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面的配电室,闸机在后上,需要用梯子上去。
“要我上去吗?”苏哲聿问,单子淮拒绝了,但是补充道让苏哲聿给他递一下工具。
苏哲聿也不硬帮忙,毕竟这里单子淮最熟悉,他看着单子淮相当轻巧地就爬上去了,但却注意到了单子淮爬梯的动作很谨慎,似乎在尽量不用左脚受力。
好像刚刚来得一路上,单子淮的脚印也是一深一浅的。
他记得高中时候单子淮便伤过脚腕,也不知道再之后养好了没有,苏哲聿心里正想着,听到上面的单子淮发出一声叹气。
“线都给烧断了。”单子淮有些沮丧的声音传来:“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安全起见,我们最好不要开取暖设备了。”
然后单子淮挎上工具包,从梯子麻溜地下来:“我不太擅长修这些东西,只能将就了,烧点柴火也不会太冷。”
可是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左脚腕好像忽然软了一下,苏哲聿连忙下意识地去扶住了单子淮。
“你脚还好吗......”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卡了一半,苏哲聿屏了呼吸,单子淮紧贴着自己的眸因为一瞬间的惊慌瞪得滚圆,厚衣服上落了雪,像个绒绒的团子。
还有身体的触感,让人安心的温暖感。
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要吻上。
但单子淮却及时稳住了身子,从苏哲聿怀里挣脱了出来。
“我不要紧。”单子淮慌忙说道,语气也急促着,故作冷静地顺手拍掉了衣服上的雪:“外面太冷了,快回去吧。”
单子淮让苏哲聿先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在外面的客厅生了火,这是一间非常窄小的居室,只有一个过窄的折叠床。
“你今晚就睡这里吧,讲究一两天就好。”单子淮指了指床铺说道:“白天时候我换过新的了。”
苏哲聿想说那就干脆一起挤挤吧,之前在一起的这么几年,不是总是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可是单子淮却没有给苏哲聿开口的机会,立马开始在地板上收拾地铺,动作果决到苏哲聿无法开口。
那时候在n市,单子淮总是来自己的实习生宿舍同住,宿舍床很窄,两个人睡觉的时候要紧紧贴在一起,他还记得他总是睡在外侧,把靠里的单子淮环在怀里。
他们也曾一直在看n市的房子,或者偶尔幻想未来有钱了换个大平层还是小别墅。
可是一切都忽然戛然而止了。
洗完澡的单子淮赤着脚坐走到屋里,只穿了很薄的里衫,工作之后的身体变得很结实,不再是曾经那个瘦削少年的模样。
“你的脚一直没有好吗?”
左脚腕上贴满了膏药,苏哲聿注意到这些膏药的作用不是疏经也不是活血,只是单纯的止痛。
“老毛病,该疼时候就会疼,不过能用就行了。”单子淮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脚腕,今天去修电路的时候似乎冻到了,近段时间无论是潮湿或者寒冷,甚至是单纯的疲惫,脚腕都好像个信号塔一般用疼痛给他暗示。
“水应该烧开了,你快去洗吧。”
在勘测站洗一次澡不容易,要等上很久水烧开,单子淮洗的时候还感觉温度有点偏冷,这会儿应该热上不少。
窗户因为风吹而噼啪作响,单子淮不知道苏哲聿什么时候洗好澡回到自己身边的,因为一切的印象都很模糊。
单子淮把床让给了苏哲聿,自己铺了毯子蜷缩在边,他只记得苏哲聿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唤了自己的名字,叫他睡床上去。
单子淮没有动作,假装已经睡着了,因为他总觉得自己鼻腔到心口都酸酸的,好像随时就快要因为对方残存在自己身上哪一点熟悉的温柔而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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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甜!ww
单子淮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因为他现在正攀着苏哲聿的身体微微颤抖。
对方的汗水滴落在自己的胸口,凉冰冰的,但是紧密相贴的皮肤和闯入体内的温度炽热到令人难以承受。
屋外的暴雪还没有停下,体内也好像卷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呜咽着吞下承受不住的欢愉。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身下用力着,单子淮只觉得自己好像卷入海啸,死死抓着唯一的浮木。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单子淮猛地醒来,晨光才刚刚破晓一点点,被子被他缠绕到腿间。
他呼吸还很急促,闭着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扯开裤子的松紧带,往下摸了摸是微微的湿冷。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
单子淮心里无奈,迅速坐起来想看被褥上有没有太多痕迹,却发现自己居然正躺在床上,苏哲聿则是睡在自己原先睡着的地铺上。
对方呼吸平稳,紧闭着双眼。
是真实的,熟睡的苏哲聿。
单子淮不知道苏哲聿是不是最开始就发现自己没有睡着,于是一直等到睡着了再把他抱上了床,但是他感觉自己因为梦境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止不住又狂跳了起来,因为还没有消散的余韵,或是因为对方那熟悉的睡颜。
他忍不住去靠近,然后伸出手,苏哲聿吐息时候微弱的气流扶过手肘的肌肤,带着浑身酥酥麻麻的喜悦。
这种喜悦让单子淮忍不住满足地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现实。
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好似冰水浇下,单子淮浑身僵住般又慢慢缩回了手,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站起了身,把苏哲聿盖着的毯子往上盖严实了一些,然后起身往浴室去了。
这次单子淮没有再去晨跑,因为那个梦,他觉得有点累,先凑合着洗了个冷水澡,顺便洗掉了晚上被自己弄到的裤子和床单。
苏哲聿似乎是太累了,睡得很熟,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见单子淮洗了不少东西还换上了一身衣服似乎有些不理解。
“天气这么冷,你换这么勤呀。”苏哲聿问,但是下一秒好像立马又理解了:“也是,以前你就挺爱干净的。”
有一些其他原因的单子淮没有作声,转头看窗外,雪彻底停了,看天气预报说接下去应该都是晴天。
此时他心里才有一点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在勘测站停留这么久,如果他看到乌烟没有果断掉头,那苏哲聿大概真的要冻死在那条几乎无人往来的路上了。
抬头正见到苏哲聿披上外套,手里拆着单子淮前一天找出来的一次性牙刷包装来外面洗漱。
“你的车还在那边。”单子淮轻声提醒道:“不便宜,拉回去修一下说不准还能用。”
透过余光,他注意到正在漱口的苏哲聿动作停顿住了。
隔了几秒,苏哲聿继续他的动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那辆车有问题。”
“什么......”
“可能有人想害我吧。”苏哲聿把漱口水吐掉,顺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眉头渐渐紧锁。
高法官肯定没人敢动她,燕小安有他的照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对母女,是独自离开的......
他闭了下眼,摇摇头,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被雪封在山里还在等着被人救呢。
“谢谢你救下我。”想到这里,苏哲聿抬头和单子淮郑重道谢道:“不然我真的就歇菜了。”
单子淮此时正蹲在地上,看似对着地上满满一尼龙袋的岩块在想什么,但其实心里想的是那天把苏哲聿救下来的场景。
那辆牧马人,他也觉得很奇怪,车上一股味道问着不太舒服,让人头晕乎乎的。
车前盖也是,仔细回想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正想着,一转头,见苏哲聿似乎嫌和自己说话太远了,也走来蹲了,对方弯弯的眉眼很是好看,一眼仿佛回到了不断在梦里出现的十八岁。
十八岁的回忆就好像漂亮的玻璃碎片,因为阳光折射着极为绚烂的颜色,但是想要紧握住的时候,只会刺伤掌心。
他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心口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连忙又低下头去。
“没关系,我毕竟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单子淮垂着头说完就移开了眼,对方眼睛却瞪大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如此官方的话,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分内的事啊。”苏哲聿闷闷重复道。
“不然呢?”单子淮反问:“苏哲聿,你已经有自己生活了,不是吗?”
苏哲聿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单子淮莫名其妙的怒气从哪里来。
“柴快没有了,我去砍点来。”单子淮站起来,他有些想离开这里,平复一下情绪。
出门时候酥酥在叫,单子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酥酥便安静了,他模模酥酥的头,低声和他说道:“帮我照顾好里面的人哦。”
酥酥闷闷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对于单子淮的请求不太乐意。
“乖,别让里面的家伙乱跑啊。”单子淮又摸了一下酥酥的脑门,然后带上了斧头和地质锤开了车沿着土路离开。
雪积得很厚,车开不出太远,开到了没路的地方,单子淮便下了车自己走,一边把雪推开,一边往前面挪。
他也想走远点,稍微散散心。
两年前,为了救下唐莞,他被落石击中,鬼门关走了一遭。,第一次下楼走路时候遇到的酥酥,小奶狗硬要跟着他回住院楼里。
单子淮不喜欢小动物,但是那时候重伤初愈,也没有精力把小狗赶走,巴望着小狗自己走掉。
谁知道酥酥好像认定了自己一般,一直在住院楼下苦苦等着,自己出院的时候,小奶狗都长成大狗了。
单子淮还清晰得记得被疼痛击中的那一瞬,意识到自己恍恍惚惚快要失去知觉时候,反而感觉到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在医院的前半年里,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几乎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那段时间对单子淮来说很短,因为他好像陷入了一段梦里,梦里的他在一片白茫中,他只觉得自己倦了,想转头随着白色光晕睡去。
如果不是梦里总是会隐约出现苏哲聿的声音,如果不是他好像隐约听见苏哲聿和自己说“等着我”,他大概就这般闭上眼,不会再回头了。
枝条折断时候发出很清脆的咔擦声音,单子淮把湿度合适的枝条收拢在一起,发现似乎塞不进包里,只好再扔地上,用脚踩折成两半。
山里的空气是清新却冰冷的,雪还是很厚,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发出酥松的咔擦声音。
因为雪很厚,他走得有些艰难,可能是因为昨晚冻到了,也可能是早上的冷水澡,带着旧伤的左脚腕一阵阵地发疼。
他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扶着巨大的枯树喘息着,这几年旧伤一直没有彻底好,时不时就发作。
这里的植被覆盖率不高,基本都是耐寒的针叶林,还有冒雪的笋头营养不良的探头。
单子淮深吸一口气,肺部填满了冰凉的空气,然后继续往前走,这五年来,他总是带着伤病这般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追着一个又一个矿资源的线索走到没有人烟的自然深处。
见地上的笋好像还算新鲜,单子淮弯腰挖了两枚扔到了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此时太阳高悬,让人感觉微微有些热意。
本来正弯着腰认认真真挖笋,到一个折断的笋前,单子淮猛地直起了身子,他忽然注意到周围的笋都是整齐得掰断的,
如果他判断的没有错,自己应该是一不留神走到了野熊的活动范围里。
他下意识地手握住了腰间的地质锤,一步又一步很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熊大多都冬眠了,这个时候还会出现的,那性子多半很是凶恶。
他慢慢退了很久,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个深而长的挪动脚印,一直屏息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范畴里,单子淮转身一个劲地往回跑
左脚腕传来相当剧烈的疼痛,但是单子淮不敢停留,忍着痛一路跑回到了车上,知道惊魂未定地锁上门,才靠着驾驶椅大口喘息着。
在野外工作久了,单子淮深知这种未知又原始的危险,要是真的遇上野熊,只带着一把斧子一把地质锤的他命绝对搭在这里了。
脚腕好像折断了一样,单子淮疼得屈下身子,蜷缩着去摸索车里备好的薄荷糖。
别人止疼会吃布洛芬,但是单子淮很奇怪,薄荷糖含在舌底下,心理作用似的,什么不舒适的感觉都会减弱上一些。
只剩下最后一粒了,他拆掉包装,把薄荷糖压到舌底,疼痛的感觉仿佛消失了大半,连着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可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基地,单子淮抱着满手的木柴用肩膀顶开了,进门却没见到酥酥。
他心头猛地一紧,出门前他反复叮嘱过苏哲聿不要一个人外出,但此时楼下都空荡荡的。
“苏哲聿?”单子淮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木柴,连忙闯到了屋子里,却被剧烈的烟味呛得连连后退。
“回来了?”苏哲聿声音还没传来,就被酥酥的狂叫声盖住了,酥酥冲到单子淮面前叫得呜呜咽咽,好像有无尽的委屈说不出来一样。
“怎么了哇。”单子淮蹲下身子让大狗蹭自己,抬头朝着苏哲聿兴师问罪:“你干嘛呢?烧房子?”
“什么烧房子!我是想着把晚饭做了。”
苏哲聿此时只穿着一件旧毛衣,袖子挽到了臂弯处,单子淮看到苏哲聿小手臂流畅漂亮的线条,猛地想起来昨晚的梦来,小臂便这样撑在自己的脸侧。
他脸猛地烧了些,连忙埋下头继续摸狗。
“虽然过程有些失败,但是烧好了,吃饭呗。”
“真的啊?”单子淮是真不敢相信,苏哲聿居然还真会烧饭了,毕竟之前几乎都是稳定炸厨房的水平。
苏哲聿听单子淮语气里有惊讶的意思,立马端出碗来盛菜,又好像邀功似的问单子淮:“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基地备了些食物,但是种类很单一,苏哲聿就煮了马铃薯,把一些看上去是蔬菜的滤水炒了炒。
见单子淮起身坐到桌子边,酥酥一脸戒备地叫了几声。
不需要酥酥提醒,单子淮拿着筷子的手也缓缓放下来:“苏哲聿,这个菜本来就是用盐腌过之后保存的,你再又是盐又是胡椒粉的,能吃吗?”
此时酥酥很是配合的凑头来嗅了嗅这盘外表还算正常的菜,小狗受不了了,迅速弹开,还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看,酥酥受不了。”
“狗和人的口味可是不同的。”苏哲聿冲着酥酥瞥瞥嘴:“没品位的小狗。”
酥酥似乎听出来了苏哲聿在嫌弃自己,冲着苏哲聿叫了好几声。
结果苏哲聿自己把菜往嘴里一塞,瞬间呛住了,连忙站起来团团转找水喝。
酥酥见这场景,叫更欢了,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单子淮也忍不住笑了,放下了筷子,把手边的白瓷杯递给苏哲聿喝水。
“这里物资运一趟不容易,你别给我浪费光了。”单子淮慢悠悠说着,动了筷子夹起一根菜来,慢慢咀嚼着。
“咳。”苏哲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见单子淮吃得面不改色,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能吃不?和以前比有进步不?”
“不能。”单子淮不客气地锐评道:“算有进步吧,以前的实在咽不下去,这个能吃。”
单子淮吃东西倒是不挑,过咸的菜和火候不到位的马铃薯也能凑合着吃。
“以前毕竟有你在嘛,现在自己总要动手折腾两个菜。”苏哲聿见单子淮吃得下去,笑嘻嘻说道。
这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愣了一下,同时抬眼看着对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及了以前彼此共同的回忆。
“单子淮,我当时......”苏哲聿抿住了嘴,终于说出了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话:“对不起,单子淮。”
“没什么对不起的。”单子淮却笑笑:“当时,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吧,是我那时候没有理解你。”
“主要我做过的事情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单子淮垂下了眼,他确实当时对苏哲聿很失望,但是后来他自己也逐渐意识到,人是会不得不长大的,脊梁骨也会不得不弯下,很多弯弯绕绕的路会不得不被推着走,他没有理解,反而离开了对方。
“你......当时给我打过电话。”单子淮仍然小口咀嚼着苏哲聿烧出来相当不好吃的菜,睫毛低垂,几乎看不清眼。
“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真的很抱歉。”
沉默了一会,单子淮忽然感觉自己额上出现了一道温度,他抬起眼,发现自己两年前重伤留下的伤疤被苏哲聿的手掌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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