生惊讶的表情,从背后搂住那人的腰,把下巴探到他肩上,用一种堪称撒娇的语气问道:
“小舅舅,你在看什么?”
顾晏任他抱着,指着书上的批注道,“在想,我是否当真教了你这么多东西?”
沈恪瞧了一眼,露笑:“这是自然,有些话您可能说过就忘了,可我记得,只要是您说的,您教的,我都记着。”
顾晏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沈恪也是一名很好的学生。
可若做到一言一行铭记于心,却早已超出师生的范畴。
沈恪说的认真,顾晏则沉默良久,他叹气,道,“阿恪,你有没有想过,我兴许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好。”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这般炽热,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顾晏自诩并非完人,可沈恪却把他看的过于好了。
顾晏甚至怀疑,若他此刻要杀了沈恪,这孩子兴许都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错,更甚笑着主动递剑叫他杀得尽兴。
他太年轻,顾晏怕他以后会后悔。
沈恪察觉出顾晏情绪变化,把人抱紧,郑重道,“小舅舅您很好,在您带我回回顾氏的那天,在您授我诗书的时候……也许您自己都不知道您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对我来说,您就是最好的,我也再没心思去容下旁的什么人了。”
此情深重,此意决绝。
顾晏闻言,转身看他,青年俊美无匹,曾几何时,眉眼间的稚气已在血与火中褪尽,露出其下的坚毅与冷冽,可那眸中的情意却经久未熄,愈演愈烈。
“阿恪,我知道了。”顾晏抚上青年分明的脸庞,“从今以后,我也再不会说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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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学要有体测这么可怕的存在啊!!!我就是个体能废物QAQ
啰里啰嗦,我的废话水平已经满级了。下章应该能上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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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晏第一次踏足南主府,沈恪自然是方方面面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于是春生就见证了一向深沉凛冽的南主大人在这位家主面前的模样: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几乎是走一步跟一步,讨巧卖乖无所不用其极,叫春生一度以为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等到临近傍晚,沈恪与顾晏的话题已经从日常的吃穿住行慢慢讨论到南北军政。
他们总是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而擅于拨弄棋盘。
沈恪枕在顾晏腿上,看着铜架上摇曳的烛光落在这人发梢,慢慢地,他问:“小舅舅,你会支持我北上吗?”
头上传来轻微的抚摸,沈恪闭眼,将脸埋进这人的腰间,从未有过的宁静,他听见他的小舅舅说:“会。”
顾晏语气很轻,他说,“我会和你一起。”
不论成败。
沈恪睫毛微颤,不过只是简单一句话,却叫他几欲沉浸,从心底蓦地窜起股冲动,渐如燃烧的烛火在眼底亮起。
好喜欢,不想小舅舅离开,想要他留下,想要和顾清安在一起。
隐秘的私语在耳边轻念,撺掇着,蛊惑着。
沈恪忽而从顾晏怀中坐起,凭着那股不知何来的悸动,他抓住顾晏的袖袍,那双明亮如星的黑眸盯着眼前人,似请求般低喃,“小舅舅,今晚……”
“能不能留下。”
动作摆动间,沈恪发冠不知何时已松落,墨发从肩头泄下,素来遮的严实的领口亦是微微散开,锋锐的眉眼微敛,是其上少有的忐忑,没了身为南主的凛冽深沉,倒添了几分年轻人的热烈乖顺。
但说完,沈恪就开始有些后悔,他怕顾晏拒绝,或者说,他怕顾晏觉得他太冒犯了。
哪怕是顾晏之前曾说出要与他携手一生的话,但沈恪却一直没敢太过放肆,这些日子顾晏在府中养病,他虽然每日都会前去跟前侍奉,但两人相处最多局限于拥抱与亲吻。
至于更多的,更多的……沈恪每每看着冷淡平静、似乎完全没有那份心的小舅舅,也就绝对不敢主动提及。
这一次是他太放肆了,沈恪想,所以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事,他等的起,只要顾晏能永远留在他身边,怎么样都可以。
沈恪不敢太贪心。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脑子里就已经闪过上百种被拒绝后该如何妥善而不会叫顾晏感到不悦的说法。
但顾晏没有拒绝。
沈恪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听他道:
“好。”
“不走。”
那人看着他,烛光落下阴影,模糊了暧昧与情愫,声音隐隐带上几分少有的柔和,像羽毛挠在沈恪心上。
所以,小舅舅是那个意思吗?
沈恪靠在浴桶上,整个人还没从惊愣的状态脱离。
热腾腾的水汽氤氲室内,沈恪动作不敢太大,怕发出声响惊动坐在不远处的顾晏。
晚上,沐浴,共处一室。
这几个词在沈恪脑中飞快闪过,每个词都能叫他心中一片酥麻,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在秋水村的那个晚上,即便那时喝醉神志不清,但种种场面细节却总不受控制地浮现,叫沈恪无数次懊悔又卑劣地窃喜。
那素来沉静的眸隐隐蒙上薄雾,眼角泛着红痕,吻的红肿的唇……
不想还好,偏偏这种情形下想起,无疑对沈恪是种折磨。
他抿紧唇,汗水从额头沿着下巴滚落,身下欲望在不断的情绪起伏中慢慢抬头,整个人竭尽全力地抑制,手臂青筋鼓起,但还是不敢发出声音,只敢慢慢的、绵长的、轻微地呼出气。
沈恪一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连自己的欲望都掌控不了,直到此时此刻,他感受着再怎么克制,也依然不断上涨的燥热,终于感到久违的束手无策。
手指抖的不行,他咬住牙根,不肯露出丝毫异响,他不想叫顾晏看见他这卑劣恶心的模样。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不能再想了,不能叫小舅舅看见,不能这样……
但忽然,他察觉到身后脚步声响起,心刹时提起,他整个人想要沉进水里遮挡,但顾晏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他的背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则径直覆上了那根灼热的欲望。
“唔——!“
手是冰凉的,触碰那一瞬间冰火相交,沈恪猝不及防之下,乍然闷哼出声。
他按住那人的手,牙齿咬的生疼,才强制忍耐着几要崩溃的理智,胸膛急剧起伏几下,尽力叫自己不要看着太狼狈,“小舅舅,不用,你不用这样……”
“为什么不用?”顾晏低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吻,微凉却带起一阵滚烫,“阿恪,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沈恪想,他希望能在顾晏面前留下最好的一面,冷静的、乖巧的、可靠可信赖的,而不是如今,躁动的,欲求不满的,渴望贪婪的。
他甚至觉得他这副模样恶心极了……
大概察觉到他的心思,身后人叹气,在他耳边道,“是我忘了教你夫妻房事,你对我有欲望,这没什么不对。”
在沈恪僵直间,顾晏已伸出手握住了沈恪的阴茎底部,动作轻柔地揉过那沉甸甸的囊袋,手指从那底部,沿着青筋绕着圈抚弄上来,偶尔甚至划过龟头下的凹沟,令沈恪整个身子都绷紧。
“清安……嗯……”
沈恪再也控制不住,头被刺激地上扬,露出不加防备的喉颈。
极致的快感从下腹一路从尾椎骨直冲脑门,沈恪目光涣散了一瞬,感受着那人轻缓捋动着他身下的灼热,一下一下摩擦着包裹着,慢慢的,越来越沉重急促的喘息,抓在木桶边沿的五指缩紧,因极大的力道隐隐泛白,几乎要将那块木板直接掰断。
沈恪不是没有自己疏解过,但从未有哪次快感能够像这么剧烈,像是汹涌的浪潮翻卷着将人抛到天上。
顾晏与他面对面对视,“阿恪,看着我。我们要做的,是直面欲望。”
沈恪看着面前的顾晏,有些恍惚,即便神情再如何冷静,但那张如雪的面庞仍旧染上薄红,连带着声音也未有往日的清雅泠泠。
这是因他而起的情动,沈恪想。
他终于睁开眼,黑色的眸紧紧盯着眼前人,那股欲望在眼底翻滚,但他未动,而是伸展身子,将整个人完完全全、不加一丝掩饰的袒露在顾晏面前,他用脑袋蹭着顾晏的腰腹,声音低哑喑沉,“老师,教教我。”
他是个好学生,而顾晏也是个好老师。
就像少年时教授弓箭时那般,顾晏半抱着他,鼻尖萦绕着魂牵梦绕的冷香,以前顾晏是握着他的手开弓,而现在是握在更亲密的,昂扬抬头的灼热。
这双手仍旧那般修长,指腹是因常年握笔而带着薄茧,宛如一件艺术品般优雅漂亮,这双手修长漂亮,教他射箭,教他写字,教他诗书策论,是弹琴写字的手,也是轻轻一动就能搅弄风云的手。
但现在,这双漂亮的手正握着涨得肿大,鼓起根根青筋的阴茎,手指尽职尽责地滑过柱身,又猛地握紧龟头,似无意扣弄起马眼。
“老师……别、别碰那里……”
沈恪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肌肉因这种失控而紧紧崩起,双手抓紧木桶边沿,腰部却遵循本能地朝上挺起,迎合这人所带来的所有,无论痛苦还是欢愉。
忽急忽重的喘息从喉间溢出,胸膛剧烈起伏,沈恪挺动地愈来愈快,愈来愈急,阴茎一下、又一下,在那人手中不断地涨大,又被其不断地把弄,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