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心尧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腰也疼,腿也酸,还要去灿星公司练习室彩排。右手撑着腰到衣帽间找了个高领的衣服,好在已经是初冬,他穿着这样并不引人眼目。
又看了一眼时间,慢慢地喝了碗鱼片粥才不急不慢地开车去了灿星给的地址,先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才踱步到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工作室,从外表来看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公司,像个很大的舞蹈房。
灿星跟他说过,他们公司只租了三层,上电梯上到三层,要刷卡才能进到玻璃门里面。卢心尧站在公司门禁外,给灿星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灿星说他让助理来接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女生匆匆走过来,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长裤,明显是工作人员,见到卢心尧一愣,开口:“抱歉久等了。我带你过去。”
“好。”
大概是出于工作习惯,她又看了一下卢心尧的脸:“长的好看的人之间是有磁场吗?会不由自主地吸引在一起……你签公司了吗?”
卢心尧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是他的同学。”
“原来大学里真的有帅哥啊!”她惊道,连连给他道歉:“不好意思,看你长得这么帅,我以为你也是艺人,没想到是灿星哥的同学。”
“没关系。”卢心尧对女孩子更是好脾气,叫她放宽心,他不会介意。
“诶?你好像……”眼前的这张脸和印象中灿星咬牙切齿骂过的一个路人的脸重合起来,她灵光一现,一句话蹦出来,“你是不是上次那个被认错的人!”
“是。”
他这样咬字的时候总是有点温软,温柔得不像话。
“那站姐认错也不亏,这个身条真的很好!”她夸奖道。
“是吗?”
卢心尧配合地笑笑,又叫她倒吸了口气,拼命忍住拿手机拍照的冲动。
离练习室还有好远,就听到里面的kpop音乐几乎要掀翻房顶,音波仿佛有形似的打到人身上,卢心尧不自觉蹙了眉头。灿星探出半个身子,单手撑着门框,额头上还在滴汗,很明显刚刚才排完舞蹈,荷尔蒙爆棚。
“小慧,你让他先过来,我都看到你手压在裤兜了,别掏手机!他害羞!”灿星头疼道。
小慧辩解道:“可是欣赏美的事物是我的天性!好啦好啦,我去给你们把音响关了。”她好细心,发现卢心尧不喜欢这么吵闹,一直锁着眉头。
灿星关了房间的门,打开窗户,冷风急速倒灌进来,扫去了积郁的燥热。卢心尧却打了个冷战,灿星又把窗户的缝隙关小了一点,神情有些无奈。
“不舒服?”
卢心尧咳了两下,才回答:“呼吸道不太好,最近降温了。”他把背在背后的小提琴取下来,半跪在木地板上打开琴盒,拿出里面小提琴和琴弓。
“去检查过吗?”灿星问完,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多余,卢心尧不是那种家庭条件不好因而讳疾忌医的人,生在这样的家庭仍旧治不好的沉疴……他不该问的。
“嗯……就是一点小毛病。从哪里开始排?”
灿星坐到琴凳上,开始弹唱前奏,卢心尧适时跟进去,突然明白了偶像的魅力。在表演状态下的灿星,比他寻常有魅力更多,非常耀眼,抓人眼球,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无论是汗湿的头发,还是细微的表情,都仿佛是能够让人上瘾的催化剂,跟着一起肾上腺激素飙升。
“你会成为大明星的。”卢心尧认真说。
“我必须成为大明星。”
灿星额发垂落下来,遮住眸中焚烧的野心。他来到娱乐圈可不是准备做什么不温不火的小明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混日子,他喜欢受人关注的感觉,甚至可以为之付出一定代价。
“如果我很厉害就好了。”
“为什么?”
灿星停下弹奏,转头看过来。
“这样我就可以做你的‘金主’了,给你投资,你们是那么说的吗?”
灿星见他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又暖又好笑:“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好是谁占谁便宜吧?营销号肯定会写灿星和他的迷人金主……”卢心尧也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拉琴也算是体力活,他排了几遍出了点薄汗,练习室里面温度本来就很高,卢心尧稍微拉低了一点衣领,擦了擦后颈的汗。他这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没有多想,只是情欲痕迹暴露无遗。
灿星敏锐地眯起眼睛,低声提醒:“你穿高领就是为了遮住这些痕迹吧?”
卢心尧一惊,手一抖,纸巾飘落在地上。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灿星走过来帮他拉高衣领,没好气说:“整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又放软了一点语气:“都成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何况我们圈子里玩得疯的比你疯多了。”他小声嘀咕着。
卢心尧缓了缓,骤然加快的心跳放缓下来:“被人发现感觉不好意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的额角、眼皮和颧骨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皮肤薄,看上去透明而易碎。
“不喜欢为什么要让对方留下痕迹?”灿星随口问了一句。
答案出乎他意料:“谁说我不喜欢?”
灿星梗住了,卢心尧一向在他觉得应该坦荡的方面,颇为不坦诚;又在他觉得应该含蓄的方面,直白到让人脸红。
云间客。
这是近年来港城新开的一家会馆,整体装修的氛围都很好,而且入会的标准高,已经成为了他们那些富二代最常去的打发时间的场所。卢宗铭对于这样的地方没什么兴趣,但是架不住他表哥林家大少爷邀请,说要一起去玩玩。
他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玩了,房间里坐了不少男男女女,前面有个穿超短裙和露脐短上衣的女生在唱歌,露出白皙的大腿,大腿中间还绑了皮质绑带做装饰。
林嘉石率先看到卢宗铭过来,他和林舒君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就连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都有八分相像,上来就热情地对卢宗铭说:“宗铭,你来了!”
卢宗铭在美国长大,同林家大少爷林嘉石的关系没有林嘉石喊的这么亲热,不过在港城总是这样,哪怕只是三分亲,都喊的亲如兄弟。
卢宗铭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坐到林嘉石旁边,在这些人里他最熟悉的还是表哥林嘉石。见他来了,有不少人找他聊天。之前林舒君带着他见过,后来也一起玩过几次,泛泛之交,能叫得出名字却没有太熟络。
中间有几个人出去了,卢宗铭没有太在意。现在换了人唱歌,两个人在对唱情歌,唱得情深意切,好似上辈子是对交颈鸳鸯。
走廊的灯光昏暗,刚刚从包厢里出来的那几个人就在走廊里说话。
“诶,你们说,卢家那位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他那个堂哥?”
“要我说也是,你想想你父亲要是喜欢堂哥,不喜欢你,那确实心里难受吧?”
其中一人小声说了什么,其余几人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得意。旋即打了个电话,嘱咐了两句才挂,又回了包厢。
第五十九章 不正常的偏爱
卢心尧刚刚回家,就遇到有人上门来找,说卢宗铭找他。看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就知道是大家族的下人,问那人卢宗铭找他有什么事,又说不清楚。要是拿别人做借口,卢心尧十有八九不会去,但是他又想起那天卢宗铭莫名其妙到偏院找他时的眼神却在心间萦绕不散,最终还是应允了,跟着那人一起去了。
他是自己开车过去的,到云间客的时候他条件反射感觉反胃,这样的装潢让他想起了当年卢从景给他找女人那段记忆,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妙的体验,他的眼神冷下来,仅仅是这样细微的眼神的区别,就变得极有距离感,也让人意识到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和,那只是他平素愿意呈现的样子。
这么说来,他倒是学到了卢从景待人的那副样子,性格远没有表现得那么乖巧。
带他来的那人说不跟他一起上楼了,卢宗铭他们在七层。卢心尧自己上了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如同迷宫一般的走廊,刚好遇上一位喝醉酒的男人,他轻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露骨,右手比了个五。
卢心尧脸色陡然一变,冷冷地笑:“那多少够买你的命?”
那男子酒还没有醒,只见从电梯里出来的精致的小美人在昏暗灯光下冲他笑,顾盼生姿,牙齿瓷白,嘴唇嫣红。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卢心尧说了什么。
见那男子发愣,卢心尧懒得和他计较太多,走到长廊深处,再拐个弯就是他要去的708包厢。他刚走到一半,那男子回过神来,怒气上涌,能到这里寻欢作乐的多少有些家族势力,那男子又人高马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直接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手劲大得惊人,像是要活生生把他掐死!
失去了空气,卢心尧脸色惨白,嘴唇发绀,手抖得厉害,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正当那拳头即将落在胸骨前一刻,压在身上的力量一松,那男子直接被砸在了墙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他一时半会儿动弹不了,唇角溢出血沫。
卢宗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弱?”却又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站起来。
卢心尧还处于缺氧状态,说话那人的声音朦朦胧胧,以至于他都没有听到那个极为关键的“还是”。实际上,卢宗铭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同三年前他调侃卢心尧那个晚上一模一样!
卢心尧胸膛剧烈地起伏,瞳孔微微放大,喉咙那里青紫一片,格外狰狞,全靠卢宗铭拉着他才堪堪站稳,卢宗铭见他喘得太急,又贴着他的背心往下抚摸,帮助他调整呼吸。
卢心尧急促地抽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卢宗铭手上的动作一停,笑容一敛,方才萦绕在他周身那股轻松的感觉尽失,眸光冷冽,重复道:“我叫你来的?我没有。”他快速否认了这个事实。
但是好巧不巧,刚刚那个男子掐他喉咙的动作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卢心尧的哮喘犯了,他难受地眉头紧锁,嘴唇微张,尽管在试图努力呼吸,但是很明显状况没有得到明显缓解。
“能不能……让我……坐下休息……”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嘴唇一直在发抖。他已经很久不犯哮喘,今日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带药。
卢宗铭注视着他因为哮喘发作而急促呼吸的样子,内心突然觉得荒谬,他舅舅如果见到卢心尧这副样子,还会那样担心吗?他离不开人的照顾,就像是娇贵的玫瑰花,甚至说侍弄的人得十分注意,一不小心就养死了。
他直接把卢心尧抱起来,阔步走到包厢门口,又把他放下来。卢心尧回港遇见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他还是体谅一下卢心尧的辛苦。单手推开门,里面摇滚音乐震得人内脏都要移位。
有人抬眼看到他回来,还半揽着一个只露了一半雪白面颊分不出男女的人,吹了声口哨:“卢大少爷,这是从哪儿领回来的人?”
卢宗铭扶着卢心尧到沙发上坐下,沉声道:“声音关小点,他哮喘犯了。”
林嘉石用遥控器调整了一下声音大小,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这时候他们都能听清卢心尧的呼吸声了,他正在倒抽气,看上去情况不好。
“要不还是送医院吧?看着好吓人。”刚刚还在唱歌的女生被吓到了,声音听上去有些慌张。
卢宗铭忽然想起来之前他去基地都会自己带医生,看来确实是很麻烦的病,他还是应该尽快把他送回卢家……
就在这时,门又响了一下,房间里的人没有在意,以为是刚刚出去的人现在回来了。
没成想,却是一大堆脚步声,众人抬头,脸上表情一变。
来者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面沉如水,让人不寒而栗。身后带了好几个黑衣保镖,气氛肃杀,同这声色犬马的场合格格不入。最奇怪的是,那个保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他们没人敢说话,定在原地,不知来者何人,又有什么意图。
他们听见卢宗铭说:“父亲。”
恍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卢家的家主卢从景,他比同辈看上去年轻且有攻击性,并不宽厚,甚至说他的危险就写在了明面上。卢从景不怎么在港城露面,所以小辈都没认出来,里面除了卢宗铭只有林嘉石见过卢从景。
“宗铭,你带阿尧来这里做什么?”卢从景慢条斯理道。
众人目光一移,停在了还在痛苦呼吸的那人身上,——原来这就是卢心尧。
他们三个人都长得不像,卢从景是笑面虎,卢宗铭总是冷冰冰,卢心尧长得过分漂亮,奇怪的一家人。
卢从景走过去,把喷雾放到卢心尧嘴里,轻轻地唤他的名字:“阿尧,是药。”
卢心尧吸了药,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许多,慢慢地站起来,眼神还有点迷离,找不到瞳孔的焦距。
“你们慢慢玩,我先带阿尧和宗铭回去了。”
卢从景出房间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出了冷汗,威压太盛,让人喘不上来气。特别是那两个以卢宗铭名义把卢心尧叫过来的世家子弟腿都有点软了,生怕卢从景刚刚收拾他们。就算是卢从景真收拾了他们,遇上卢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好在只是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良久,才有人说话:“你们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么?”
张二少说:“我看到了,刚刚就坐在旁边……”他咳了两声又说:“如果他是这里的人,我愿意出高价。”
林嘉石沉下脸:“不想死就别说了,你看到刚刚卢从景的脸色了吗?”他开始沉思起来,决定把他的发现告诉父亲,卢从景对于卢心尧的偏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卢宗铭记得刚刚他打那男人的那一下没有这么重,想来应该是卢从景让保镖又打了他一顿,出了云间客就如同扔垃圾似的甩到路边。
卢从景用皮鞋抬起那人的下巴,微笑道:“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有道德的行为。”说罢,皮鞋一脚踩到那人手背重重碾下去,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子惨叫一声,拼命把手往回抽。卢心尧只是静静地站在卢从景身边看着。
“宗铭,下不为例,”卢从景淡淡的说。
“我知道了,父亲。”
卢宗铭觉得有些奇怪,他同那些只能通过流言蜚语了解卢家情况的人不同,他是当事人之一,比旁人都更清楚卢家的真实情况。卢从景显然是无意把财产给卢心尧的,却又过分喜爱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从卢心尧的话里也能看出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卢从景待在一起的……
仔细想来,今晚上的父亲的行为也有些反常,他邀请卢心尧来云间客为什么招致父亲勃然大怒,刚刚在包厢里卢从景给他留了面子,卢从景不是在看别人,正是在警告他!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不像是一个叔叔对待成年的侄子来逛这种地方应有的反应。
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他没有察觉的什么事情……卢宗铭有些困惑,疑窦暗生。
他在卢家的时候就隐隐感觉父亲对待卢心尧过分的好了。
——而这不符合常理。
第六十章 校庆(一)
因为卢从景发话,卢宗铭今天要留在主宅住。虽然卢心尧早就被放开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脖颈处的青紫更加明显,还伴随有点状的毛细血管末端出血,隔着薄薄的皮肤看得一清二楚。
刚回来的时候情况还好,除了嗓音有点哑,看不出什么异样,人的精神状态也很正常。到了后半夜,卢心尧开始发烧,出现吞咽困难,能够进到喉管的空气很稀薄,在呼吸的时候发出细细的咝咝声。
卢从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喊了医生待命,一见状况不对,医生立刻从客房起身过来,夜深人静,脚步声清晰得仿佛放大了一万倍。卢宗铭长期训练浅眠,听到脚步声惊醒,透过门缝看到匆匆赶来的医生,和他料想的分毫不差——是当年那位医生,他鬓角有了点白发,看来是为卢家服务了很多年了。
卢宗铭彻底清醒过来,灯影憧憧,引得人心惶惶,他的心也一起吊起来,想去看看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医生打了激素,卢心尧的呼吸才再度平稳下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只是紧紧皱着眉头,艰难地呼吸。卢从景守在他的床前,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没有说话,静静地,直到卢心尧再度睡着了。
卢心尧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在梦里感觉不到时间的尺度,只有入骨的倦意,他一直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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