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裴晟烨低笑：“好。”看到出现在大厅里的保镖，他点了点头，朝电话那头柔声道，“你明天还有戏，早点休息，等我好消息。”
许清和：“好，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站在扶手栏杆前的裴晟烨瞬间沉了脸，他拨了个电话：“去协调一条航线，待会我要飞B市。”
十分钟后，再次换上衬衫大衣的裴晟烨坐上车，直奔机场。
另一边，许清和带着不安，一整夜睡睡醒醒，起来的时候，鼻塞了。
坏了，可能昨天短袖短裤拍戏，冻着了。
他今天的场次在下午，索性不去剧组学习，关在酒店里好好歇息。
沈东给他买来感冒药，他磕了两颗倒回去又睡了俩小时。
再起来，他直接头重脚轻了。
许清和想了下下午仅有的两场戏，决定忍一忍。
反正黄鑫就是他私人跟妆，也不用提前过去那边挨冻。
也不知道沈东他们是不是收到什么通知，带感冒药、早餐过来的时候，黄鑫也跟着一起过来，他吃药睡觉了，俩人也窝在外边沙发安静玩手机，丝毫不走开。
许清和忍不住又担心起裴晟烨。
这家伙凌晨给他发个信息，说到了B市。等他醒来去问，到现在都没个回应……应该是在补眠吧？
带着担忧，他在酒店化好妆，抱着热水袋、裹着羽绒大衣，领着黄鑫、沈东俩人，慢吞吞往剧组挪。
“咔擦——”
黄鑫、沈东同时抢步上前，挡住凑过来的小姑娘们。
“咔擦咔擦咔擦——”拍照声不断。
“禾禾！！我是禾苗~~”
“禾禾！你昨天定妆照出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老婆你这妆好丑啊——不过我还是爱你的！”
“啊啊啊啊许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许清和：“……”
这些是……私生粉？

第118章
闪光灯不停, 一群小姑娘举着相机、手机围在四周，沈东、黄鑫俩大男人不好上手去推，几人便被困着停下来。
他们这部悬疑片, 只需要现代场景, 除了部分市井、街景会到别处拍摄, 大部分室内景都在剧组租下的厂房里布置的。
而他们的酒店就在厂房一条街外。
这边比较郊, 周围厂区多、居民少，加上许清和压根没有什么红的自觉, 猛然遇到私生粉, 一下就有点蒙圈，只下意识微笑。
粉丝们还在叽叽喳喳往前凑。
“禾禾, 你的粉底好厚呀~~把你的冷白皮都遮住了。”
“禾禾你的眼睛好好看~手指好细啊~”
“我超爱你演的青昱呜呜呜，可不可以跟我拍张合照？”
有几个甚至开始伸手。
沈东、黄鑫挡了两个, 没挡住第三个。
陌生的体温贴到手背上，许清和当场吓得一激灵。好在那小姑娘只碰了一下就被沈东胳膊挡开。
黄鑫当即一瞪眼：“干什么干什么？几个小姑娘在这动手动脚的！”
他一大老爷们，凶起来还是很够气势的, 几名小姑娘登时往后退了一步。
许清和微松口气, 干脆将热水袋夹到胳肢窝里, 手塞进口袋。他收起笑容，看着这十几名粉丝，认真道：“看到我的粉丝们，我很高兴, 也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
激动难耐又忌惮黄鑫的粉丝们稍稍安静下来。
许清和继续：“但我现在处于工，并没有对外公开行程, 也没有任何粉丝见面的行程安排,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偶遇你们, 我会很高兴, 签名、合照都没有问题。”
小姑娘们都怔住了。
许清和一脸严肃：“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知道我在这里的消息，但我希望我的粉丝们能从我这里学到的，都是好的习惯、好的精神，而不是为了我，做这种类似跟踪的行为。要是我们有个歹心，你们怎么办？要是路上出点什么意外，你们父母亲人怎么办？”
小姑娘们有些呐呐。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不会的，禾禾我们相信你！”
“我我我、我就在京市上学，我过来很近的！”
“我是京市人！”
许清和板起脸：“不行，就算住在隔壁街，也不能这样做。”
“可是，平时根本看不到你。”
“你也不直播！”
“就开过一个给灾区带货的直播。”
“还有跟齐泽老师的临时直播。”
“对对，你当时还在敷面膜呢！”
许清和：“……”他缓下神情，想了想，问，“那我也搞一场直播，问问大家意见？”
小姑娘们：
“什么意见？”
“好啊好啊！和崽你聊天超有趣的。”
“哪天啊？！我我我要请假等着！”
“我可以告诉大家吗？”
“直播的时候会唱歌吗？！我好喜欢你唱那首《肆意》啊！！”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
许清和忙抽出手，掌心向下，示意大家安静。
“具体直播时间，我会在微博公布。现在，你们几个，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小姑娘们：
“禾禾今天是星期天！”
“我今天休假！”
“我也休息！”
许清和：“我要上班！”
小姑娘们：“。”
许清和赶她们：“快回去，再让我看到你们几个，我就挨个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小姑娘们：“……”
有个小姑娘笑嘻嘻：“禾禾你傻了吗？我都工作了！”
许清和：“你就是八十岁了，你爹妈也能管你。”
小姑娘：“。”
终于把小姑娘们轰走，许清和看着那些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松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沈东：“许老师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我们请假吧？”
许清和摇头：“都走到这了……不能浪费鑫哥折腾的妆。”
黄鑫无语：“这种小活，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许清和笑笑：“再小也是活。”
三人再次起步。
赶到剧组，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一路响起。
“许老师，鑫哥，东子。”
“许老师你的场次还没到呢。”
“许老师，听说你上午不舒服，我这里有薄荷油。”
“许老师……”
许清和受宠若惊，丝毫不敢怠慢，一路笑着回礼，抵达片场时，脸都笑僵了。
导演那边正在看片子，看到他，打了声招呼，问：“好点没？”
许清和上午没过来，微信给他打了招呼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有点感冒。
许清和忙打趣般道：“小问题，我这不是趁机睡个懒觉嘛。”
导演打量他一遍，但他妆太重，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就点头：“行，你先歇着，到了喊你。”
“好。”
沈东给许清和摸来一把小马扎，许清和连忙道谢，让他跟黄鑫去找个地方歇着，他裹着羽绒坐在马扎上看剧本。
走了一路，热水袋已经凉了一点，许清和干脆将热水袋塞进羽绒里，省得跑温了。
还是越坐越冷。
他看场中男主一时半会拍不过，索性起身，钻出片场，去找剧组大妈要热水，给热水袋换芯儿。
正倒热水呢，沈东冒出来。
许清和看了他一眼，继续灌热水：“怎么了？”
沈东等他灌完热水，才道：“阿姨刚才打电话来了。”
许清和了然，拧紧盖子：“我知道她要问什么，我给她回个信息就行了。”
沈东从随身包包里翻出他的手机，许清和打开，就看到林远芳给他发了一整页的信息，零零碎碎，全是担心的问话。
许清和给她发了一大段安慰的话，再给章小哲发了几条信息，让他给林远芳找点事，别光胡思乱想。
发完了，他再次点开裴晟烨头像……依旧没有信息。
许清和突然理解了林远芳，他现在也很想短信炮轰过去。
他暗叹了口气，把手机给回沈东，抱着热水袋往回走。
走两步，就看到黄鑫懒懒靠在茶水间外边候着，他心里一顿，也没说什么，朝黄鑫点点头，道：“你俩找个暖和的地儿待着，别冻着了。”
沈东笑呵呵的：“放心。冻不着我们。”
许清和就没再多说，抱着热水袋进了片场。
他的戏准备开拍，得提前酝酿情绪。
连着两场戏，还有一场要被泼水。
这大冷天的，泼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水会特意换成温水，也是很快冷的。许清和早上还不太舒服请假，导演犹豫，想改掉场次。
许清和道：“这场景就剩下这一场了，现在不拍，又要多放一天，那都是钱呢。我拍完这场要是真撑不住生病了，你再把我的戏份往后排呗，反正我戏份也不多。”
导演也是考虑到场景经费，许清和主动提出来，导演就上了。
负责泼水的小演员犹犹豫豫的，导演担心他不敢泼、泼不好，先让他拿着空盆跟许清和走了几遍，确认没问题了，才开拍。
即便如此，许清和还是挨了几盆水。
为了这场戏，服装组特地准备了好几件一模一样的T恤，泼一盆，不过，就赶紧去换衣服、吹头发；再来一盆，再换，中途还脱妆了，黄鑫上来补了几次妆。
每一次，许清和收拾干爽了就凑到监控器前看倒带，跟导演、演员一起讨论问题，然后再复盘怎么调整。
来回快两个多小时，两场戏都过了。
别说其他演员，导演都松了口气，连连赞叹：“许老师脾气真好。”普通人大冬天被不停泼水，估计都要生气，许清和刚红起来，竟然一点都不飘，稳稳当当的，比很多出道多年的演员都沉得住气。
许清和笑笑：“就是吃这行饭的，当然要认真对待，摆烂也不是不行，以后要是接不到戏，谁赔我啊。”
导演大笑：“你现在这么红，不会接不到戏的。”
许清和：“红的是《折天》和《折天》里的青昱，我要是不好好拍，你下部戏肯定不找我吧？”
导演：“……那可能真不找。”
许清和愣了下。
导演摊手：“我请不起了啊。”
许清和：“……”
众人哈哈哈哈。
许清和无奈道：“有好剧本还是可以找我的，我主要看剧，不看钱。”
导演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许清和：“……”大哥你这表情一看就很不懂啊。
算了，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晚上没有他的戏，许清和跟导演说了声，带着沈东俩人回酒店。卸妆、收拾，又是一个多小时。
短裤短袖拍戏两个多小时，他本来就有点头重脚轻，洗完澡出来，感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沈东担心不已，劝他去医院。
许清和摇头：“只是冻着了，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草草吃过沈东帮忙点的晚餐，磕了两颗感冒药，最后再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信息。
许清和郁闷，发了条语音过去，扔开手机，睡觉了。
半夜被生生疼醒，嗓子跟刀割似的。
许清和不敢再托大，赶紧联系沈东，半夜跑去挂急诊。
好在确实问题不大，嗓子发炎，也有点低烧而已，开了点药，连针水都不用打，就可以走了。
大半夜医院也没人，他裹着羽绒服戴着口罩，也没引起注意，安安静静的，就把看诊拿药给搞定。
打道回剧组。
开车的沈东松口气的模样：“哎，幸好没什么事。”
许清和声音发哑：“不好意思，大半夜让你们跟着折腾了。”
沈东：“也就偶尔来一次……跟着你多轻松啊，一天到晚尽打瞌睡了。”
副驾上的黄鑫也点头：“可不是，钱多事少。”然后拉着沈东开始聊以前。
许清和脑袋还有点昏沉，听了几句，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的。
许清和呆了下，从羽绒口袋里摸出手机。
凌晨三点十六分，还是张特助、张元盛的电话。
M国洛里斯州那场爆炸事故的记忆瞬间浮上来。
许清和的手一抖，手机掉到脚踏垫上。
前边聊天的两位听到手机震动就停了下来，对视一眼，沈东问：“谁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许清和压根没听见他说话，飞快弯腰捡起手机，划开。
“张特。”
“太好了，我可真怕你睡觉关机了！”张特助语速急促又带着庆幸。
许清和极力稳住，顶着嗓子疼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也不算，就是BOSS——”
声音突然远了，下一秒，有些耳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许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草按住他——”
“砰砰——”
“谁特么——把他拉开——我草尼玛裴晟烨老子要是被扣工资——咔——”
像是手机被扔开，后面声音就远了。
但许清和没错漏中间那两声——是木仓响？！
他抓紧手机，哑声：“张特？张大哥？！”
电话那头终于再次出现声音。
张元盛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暴躁：“许老师，我立马找人帮你调一条航线，你赶紧过来B市——”
许清和紧张：“是不是晟烨哥出事——”
张元盛：“过来保释BOSS。”
许清和：“……哈？”

有钞能力, 又是凌晨，航线调配比较容易，许清和不到五点就登上飞机, 赶往B市。
感觉只在飞机上闭了会眼睛, 就到了。
抵达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 机场已经开始有早班机的乘客来来去去。
许清和拉下羽绒帽，双手插兜, 在黄鑫、沈东的陪护下, 顺着夜班机出站的旅客一起走出机场。
刚出机场，就看到醒目的威廉靠坐在廊道休息椅上刷着手机。
许清和忙快步过去：“威廉大哥。”
威廉听声抬头, 起身，收起手机：“来了。”再朝沈东俩人点点头, 然后打量他，“怎么声音不对？”
“没事，有点感冒了。”
威廉看沈东俩人都点头, 没再多问, 率先往外走。
许清和快步跟上, 低声问：“出什么事了？晟烨哥被抓起来了？”
威廉：“暂时还没有。”
许清和：“那张特——”
“不着急，待会再说。”
许清和看看两边来往的旅客，懂了。
上了车，威廉当司机, 许清和拉好安全带立马就追问情况。
威廉这回没再墨迹，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
裴晟烨来到B市后, 联系到当地几个黑道头子, 再找到动手绑人的那一家, 用了点手段, 把章新伟的行踪问出来了。
到了这里，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刚找到章新伟，就撞上沈凌一行来收尾抓人，两伙人撞在一起，差点搞出误会、当场火拼起来。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收手了，共同把那个帮派拿下。
再然后，裴晟烨要把章新伟和经手的几个家伙带走，沈凌不肯了——他们今晚的行动是保密的，后续还有别的动作，要是这几个人出去走漏风声，坏了他们的计划怎么办？
当时有点僵持不下。
沈凌搞不定裴晟烨，就怂恿张元盛给许清和打电话，当时裴晟烨淡然不吭声，他们都以为是默认，谁知他转头就抢了沈凌部下的家伙，直接给章新伟、章礼栎各来了一枪。
许清和头皮发麻：“打死人了？！”
威廉：“那没有，打断腿而已。”
许清和：“……”怪不得要保释。
他犹豫了下，问，“章家那两个，没什么大事吧？”
威廉：“能有什么事，BOSS手稳得很，说打腿骨绝不会打到鸡儿。”
许清和：“……”这真的不是重点。
他捏了捏睡眠不足而泛疼的眉心，疲惫问道：“所以，他现在哪个派出所？”
威廉：“没呢，还在沈凌那边。”
许清和：“。”
“还在掰扯？”
威廉：“那当然。”
许清和忧心忡忡：“那找我过来干嘛？是不是应该联系律师？张特竟然没想到这个吗？还是已经到位了？”
威廉：“……律师不着急，你到了就知道了。”
许清和狐疑地看他一眼——
“为什么章礼栎也在？”
威廉：“他出面联系绑匪，咱们得人靠着他一路找过去的。”
许清和：“。”
也就是说，裴晟烨带着章礼栎找到章新伟，然后在沈凌眼皮底下，开枪打伤这俩人？
为什——
他顿住。
还有什么为什么。
为的是他那些相片、视频，为的是他多年来受的委屈——
他眼眶一热，立马转头，假装去看路上风景。
机场通常在郊区，刚出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许多往返市中心和机场的大巴、小车，过了会儿，车越发少了。
威廉踩着一百加的时速，越走越偏，两边甚至没有了住宅，到处是小山和野地。