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江渐鸿即将被带走,周芒突然拉住他的肩,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匕首划开了江渐鸿的嘴,从耳下一直延伸到嘴角,血肉外翻,露出里面惨白的骨头。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周芒漂亮而苍白的脸蛋上,他用手摸上那还带着温热的血液,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和冰冷,“你不是很会说嘛,继续说啊?”
被药物催化的信息素严重失控,他再也没法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难以忍耐的痛苦所环绕,就好像非要吞噬点血肉才会得到解脱。
在思绪混乱和强烈的耳鸣中,周芒再次失去意识,在斑驳缭乱的光影和一片混沌中,他看到一只巨蛇正叼着果子,朝着游来……
第100章 95.我会守着他直到他不需要我
凌晨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急诊室外挤满了焦急等待的病患家属,楼梯间不甚明亮的灯光把人的影子照成模糊的一团黑影,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鲜血的腥味,像是某种难言的药剂。
江遇野戴着医用口罩从沉默的人群中间穿过,他全身有多处钝器击打的伤痕,虽然已经得到及时的处理但疼痛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他不让人用麻药,这样的痛苦能让他时刻保持镇定。
离开仓库以后周芒和他都被送往医院,他的情况要好一些,处理完伤口就可以离开诊室,但周芒的情况很复杂,大量T-309的摄入严重影响了他的信息素系统和神经系统,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但很快又出现假死的状况。
医生认为他体内过于强势的信息素对T-309有排异反应,但又不能完全摆脱T-309的影响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在确定这种药不会威胁到生命体征后才将他从ICU转入特护病房。
江遇野从自己的病房赶过去时,房间配套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见江遇野出现在门口,谢静宜走上前一句话也没说,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她这下打得很重,但江遇野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沉默地垂着头。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保证的?”谢静宜的眼眶泛着红,一字一顿地对江遇野说,“你说你会保护好他,这就是你保护的结果?”
“……”
江遇野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想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事情已经发生,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谢静宜冷眼看着他,心中的怒火难以消散,本想再次动手,但最后还是放下了。
“静宜,你先冷静点。”
顾衿走上前把谢静宜拉出房间,把江遇野留在原地。
江遇野忽略掉客厅里的其他人,径直朝着里面的病房走去。为了方便周芒休息,里面并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柔和的月光在病床上投下一片的银白。
周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睡得很沉,像是正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江遇野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不知不觉间有湿热的泪水从江遇野的眼角滑落,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的泪水再也无法停止。
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邵岚把江遇野喊去了楼梯间。
昏沉的橘黄色灯光把江遇野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枯黄,他现在没有分毫先前的风光,倒染上些颓废的沧桑。
邵岚抽出一根烟递给他,“来一根吧。”
江遇野没拒绝,他把烟点燃,倚在有些掉灰的白墙上闷声抽起来,只是这一次熟悉的烟草气味并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反而顺着那缭绕的痛苦一同钻进他的肺部,慢慢啃食着他的血肉。
“他的情况不太好。”邵岚斟酌过后还是决定直接把实际情况告诉江遇野,“等他醒后,如果出现和之前的病人一样的成瘾症状,他们会安排特殊的病房……”
江遇野拿烟的手愣在半空中,他把指尖的烟灰抖落,“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邵岚眼帘低垂,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病的情况,不过顾衿他们联系上几位国外的专家在研究T-309的原始资料,如果那边有突破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周芒他必须……”
江遇野打断他,“我不会让他呆在医院的。”
“你疯了?”邵岚走上前,掰正江遇野的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这个情况,只能强制戒断。”
“我知道。”
江渐鸿抬起头对上邵岚的视线,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他低沉地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医院里。”
“是我害的他,这都是我的错,我很爱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江遇野再次哽咽起来,他无力地靠着墙,每一次呼吸都沉重不已,“我会带他回家,我会守着他,直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江遇野。”邵岚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深吸一口气,“你脑子里装得是浆糊吗?你不知道他们一旦精神失常是很危险的事吗?怎么你觉得你把人害得还不够惨啊?”
“我……”
江遇野的瞳孔放大,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没有要害他,我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躺在里面的是我,我去死都可以,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他最怕人把他关起来……”
邵岚看着面前几近崩溃的江遇野,放手松开他,转过身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江遇野再也没力气再站着,顺着冰冷的墙面一路滑坐到地上,他像多年前一样,把头深深埋入到膝盖之中,年少时的无力和痛苦再一次向他涌来,用一个又一个剧烈的浪花把他拍翻在岸。
一根烟抽净,邵岚才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江遇野,他没有要拉他起来的意思,只是低声说,“江河印象那套房子已经被烧得住不了了,我让人给你重新找个方便的公寓,但是里面必需有专业的医生全天看着,衿姐那边我会和她说,但江家的事,你也不能忘了,你是最关键的证人,开庭的时候他们会需要你。”
话音刚落,邵岚便离开楼梯间,江遇野把眼角的泪擦干,盯着面前那不断脱落的墙体发愣,他对痛觉的感知似乎已经麻痹,哪怕裂开的伤口渗出鲜血他也察觉不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不断脱落的白灰,过往的记忆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他想起那养在阳台上再也没法开花的玫瑰,想起那水箱里吞吐着海洋的水母,想起月亮照在周芒身上的样子和那个关于佛陀和少女的传说,周芒没告诉他,那少女是否会再次从石桥上走过,可江遇野知道不管她是否走过,石桥都会在原处等她。
江遇野按下打火机,一簇火苗在他面前亮起,燃烧着橘红色明亮而热烈,他不会放手,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周芒拉回来,这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因为他爱周芒,也愿意为他化身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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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们,不用担心,结局肯定是好结局,甜结局
第101章 96.江遇野,你放过我吧
今年的冬天大概会是弥南近几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还不到十二月,气温便断层式下降,带着寒意的冷风不似北方那般冷冽却裹满湿漉漉的水汽,吹在人的身上便化作深入骨髓的凉。
雨是昨天夜里下起来的,一整晚都没停,到黎明时分才和缓下来,朦胧的雾气在玻璃上留下一层模糊的水汽,把窗外还带着些绿的古树虚化成一道摇晃的长条。
见外面的雨渐渐变小,江遇野将一直紧闭着的窗帘拉开,天空是灰蒙蒙一片,整个世界都被水汽所笼罩,看不见一点阳光。
“雨还没停?”
周芒刚醒没多久,躺在床上冷冰冰地同江遇野讲话。
他们是一周前从医院搬到这来的,相比仁济救助院里那些病人,周芒的情况要好很多,病状不发作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还算得上稳定,但病症一发作他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深入骨髓的瘙痒和痛楚足够摧毁任何一个人的意志,他变得暴躁,疯狂,甚至还会自残。
为了防止周芒伤害自己,江遇野不得不把他锁在床上,只有很少数的时候,他才可以到窗边去看看。
“嗯,预报说要连着下五六天才会停。”江遇野把房间里的加湿器打开,雾化的水汽涌入空中,在橘黄色的暖光灯里扩散开来,“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葡萄酸奶怎么样?"
周芒不回答他的问题,闷声说,“我想抽烟,薄荷爆珠。”
江遇野停在原地,他的手臂上有个疤,是前两天周芒用烟头烫的,当时他们在做,周芒说想抽烟他就带人去浴室做,只是做到一半的时候,周芒突然开始犯病,他烫了江遇野,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但他的确这样做了。
“先吃东西,吃完再抽。”
江遇野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盯着周芒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后,真的给周芒点了一根烟,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周芒不怎么想说话,接过以后就坐在床边沉默地抽烟,他身上穿着从医院带回来的病号服,只胡乱系着几个扣子,带着病态的苍白皮肤裸露在外面,上面布满各种艳红的痕迹。
按理来说江遇野是不应该趁人之危的,说到底他们之间还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关系里,但周芒似乎并不在乎这个,他时常想要同江遇野做,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是做,就像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一样,任由欲望操控自己的躯体,无所谓这是否合理或荒谬。
带着薄荷味的烟草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江遇野坐在靠近周芒的沙发椅上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会用烟头烫伤自己。
周芒似乎察觉到江遇野在想什么,他百无聊赖地夹着烟,垂眸问江遇野,“你一直这样看着我,不累吗?”
江遇野轻轻笑起来,“不累,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周芒还是不回应他,房间又回归到它沉默的常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交流变得很少,哪怕周芒还处于清醒中,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
一根烟烧完,周芒把它丢到地上,然后翻身躺上床,外面的雨再次变大,淅沥沥拍打着玻璃,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周芒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喊叫而变得沙哑,但江遇野还是听得出里面夹杂的无奈和痛苦,他把上衣脱下,斑驳的伤痕已经结痂,像是一条条丑陋的多足昆虫吸附在上面。
江遇野上了床,他想伸手去抱他,但周芒并不情愿,他只能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像是两个最为亲密的陌生人。
“是我对不起你。”
半晌过后,江遇野才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翻身揽上周芒的腰,努力去闻他身上的柠檬草味。
周芒没有推开江遇野,他一点点把自己蜷缩起来,原本平静的呼吸也变得急促,铁链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江遇野很快意识到他马上又要进入不适反应,翻身将周芒压在身下。
龙舌兰烈酒的气味很快将整个房间占据,江遇野抚上周芒的后脑,一口咬上他后颈的腺体,尽可能地引导着周芒体内的信息素,让他可以没有那么痛苦。
但周芒还是没能忍住咬上江遇野的肩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骨头都在被某种不知名的昆虫啃食,强烈的眩晕和耳鸣让他根本没法思考,这是他以往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如同炼狱一般的折磨。
“你滚开……啊……”
周芒止不住地抽搐起来,泪水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他想把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但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在不断的眩晕和阵痛中,他甚至看不清一直压着自己的是谁,他只是想要自己舒服一点,他不想这么痛苦……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给我止痛药好不好……”
周芒的喊叫声逐渐变小,到后来只剩下带着气音的抽噎和哀求,可就是这样的哀求却像是尖刀一般落在江遇野的心上。
“阿芒,听话,我们再忍一下好不好,我们会挺过去,一切都会,都会变好的……”
江遇野抱着周芒,重复着安抚的话语,任由其撕咬自己的血肉,他的理智也一点点在崩溃,每一句话都混着血泪,可他还能做什么呢?倘若真的有神灵,他一定祈求让自己来承担这所有的苦难。
“你骗我。”周芒在江遇野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血红的印子,他情绪激动地冲着江遇野怒吼,“你是个骗子,你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江遇野不知道该这么同他解释,温柔地帮他把眼角的泪水擦掉,然后俯身去吻周芒,直到被咬上嘴唇也没有松开,夹杂着信息素味道的鲜血涌入咽喉,然后在两个人的体内燃烧起来。
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们睡到一起去,只是为了追求单纯的感官刺激,只是为了麻痹精神和肉体的痛楚,在临近结束的时候,江遇野想要再去亲亲周芒,可还没等他吻上去,周芒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遇野,你放过我吧。”
第102章 97.标记我,我就给你自由
江遇野不动了,他深吸一口气,仔细看着周芒的脸,轻轻吻上他的额头,“阿芒,不哭了。”
他没弄在里面,帮周芒清洗好以后便关上房门,一个人站在阳台边上抽烟。
邵岚找的房子是个两层独栋小别墅,位置有些偏远,看不见市里的灯火但绿化很好,顺着阳台望去是一片青绿的山川,附近还是个面积不大的人工湖种着些荷花,趁着落雨的时候看过去颇有些“雨打枯荷”的意境。
客厅里实在沉闷,江遇野便把阳台的窗户全部打开,细密的雨点淅沥沥跟着冷风飘进来,在他身上留一层细碎的水汽。
他起先只是站在窗边盯着远处灰蒙蒙渡着些绿的山出神,后来实在难受就绕着阳台那几分地来回踱步,烟灰落了满地,被水气打湿后化作青灰色的泥粘在地上。
”你放过我吧……“
周芒刚刚的话像是停不下来的铃铛,在他的脑子里反复摇晃,江遇野想知道那是周芒的真心话还是他实在痛苦的气话,可江遇野不敢去问,他害怕听到第一个答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江遇野知道他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坦荡和勇气,那十五年来纠缠着他的噩梦在一夕之间都已化作泡影,可他还是日日梦魇,梦见周芒像秋意怜一样死在自己面前。
他觉得这世间的大多数命运都是如此的不公,该被抛去肝胆受蚀骨之痛的分明应该是自己,可它却偏要应验在爱人的身上,让人只能痛骂它是个昏庸无能,黑白不分的东西,连最基础的善恶都区分不出。
但痛骂总归是无用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继续重复着沉默和疼痛,直到冬天过去春天来临的时刻。
想到春天,江遇野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两盆葬身火海的玫瑰上,其实许下约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几乎不能实现的,他一直觉得他才是会死掉的那个……
窗外的雨似乎是能听到他的心声,逐渐变大,大到可以吞噬整个世界,只有在稠密的雨帘中众生才称得上平等。
轻快的民谣音乐把江遇野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拿起桌上放着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邵岚。
“喂,江三儿,还好吗?”
江遇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嗯”一声算是回应。
“有个事,我得和你说。黎冰他们之前找了一个专门研究神麻类药物的专家,他们对救助院和其他地区的病人做了一次集体的检查,有一个推测兴许可以帮到周芒。“
江遇野的声音变得颤抖,“什么?”
“T-309主要还是会影响信息素系统,但是它的影响作用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不一样,对信息素把控越强的人受他的影响越小,而且标记也会影响到它的效用,但是……”
邵岚后面的话江遇野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在想标记的事,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和韩春夏就对T-309进行过一些研究,但因为当时的资料很少,研究并没有太大的进展,直到后来他们找到了姜明。
和之前出现病症的患者不一样,T-309虽然影响到他的神经系统却没有出现明显的成瘾病症,或者说在他们找到姜明前,他的成瘾病症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了。
“你们现在能确定标记是对这个药有影响的对吧?”
江遇野干脆地打断邵岚,他的心跳得异常快,说话时反倒显得格外镇定。
“是,但具体能到什么程度还需要时间研究,而且我不建议你现在标记周芒,他这个情况可禁不起你……”
“谁说我要标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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