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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英轰出胜]人鱼 (宝医生)



他散发出一种比之前更加冷彻骨肉的攻击性,让人不寒而栗,能清晰地感到他流动的,被压制在冰壳般外表下的怒意,他褪去柔软天真的外表,他变得像一条真正的人鱼,在抢夺自己预定的水手面前,他露出了危险的一面。

银色的人鱼游动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是一道划开这阴暗海中竞技场的优雅闪电,璀璨的亮色从绿谷的脚下掠过,他猛地被人抓住脚踝从爆豪的怀里拖拽了出来,金色的人鱼的鳞片全部倒竖,他咬牙切齿地后仰,瞬间倒游,追击这条抢了绿谷就准备跑的人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轰焦冻走的不是出口,爆豪没有防备,这家伙剑走偏锋,走的是下口。

被抢走的绿谷和飞快游动的轰焦冻一起沉入了那条缝隙,轰焦冻目光平静地把绿谷抱在怀里,尾巴四处敲打缝隙墙壁,碎石不断坠落填补空隙,绿谷甚至看到了落入缝隙的王冠被轰焦冻的尾巴击打变形,在几个呼吸间就完全被簌簌落下的泥土和碎石完全掩盖,就像那条没有追下来的人鱼一样,再也看不到金色的光辉。

越往下游,海水的重量就越沉,绿谷感觉自己的内脏正在被隔着布的大手用力揉搓挤压着,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无孔不入的寒气钻入绿谷的四肢百骸,他双目失神地贴在轰焦冻的肩膀上发抖,不见天日的黑和冷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落入深海的人类,绿谷尝到了自己嘴里的铁锈味,他很久没有摄入食物了,虚软低温和不断窒息的疲惫足够耗尽绿谷胃袋里的残余面包。

他在昏昏沉沉里开始回想起酒窖,那是他常年待着的地方,和海里一样没有光线照入,为了保证小麦或者是葡萄的发酵,酒窖要保证在一定的温度,这温度不高,甚至为了防止发酵过度有些阴凉,他就是在那种温度下生长出来的人类,绿谷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耐寒耐潮湿的蘑菇,那个喜欢大笑的红发女人会把刚刚酿好的松子酒掐住他的下巴灌进去,他一瞬间就能捂着嘴距离呛咳,变得浑身火热起来。

绿谷半梦半醒里想,难怪出航什么都可以没有,一定要有酒,原来海的温度比酒窖更冷,我好想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能够耐寒,而且和拉尔乌(酒馆老板娘)说的一样,原来人真的可以被冻死在还没结冰的海里,那个生气的家伙不会把竞技场拆了吧,他落入黑暗之前看见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像是溶血般的鲜红,整张脸上都长满了立起来的鳞片,耳鳍痉挛般地抽动着,那是暴怒到极致的体现——

——绿谷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完全没有逻辑的想法,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头凶猛的野兽受了伤害,尽管从他依旧堪称恐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绿谷恍惚想起自己头上的王冠掉落,他迷迷糊糊地对赠送礼物给他的人鱼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拿好它,王冠好像坏掉了。

它被鱼尾拍碎在海里了,黄金冠冕像是你肩膀上融化到一起的金色鳞片般,变形成了一块看不出原来形状的金属,而绿色的宝石被剥离,摇摇晃晃地掉进了一只闪烁的水母里,水母变得不会发光,它们化成一团黑影落入泥土里,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意识陷入一团水母般的黑朦。

绿谷是被忽冷忽热的触感惊醒的,他打着哆嗦醒过来,他完完全全地呆住了,他躺在一块巨大的,雪白的冰面上,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触目所及全是苍白的冰和苍白的天际,没有日光和月色,海里没有蓝,天空没有云,只有大片大片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纯白,只有漂浮的碎冰和隐隐的小雪,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海豚叫声,冰层是若隐若现的白,绿谷不知道有多厚,他像是睡在天鹅绒的河床上,连领口上都是结冰的霜花。

——他像是被人鱼拖入了冰河世界的海洋。

绿谷的脸被冻出青紫的颜色,而轰焦冻整个躺在他旁边,身上的鳞片颜色混杂不堪,尾巴上浓烈的艳红和冷白交错,仿佛癫狂的艺术家打翻颜料的混淆在一起画出的精怪,他的唇色白到几乎透明,脊梁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睫毛被霜染白,旁边是散了一地的贝壳,还被他用手合拢着,有好几个都已经被冻进冰层里了,隔着一层冰和轰焦冻的皮肤贴着。

人鱼身上冷热和色块在不间断地交替着,冰一时被人鱼炙热的体温和艳丽的红色融化,又很快随着鳞片翻转为白色凝固,毫无疑问,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很严重,连腹部破开的大口都没有办法继续靠自身的愈合能力长回原样,往外渗着乌黑的血丝,绿谷手足无措地发着抖,他听到人鱼低声的喘息,他颤抖地跪在人鱼的躯体面前,像是看着一头倒下去的麋鹿。

他随时可以离开这里,这里每个地方都有冰层,他能跑到很远的地方,而且再留在这里他很快也会被冻死,拉尔乌告诫过他,绝对不要留在没有酒的海面上,他可以逃跑,他有脚,他的脚能动,他能像任何一个能用下肢行走的动物一样逃离这个危险的生物的周围,逃离一群水手把他扔进人鱼岛上做祭品的命运,他能完全逃离着一切,只要他转动一下自己凝固的膝关节站起来,他的一切厄运就会截然而止。

绿谷低着头,人鱼在他面前蜷缩颤抖,无比虚弱,他睡在白色贝壳凝固而成的冰枕上,声音低低沉沉,绿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人鱼默默地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睛,他的眸子上都被冰冻出一层朦胧的壳,濒死的灰白色,人鱼没有试图做任何事情,本能告诉他,现在就只要目送这个人类逃跑就可以了,或许在逃跑之前他还会撕开自己的皮肉,带走有价值的那一部分。

死亡对于人鱼来说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每天都在无数的同类和猎物身上目睹这件事情,所以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显得格外平静,人鱼安静地凝视着这个被自己挑中的水手,水手有着翠绿的眼眸和卷发,是海里最常见的颜色,这个水手一点也不像他之前见到过的别的人鱼的水手那么野蛮,人鱼想,他很乖,他给我贝壳,他会抚摸我的头发,他想,我也会像其他人鱼一样,被自己的水手杀死,然后肢解成一块一块,用来进食或者是买给别人吗?

他的心里像是忽然冒出一小块气泡一样,微微“噼啪”了一下。

人鱼在冰面上挣扎了起来,他忽然不想自己被水手杀死,他不想这样。

他看到绿谷动了一下,他剧烈地动作起来,还没有被冻进去的贝壳被他苍白的蹼划散得到处都是,他隔着一片模糊不清的雪看着水手,他用力喘息着,呼吸声急促,他看到绿谷忽然站起来把外面的外套全部脱了下来,他目光严肃地把衣服揉成一团垫在了轰焦冻的头下,然后他在轰焦冻又一次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同样颤抖着,光裸着上身,死死地抱住了他。

绿谷声音嘶哑地对他说道:“轰焦冻,听得到吗,轰焦冻?现在这样你会好一点吗?”

他毫无顾忌地,喊了他的名字。

人鱼无措地抱住了这个自投罗网的热源——一个温暖又发着抖的人类。

他真的很奇怪,人鱼捂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呆呆地想到。




第十六章


人鱼的记忆是很短暂的,他们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地进食和捕食,他们能过存活的时间太长了,和这世界上所有的深海日落同龄,需要他们记住的事情寥寥无几,他们每日醒来看到新的日升,就会遗忘前一天的太阳,这日光下也并没有什么新事,只是旧事重演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铭记,这世上所有事情在不老的人鱼面前都是平等而卑微的,毫无意义的蝼蚁,他们是记录时间流逝的齿轮,冷漠又有序地重复着转动。

但轰焦冻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没有日光的冰面,那个赤裸着上身,眼眶通红着呼唤他名字的水手,一直到他或许即将死亡的前一刻,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茫茫的冰雪里,那个人颤抖又炙热的怀抱里。

他隔着海面见过很多人类,他们纵情声色地载歌载舞,在甲板上举着香槟互相致敬庆祝一场屠杀捕鱼的开始,人类真是奇怪又残忍的生物,用另一种生物的死亡取乐,细丝般的气泡从澄黄色的高脚杯的底部划上杯面炸开,被撑开的繁复裙摆上是醉倒的骑士,妓女们举着羽绒边的扇子小幅度地扇动,勾起嘴角露出娇媚又僵硬的假笑,巨轮用高压的喷火枪在夜色里涂抹出亮色,那或许是十年前,轰焦冻不能很清晰地想起时间的节点,巨大的船只浩浩荡荡地驶入了这篇海域,每一艘轮船上飘扬的旗帜上都是赤裸的人身鱼尾的图像。

旗帜上的美人鱼仿佛油画里的维纳斯,她躺在贝壳里,湛蓝色的鱼尾垂落在巨大的贝壳外,右眼上垂落一滴泪,丰满的胸脯被落下的黑色长卷发发遮挡,美艳绝伦,轰焦冻隐在夜色里,他有些困惑地看着这个和他认知产生了差异的人鱼画像——人鱼是没有雌性的,他们只有雄性。

人鱼不依靠自己的种族进行繁衍后代,他们依靠人类,男女都可以,他们会在每个繁殖季节掠夺每一个出航的轮船,用锋利的尾鳍边缘划断轮船,抢夺落入海里的人类回到自己的巢穴——这是每条人鱼出生的时候就知道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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