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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有了夫君(灵河)


沈怀玉不为所动,背地里竖起耳朵。
脚上突然传来一股拽力,萧厉学着左手缠绕他发的样子,一圈圈的绕着细细的金链,可那链子好长,萧厉没有耐心地伸手一拽,沈怀玉就顺着力道滑落在他怀中。
这样极致的掌控极大的取悦了萧厉,他亲昵地低下头,小狗似的在沈怀玉的鬓发上蹭着,“哥哥,好乖。”
沈怀玉睁开眼,他的命脉被这人锁着,就连腰身也被紧扣着,“你不乖了。”他轻声道。小狗变坏狗了。
“怎么会呢,哥哥说什么我都会听的。”萧厉摩挲着沈怀玉脖子上的项圈,露出一个纯粹的笑来,就像年少时他第一次将花送给沈怀玉的模样。
沈怀玉扭过头,他见到萧厉就会心软,“你锁着我,我不高兴。”
“那哥哥打我出气,别闷在心里。”萧厉将两只手掌摊开,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沈怀玉想不通离别几年,好好的狗崽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先斩后奏的无赖样。
“我不打你,你明知我为何不高兴。”沈怀玉将萧厉摊在他面前的手推开。
萧厉顺着这力道重新搂上沈怀玉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胛处,“可是,我会难过的。”
“沈怀玉,我会难过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道。
沈怀玉静默片刻,抬手抚上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他知道萧厉在难过什么,难过他自作主张的假死,难过他不欲坦白的身份。
难过自己……将他推开。
“对不起......”是苍白又无力的歉意,但现在的沈怀玉只有这个了。
萧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那哥哥以后还会抛下我吗?还会离开我吗?”
沈怀玉最怕他哭,赶忙摇头,“不会,不离开。”
得了承诺,萧厉抬起头,眼里是狡黠的灵光,他亲了亲沈怀玉的唇,“那哥哥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样是哪样?沈怀玉看着身上的两道锁链,这锁链同这地牢,绝非不是一日就可以完成的,这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将自己锁起来,做他的笼中雀。
若是当年的沈怀玉,兴许会耐着性子哄哄,但现在......沈怀玉背对着萧厉,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神色。
“不好。”沈怀玉能感觉到,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萧厉的手指力气大得快要将他的腰掐断。
沈怀玉一字一顿道,“萧厉,没人会喜欢被锁起来。”
“我也不行吗?”委屈的声音从沈怀玉的耳旁拂过。
他真是狡猾,分明知道自己对于沈怀玉而言是特别的,但他偏偏要利用这点特别戳对方的心尖。
沈怀玉硬下心肠,非得将萧厉这念头给掰正不可,“嗯,你也不行。”
“失了宠”的萧厉沮丧起来,无精打采的将下巴抵在沈怀玉的肩上,他想,为什么不行呢?沈怀玉要是和他一样就好了,他很乐意被对方锁起来。
见萧厉沉默,知道他态度松动的沈怀玉扯了扯脖子上的细链,软声软调的,“萧厉,我脖子好疼,松开我好不好?”
骗子,萧厉看着扣在脖颈上的金色项圈,他分明在内侧加了细绒。
明知沈怀玉是在哄他,萧厉还是借着烛火摩挲着他被圈住的地方细细查看。
“疼吗?”萧厉落在钥匙孔上的指尖收回。
他再也不想听沈怀玉惯会迷惑人的言语,也不想细想这其中又带了几分真心。
萧厉的指尖勾住脖颈上的金环,将人圈禁在怀中,吻上总会使他心软又让他难过的唇,带着惩罚性质的咬了一口。
沈怀玉抽痛,牙关也被人借着吸气的时机撬开,他说不出话,萧厉吻得太凶,他连呼吸都困难。
细碎的呼吸声吞吐在唇舌间。
他的脖子被萧厉用着蛮力钩住金环不让他逃,这冰冷的桎梏让他觉得自己像只萧厉的宠物。
这让他不喜的念头出现在脑中,沈怀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偏过头,似是感到他的抗拒,萧厉勾着项圈的手指又拉近了些。
若是换一个人这么对自己,沈怀玉早就已割断对方的咽喉,但偏偏这人,是自己带大的狗崽子。
沈怀玉顺从地凑近,亲昵地磨蹭着彼此的鼻尖,“疼的。”
“我也好疼,”萧厉墨绿色的眼瞳里沁出点恶劣的笑来,“哥哥疼疼我吧,别让我一个人疼。”
沈怀玉动作一顿,用额头轻撞了下他的,“又说胡话,你哪里疼了?”
“心口疼。”萧厉喃喃道,“见到哥哥就疼。”
“那你别见我了。”沈怀玉看着他额头上方才被撞出来的一片红,伸手戳了戳,“起开,不是说看见我就心口疼吗?”
萧厉被戳着额头,勾在金环上的手也不松开,眼神执拗得要命,“看见哥哥就疼,看不见哥哥会死。”
沈怀玉简直拿萧厉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被关住锁起来的是自己,怎么委屈发痴的反而是他。
沈怀玉拿萧厉毫无办法,只能伸手揉揉他被撞红的额头,“不疼了。”
又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脑袋安慰,只是萧厉长高了太多,沈怀玉只能勉强轻拍他的后背。
代表着桎梏的金链随着他的动作搭在了萧厉的肩背上,相互依偎着的动作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囚住了谁。
沈怀玉被制着脖子,只能微低着头,亲了亲萧厉勾着自己金色镣铐上的指尖。
那是令绝望的囚徒心颤的温柔爱意。
“乖,我在这里,不疼了。”

第41章 凡有因果,皆为命数
沈怀玉抬头时看见,萧厉眼中的晦暗情绪缓缓褪去,“......哥哥,你耍赖。”
他分明知道自己最吃这套,知道自己永远都拒绝不了沈怀玉昭然若揭的偏爱。
真是狡猾,勾着他心软,又哄着他心甘情愿的相信。
沈怀玉也想通了,反正萧仲伯那边暂时也不需要自己,死不了就行,自己的仇也不是一时可报的,他想手刃的仇人也不只那位。
萧厉如果想,那就这样吧。
“我耍什么赖?可别凭空污蔑人,”沈怀玉拨弄着金链,“倒是你,最近风头可不小,也不怕惹急了别人。”
之前沈怀玉躺在病床上也知道萧厉搞出来的动静,在朝堂上处处和萧仲伯作对,暗地里给萧彻使绊子,时常被皇帝召见,出入乾坤宫。
若是旁人,早已不知道被暗杀了多少次,萧厉可真应该感谢自己的血统,血脉的不纯便注定了在世人眼中,他坐不上那个位置。
说起血统,沈怀玉从没有见过萧厉的母亲,也没有听萧厉主动提起过,他不提,沈怀玉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萧厉冷哼一声,“哥哥是在埋怨我与萧仲伯作对吗?我还没问哥哥为何会去做了他的侍卫。”
这页实在是翻不过去,沈怀玉无奈地解释,“我并无埋怨,只是萧仲伯从辈分上算起来,是我的表弟,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他些。至于为何去做了他的侍卫......”
沈怀玉看着萧厉,眼瞳幽深,“你查过吧,为何沈家会没落,为何皇帝又会下死手,但你查出了什么吗?”
萧厉蹙着眉,没有,他什么也没有查到,只知道皇帝想要沈怀玉的命。
“没有查到,就证明了此事的诲疾莫深,”沈怀玉停顿片刻后,突然开口道,“陈皇后是我父亲的亲妹妹。”
萧厉摆弄着沈怀玉手指的动作一顿,“惊讶是吗?我也很意外。”沈怀玉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只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沈纭自小便被说是沈家抱养来的养女,后来被陈家认回。但其实,皇后陈纭,本就是沈家人。”
这是一桩秘辛。
当时沈家与陈家是世交,陈家子孙不宵,日渐落败,为保荣华富贵,陈家的家主找上了当时的沈家家主,也就是沈怀玉的祖父。
不知两人合计了什么,总之,后来沈家祖母在生下沈后又怀孕了,生下个女儿,取名沈纭。
在沈纭长大些后,沈府上下都告诉她,她是抱养来的小姐,理当报答他们。
所以在又被告知她是陈家遗落在外的表小姐时,她也只是沉默地跟着陈家离开。
最后她身着凤冠霞披,一步步走入深宫。
陈纭生来就是为了利益而生,却没想最后也会为了谋利而死。
只是前者是别无选择,后者是主动逐利。
至于这身世,贵为皇后的她,想查难道还查不到吗?
那天,她确实是快要成功了。
只是被人告了密,陈皇后永远也不会猜到,告密者,正是她的儿子,她想推上高位的人,萧仲伯。
“萧仲伯在晚上书写了封密信面见皇帝,在母亲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沈怀玉用手掩住唇,咳嗽了两声,“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他笑得有些嘲讽,“我在萧仲伯身边安排了个心腹,就连那密信,都是心腹写的。”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陈皇后竟然是沈家的人,而皇帝,竟然会顺水推舟,将这派遣刺客刺杀君王的大罪落在沈家的身上。
是了,哪怕沈家一直谨小慎微,但皇帝如何能不知陈皇后背后,除了陈家,还有沈家。
皇帝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威胁。
大约,这就是沈家的命数,当年亲手将人送到了帝王的身边。
原是为了权,现也毁于权。
新帝登基,为了稳固地位,娶了陈皇后;多年过去,皇帝依旧为了稳固地位,他借着陈纭之手,斩杀了沈家。
多年夫妻,陈皇后的心思,皇帝真的可能一无所知吗?
“那哥哥为何还要去萧仲伯那,不应该......杀了他吗?”萧厉神情阴郁,在他看来,沈怀玉之所以会受罪,全是因为那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沈怀玉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你觉得他蠢是不是?他是在向皇帝投诚。”
“你看,他依旧是大皇子,皇帝也会因为权衡利弊只是软禁陈皇后。他很聪明,只是他的聪明,是踩在旁人的尸骨上。”
单凭这一点,沈怀玉也不会放过他。
“他以退为进,看似淡泊皇权,实则是降低皇帝的戒心,他太了解皇帝了,对方这么多年都没有设立太子,要的就是自己独权。”
陈皇后此事做的冒险,萧仲伯退缩了,既然萧仲伯想要当皇帝,那他就推他一把。
至于当了皇帝之后的事,沈怀玉就不能保证了。
萧厉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陈纭也没想到吧,背刺自己的,竟然是教养多年看似窝囊的亲儿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也差点被萧仲伯骗过去吗?”生在皇家,怎么可能有对权势不看重的人,如果有,那定是隐忍蛰伏,将欲望藏得无人可知。
萧厉摩挲着沈怀玉的手背,漫不经心地思索,陈纭被人瞒着也着实可怜,不若让人去“告知”一下她吧。
毕竟当年,自己母亲的死亡,陈皇后也并不是亳不知情。
坤宁宫内,陈纭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镜前。
侍女默默无言的拾起梳子替她绾发,陈纭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皇帝周围的人也早已被她策反买通,甚至连下药的人都是她的亲信,但为何皇帝会提前知道此事。
她那亲信明面上也都不是自己的身边人,而是多年前安插在任贵妃身边的,但是皇帝为何笃定是自己?
殿门被轻轻推开,侍女端来了早膳放在桌上,陈皇后借着铜镜,认出了进来的侍女是萧仲伯身边的人。
她挥袖让身后为她梳发的侍女离开后连忙起身,“仲伯怎么样了?”
那女子低着头,“殿下他没事,近日进出乾坤宫的次数也比往日频繁了不少,陛下还为他安排了政务。”
陈皇后惊疑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对方的衣袖,素日里端庄的眉眼也露出焦急的神色,“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平息?是不是陛下做了什么?”
那侍女被她拉扯着袖子,身形也随之摇晃,“沈家的那位家主,去了。”
陈纭骤然松手,哥哥?哥哥怎么会?
她只是写了封信告知对方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但对方也回绝了自己,她以为这样,就不会牵连沈家了。
可为什么?哥哥会死......
侍女从腰侧拿出一纸信递给她,低声道,“这是家主死前托人送入宫的。”
陈纭指尖颤抖,接过这薄薄的信纸,她定了定心神,翻开信笺。
“阿纭: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约已经不在了。
你身为皇后,以后做事可得仔细些,我走了,就没人能帮着你收拾那些后事了。
我与陛下做了个交易,用我一人保住沈家和陈家还有你们,我觉得很值。
阿纭,我们对不住你,哥哥替他们向你赎罪。
当年,是我的错,没有能力阻止他们送走你。眼下,哥哥不怪你。
望珍重。”
“......”陈皇后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侍女看出她心神的动荡,“皇后娘娘,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何失败吗?你看看是谁反了常态得了利?”
陈纭在这深宫多年,有什么弯弯绕绕是想不明白的?
她笑了起来,“我总说他蠢,却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蠢货。用亲人的血肉来做他的踏脚石,我儿够狠,这倒总算有几分像样子。”
陈纭说着又点点头,“不愧是萧家的人,萧家人真是,恶心又狠心。”
她未戴头饰也未着华服,但抬手举止间尽是深宫养尊处优中的仪态万千。
陈纭将信纸丢尽烛火,看着火焰将遗言吞噬。
“让我猜猜,他是让你来杀我的吧。”陈纭低头看桌上的那盏桃花羹,“只有我死了,他的身上才会没有污点,陛下看见他,才不会心生嫌隙。”
侍女没有回答,好在陈纭也不需要她回答。
“成王败寇,落子无悔,我愿赌服输,”陈纭端起桃花羹一饮而尽,“你告诉他,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将我随便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我不入帝王陵,也不入沈陈祖坟。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这身不由己之地了……”
她真的,很讨厌陈这个姓氏啊……
终于,她再没有力气,嘴角留下血痕,扶着桌沿,踉跄着滑坐在木凳上,最后趴在桌子上,阖上眼似乎只是睡了过去。
侍女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后拿走了碗盏,瞬息便消失无踪,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沈怀玉得知此事的时候,正躺在床上使唤萧厉为他端茶送水。
他不想就自己一人带着这丑镣铐,还让萧厉也给自己打了一副圈在脖子上,那项圈还是沈怀玉亲手扣上去的。
还好萧厉平日里的衣领较高,能勉强遮住。
丧钟响起的时候,他正低头接过萧厉剥来的葡萄,听闻钟声,沈怀玉将含在唇间的葡萄咽下。
“萧仲伯果然动手了,陈皇后,”沈怀玉停顿了一瞬,将手中茶盏的茶水倾倒在地上。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姑母,一路走好,你的仇,便由怀玉代劳了吧。”
凡有因果,皆为命数。
上一辈的过往已掩于尘土,如今也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距离那个位置也更近了一步,心中却没有设想中应有的欢欣,反而是一片茫然。
“母亲,这是你最爱的碧螺春。我的罪,我之后自会下来亲自来赎。”
多谢母亲成全儿臣大业。
成大业者,需不择手段,这还是您教我的。
萧仲伯站起身,向着那个方向拱手一拜。
随后一步步离开,此后,自己便是真的独身一人了。
不,他还有怀玉。萧仲伯抬头看着如血的残阳,看来是时候将他接回来了。
萧厉走入殿中的时候,萧仲伯已坐在座位上等候多时。
“六弟,这将人借了几日,也是时候将我的侍卫还回来了吧。”
萧仲伯身着缟素,脸色苍白,不知情的人倒真会被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骗过去。
萧厉不紧不慢地坐在主位上,“皇兄急什么,一个侍卫而已,便是送我又如何?”
萧仲伯心道糟糕,萧厉该不会看上沈怀玉假扮的侍卫了吧,他当初就说了让沈怀玉换张丑点的面具。
可这厮非要挑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他这脑子不正常六弟的眼。
这要自己怎么将人带回来?
萧仲伯心里有苦难言,脸上的愁容也真心实意的多了几分。
“侍卫而已,六弟想要也就要了,只是他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曾经答应了他的家人,会好好照顾他。”
萧厉在心中冷笑,这般不要脸的瞎话他这大哥真是张口就来,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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