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靳子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同时反应过来陈千歌问他这句话是为什么，“吓到你了？我进来时肚子突然有点疼，就辄身去上了趟厕所，你没看错，我是来了。”
“那就行，”陈千歌拍了拍胸口，“我他妈以为刚刚碰到鬼了。”
“不好意思啊。”靳子桀道了声歉。
“没事，”陈千歌摆手，“只是有点吓人而已。”
“我就应该把背包放在这里，”靳子桀套上球服，“这样还能制造我在场证明。”
“可别，这样更可怕，”陈千歌说，“明明看到人了，结果一秒钟突然人不见了，但是他东西在这儿，我估计会以为我精神有些错乱。”
他俩在休息室聊了会儿天，刘教和其他队员都来了，又在休息室商讨了一下战术，准备上战场。
“加油孩子们！”刘教伸出手背。
“加油！”
第29章
提前半小时入场,两个高中分别从出口出来，观众席为他们打call的人的热潮哄闹整座体育馆。
不过陈千歌依稀还是能从人潮中听到余滇蓝的嗓门，顺着声音望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余滇蓝手里拿着鼓掌拍拍得干响。
余滇蓝也看到陈千歌在看他了,站起身激烈地挥手，恨不得从观众席上跳下来。
“哎妈呀，滇蓝哥这嗓门大的我都听到了。”任驰笑着说。
“他这声音......”靳子桀嫌弃地皱眉,“确定不去练个美声吗？”
陈千歌听见他这话绷不住地笑，“我要跟余滇蓝告状。”
靳子桀吹了声口哨：“行啊。”
两方球员站在球场的中心线上握手已表友谊，当陈千歌看到这次四中校蓝里面还有阎诺时，愣了一瞬。
阎诺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满脸疲惫带着点儿阴郁,浑身都散发出颓废的气质，那一身球服都撑不出他的骨架来。
一个人状态的好坏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阎诺实在是变化太大了，感觉像是经历了一遭什么大事一样，在陈千歌的印象中完全就是两个形象。
他握上了阎诺的手，想松手时对方把他的指骨紧紧攥在手里，捏得陈千歌有点疼,他只好拧眉问：“干什么？”
“比完赛别走，我问你件事儿。”阎诺眼眸阴沉地盯着他，语气冷到极致。
陈千歌被他这个眼神弄得一怔,就好似他屠杀了阎诺的全家，对他充满浓重的恨意。他俩就上次碰见过后就没再见过面,不应该朝他露出这么仇意的神情吧？
“哦,行。”陈千歌点点头。
阎诺抿唇,倏地松开他的手,晦气般地在自己球服上擦了擦，转身走向球场。
“他跟你说什么？”靳子桀视线下垂，看见陈千歌的手被阎诺捏得发红。
“没说什么。”陈千歌甩甩手，手指的痛麻还残留着。
靳子桀不由分说地轻握陈千歌的手，给他捏了捏指节，做的那叫一个自然，陈千歌顿时瞪大眼，又想抽回但手指实在是被靳子桀捏得太舒服了。
“他手劲儿挺大啊，”靳子桀淡淡地说，“公报私仇？”
“我不知道，”陈千歌单手叉腰，“不至于吧，我和他没有什么恩怨啊。”
但刚刚阎诺那眼神看得陈千歌很不舒服，心里有些烦躁，他又没惹，凭什么这个眼神来看着他。
越想越恼火，陈千歌把手从靳子桀手中抽出来，“傻逼吧，操！”
靳子桀震惊地睁大眼，指了指自己，“啊？我....我干什么了？”
“没骂你，”陈千歌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阎诺那边的场地，“骂那傻逼呢。”
“哦。”靳子桀松出一口气。
打四中确实毫无悬念，余滇蓝这个屎不用吃了，八中第一场赢四中赢得轻轻松松。
这一场刘教见证了陈千歌和靳子桀的配合是多么的默契，一个中锋，一个后卫，靳子桀抢篮板给陈千歌喂球，被校篮队取的外号‘二代小库里’的陈千歌不是吹的，个人得分就将近二十来分，实打实的得分主力。
刘教觉得靳子桀给校篮捡到宝了，照这么下去比赛不说一直赢吧，最起码可以输的风风光光。
跟四中打的没多少激情，陈千歌都没体验到比赛的那种感觉，但是整场下来还是挺和气的，中场休息时，四中的学生还来找他叙了会儿旧，阎诺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眼神依旧是那个眼神，陈千歌就忍着把这场比赛打完，看看阎诺到底要问他什么。
在散场收拾东西时，阎诺走过来喊他。
“去天台说，”阎诺给他撂下这一句，视线转到靳子桀的脸上，“你一个人来，不要带其他人。”
陈千歌抿唇把衣服一扔，正欲跟上阎诺的步伐时，被靳子桀拽住了手腕，他听到靳子桀说：“我们比赛是对手，你这会儿把我队员单独喊上天台干什么？”
“别紧张啊靳少，”阎诺笑了笑，“体育馆哪儿都是监控，我是傻逼啊？”
“没事儿。”陈千歌回头对靳子桀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跟阎诺走出体育馆。
“哎，那不是刚跟我们打比赛的男的么，陈哥跟那个男生干嘛去了？”任驰走过来问。
“不知道，”靳子桀黑眸一敛，“帮我把东西收一下，我去看看。”
“哦。”任驰看着靳子桀阴悄悄的步伐跟上阎诺和陈千歌的背影，觉得靳子桀很有做狗仔的潜能。
天台就在体育馆的顶部，露天的。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再加上又是晚秋的早上，陈千歌单穿球服被天台上的风吹得有些冷，早知道就该把衣服套上出来。
“陈千歌，”阎诺转过身，声音很沉，表情有几分破裂地看着他，“我不就是喜欢你吗，你何必呢？”
陈千歌皱眉不解。
“你收拾我也收拾了啊，你告诉我不要再纠缠你我也遵守了啊，上次打架我也给你道歉了，又他妈不是我骂你，又他妈不是我打你，”阎诺大声质问，“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不是，你能别打哑谜吗？”陈千歌感到莫名其妙，“你直接说我干什么事儿了？”
“阎家破产了，就这么短短几天破产了，”阎诺越说越激动，“那是我老爸半生的心血啊，说没就没，我爸气得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不止我家的公司遭受到股份断崖式下跌，还有那天骂你的我那几个朋友，他们无不例外，全都破产了！你凭什么这么搞我？凭什么？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还想要我怎样啊！”
“我他妈.....”陈千歌听完相当震惊，“你说的这些我全部都不知道，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还装！你装你妈逼呢？！”阎诺眼眶发红，拳头紧握朝他缓缓走来，“不是你是谁？这还不够明显吗？你就是在报复，你就是在报复我！”
眼看阎诺激动地要去抓陈千歌的衣领时，靳子桀一把把他给推开了，沉声说：“干什么？”
阎诺被推的一个踉跄。
陈千歌真的要怀疑靳子桀是闪电侠的身份了，他是从哪儿闪出来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干的，”靳子桀指着他说，“要骂骂对人，别他妈在这儿发疯。”
陈千歌感觉自己要被转晕了，脑袋晕头转向的。
“你们阎家本来就岌岌可危了，这些你都知道吧，”靳子桀眯眼说，一字一句地把阎家的家底全部翻了出来，“你爸这几年炒股成瘾，把公司都砸空了，去年就已经是一副空壳了，靳家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你们一把而已。”
阎诺脸色唰的一白。
“你又刚好在去年和陈千歌走的很近，借助和陈千歌的关系是不是把你们阎家的一个亲戚塞到陈氏集团了？”靳子桀冷声说，“迄今为止，你的那个姨父已经在陈家赚了几百万，怎么，想让陈氏集团填你们家的大漏洞？”
“我操？”陈千歌猛地看向靳子桀，“你这都知道？”
那个时候阎诺求他，说他有个姨父公司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面上有老下有小全都靠他一个人赚钱养家糊口，让陈千歌帮帮他。
现在一想陈千歌觉得自己就是个烂好人傻逼，帮阎诺跟老爸提了一嘴，让他好兄弟的一个亲戚去公司上班，还给了一个不错的职务。
“你胡说八道！”阎诺咬牙说。
靳子桀轻笑了声，“我胡说八道。你别妄想在这儿批判人了，你他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儿逼数啊？妈的没让你们在街头上流浪还算好的了，你还在这儿逼逼赖赖的，给你一张脸你不要脸是吧？”
“至于你那些兄弟，那都是靳家的开胃菜，”靳子桀挑眉，“懂？”
阎诺说不出话来了，肩膀都坍塌了下去。
“还要我继续挖吗？”靳子桀上下扫了他一眼，“要我把你最后的遮羞布给掀开吗？”
“陈千歌，你挺会找，”阎诺没理会靳子桀的问话，看向陈千歌蔑视地笑了笑，“上了几次床让靳家的小少爷管你闲事儿了？这都能扒出来，你手段高明啊！”
陈千歌沉脸上前当胸一脚，狠狠地踹向阎诺，不等阎诺喘息分毫，又扯着他的衣领膝盖猛然顶上腹部，胳膊肘也顺势砸在了他的背脊骨。伴随着一声沉闷地哼声，阎诺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的咔嚓声响。
“有种你打死我！”阎诺鼻血胡乱地淌在脸上，被陈千歌揍趟在地，望着天吼。
“傻逼。”陈千歌啐了他一口，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很少生这么大的气过，即使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容易暴躁但从没有真正放到心上，过去就让它过去了，但这次气得他直接心颤手抖，早知道当初在阎诺对他当众表白那一次就真的一枪把他给崩了。
合着这个好兄弟还是他自以为是的好兄弟，你把他当兄弟，他却把你当成有利可图的摇钱树，今天要不是靳子桀说出来，他真的用自家的钱给别人白白送了几百万。
脸上有湿湿的痒意，陈千歌摸了一把，气的他眼泪都流下来了，心里不仅骂阎诺是个傻逼，他自己也是傻逼。
这就是交友不慎。
靳子桀紧随其后，默默地跟在陈千歌旁边，侧头瞄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了。
“你....”靳子桀没想到陈千歌直接被气哭，顿时手足无措，嘴巴想安慰人家却怎么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你这个时候嘴笨什么啊靳子桀！你刚刚不是说的挺流畅的吗？！
靳子桀在内心无能咆哮。
于是在做了很大的一番心理斗争后，靳子桀胳膊一揽，把陈千歌揽进自己的怀抱里面，修长的手摩挲着陈千歌的后颈，嗓音沙哑地说：“歌仔不要哭。”
第30章
陈千歌其实并不伤心,被气哭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坏毛病，这个生理上的特征很多次他想改却发现改不了，被别人气得狠了他先把人教训一顿之后,还在气头上就会哭。
然后还会心跳加快,手抖，精神恍惚，这都是被气狠了他自己的毛病,气一过这些症状就会完全消失，奇怪的很。
所以他很讨厌生气，每次都尽量克制自己生气。
“操啊，丢人，”陈千歌哭完顺便还用靳子桀的球服擦了擦眼泪,“借用一下。”
“没事，”靳子桀看着他,“我也没纸，球服就给你擦吧，擦鼻涕也可以。”
“没有鼻涕。”陈千歌给自己解释。
“嗯。”靳子桀说。
“唉，别给别人说啊，”陈千歌鼻音很重地说,“妈的太丢人了，哪还有把自己给气哭的人呢，烦死。”
“这是正常现象。”靳子桀长睫敛住自己的神色,说：“没什么丢不丢人的。”
“这件事情谢谢你啊兄弟。”陈千歌恢复面色很快，除开眼眶有点红以外,整张脸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了,嘴角带着笑,哥俩好地一拳轻擂在靳子桀的肩上。
靳子桀突然被陈千歌这一声兄弟整得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兄.....兄弟？”
“嗯啊,怎么了？”陈千歌用手背敷了敷眼睛，“不想跟我做兄弟啊？哎，你如果不跟我做兄弟我可太伤心了啊，阎诺这件事你今天不说出来，我估计哪一天我爸的公司真被掏空我就是陈氏家族的奇耻大辱了，真的。”
“没有。”靳子桀不自在地抖了抖眼皮。
“我有点好奇，你们靳家为什么突然要对阎家出手？”陈千歌皱了皱眉，“而且也好巧啊，刚好就是我和你吃烧烤那次。”
靳子桀看向陈千歌浅棕色的眸子，说：“其实......我比你更早涌出想跟你做朋友的想法，因为我觉得你这人能处，所以当他们骂你时我觉得也在骂我，然后就搞他们了。”
“我操，真的假的？”陈千歌瞪大眼。
“真的，”靳子桀点点头，“假的我还整这一出？我真闲出屁来了？”
“好吧，”陈千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真得谢谢你，回去就让老爸把阎家那个人给开了，几百万啊！”
“陈家不缺这几百万，你心疼什么？”靳子桀问。
“那是钱啊大哥，老爸每年给贫困山区捐款的钱都有这么多了，”陈千歌说，“你说捐款给山区好还是被阎家的人赚了好？”
“当然是捐款了。”靳子桀说。
“对啊！”陈千歌说，“所以我就气在这儿，唉。”
“别生气了，这不是及时止损么，”靳子桀抬手捏捏他的肩，“几百万很快就赚回来了。”
“遇人不淑，”陈千歌摇摇头，“眼睛不好。”
靳子桀笑了，“别这样说自己。”
“真的，让我骂一下我自己傻逼，”陈千歌又叹了口气，随后看着靳子桀，“你不会背刺我吧？”
“陈千歌，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他妈脑子有病，”靳子桀叉腰被气的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我背刺你我直播吃屎。”
“怎么跟余滇蓝一个毛病？”陈千歌笑着皱眉，“动不动下承诺就吃这玩意儿。”
靳子桀：“.....”
陈千歌又说，“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靳子桀挑眉，眼睫向下撇，“你还要用手机录音吗？”
陈千歌立马反应过来靳子桀在说他俩才认识那一阵的事儿，乐了：“没带手机。”
“意思是你带手机还要录了？”靳子桀惊讶的嗓音打转儿。
“看心情。”陈千歌笑着说。
两人聊着下了天台去休息室，球场依旧热潮不断，是另外两所高中在比赛。他们今天下午还有一场，时间很赶，吃完差不多就要到体育馆来。
“你俩怎么去这么久？”任驰看见他俩进门问。
“处理了一些事情，”陈千歌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各位，久等了。”
“没事，正好也休息了一会儿。”池野开口说。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去吃饭，”刘教招呼说，“餐馆都已经订好了。”
陈千歌掏出手机看了眼，余滇蓝给他发消息说学校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就不跟他一起去吃饭了，恰好靳子桀走过来跟他说：“把余滇蓝也喊上呗。”
“他没空。”陈千歌说。
“哦，”靳子桀应了声，语气有几分欢快，“他读什么专业的？”
“法律系，”陈千歌把手机揣进兜里，也顺带问，“你哥是教什么的？”
“他是化学系的老师。”靳子桀说。
“牛逼，”陈千歌再一次感慨靳子桀他哥的优秀，“你有什么心仪的大学么？”
靳子桀一愣，没想到陈千歌会问他这个问题。
对于学习，他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基本就是混个日子而已，任凭老爸怎么说，他也不想改，因为有靳子恒的优秀摆在那儿，所以他有恃无恐。不过陈千歌问出这个问题一下就敲醒了靳子桀的心灵，一直被他尘封的迷茫在这一瞬间悉数涌了出来，该怎么回答？
“暂时没有，”靳子桀叹了口气，“你有吗？”
“肯定有啊，学霸也是有规划的。”陈千歌笑了笑。
“哪一所？”
“中农大。”
靳子桀倏地看着陈千歌，抿了抿嘴唇，这个答案一下就拉远了他和陈千歌的距离。
“怎么想着去这个学校？”靳子桀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一半受我爸的影响吧，”陈千歌眯了眯眼，“还有一半，是我远大的理想。”
市季赛的时间不是很长，在轮轴的比赛中，八中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冲进决赛争夺冠亚军。
陈千歌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激情高涨的气氛了，每场比赛胜利他们八中都会站在记分牌前让刘教拍照留念，陈千歌笑得都非常开心，而他觉得靳子桀真不愧是八中校篮的队长，每次眼看比分要被撵超时，靳子桀总会在关键时刻头脑清晰地提出战术攻略，最后扳回一局。
最令他很意外的是他跟靳子桀的配合让对手简直无解，刘教都夸他俩是八中历届校篮难得配合很好的中锋跟后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